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先生文集 (李承煕)/卷十七

卷十六 大溪先生文集
卷之十七
作者:李承煕
1927年
卷十八

答李參贊相卨○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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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一書。感極欲淚。海國饕雪。烈士腔血。逬在眼前。尤不能定情也。承狂妄猶夫昔也。攜一兒入燕中。四顧茫然。惟有賢季一面爲奇緣。如夢中遇弟兄也。孔敎會頗得華士歡迎。認設支會於東省。然細察其中。根植多未完。妄作敎科論一篇投之。間有極意贊揚者。聞已謄載誌報。然未知能收效否也。最是獨立無形之國土。實係力量之許大。又關風氣之所湊。此物何以當之。前日講求。未敢忽忘。然今落落。不能相謀。幸錄出一副規畫。因風相寄。心軆用皆善一段。大軆已孚。復錄其未畢者以見敎。亦一幸也。南中士友之北其首者。以吾溥齋也。陽春一脈。果作何狀。根苗勸業會。今更何境。只願天心悔禍。熱血有果也。垂死一物。不足鳧鴈。惟此心未灰。或冀重逢。有便幸勿忘。

與李感而淵應○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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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事未克雅於吾先君子矣。乃詩歌以輓之。承煕獨可以不面而不一書於執事哉。天下域而國者萬矣。鯷山又其蕞爾者。與執事並世而生乎其中。頭白而不能一面。諒可恨也。然執事之知吾先君子。猶愈乎夫人之爲知於容貌辭氣之間者。則於承也有世契焉。奚待乎面也。壽谷淸梧。已耳熟於霞汀翁矣。伏惟端居味學果有得於昭曠之原。足目俱到。素履坦吉否。居家何事最樂。書中何味最長。北斗垂天。引領杳然。承煕南鄕一賤士耳。才質偏駁。學不循方。早歲出沒塲屋間。晩且無所喩於詩禮之聞。奄此孤露。永無依恃。今年四十七。蒲柳易衰。黥劓故在。窮廬悲歎。已矣無及。先君一生著述甚多。殆過百餘冊。不肖無眼。梳洗無期。身無弟兄。眼前穉子纔九歲。百爲叢委。日用雲爲。不出乎應酬賓友書䟽。看檢後輩句讀。振刷沒策。此而何濟。執事旣有志此事。必有所以爲路脈眼藏者。而落落參商。無以承聆其緖論。良可慨惜。吾東學者大抵以退陶爲宗主。然傳受之際。或不能無差。往往從氣邊入料理。雙關者婦與夫抗。倒推者臣據君位。先君子爲是之憂。其論學以主理爲宗。自夫天地太極之動靜。與夫吾心情性之主宰。皆赤骨從理竪說。其進學節度則必以致知以明此理。居敬以存此理。以之行己敎人。蓋七十年於斯事。平生論述。與世寡諧。晩與及門數子。只密切評證而已。執事以千里之遠。未知緣何有槩於衷素也。抑鍾鐸之感。自有所不能遏歟。相見不可期。爲懷不可言。苟有可以寄聲者。爲示執事平生大略。以開此蔀。北中風氣日開。想必有翹然拔英。出爲斯道之倡。或傳示一二否。言不能盡。惟冀懋學自勵。以幸吾黨。

答宋羽若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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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故里。遙想南雲益杳然。歸寓見惠寄。如有磁琥之感也。第惟叢憂積苦。縱屬先咷之過境。而感時悼學。實拈不振之通患。大抵吾輩命道不亨。尙以憂患疢疾。視作玉成之惠。而惟有流光卻可惜也。承今作望六人。本分合做者山積。遺堂之役。復草草爲計。而今才半道矣。此餘又復何時刷手也。所辨煥五君心性說。句語精切可誦。無容置評。然不識此君從何得此說。夫心之軆。卽是性也。故程子曰心卽性。又曰心性一理也。今也判而二之。至有此疑。良可歎也。然貴辨只以知覺當心。或隨其所說而爲言耶。論心當先以主宰之本軆。如草木果無心則桃首上發李花矣。種桃生桃。種李生李。豈非此理之眞主宰處耶。前書云云。茫茫然如不記起。然牛李是非。其大處如維州悉怛謀事。李實忠國。牛專弄柄。邪正可立判。其平生大致。李則挺然特立。牛則諂附權倖。其爲人亦可知。但德裕之怨僧儒。譏切其父。用意排擯。亦非大公。所以終成甲乙之訟也。西山出處則或者以濟王宮僚。爲不可事理宗之證。然初非如王魏之於建成。直有可死之分也。此等精義。恐未可輕議也。

答宋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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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不聞講磨之言。無以發鈍滯。因風惠音。心眼頓開。且審定省百福。仰慰何極。今年天行。在在爲祟。貴比亦不免否。承煕自身而家。俱是再生之人。追惟猶悸。志業益頹散。兒也鈍根。又失時光。殊可悶也。孟子不動心章甲乙之釋。俱有意義。但孟子此章本旨。專以不動心爲主。氣之動志。卽是動心也。若夫志之動氣。尙有一重隔了。未便是動心也。必待不持其志而縱之。至於暴其氣然後。始爲動其心。何遽屬之不善耶。且氣壹固爲病。志壹則未可做病。觀集註所解志之所向專一則氣固從之者。何甞帶做病意思。乙論之以從之爲動之者。恐終涉扭捏也。但甲論之專屬善邊。亦恐做偏。蓋志帥也。志之所向正則其氣從之。亦助其爲善而已。如程子以春秋作而麟至。爲志動氣者。亦其一也。或志之所向。有偏有過。則氣亦從之而放焉。程子所謂志專在淫辟。豈不動氣。朱子所云源頭濁。下流亦濁是也。由是以觀之則志壹動氣常也。苟持之而不縱則可不至於暴其氣而動其心也。朱子論持志之法曰當喜時也須喜。當怒時也須怒。審敎定後發必中節。若毋暴其氣。是下面一截事。若不當喜而喜與喜之過分。不當怒而怒與怒之過分者。皆是暴其氣。此說兩下普該。可認取正意也。先君志動氣辨。果從善邊說。乃道其常而未及乎下面一截也。如程子淫辟。朱子源濁之訓。皆從動心一邊上說。亦有不得不然。恐非有異也。未知如此看果如何。幸復詳訂而覆敎之。

答宋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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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別有年。情路殊阻。遠垂惠存。忽若大寐之醒。年間奉晨珍護。賢胤勝弁。有執笲而奉饋者。仁門吉祥可掬也。承煕衰進而業退。從以瘡疣百出。無力塡補。兒子不能篤志一上。外至波浪。直付天運。只自家胸裏氣候未見可道者耳。大學一有之釋。尋常抱疑而未釋。今蒙盛問。宜貢愚見。鄙意只爲經文本平易明白。此章所云人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云云。似只說人有此般心。每易於不得其正而已。若將此有字解作存留之意。則不惟下語稍硬澁。朱子章句不應不別釋作存留之意。遂謂章句旣以此四者爲心之用而人所不能無者。則已釋得有所忿懥恐懼之意。其下一有之句。亦不過如序文一有聰明云云之義。不必別作存留之意。以經文則有所忿懥不做病。而病在不得其正。以章句則特下不能察三字。爲不得其正張本。旣不能察則其欲動而情勝者。在當下而有激發過中者。有事未至而先自失措者。有事已去而留滯在裡者。種種病痛。非特一段而已。今泛論四情之病。何甞必待存留而後始有哉。所以有所妄疑。然考語類諸說。多以有所二字做病。則又未敢直信其說。惟有程子答或人無此數者心乃正之問曰。非是謂無。只是不以此動其心雲者。一似章句之訓。或者語類諸說在章句未定之前。而其定著章句則遂直用程子之說而不守前見耶。此亦未敢的也。此愚所積年氷炭於中者。座下試一賜反覆。使之痛洗其塵霧則非大惠耶。

