夢溪筆談 (四庫全書本)/卷09

巻八 夢溪筆談 卷九 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夢溪筆談卷九      宋 沈括 撰人事一
  景徳中河北用兵車駕欲幸澶淵中外之論不一獨冦忠愍贊成上意乗輿方渡河敵騎充斥至於城下人情恟恟上使人微覘準所為而準方酣寢於中書鼻息如雷人以其一時鎮物比之謝安
  武昌張諤好學能議論常自約仕至縣令則致仕而歸後登進士第除中允諤於所居營一舍榜為中允亭以誌素約也後諤稍稍進用數年間為集賢校理直舍人院檢正中書五房公事判司農寺皆要官權任漸重無何坐事奪數官歸武昌未幾捐館遂終於太子中允豈非前定
  許懐徳為殿帥嘗有一舉人因懐徳乳姥求為門客懐徳許之舉子曳襴拜於庭下懐徳據座受之人謂懐徳武人不知事體宻謂之曰舉人無沒堦之禮宜少降接也懐徳應之曰我得打乳姥關節秀才只消如此待之
  夏文莊性豪侈稟賦異於人纔睡即身冷而僵一如逝者既覺須令人溫之良久方能動人有見其陸行兩車相連載一物巍然問之乃綿帳也以數千兩綿為之常服仙茅鍾乳硫黃莫知紀極晨朝每食鍾乳粥有小吏竊食之遂發疽幾不可救
  鄭毅夫自負時名國子監以第五人送意甚不平謝主司啓事有李廣事業自謂無雙杜牧文章止得第五之句又雲騏驥已老甘駑馬以先之巨鼇不靈因頑石之在上主司深銜之他日廷䇿主司復為考官必欲黜落以報其不遜有試業似獬者枉遭斥逐既而發考卷則獬乃第一人及第又嘉祐中士人劉幾累為國學第一人驟為怪嶮之語學者翕然効之遂成風俗歐陽公𣸧惡之㑹公主文決意痛懲凡為新文者一切棄黜時體為之一變歐陽之功也有一舉人論曰天地軋萬物茁聖人發公曰此必劉幾也戱續之曰秀才刺試官刷乃以大朱筆橫抹之自首至尾謂之紅勒帛判大紕繆字榜之既而果幾也復數年公為御試考官而幾在庭公曰除惡務本今必痛斥輕薄子以除文章之害有一士人論曰主上收精藏明於冕旒之下公曰吾已得劉幾矣既黜乃呉人蕭稷也是時試堯舜性之賦有曰故得靜而延年獨髙五帝之夀動而有勇形為四罪之誅公大稱賞擢為第一人及唱名乃劉煇人有識之者曰此劉幾也易名矣公愕然久之因欲成就其名小賦有內積安行之徳蓋稟於天公以謂積近於學改為藴人莫不以公為知言
  古人謂貴人多知人以其閱人物多也張鄧公為殿中丞一見王東城遂厚遇之語必移時王公素所厚唯楊大年公有茶嚢唯大年至則取茶嚢具茶他客莫與也公之子弟但聞取茶嚢則知大年至一日公命取茶嚢羣弟子皆出窺大年及至乃鄧公也一日公復取茶囊又往窺之亦鄧公也子弟乃問公張殿中者何人公待之如此公曰張有䝿人法不十年當據吾座後果如其言又文潞公為太常博士通判兗州囘謁呂許公公一見器之問潞公太博曾在東魯必當別墨令取一丸墨瀕堦磨之揖潞公就觀此墨何如乃是欲從後相其背既而宻語潞公曰異日必大䝿達即日擢為監察御史不十年入相潞公自慶厯八年登相至七十九嵗以太師致仕凡帶平章事三十七年未嘗改易名位隆重福夀康寧近世未有其比