答安致行鍾彰○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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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無似。坐在衆訕中。乃蒙屢枉巾舃。殆近逐臭之癖。常恐齎累相汚。乃復寵以華緘。假借之已甚。蓋以吾先子之家也。而意其有所典型也歟。承氣質偏駁。識見瞢陋。無一事闡述家學。徒以口耳之餘。粗知義理之爲可求。邪僞之爲可惡。而學之不力。老而無成。世運日陂。百恠交作。妄不自量。思欲與同志諸公。講明此理。以俟皓天之復而已。苟使賢明不棄。或者相與磨勵。以補黥刖之萬一哉。示喩以粗厲之氣勝而進學之心微爲憂。無乃不能密察危微之幾。痛加精一之工耶。聖人曰學而不思則罔。又曰心之官曰思。思則得之。最初下手。正在此一字。人惟行不著習不察。一任氣質偏處走。苟能致其思。卽一物而先究其理。卽一事而必求其要。久久習熟。自然氣質退聽而理義爲主。件件句當得去。而無奈何不下之病矣。未知或能采蕘而試方否。冬日尙溫。省歡毖重。此正不易得之時幾。詩云迨天之未陰雨。撤彼桑土。綢繆牖戶。非惟治國者如此。學者惜陰。亦此理也。承煕身家幸無他。去月得黎俛二公肯顧。校禮於峯塾。竟未卒而罷。復約期於山寺之間。每見鏡中鬢髮。輒歎此事緩歇不能濟也。

答安致行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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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書續面。可謂地遠人邇。況惟省溫味腴。信息甚大。相對卽欲吐心吐膽以相與。顧空腹空心。吐出無奇狀。卒無以補吾子。吾子尙意其殘瀝之有可甞。方且虛心請益。其意良勤。竊以爲此事無多談。只如此立定腳跟。出死力做將去。只這優游荏苒四字。直是天下萬古消滅豪傑底鴆毒。須先痛除去。不留寸根。始是生活路頭。若夫講劘之方。安得賢師良友。日與相處。須先以己心爲嚴師。從聖賢書中磨來磨去。參訂對勘。硏究理義。有不通處。卽箚錄以質請先進。可漸漸釋舊起新。所謂存養省察。對說時固有動靜之分。然亦非判然二事。只是相資而互發。且人生有許多職事。並須省察。省察得十分是當時。卻能存養得此般義理。所謂存養於靜時者。只是少間閒息時不放下底工夫。今要省察之自存養來固好。又須知存養之有藉於省察也。賢座安詳雅靜。宜多著勇往猛省之意。幸念念奮發。所論此心主理之訣。深幸見到之至此明白。抑又有一說。先君此說。不獨指出此實軆以明其本原也。此心所以得名。只爲主宰乎一身萬事。而所謂主宰者卽此理也。今人往往以此氣當主宰之軆。則是身有二主也。如是則家有二長國有二君而天下將大亂矣。如之何其不急急救正之乎。仁人君子念之到此。宜有所感發於中者矣。

答安致行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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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湖上一紙。作六年萬里之心。寄在西翁口中。此日奉手墨。如重起卷中人。世事不須提。奉老怡愉。篤學不懈。尙足聽聞也。承狂妄無謂。惟不死到今日。幸逢同志。占收小區。只願餘生得與吾人耕田講業。以待皓天。惟踈迂心手。恐重爲朋友貽誤。乃蒙垂意攜手。固知鐵肝有定算。幼安榻外。重開裘羊三逕。非此世之幸耶。春事無遠。只掃逕恭俟。

與董▣▣周元○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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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來三年。有吾兄在心中。年前走北京。欲走一書。見吾人在其中者。多未有良圖。且吾周流南北未暇也。今亦無足相報者。其間氣宇康健。胤友穩侍。紅厓蜜山經紀。皆進步興業。會有前頭之望耶。承所經歷。在抵韓基昱書。取看之。萬事皆付蒼天。七旬老物。將何爲哉。契事全在盛籌。幸使賤名賴而有光。重逢可期耶。

答韓希寬南敎○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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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書。轉轉落手中亦久矣。兩地心肺。固不煩紙上寫出。而但恨停雲葭水。厚勞懷想耳。間經大浸。人情如從蜀嶺下來。恭詢菽水歡餘。耕樵職暇。案上蠅頭。了了在眼前。理義之味轉入蔗境否。承平日培養未厚。禍患剝喪。漸作木石。蒲柳餘陰。盡從俗臼磨去。拊念一生些兒講明。如斤餘弱榦。不能抵過風霜。尙冀左右挾將。不至和根塌倒。得見陽春之敷耳。晦堂氣質性說。苦未妥帖。蓋以李子聖學圖爲證。然此只見本然性之在氣質上而已。來諭所云加着之性二字。卽爲發後事者誠得之。李子甞自說心之未發。氣不用事。惟理而已。安有惡乎。今也枉攙不用事之氣。強覔有惡之性於未發地頭者。豈可曰李子本意也。況此段乃勉齋所講質於朱子。以明未發前無氣質性之大案。而李子引之。以明此心未發有善無惡者也。設使圖中之意有可以左右看。此一段可以對照而發揮之也。晦兄見理甚明。而獨此一欵。未免爲流俗所誤。可歎。

答宋桓中鎭栢○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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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宇直氣。尙凝在眸子裡。未敢忘也。禍患以來。神魄全遁。泯若冷情人。匪意蒙手墨繾綣。且審靜攝有相。拊念身己過境之誤圖。所以奮發踔厲。開張心眼。以求向上之益。此意甚盛。然若因此而枉費心算。覔珍品於丐人之袖。則豈非欲進而卻步耶。承煕意外郞除。謬及木石之伍。惶縮無地而已。何足與論於吾子之所需耶。惟吾子苟有志此事。且置許多說話。直自見在眼底。必擇其一條是處力行之。又低首讀古人經籍。今日辨一義。明日辨一義。如復欲求其人而就正焉。則勿看世俗炎涼。勿憚遠邇生熟。必得當世能自立底人而求之。庶乎其有實效。苟說話而已。讚歎而已。則卻終身不濟事已矣。幸爲留意。俛公今已還山矣。世間浮名實利。不關我事。要得胸裏浩然。不入世累爲快。此足爲知舊之幸耳。

答鄭敬可鎔○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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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荊卽一夢耳。舊閈楊月之緣又虛影耳。愴然者懷。無處發舒。新春奉書。諗晨昏奉歡。友床湛重。足爲一家之和。而大運所馳。至使豺虎同閈。同病之憐。無容以口。爲之歎息。承喘息尙存。無地可走。只得坐在坐處。天道無私。又有一番春信。而獨吾韓民命。無昭蘇之期。未灰殘念。尤當何狀。外至形聲。只欲簾離塞兌。謾道管幼安遼東一着。爲餘景所艶慕耳。貴閈旣難住則稍尋靜處或可。然畢竟我往處。彼亦有足到此。大抵今日小小擧動。徒費人心力奈何。萬般非書可旣。只祈自愛多祉。

答柳穉謹煥兢○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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夤緣接欵蓋久矣。新年得胤肖奉手書。忽覺情面隨新。五十無聞。聖人憂之。來喩自以爲慊。固亦不能不爾。如承輩過此而奄奄垂盡者。尤何足聽聞耶。只囚首作一蟄。得春尙不開壞戶矣。世事轉轉不可言。何由生羽翼。擺脫許多惡形色。逍遙以終餘景也。尊先祖漁適公忠義文章。久沈晦不章。後生與有責焉。況賢孫追慕安得不思所以闡發之乎。活印之役。固不可緩。而事大力綿。何能副孝思。幽堂顯詩之囑。顧非魯劣可承當。而勤諭難孤。撥忙搆拙。幸與晦堂公商確訂正。或免大疵。

答鄭善長元鎭○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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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詢立心之要。前聖說話已多。如所謂舜何顔何。志伊學顔。明道希文期待之類。皆欲人先立此準的。以爲趨向之地。然只要說話不濟事。須是實心要眞做方是立。今人乍見學道之爲美。便忻然向之。豈不是好意。只這心爲名譽可艶。交際可緣。作一般好事雲爾。則其與求擧干仕之類。亦何大異哉。吾人爲學。只爲天命不可不奉。人道不可不盡。世間一切利害榮枯毀譽。都不干我毫髮。只有一箇天理知得盡行得盡而已。此等明訓。在六經可考也。惟願勉力自彊。奮發向上。時賜反覆。以警昏惰。則亦當抖擻神精。叩竭兩端矣。

答蔣源一志淳○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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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枉未克投轄。如讀好書未熟。珍重手帖。披露悃幅。深追往昔之未及思。有以相與於後人者。誠感不遐之至意。巧値外走。違覆有日。未惟凊省盡歡。硏究冞精。俯詢正當門路。愚魯何敢知。竊惟學者學聖賢也。欲求其門路。當以古聖賢之書爲主。吾夫子敎顔子。必曰博文而約禮。曾子傳夫子之學。必以格致誠正修齊治平。爲大學門路。天下之學。豈有外於此哉。但恨今人無眞實心地。不能直前擔夯此大事。往往掇拾後世支離口耳之說。模倣俗儒依俙言貌之末。以爲諧世便己之資。終身逐風隨浪。汩汩突突。其與古人大學之義。相去遠矣。足下資地旣美。年力方富。姑且舍置俗下一切榮辱毀譽言語文字。直將六經原文。宋賢註解。眞切硏究。一一看出正當義理。且就自家心身家國事務。眞切磨鍊。一一行取正當義理。卽此是古人大學門路。幸加留意。別紙疑禮。畧控謏見。尤涉汰哉。幸指類而覆之。奉際未的。只冀精察力行。

別紙家禮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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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神是求神於陰也。祭酒是代神而祭先代始爲飮食者之禮也。旣屬二事。似難同器。但家禮無別器之證。集說始貳之。似有精義。今堂上用板。難聚沙於地。各用一器或可。

士虞禮刈茅長五寸束之。不言束之以何物。劉儀始用八寸而束以紅。其數與色。未知何取。恐當依古用五寸。束之亦當用茅自纏。

揷匙則曰飯中。正筯則不言其所。可知仍在其所。

退溪曰有紙榜則神亦在是。先參後降無妨。輯覽設位而行祭則必先降後參。竊謂告由於廟而設榜則可依退陶說。無所告由而只設榜則當依輯覽說。未知如何。

家禮以男子再拜。婦人四拜爲俠拜。然考儀禮婦人又再拜而成之。謂之俠。俠者挾也。以兩再拜。挾一再拜也。家禮恐有未考。

望日不設酒不出主。差降於朔也。几筵之禮。亦云月半不殷奠。

答李煥五炳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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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餘獲手翰披審。重堂節度萬安。怡愉有暇。晝抄夜誦。俱在理義之閾。今吾輩中有此消息者絶希。聞之喜不可言。井田說未知湖中所聞何如。其時鄙說亦茫然不記。然山多野狹。何獨我東爲然。如周都岍岐。虞夏都太行,王屋之間亦皆如此。其變通之法則可畫者井之。不可畫者或爲餘夫田。或畝數之。終歸於一夫百畝八家同井之制而已。來說槪得之。中庸天地山川之由小至大。乃至誠無息自然之致。與下學上達自別。何可謂有人道意思。此等當細入思量。不宜泛泛作閑話也。且辭語之際。不可不愼。來書有道軆二字似指此物。此何異假獮猴以周公之冠也。對之不覺汗下。願此後於文字上。痛加繩錘。勿使人縮蹙至此也。

答李煥五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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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有一顧。虛佇蓋久。乃以書至。悵缺固爾。而尙足以知曠度之不我遐也。昆季征邁。此樂何極。世間外至事。如風之過物。皆不足置心。惟於己分上知得一分行得一分爲切要。座下旣有志此事。須先將名利二字割斷。不敎留在心端。方始有根腳。相愛之深。聊以承之所有意未能者而誦之焉。斯道公物之雲。無乃有爲而發耶。夫此道理。非惟不可把作私有之物。縱欲私有之。此道理必不爲其所私矣。從古賢聖吐心吐膽。向人無隱。在人求之力者得之。求之不力者不得之。夫焉有所私哉。如覇者之挾權據勢。假此名目。認作私有者。是乃不知道也。亦何足雲爾。吾輩枯寄巖穴。聞跫而喜。設有一半分所得。將無誰與語。苟有志。相觀欲相厚。豈可量哉。緣我無暇。不能遠訪。此懷𢝋𢝋耳。

答李聖登相河○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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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拜。尊伯父尊丈奄忽捐世。竊惟親愛隆摯。何以堪處。料外俯存。寫出情素。中固兩知。發之尤感。況承孝日長歡。征邁相勖。世間無可易此。座下年力方富。宜恢拓心地。懋晉大業。踈涼之示。縱出撝謙。竊恐非沈船破釜氣像。農馬小智。何足短長。只願明目擡頭。奮迅一上。要作世間有爲人耳。貴倅能向意文字亦不易。座下旣從事功令則當隨分應酬。然過用一格心力。乃至問織於老婢。恐不免意勤而事左。承曾亦逐隊習蔡。而亦不能唐臯之爲。竟作支離之無用。其棄之笆籬。已數十年。雖欲強作漁陽撾。已不能聲矣。但空然白還。恐傷盛意。只取上頭二題。畵葫寄上。欲使座下知驢技止此。一笑而休咎也。其中春王正月一首。世或有因傳失意者。強拙塞白。要見本旨。無乃攘臂者故套耶。旋覺自笑。伯公想不住下工。地武不遠。而無由從頌。蓋緣無白以受采也。然區區相愛。豈自已哉。

答金乙大達叟兒名○丙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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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傳載道極多。非卒乍可了。不似大學語孟平易易爲力。故讀法在二書之後。然賢者於靜地究索。必有所得。可喜也。四七理發氣發。非承輩可斷案。然竊甞有聞焉。四七所指雖殊。俱是性發之情。故其爲理乘氣而發則一也。李子以理發氣發相對爲說者。只就發處分揀其發底主賓之異。非直如栗谷所駁理氣相對各出者也。夫理只是氣化底道理之名。豈有一物自與氣相對哉。但道理如此。故氣化如此。則理乃其主而氣乃其具也。理無形故公而常善。氣有我故私而或不善。哀史所謂理無不善而氣兼有惡者也。然理固善而爲氣所盪則或爲惡底理。程子所謂惡亦不可不謂性者。氣固有惡而其本亦順乎善而已。朱子所謂氣亦有善而無惡者。其爲善惡。亦同歸於一途。苟理之常善而氣獨有時而爲惡則是二者爲二途矣。今論四七之分。不必遽以善惡判下。但當說理氣賓主。仁義禮智道理也而其直遂者爲四端。故理爲主。耳目口鼻形氣也而其觸動者爲七情。故氣爲主。理爲主則爲理發而氣固不得不隨矣。氣爲主則爲氣發而理亦自在其上矣。此說本自明白。少無迂晦。只當軆驗而得其眞。哀史試之一日之間。苟或有仁義發處。此道理油然生下。而精神氣力亦隨而順之。此理發氣隨也。或有飮食衣服外至之觸動其中處。其口軆之氣。猝然流注而其得而喜失而哀之理。亦自具於其中。此氣發理乘也。旣識其類則於其發處。察其何者爲四。何者爲七。果四則必推擴之。果七則必節制之。此學之大方也。未審賢者以爲如何。