  王延政據建州令大將章某守建州城嘗遣部將刺事于軍前後期當斬惜其才未有以處歸語其妻其妻連氏有賢智私使人謂部將曰汝法當死急逃乃可免與之銀數十兩曰徑行無顧家也部將得以潛去投江南李主以𨽻查文徽麾下文徽攻延政部將適主是役城將陷先喻城中能全連氏一門者有重賞連氏使人謂之曰建民無罪將軍幸赦之妾夫婦罪當死不敢圖生若將軍不釋建民妾願同百姓死誓不獨生也詞氣感慨發於至誠不得已為之戢兵而入一城獲全至今連氏為建安大族官至卿相者接踵皆連氏後也又李景使大將胡則守江州江南國下曹翰以兵圍之三年城堅不可破一日則怒一饔人鱠魚不精欲殺之妻某遽止之曰士卒守城累年矣暴骨滿地奈何以一食殺士卒耶則乃捨之此卒夜縋城走投曹翰具言城中虛實先是城西南依嶮素不設備卒乃引王師自西南攻之是夜城陷胡則一門無遺類二人者其為徳一也何其報効之不同耶
  王文正太尉局量寛厚未嘗見其怒飲食有不精潔者但不食而已家人慾試其量以少埃墨投羮中公唯啖飯而已問其何以不食羮曰我偶不喜肉一日又墨其飯公視之曰吾今日不喜飯可具粥其子弟愬於公曰庖肉為饔人所私食肉不飽乞治之公曰汝輩人料肉幾何曰一斤今但得半斤食其半為饔人所廋公曰盡一斤可得飽乎曰盡一斤固當飽曰此後人料一斤半可也其不發人過皆類此嘗宅門壊主者徹屋新之暫於廊廡下啓一門以出入公至側門低據鞍俯伏而過都不問畢復行正門亦不問有控馬卒嵗滿辭公公問汝控馬幾時曰五年矣公曰吾不省有汝既去復呼囘曰汝乃某人乎於是厚贈之乃是逐日控馬但見背未嘗視其面因去見其背方
  省也
  石曼卿居蔡河下曲隣有一豪家日聞歌鍾之聲其家僮僕數十人常往來曼卿之門曼卿呼一僕問豪為何人對曰姓李氏主人方二十嵗並無昆弟家妾曳羅綺者數十人曼卿求欲見之其人曰郎君素未嘗接士大夫他人必不可見然喜飲酒屢言聞學士能飲酒意亦似欲相見待試問之一日果使人延曼卿曼卿即着帽往見之坐於堂上久之方出主人頭巾繋勒帛都不具衣冠見曼卿全不知拱揖之禮引曼卿入一別館供張赫然坐良久有二鬟妾各持一小槃至曼卿前槃中紅牙牌十餘其一槃是酒凡十餘品令曼卿擇一牌其一槃肴饌名令擇五品既而鬟去有羣妓十餘人各執肴果樂器妝服人品皆豔麗粲然一妓酌酒以進酒罷樂作羣妓執果肴者萃立其前食罷則分列其左右京師人謂之軟槃酒五行羣妓皆退主人者亦翩然而入畧不揖客曼卿獨步而出曼卿言豪者之狀懵然愚騃殆不分菽麥而奉養如此極可怪也他日試使人通鄭重則閉門不納亦無應門者其近鄰雲其人未嘗與人往還雖隣家亦不識面古人謂之錢癡信有之
  潁昌陽翟縣有一杜生者不知其名邑人但謂之杜五郎所居去縣三十餘里唯有屋兩間其一間自居一間其子居之室之前有空地丈餘即是籬門杜生不出籬門凡三十年矣黎陽尉孫軫曾往訪之見其人頗瀟灑自陳村民無所能何為見訪孫問其不出門之因其人笑曰以告者過也指門外一桑曰十五年前亦曾到此桑下納涼何為不出門也但無用於時無求於人偶自不出耳何足尚哉問其所以為生曰昔時居邑之南有田五十畝與兄同耕後兄之子娶婦度所耕不足贍乃以田與兄攜妻子至此偶有鄉人藉此屋遂居之唯為人擇日又賣一藥以具饘粥亦有時不繼後子能耕鄉人見憐與田三十畝令子耕之尚有餘力又為人傭耕自此食足鄉人貧以醫自給者甚多自食既足不當更兼鄉人之利自爾擇日賣藥一切不為又問常日何所為曰端坐耳無可為也問頗觀書否二十年前亦曾觀書問觀何書曰曾有人惠一書冊無題號其間多説淨名經亦不知淨名經何書也當時極愛其議論今亦忘之並書亦不知所在久矣氣韻閑曠言詞精簡有道之士也盛寒但布袍草履室中枵然一榻而已問其子之為人曰村童也然質性甚淳厚未嘗妄言未嘗喜遊唯買鹽酪則一至邑中可數其行跡以待其歸徑往徑還未嘗傍遊一步也予時方有軍事至夜半未臥疲甚與官屬閒話軫遂及此不覺蕭然頓忘煩勞