答金乙大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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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泣涕奉覆。頃承煕有事於先考。其日奉座右手䟽。感之在心。迷不趁謝。今復出而讀之。其感泣猶始奉也。嗟夫座下。及先考之門最後。而所以感之深而得之至者。不後於人。故發之言議。亦往往深且至焉。今天下邪說陸沈。榛塞正路。其禍大矣。而猶夫外寇也。最是衣冠吾儒言動吾儒而籠罩義理。方便道德。指獐抵鹿。扮紫憎朱。政是入肓侵膏。走盧鵲而無誰何者。究其命脈所源。惟座右所言利心二字。政發其眞贓。以君子觀之。誠可哀矜。而套圈旣成。根蔕難拔。吾先考一生苦心苦口而直行不顧者。無恠乎日雪於蜀越。吾輩只宜默誦而眞軆之。以俟子雲之出。不必自爲憤嫉之辭。徒取多口也。日月不間於跂俯之制。承冠其縞而座右之服已盡外除。穹壤溥博。兩無依泊。遺孤對泣。亦復不易。先考之禫。改卜於臘月初旬。遠地獰寒。蓋難爲役。況復觀瞻之礙。後亦如前。此亦勢之使然。只增於悒。惟懋業進德。以幸吾黨。

答金達叟逵○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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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失晤。緣我煙火未斷。料外惠墨。恰對姑射氷姿。此日雷復。君子陽長。信息甚大。向時無妄。猶以後喜爲慰。然悠悠之歎。何遽發於壯趾之日。說得多而無下手處。槩緣存養之未熟。然世之才優而氣銳者。往往有此病。蓋知之未的而徑自據信。說之甚易而不暇顧行。到頭只是爭閒口氣。終不能貼着實地。座下如自視有此患則痛自繩削。從實處下工。辨一理必思量做時如何。出一話必思量行處如何。將自己心身。褙貼道理去。久久必見自己有許多不足處。許多敗闕事。是乃好消息也。承煕學不循方。年與心違。倀倀無歸。祇抱終天之感。顧省日用。瘡疣百出。而猶夫杭唐。此何人哉。惟望同志如座下。力攻其闕。俾得省改。而來書闕此。甚缺然也。先君文字。因循束閣。此歲又窮奈何。盛抄管窺。或了寫否。此有鄭君讀易欲看此。幸因便投之。

答崔▣▣東建○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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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之懷。遠地尤切。而磁引之誼。每從賢智而先之。匪意蒙卯公遠顧。副以先施。奉讀數回。旋不禁感涕之交頤也。孝子之日可愛。侍愉承歡。洞洞乎志軆之養。學者要如是而已。復何外求。至如俗務。亦皆合做事。處之有方而不懈焉。便是道理。只見其可敬而未見其爲可愧也。承煕孤露無依。志業無進。家先文字浩漫。岱重肩弱。收拾不上。眼前酬應。只作俗事。有暇則只得與少友輩談說字句。窮廬之歎。將復何及。先君唱酬之什。可認當日所以期許於仁兄者實不淺尠。而仁兄之能不負此意。亦可仰想。摩挲詠嘆。慟切風樹。惟願仁兄益涵肆於晩暮。俾此詩有光也。原稿已載此。庶不至遺忘矣。

答宋直夫鎬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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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得仁明於傳說者已久。其得之眄睞且數再矣。猶恨不得從容切劘。以受其資益。頃時之枉。又不得周旋。以爲飽飫之地。爲歉恨也。嗣音珍重。可抵百朋。況其撥昏之藥詢蕘之盛。皆發於悃愊。非尋常然諾者比耶。今世人物眇然。吾輩崎嶇相從於巖穴者。亦無多得。區區傾向於仁明之邊者。實不淺淺。頃時綜要之託。一則爲綜要地。一則亦不無爲仁明磨勵究賾之地。苟蒙卒加之惠焉。何幸如之。文昭殿議。妄意李子微意爲在於同昭穆。今承剖示。誠似有開悟處。但退集答奇書在他處。久不得考見。容俟日後更參證以爲對也。頃論諱法。槩言諱者避其似於名者也。父祖在時。其子孫不敢以己之不敢斥而避之於父祖之前。假如朱子雖諱松字而韋齋在時。亦不能避松呼杉於韋齋之前。此其死而後乃其諱者也。則諱者事死之禮也。卒哭之前。未忍遽以事死者事之。抑又有未遑者。所以卒哭而乃布其諱。使凡言語文字之似其名者。不敢聲而呼之。此其大略也。未知有未契處否。幸垂思而覆敎也。

答宋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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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溪與高峰論昭穆說。近始考過。蓋亦未知爲必以兄弟各一世爲定論。原書中自竊觀前古議臣以下。雖不明言各一世之非。而其爲不得行之意則決矣。自兄弟繼立。甞臣事而受傳統以下。疑若以各爲一世爲宜。然詳考其意。只言受統如天經地義。不可擯替先君。因置別處之意而已。夫旣不可上遷高曾。又不可擯替別處。則亦只同昭穆共一位。更有何可安之地。其下頃在都下一欵。乃若以上遷爲宜。然只曰過五室。不言過五世。且復曰高祖曰四親曰當留奉。則亦只是同昭穆之議而已。此與文昭殿議。同條共貫。不可以差殊看明矣。不審明者以爲如何。

答宋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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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見無以爲助而相思如將有渴。從故里還。見手書鎭案。亦足以次面矣。從而有所感焉。夫天下之寶。不能自爲寶也。必待能寶之者而乃能寶焉。故夫子聖矣。猶待賈焉。終其世亦無賈焉。如濂翁作太極之圖。張子作西銘。向非程朱子闡揮紹述。則其爲極圖西銘於後世。亦未易圖也。先君子苦心血忱一生寡諧。屢遭排抑。不肖妄不自量。竊欲與二三子講明而傳之。以待皓天之復。其言始布。已有磨牙張拳而事攻伐者矣。座下乃不顧人是非。斷然以爲天下之至寶。酷好而誠求之。非所以私吾先君。亦非欲以私寶於己也。蓋欲必求天下之眞是。以足乎己而公之天下後世者也。由是而求之。雖楚越之人。皆將樂副其所求。承雖頑冥。寧不有感於中歟。文集之布尊門者。比他稍夥矣。然寶之所歸。必於寶之者。亦理也。有便當以一帙爲座下藏矣。幸賜涵肆築底發揮。使天下同其寶也。

答宋直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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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仁義動靜之分。朱子說固多頭矣。然語類謨錄曰仁義自分軆用。是一般說。仁義中正分軆用。是一般說。可學錄曰以軆統論之。仁卻是軆義卻是用。仁義中又卻自有軆用。蓋各隨其指而有異耳。若擧其全則中仁正義。固各有動靜。而以太極圖類例分之則中仁陽而屬動。正義陰而屬靜。又從此段立言之意上看則中仁正義皆從發用處說者也。若夫所謂主靜者。非謂捨動而求靜也。謂雖在動時。卻主靜意思也。蓋正義有收藏之妙。所以有靜意思。此靜字不可不屬正義也。若泛說中正仁義皆有動靜。而聖人必主其靜。則是聖人厭動而求靜也。何以別於老禪之悅於靜哉。所謂其機之在於主靜者。亦恐只說靜爲動本之意。而遺卻動中之靜。未免落於一邊也。周子自註曰無欲故靜。朱子解之曰苟非此心寂然無欲而靜。則又何以酬酢事物之變而一天下之動哉。故聖人中正仁義。動靜周流。而其動也一主於靜。蓋以正義之收藏。有寂然無欲之意。爲動中之靜也。故又甞曰主靜者主正與義也。竊願座右反覆參究而盡其意也。俛兄曾言圖說主於易。此中正字只是說易中中正。似不專指禮智。是則似然。而旣言中正仁義則以中正分屬禮智。恐亦無不可者。如欲只作仁義之中正則恐未知如何。亦未知其有無是說也。此亦義理肯綮處。幸細商而覆其否也。

答金養直大洵別紙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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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合理氣統性情之名也。而孟子之偏言養氣何也。旣曰浩然則義與道之爲配可知。而又曰善養則義與道之外。別有所謂善養之方耶。無是餒之餒字。指氣之餒而言耶。指軆之餒而言耶。

心固是合理氣底。其不動者。以道義爲主而氣能配之也。公孫丑以賁獲爲證則偏向氣上說矣。孟子下浩然字。雖就氣上說。實指其能配此理者。非偏言氣也。氣之本自浩然者。乃本自配此道義者也。所謂養之者。乃指擴充此道義。使此氣日生也。豈於道義之外。有別般養法耶。氣餒之說。出於饒氏。而朱子旣斷作軆餒。上下餒字。無以異也。恐不必別立他義。

孔子之不稅冕而行。以膰俎之不致。而曰欲以微罪行。君相之過。亦可謂之罪歟。

罪猶咎也。非如罪罰之罪。如祖己言乃罪多參在上。

告子曰生之謂性。程子曰性卽氣氣卽性。其說同而義不同何也。纔說性時便已不是性。孟子之道性善。湯誥之若有恆性。謂之不是性可乎。

程子曰生之謂性章最難看。告程之言同而指異。朱子蓋言告子指生之氣而程子指生之理也。然其後卻說程子指椀爲水。無乃有不妥者故歟。竊意程子所言性卽氣云云。乃言告子之意如此也。非自下說。未知如何。纔說性便不是性。誠有如盛疑者。或者因此以本然之性。推之於人物未生之前則甚誤矣。竊意此節亦言告子生之謂性之非。如言纔說生之謂性時。便已不是本然之性雲。然文理稍促。未敢自信。幸詳思見諭也。

答金養直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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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座是莊嶽中人。遠求野騖。已屬枉算。頃行又凌劇。潢潦淺酌。無足爲佳苗之灌。謂外一書。過加推藉。又欲借智於農馬。大受之基在此矣。苟有一得。敢不樂爲告語哉。適値撤寓之擾。未卽修謝。今月改矣。未惟重堂凊省奉歡無疆。弓冶付受。日見就將。謬詢人慾之爲病。人誰不然。但方在人慾中者。不知人慾之爲人慾。如魚在水。不見其爲水。賢座知人慾之爲病。此是好機會。且人衰颯不能有爲者。和人慾亦淡。亦無指作慾處。惟稟賦稍優。能有爲者。於人慾分上亦大。故發作是。則賢座有有爲之具而又已知人慾之害而欲去之者也。豈非好消息乎。然旣知人慾之爲害。卽用力去除。痛抑而勇斷之。卽是醫之之法。欲於此求見天理。已緩歇不濟事。正使爍爍地發現。亦影象而已。何補於遏慾之急務。大抵這箇慾驀地湓出。如火熂一着。林木焚滅。惟急去撲滅則林木自完。克得一分人慾。卽一分天理自存。不須更就烈火中間。尋林木佳處爲存植計。且假如見飮食驀地欲喫。取其不當喫。應卽痛自責悔。斷之以不當食之義。則飮食之慾卽去而不食之理卽存。推諸衣服男女。卽無不然。卽此是遏人慾。卽此是存天理。卽此是聖賢之學。如承爲之不力。力之不純。尙不見此理流行之妙。惟賢座視此爲戒則幸矣。

答尹元淑仁錫○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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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一樽。未能細寫半生之積。膏車無路。依舊作盤中阻懷。雷根之音。始發於大壯之天。使寒厓蟄豸頓驚聾聽。儘覺陽和入物。無幽不徹。君子多祉。侍歡吉康。玩討前經。誘掖後進。今世此信甚大。承煕倀倀啣恤。杜戶息影。區區未灰。庶幾拙修寡悔。無忝我所生。而從前無實得。荏苒挨過。瘡疣百出。深恐此一箇身。已措置不下。曷有寸綆反及井上之人。高明旣有深造以自藉手。又推此心以及餘人。貶致蕘詢。俾牖蔀蔽。但恐無以仰塞其萬一也。大學屢經諸賢勘覈。各有所說。蓋緣義理無窮。未遽鐵定。高明之說。想亦有深意。況經性齋印可。足以恃而無疑也。三代月數改否。固千古未決之案。先君晩作春秋集傳。明周正一統之義。而浩漫不可遠致。有論春王正一文字。足爲撮其大要。故玆錄上。盛說亦可因便投示。以惠蒙識否。

答尹晉淸弘洛○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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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來得知旅中保嗇慰慰。而人世苦業。無時可了。今則苦亦似無多矣。何足悒悒。承近無他祟。禮書之刊亦過半。天若假以數月則可了此否。五十銅之助。足見心曲。然貧者以物爲禮。非道理也。施之未必是義。受之者亦何安耶。世事不須言。情知此書雖成。將爲平天於大市矣。然今日爲此者吾職也。天若有意於斯道。必不使綱常盡滅。庶有讀此書者矣。相晤未易。但冀篤志固窮。

答李舜韶章和○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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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蒙尊丈歷臨。實無以藉手仰白。以見吾輩相磨之實。則承負之矣負之矣。尙被座下能垂記存。惠賜一幅。感愧交劇。而又緣採薪有苦。未卽仰答。倘不爲訝。未諳日來侍學佳勝。日有長進。志苟篤矣。獨處亦妙。何必擔簦遠遊爲哉。且文字固儒者之末也。人之所以異於物者。以有道也。道之所行。固不一矣。而其本在順乎親而已。頃看座下旣以親命來此間。又以親命歸。其發於言議者。亦皆以順親爲心。座下蓋已知本矣。不勝歎尙。願復因此而益盡其方。以立其本也。夫順之之道。不必在應對進退之際。必也親之所好好之。親之所惡惡之。親之所欲爲者必爲之。親之所不欲爲者必不爲。苟非大段違理者。亦皆曲意從之。如是久久。天下無不順之親矣。竊見座下家一副靑氈。是儉拙二字。而爲鄕隣之所服。尊丈平生用力。又眷眷於此。座下能守此二字如金石。則正是順親之大頭腦處。座下惟因其已進者而益加工焉。以爲吾輩光。千萬千萬。承煕年幾四旬。尙未能實軆親志。而猶敢向人開口。愧死愧死。

答李聖標大根○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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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輩相從。書固不如面。而面旣無由。書亦不能無也。料表一問。可抵百朋。春景明姸。承歡懋學。綜繹名理。政不易得也。承煕滄刦餘生。苦無悰況。近又哭法山妹婿。萬念如氷。只與若干少友。習句析言。稍足忘懷。然時光荏苒。曠原難覩。自切窮廬之歎。但仲父粗安。兒子讀字爲幸。思傳淵奧。卒難領會。讀而會疑已不易。座下旣能實心究索。久當有得。承鹵莾無見。安能覷到大綮。苟或有字句相確處。不憚詢蕘。則庶竭愚智。以聽進退耳。理氣之說。非看到爛熟者。未可驟語。然初學亦不當委諸不可知也。座下知能軆驗其用。見相須不離之妙。可喜可喜。但又須見得不雜處。又須於其中見得主客本末。幸更細入思量。