  唐白樂天居洛與髙年者八人遊謂之九老洛中士大夫至今居者為多繼而為九老之㑹者再矣元豐五年文潞公守洛又為耆年㑹人為一詩命畫工鄭英圖於妙覺佛寺凡十三人守司徒致仕韓國公富弼年七十九守太尉判河南府潞國公文彥博年七十七司封郎中致仕席汝言年七十七朝議大夫致仕王尚恭年七十六太常少卿致仕趙丙年七十五秘書監劉幾年七十五衛州防禦使馮行已年七十五大中大夫充天章閣待制楚建中年七十三朝議大夫致仕王慎言年七十二宣徽南院使檢校太尉判大名府王拱辰年七十一大中大夫張問年七十龍圖閣直學士通議大夫張燾年七十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大中大夫司馬光年六十四
  王文正太尉氣羸多病真宗面睗藥酒一注缾令空腹飲之可以和氣血辟外邪文正飲之大覺安健因對稱謝上曰此蘇合香酒也每一斗酒以蘇合香丸一兩同煑極能調五臟卻腹中諸疾每冒寒夙興則飲一盃因各出數盃賜近臣自此臣庶之家皆倣為之蘇合香丸盛行於時此方本出廣濟方謂之白朮丸後人亦編入千金外臺治疾有殊効予於良方敘之甚詳然昔人未知用之錢文僖公集篋中方蘇合香丸注云此藥本出禁中祥符中嘗賜近臣即謂此也
  李士衡為館職使髙麗一武人為副髙麗禮幣贈遺之物士衡皆不關意一切委於副使時船底疎漏副使者以士衡所得縑帛籍船底然後實已物以避漏濕至海中遇大風船欲傾覆舟人大恐請盡棄所載不爾船重必難免副使倉惶取船中之物投之海中便不暇揀擇約投及半風息船定既而㸃檢所投皆副使之物士衡所得在船底一無所失
  劉美少時善鍛金後貴顯賜與中有上方金銀器皆刻工名其間多有美所造者又楊景宗微時常荷畚為丁晉公築第後晉公敗籍沒其家以第賜景宗二人者方其微賤時一造上方器一為宰相築第安敢自期身饗其用哉
  舊制天下貢舉人到闕悉皆入對數不下三千人謂之羣見逺方士皆未知朝廷儀範班列紛錯有司不能繩勒見之日先設禁圍於著位之前舉人皆拜于禁圍之外蓋欲限其前列也至有更相抱持以望黼座者有司患之近嵗遂止令解頭入見然尚不減數百人嘉祐中予忝在解頭別為一班最在前列目見班中唯從前一兩行稍應拜起之節自餘亦終不成班綴而罷每為閣門之累常言殿庭中班列不可整齊者唯有三色謂舉人畨人駱駝
  兩浙田稅畝三㪷錢氏國除朝廷遣王方贄均兩浙雜稅方贄悉令畞出一㪷使還責擅減稅額方贄以謂畝稅一㪷者天下之通法兩浙既已為王民豈當復循偽國之法上從其説至今畞稅一㪷者自方贄始唯江南福建猶循舊額蓋當時無人論列遂為永式方贄尋除右司諌終於京東轉運使有五子臯凖覃鞏罕凖之子珪為宰相其他亦多顯者豈惠民之報歟
  孫之翰人嘗與一硯直三十千孫曰硯有何異而如此之價也客曰硯以石潤為貴此石呵之則水流孫曰一日呵得一擔水纔直三錢買此何用竟不受