答宋孔禮震翼○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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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塾之會未穩矣。而卜諸眉睫則有之。枉存手墨。副以蕘詢。誠感相與之意。然旋愧承當之非其人。而適足以累座下之明也。溫凊有暇。俯讀仰思。此區區所願聞於知舊者。至如外務之攻心者則人所不能免者。苟有志矣。是不能爲患。況資地高下。尤不須言也。人之爲學。政以資地有不同。故必欲化愚爲明變柔爲剛而反諸其所同也。惟千萬自力。承煕無處倣仰。只得與少輩數墨爲日。合下學不循方。瘡疣百出。齒髮如許。何能有成。淵會巧値事故。不能進參。可恨也。碩德儼臨。木鍾相發。且莫視以文具。惟精白以求實效。千萬顒仰。所詢諸條。略具別幅。以備參擇。並冀懋學自愛。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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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旣言小人而又言無忌憚。

雖有小人之姿。而以一事言則或有合於中庸者。必無忌憚然後。盡反於中庸。君子時中亦如是。

恐其顯見而愼獨。則是爲人而愼獨。

莫顯莫見。只言顯微之無異也。君子之尤愼於隱微。只爲常情之易忽而恐其有未愼也。非恐其顯見而愼之也。

朱子答門人問鬼神之德曰此言鬼神。實然之理。鬼神二字。皆可以理看歟。朱子何以氣釋之也。

鬼神只是氣之屈伸。而其能屈伸者理也。故亦以理言。此篇鬼神。所以明費隱之理也。故曰德曰誠。皆從理上說。而朱子以侯氏之以鬼神與德爲二者爲非。據此說則此鬼神亦當以理看。然此理亦當從此氣上看。故其釋鬼神處。多就氣而指理。恐非專以氣釋之也。如功用良能之靈等說。皆指出其理處。朱子曰性情便是二氣之良能。功效猶言天地之功用。人須於良能功用上認取其德。鬼神之德。言鬼神實然之理。又曰良能是說往來屈伸。乃理之自然。二氣則陰陽良能。是其靈處。據此數說則其非釋之以氣者似可見。未知如何。

答河采五鳳壽○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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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峯一面。如梅花未吐萼。令人黯然茹情。雪天芳信。辭采燁然。發得故人心。更勝似良覿也。夫以吾足下求志之篤。而加屢歲之工。迺有所深契於吾先子主理之旨。豈非吾輩之所恃而無恐者耶。是則不敢爲足下賀。直爲吾道賀萬萬。但於擧世羣鋒叢戟之中。爲弱國力守孤城。抗外侮嚴內防。其心良苦。其勢甚危。區區欲相厚。曷有其量。山川雖濶。此心無遠。惟當兩地默會。直期歲寒。但仁智之見。本自有異。天下之義。不可力戰。只當益恢心目。博究天下義理。俛首下工。要在精思實踐。外至議論。只須虛心徐察。去非從是。未可遽生憎惡廝捱之意。究竟成就吾一箇天理而已。未知以爲如何。居然春闌。未惟究賾履坦日有新趣。承上歲惟事憂虞。新春冠兒子迎其婦。是大節度也。老益鹵莾。惟自己身心。常恐墜放。門外紛紛。直任塞耳。稍可自遣。何日奉晤。此懷難罄。

答河采五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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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奉覆。上臘珍緘。當春乃發。摩挲沈吟。夏將半矣。伏惟端居玩占。得見天下之理。瞭然有成竹於胸中。俯而踐之。足目不相矛盾否。區區所期仰於座下者。實深且厚。相別幾年。尤欲一接其容貌辭氣之發於外者。有以卜其中也。承煕過境。無往非灧澦堆裡。惟將一箇身任他驅去作如何樣。只有吾一箇心是我物事。自在閒處。看字噉飯。滾滾到今年。又被二竪作乖。叫𠿝幾日。卽見些少神精。見他攘卻。未知圓翁亦有所憎惡之偏耶。吾輩相期。只此一箇心爲歲寒之謀耳。何可以些少禮際爲哉。只恐平居講貫未熟。向後有多少參差者。文字商確。亦未可已也。所諭新敎之本根已非。誠爲正見。然但其書數技業之取便時用者。恐不必一例呵斥。至如舊學之當有商量於實用者。未知所指在何處。若指三綱五常六德六行之實則是乃亘萬世而無弊者。何可移一腳。若復指藝業之爲用者則其最大者禮樂也。聖人猶曰殷周損益雲爾。況其下者乎。其當隨時而便用也決矣。今之欲移腳而爲實用者。或疑我堯舜之道有軆無用。然是則無識之甚。又或懲於世俗而癖於泥古。幷與其器械技藝之末而皆曰從舊而已則亦膠柱而鼓瑟矣。竊意聖王有作。特建大中之化。則只得修明三代之敎。道之以六德。迪之以六行。以立天下之根本。至於六藝之業則不能無因時增損。從長取用者。如宋時治事齋特用治民治兵水利算數之科者也。然此是平地說。於此而有不可不知者。昔孟子論當時之策曰善戰者服上刑。辟草萊任土地者次之。連諸侯者次之。試以此說而揆諸今日則無或近於上所稱膠柱而皷瑟者耶。此皆有說矣。當是時孫吳談兵。鞅悝征利。秦儀聘辯。各逐逐於功利之末而不知仁義之爲何物。所謂爭地以戰。殺人盈野。不仁而富之。率獸而食人者在在焉。彼孫吳鞅悝果皆無罪耶。今天下上無政敎。下無禮義。相欺相奪。盜賊幷起。外夷乘隙而不思所以修明先王之舊。以正天下之心。乃切切然費說於功利之末。至以夷狄之末藝。欲加之先王仁義之上。其不知類也極矣。今日之主張新學者。得無罪於天下萬古乎。由是求之則來示中所謂守死善道者。猶可以免推波助瀾之罪矣。此又不可不知也。不知明者不以爲大迂僻耶。願座下大講究天下之當務。有以發此聵昏也。

答宋致三鎭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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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以季氏服變。有所口致於兒子。竊惟此事不可苟且。夫季氏以乳孩被先夫人鞠養。乃禮所謂收養也。世間或有以次養爲名。仍定父子之名者。然此非禮意。凡後於人者。以承宗也。若不承宗於所後。豈可絶所生之恩而專於所後哉。此則已不可言。若收養之恩。誠有不可報者。然其在大功以上親者。又無以恩加服之禮。喪禮䟽曰大功已上。恩自隆厚。不可復加也。此斷案也。南溪爲叔母後。後因本生無後還宗。乃服叔母心喪。此若可據也。然李陶菴又曰收養之恩。可論於他人。非可論於祖父母。本服之外。不可別伸心喪。蓋乳養之恩。比天屬爲輕。此又不當心喪之證也。竊惟季氏於先夫人。乃朞服。服當止此。若以爲收養之恩不可忘。則厥後不衣華采。不與燕樂。以終三年。無加於外而有報於內。庶乎其可矣。未知貴中僉議以爲如何。

答鄭文顯宗世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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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理純善無惡。命物而不命於物。固是堯舜之爲君。文王之爲父。宜其無悖臣逆子。但此無形無跡。空蕩蕩自在。纔觸着事物。便被有形有跡者所激撞掀轉。頃刻不自定。便做主不得。所以不可專靠其本來純善者也。惟聖人是有軀殼底理。將此純善之理。又得彼淸明純粹之氣以配之。所以純乎善而不復變也。下此則氣機駁雜。東倒西撞。安得免治少亂多之患哉。苟患此矣。莫如自作主宰。不爲氣機所奪。從上聖賢必以主敬爲眞訣。敬者此心所以能自做主宰者也。

愚甞謂倭皇之不政而永曆。如道流之絶物而引年。蓋絶物則物不能觸動其眞元。不政則人無與爭其利權。所以能久長也。然君而不政則有國而無國矣。人而絶物則有生而非生矣。何可謂永曆而長生哉。此則聖賢所不爲也。今倭皇亦親總萬機。欲窮兵以事遠畧。其必有爭其利權者矣。

語天下之大分則華宜久長。夷宜速喪。就其中而細察之則華或有不能久者。夷或有不必速者。如淸祖之英武。康煕諸主之治猷。其規模德化自有久長之道。未可以一槩論也。然神州陸沉。夷狄竊據。蓋亦氣數之適値。一日而夜。一歲而冬。是亦不能無者也。

所論太極圖說。西銘一貫萬殊之妙及西銘分殊意重。極圖一原意重者。義理通暢。說得儘分曉快活。極庸歎仰。旣見得如此。又更軆得如此。卓然有以立乎萬物之表而貫之。而無一理之或遺。混然有以同乎萬類之中而推之。而無一理之或紊。庶乎其可矣。

死生存沒。物之始終也。君子之學。不爲則已。爲則必推極其終始。極圖西銘皆始原於一。中散爲萬殊。終復會於一。自然推極至此。今曰預爲偸延之輩而設其戒者。卻恐別生意思。

退陶天命圖。原天命之爲性者只性圈也。故心字在兩旁。心統性情。中下圖是心圈。故心字在內歟。中下圖以人心爲主。人之生上火下水。故從其部位禮上而智下。天命圖以天命爲主。天之勢背北面南。水上火下。故亦從其部位智上而禮下歟。竊考天命圖。如鋪在地面。分其南北而已。心統性情圖。如竪立樣直分上下。而實與太極河洛圖之位合。是其正歟。

先君集中性學圖仁圈。本諸天命。順推而下爲性圈。故倣退陶天命圖。萬殊圖主人爲心圈。故倣中下圖。蓋各以其類歟。且圖中含太極圈。不得不用極圖左陽右陰之例矣。虛靈知覺之爲兼理氣。而其本軆只是理者。誠如盛諭。萬殊第三圖。虛靈知覺在淸濁粹駁之內者以此。若夫中間水火金木仁義禮智。又自爲太極動陽靜陰圖之標題。其實水火金木。與淸濁粹駁相應。仁義禮智。與虛靈知覺相照。

主宰第三圖。心主知覺。猶言心能知覺也。是心爲知覺之主也。曰敬爲心主者。乃言敬爲心之主宰也。說自不同。

主宰說第三條。性致其主宰。氣效其精爽。主此心而立說也。致猶言傳致也。效猶效功之效。蓋性非心也而心之能主宰者實性也。則性以主宰之具而傳致於心也。氣非心也而心之運用實因此氣之精爽。則氣以其精爽。效功於心也。如是看何如。

答鄭文顯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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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書出。榴夏又強半矣。玩賾益有味。軆踐益有方否。來喩講理論學。如珠聯璧綴。使人愛玩而不逆。此世眞見得有頭緖者。豈多比哉。旣見到則又須一一實踐。必於吾身上見此理流行之妙。方是眞快活。苟或心手不應。足目如秦越。則不惟自己進業。實與不見一理者無異。亦將使一種俗人做定一談欛。以爲枉談性命。眞不如買得一串魚自喫。寧不可懼哉。別紙謬詢。敢此條覆。其不合者。又賜駁敎是仰。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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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宰說。於天言有就理一上見得分殊者。則於人亦當曰理一處見分殊。而曰分殊處見分殊何也。

於人則言其理之一處。已有分殊者在其中。故今復就分殊處又見其分殊。曰各主各宰。衆理萬事。乃分殊之分殊也。類例似異而實則相發。

性直遂而心妙用之性字。愚以爲終恐是情字。

着情字儘有意。但此二句。只明性與心之別。其未發也性無爲而心有覺。其發也性直遂而心妙用。恐性字非誤。

旣曰理上求氣則太極混動靜。而陰陽五行之妙。燦然乎其中。又曰若欲於理上求氣則太極同於一物。不足爲萬化之根柢。

始言理上求氣者。言理上求陰陽五行之本。所謂求氣者。卽求其理也。又曰若必欲於理上求氣則重在必字。言必欲眞求其氣於理上則有許多病。蓋答鳴遠所問理上可以求氣之問。言理上求爲氣之妙則可。而不可眞求氣於無氣之地也。

旣駁南塘之濁惡氣上理亦濁惡曰。是以瓦盤土缶爲蠙珠。而其於才說則曰理在惡氣上亦爲惡之理何也。

曰理亦濁惡者。是指本性之稟賦者。乃楊子善惡混之說也。在惡氣上亦爲惡之理者。是指已發後因氣質之變者。乃程子惡亦不可不謂之性者。性非有濁惡。爲氣質所變。卽爲惡邊之理耳。

近聞淵丈有言曰退陶善言學。栗翁善言理。固不知其何所據而爲言。然卽其文集而對勘。則夫聖學十圖極圈西銘。莫非理之總腦而首闡揭之。要使人識得入道向方。中下兩圖則祖舜氏人心道心憲朱子。理之發氣之發先言渾淪。次言開對。分合俱擧。橫竪畢陳。以啓入學路脈。又曰心之未發。惟理而已。又曰心靜而太極之軆具焉。心動而太極之用行焉者。是皆以太極言心。則善言理者。莫如吾退陶也。若乃栗翁所謂理通氣局及情雖萬般。夫孰非發於理。則儘是卓然精到。允符乎朱李宗旨。而其於開對處。只管合說而不知分言之妙。又其颺氣在上。駸駸入於氣爲大本。則恐終不免於倒說也。又曰理無動靜。心是氣云云。則於此理之自會動靜。此心之以性爲軆者。非常醜差。其妙用之顯行。本軆之寂感。斷不如是矣。烏在其善言理者乎。

盛辨極昭晰。不敢添足。

楊龜山於大學誠意。如何便可以平天下之問曰。後世自是無人正得心。正得心其效自然如此。於誠意之問。只以心爲言何也。

問者惟擧始終。以見其推之天下之不易。故只言誠意。楊先生就中間指正心字。以爲上承下該。的然可推之意。蓋誠意則可以正心。而心旣正則天下國家不難平。

答鄭文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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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舂容大音也。足有辭於千秋。無容贅一口。末段無極之喩。又襯貼褙來。足以關呶呶之口。然人見各異。其竇百出。苟其蓼蟲。孰使之甘。又安知吾輩夏蟲。不及於氷耶。今只就所見言之。陽明之喚氣作理。別立曲見。固不必更辨。若華西老子。縱有皮膜細皺。其論大原。皦然無疵。天生此老。適與吾先君並世。大義十數。不約而珏。殆大數所係。爲吾輩者恐未可以因其小歧而忽其大也。退陶心圖。來說盡之。區區近有一斑見得者。夫退陶之爲是也。以程氏圖爲本。又手正其未妥者。與太極西銘並列之。繼以二圖。發明其餘旨。夫人稟五行之秀而具仁義禮智信之性。是乃心之軆而未發之理也。其發爲仁義禮智之端。是乃情也而心之用也。軆者卽其所謂心之未發。惟理而已者也。用者卽其所謂此理至神之用也。蓋論此心之全軆大用則只是理而已。只說統性情足矣。此上圖之旨也。及其感物而動。其純善者固無改乎此理本面。其或流於惡者。乃緣合下所載之氣紛綸萬變。有以致此。不得不推明其原委。以示學者用力之地。此二圖不得不加下合理氣字。然必先以中圖竪說之。就氣中指出理一邊。以見其雖在氣中。實有所不雜氣者。亦理而已。至下圖乃雙關下說。以示此主理彼主氣之殊致。然其性發爲情。依舊是本面目也。是則下之橫說中之竪說。實從上之單說推下。由此究觀。此主理之旨。尤章章於全圖中矣。來書但擧二圖。亦未免遺卻上一頭。未知此意如何。更乞示破。家集疑錄。連未卒業。智愚何啻三十里也。且俟後畢陳。惟冀益懋大業。以幸吾輩。