  王荊公病喘藥用紫圑山人參不可得時薛師政自河東還適有之贈公數兩不受人有勸公曰公之疾非此藥不可治疾可憂藥不足辭公曰平生無紫團參亦活到今日竟不受公面黧黒門人憂之以問醫醫曰此垢汙非疾也進澡豆令公頮面公曰天生黒於予澡豆其如子何
  王子野生平不茹葷腥居之甚安
  趙閲道為成都轉運使出行部內唯攜一琴一龜坐則看龜鼓琴嘗過青城山遇雪舍於逆旅逆旅之人不知其使者也或慢狎之公頽然鼓琴不問
  淮南孔旻隱居篤行終身不仕美節甚髙嘗有竊其園中竹旻愍其涉水氷寒為架一小橋渡之推此則其愛人可知然予聞之莊子妻死鼓盆而歌妻死而不輟鼓可也為其死而鼓之則不若不鼓之愈也猶邴原耕而得金擲之墻外不若管寧不視之為愈也
  狄青為樞宻使有狄梁公之後持梁公畫像及告身十餘通詣青獻之以為青之逺祖青謝之曰一時遭際安敢自比梁公厚有所贈而還之比之郭崇韜哭子儀之墓青所得多矣
  郭進有材畧累有戰功嘗刺邢州今邢州城乃進所築其厚六丈至今堅完鎧仗精巧以至封貯亦有法度進於城北治第既成聚族人賓客落之下至土木之工皆與乃設諸工之席於東廡羣子之席於西廡人或曰諸子安可與工徒齒進指諸工曰此造宅者指諸子曰此賣宅者固宜坐造宅者下也進死未幾果為他人所有今資政殿學士陳彥升宅乃進舊第東南一隅也
  有一武人忘其名志樂閒放而家甚貧忽吟一詩曰人生本無累何必買山錢遂投檄去至今致仕尚康寧
  真宗皇帝時向文簡拜右僕射麻下日李昌武為翰林學士當對上謂之曰朕自即位以來未嘗除僕射今日以命敏中此殊命也敏中應甚喜對曰臣今自早候對亦未知宣麻不知敏中何如上曰敏中門下今日賀客必多卿往觀之明日卻對來勿言朕意也昌武候丞相歸乃往見丞相謝問日聞降麻士大夫莫不歡慰朝野相慶公但唯唯又曰自上即位未嘗除端揆此非常之命自非勲徳隆重眷倚殊越何以至此公復唯唯終未測其意又歴陳前世為僕射者勲勞徳業之盛禮命之重公亦唯唯卒無一言既退復使人至庖廚中問今日有無親戚賓客飲食宴㑹亦寂無一人明日再對上問昨日見敏中否對曰見之敏中之意何如乃具以所見對上笑曰向敏中大耐官職向文簡拜僕射年月未曾著於國史熈寧中因見中書題名記天禧元年八月敏中加右僕射然樞宻院題名記天禧元年二月王欽若加僕射
  晏元獻公為童子時張文節薦之於朝廷召至闕下適值御試進士便令公就試公一見試題曰臣十日前已作此賦有賦草尚在乞別命題上極愛其不隱及為館職時天下無事許臣寮擇勝燕飲當時侍從文館士大夫為燕集以至市樓酒肆往往皆供為遊息之地公是時貧甚不能出獨家居與昆弟講習一日遷東宮官忽自中批除晏殊執政莫諭所因次日進覆上諭之曰近聞館閣臣寮無不嬉遊燕賞彌日繼夕唯殊杜門與兄弟讀書如此謹厚正可為東宮官公既受命得對上面諭除授之意公語言質野則曰臣非不樂燕遊者直以貧無可為之臣若有錢亦須往但無錢不能出耳上益嘉其誠實知事君體眷注日𣸧仁宗朝卒至大用
  寳元中忠穆王吏部為樞宻使河西首領趙元昊叛上問邊備輔臣皆不能對明日樞宻四人皆罷忠穆謫虢州翰林學士蘇公儀與忠穆善出城見之忠穆謂公儀曰鬷之此行前十年已有人言之公儀曰必術士也忠穆曰非也昔時為三司鹽鐵副使疏決獄囚至河北是時曹南院自陜西謫官初起為定帥鬷至定治事畢瑋謂鬷曰決事已畢自此當還明日願少留一日欲有所言鬷既愛其雄材又聞欲有所言遂為之留明日具饌甚簡儉食罷屏左右曰公滿面權骨不為樞輔即邊帥或謂公當作相則不然也然不十年必總樞柄此時西方當有警公宜預講邊備蒐閱人才不然無以應卒鬷曰四境之事唯公知之何以見教曹曰瑋實知之今當為公言瑋在陜西日河西趙徳明嘗使人以馬博易於中國怒其息微欲殺之莫可諫止徳明有一子方十餘嵗極諌不已曰以戰馬資鄰國已是失計今更以貨殺邊人則誰肯為我用者瑋聞其言私念之曰此子欲用其人矣是必有異志聞其常往來牙市中瑋欲一識之屢使人誘致之不可得乃使善畫者圖形容既至觀之真英物也此子必須為邊患計其時節正在公秉政之日公其勉之鬷是時殊未以為然今知其所話乃元昊也皆如其言也四人夏守贇鬷陳執中張觀康定元年二月守贇加節度罷為南院鬷執中觀各守本官罷
  石曼卿喜豪飲與布衣劉潛為友嘗通判海州劉潛來訪之曼卿迎之於石闥堰與潛劇飲中夜酒欲竭顧船中有醋斗餘乃傾入酒中併飲之至明日酒醋具盡每與客痛飲露髪跣足着械而坐謂之囚飲飲於木杪謂之巢飲以藁束之引首出飲復就束謂之鼈飲其狂縱大率如此廨後為一庵常臥其間名之曰捫虱菴未嘗不醉仁宗愛其才常對輔臣言欲其戒酒延年聞之因不飲遂成疾而卒
  工部胡侍郎則為邑日丁晉公為遊客見之胡待之甚厚丁因投詩索米明日胡延晉公嘗日所用樽罍悉屏去但陶器而已丁入望以為厭已遂辭去胡往見之出銀一篋遺丁曰家素貧唯此飲器願以贐行丁始諭設陶器之因甚愧徳之後晉公驟達極力攜挽卒至顯位慶歴中諌官李兢坐言事謫湖南物務內殿承制范亢為黃蔡間都監以言事官坐謫後多至顯官乃悉傾家物與兢辦行兢至湖南少日遂卒前軰有言人不可有意有意即差事固不可前料也
  朱夀昌刑部侍郎巽之子其母微夀昌流落貧家十餘嵗方得歸遂失母所在夀昌哀慕不已及長乃解官訪母徧走四方偹歴艱難見者莫不憐之聞佛書有水懴者其説謂欲見父母者誦之當獲所願夀昌乃晝夜誦持仍刺血書懴摹板印施於人唯願見母歴年甚多忽一日至河中府遂得其母相持慟絶感動行路乃迎以歸事母至孝復出從仕今為司農少卿士人為之傳者數人丞相荊公而下皆有朱孝子詩數百篇
  朝士劉廷式本田家隣舍翁甚貧有一女約與廷式為婚後契濶數年廷式讀書登科歸鄉閭訪隣翁而翁已死女因病雙瞽家極困餓廷式使人申前好而女子之家辭以疾仍以傭耕不敢姻士大夫廷式堅不可與翁有約豈可以翁死子疾而背之卒與成婚閨門極雍睦其妻相攜而後能行凡生數子廷式嘗坐小譴監司欲逐之嘉其美行遂為之濶畧其後廷式管幹江州太平宮而妻死哭之極哀蘇子瞻愛其義為文以美之
  桞開少好任氣大言凌物應舉時以文章投主司於(⿱𥫗亷)-- 簾前凡十軸載以獨輪車引試日衣襴自擁車以入欲以此駭衆取名時張景能文有名唯袖一書(⿱𥫗亷)-- 簾前獻之主司大稱賞擢景優等時人為之語曰桺開千軸不如張景一書











  夢溪筆談卷九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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