答金星州東萬○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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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枉弊廬。已足爲窮衖之光。乃至貶辱手字。詢及醜狀。固知盛德無所不包。然惶悚則極。從審新正。親庭音候承安。旅軆萬迪。區區仰賀無極。承煕百感嬰情。不知迎春之爲況。孤坐吟寒。無足奉陳。灝經二冊。旣拜領矣。次三冊具諺伏呈。顧此窮鄕弊鴟。得爲仁者致用之資。使其主與有色焉。外想未除。讀書不得味。固今人例患。然竊覸執事淸標無塵。動容有度。想是世間業火。不能熏灼得一鑑淸塘。以此習靜嚼細。將見書中至味。漸入蔗境。此中有聖賢心法帝王治理。苟得諸心而施諸事。則亦何用而不達哉。庸是伏俟之耳。薦屈非敢望。然旣有命矣。敬掃榻矣。且待少暇。承亦當奉身一謝矣。

答李星中基斗○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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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至知省凊保嗇。況有常業慰慰。承近無事坐三峯社裡。檢刊事事幾半境。計來月可洗手。然天其待之耶。新學南路亦然耶。苟聖人在上。行德藝之敎。則今所謂時務者。亦皆可旁通也。顧今舍綱常仁義之說。使人侏𠌯呢喃而倒迎彼爲師。未論其貪利求祿之心。卽其外形跡。已與我氷炭矣。況敎人之法。當使人樂赴而興起其善心。今乃強其所不欲而驅之其敎。雖善亦何能化人哉。然世事至此。尙何論此事之便否也。只在峽裏課農課書。以俟天命。至可至可。

答鄭亨櫓濟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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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敬復。暮春因小堂之落。奉讀手書。有以知足下有深契於吾先子之學者。匪可以言語喩者。嗟乎。是何以不及吾先子之世也。不肖無祿。痛哭風樹。猶頑不死。奄奄蒲柳殘陰矣。足下求道深篤。望之未見則思欲追之典型之髣髴者。其意切悲。其誠儘勤。然此道至眞至實。有非影響可跡。承早事塲屋。晩服畎畝。口耳之得。出入四寸。到今俛讀父書。往往不省旨意之歸。尙何望紹述先猷。指引來程耶。今足下旣有其地。又富其具。其爲力又彌久而彌篤。是將有水到船浮之日。顧何待求視於瞽而足哉。第今天下陸沉。惟此一邱箕封。尙能讀周孔之書。誠宜各奮知慮。思所以維持此一線之陽。而爲吾黨者。方且門分戶裂。戈戟相尋。覰觀其中。無有能實心擔夯。眞求其是而實踐其域者。區區妄不自量。思得與英豪明達眞箇有心者。與之抖擻策勵。庶幾有成。而自己鹵莽。日甚一日。庸是歎息不下。苟足下不以卑鄙。惠好提挈。責其所不及而補其所不掩。則承亦當罄竭弊廩。思爲足下傾之。

答宋子敬鎬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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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奉續惠。就審省溫萬裕仰慰。而憂世憂道。徒惱志士之心。良可吁嘆。承煕了此一役。如可藉手。但恐嗣後無讀此之人耳。且吾輩親承旨訣。非不久且深矣。平日畧綽見得。依循行去。如有所憑。一遇大郞當。尙患見未明氣不充。奈何不下之患。況今後更幾時。能有明目秀才得之遺編。爲天地立此心耶。世事姑寬。吾輩閒地可以視息。固當坐觀時變。然義旅張於下而和局成於上。花汾聲勢。若可有事。而善後之圖。未知何出也。吾輩姑不入手。宜以守得牢確。爲一拙法。幸爲諒裁。

答宋子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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羃天風雨。黯然分袂。直以無策之策。托諸不言之言。幾回陰晴。神夢南馳。無因玉音。忽劈陰雲。欣豁之情。怳若覩靑。恨無由直討信梯。以謝其至意也。秋至人蘇。未諳堂闈萬福。省凊奉歡。一床征邁。益究昭曠。天下事變。固不妨都付膜外。而惟自己受中之責。斯道扶竪之功。直是吾輩分內。而一番澒洞。尤見風吹草動。各不自定。重以曲見多項。至理難明。眼前靑鬢。又未見卓然可恃。深恐五糓之不熟。反爲稊稗之所笑。每念仁邊頗不寂寞。幸益自奮勵。直以此事爲擔子。思有以闡發之篤守之。以惠無窮。承煕長夏在憂病中。只得俛公相處。了得綜要一着。其果無遺恨耶。恨不得對勘一過。涼生庶得一顧。以卒未罄。家集已付在箭村。想順達矣。

答宋子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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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積窮山。獨抱父書。思欲借視於強年精眼如吾座下者。而綆短無由遠引。忽奉惠問。如發宿癢而不得搔也。承煕求閒而反擾。合做而姑息。綜要役手多齟齬。禮書苦難合眼。俱屬抗唐日子。今年鬢邊白者陡加。司視亦漸失職。燈前夜分。不堪照細字。深恐此事不能如意。益添不肖之罪耳。禮之廢久矣。千古如聚訟。家禮通解俱屬未勘。至我東又多門矣。然得其領者蓋鮮矣。先君此書。蓋以儀禮爲本而參之於家禮。其蒐羅百家則多賴於通攷增解之編。其軆常者古。盡變者博。殆未易綜繹也。今歲已晩。來正又有事故里。將無以自力。竊欲托諸膠俛數公。然亦須春晩乃可合。庶幾相會。以相玆役耶。曲禮註解。妄竪小子之屋。罪死罪死。但其區區苦心。只欲使古聖門至道精義。庶幾不湮沒於千秋。而後生小學有所據依而知方也。每欲奉寄就正。以免大謬而未遑也。承示怵然。且於近日得見儀禮通解續。朱子所手編曲禮。蓋已分章類別。斷去補入。畧如此例。始知今古人意見畧同。而其細架微旨。多少異同。益惶懍靡安。蓋朱子晩年。欲大勘經曲。蒐羅釐改。未及斷手而遽已乘箕。天意未可知爾。藐爾後學。何能奉承其萬一而磨勘得數千年未了之案耶。太上貴德。以下諸條。朱子蓋亦已別之矣。大略相符可恃也。獨太上務報二句。特入刪除。無乃座下所言實得晦父之旨耶。於是乎益歎明者之有眼矣。然承之釐別此節。旣斷以爲非元經文字。又只雲蓋亦儒家緖言。則其無甚肯綮而有些出入者可以見矣。或無大謬耶。

答宋子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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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人奉致意中書。從審溫凊盡歡。講習聯床。固窮守死以善道。念今日吾輩。惟左右有此引領欽嘆。承旣不卽溘然。惟自力於未盡職事。禮書九冊。直到五朔。幸告劂氏之功。然同志落落。獨眼多誤。且弩末之力。不能趁印。不知天能復寬幾時子耶。後山翁文字近始披閱。其毅然擔重之力。坦易白直之心。如復見焉。千秋必復。庶有傳焉。而吾輩窮孤如此。豈有一分氣力可以振作。來示誠中事宜。且其梳洗淨寫。當費幾多時月。豈可汲汲爲速圖哉。旣到此間。當一眼過。然此事當作吾座下擔子。幸十分愼重。靈川一後生頗自恃舟楫。欲試沃日之濤。果非虗語。近似一番走作。想尤被人譏罵。然其意亦非爲下喬入幽。蓋將博吾之眼而審天下之機也。蓋出於心志之未完。乃至家庭之不能終禁。亦非俛翁時務說所轉誘者也。大抵今天下氣數。將盡滅我綱常。吾輩之五穀不熟而彼類稊稗有秋。其所謂優勝劣敗。政是目下實形。然豈吾之綱常仁義。劣於彼之功利哉。時人之言。道吾道器彼器者。直是半間不界半人半獸底法門。苟非吾座下端的眼法。卒難辨別。孟子曰言堯服堯行堯而已。未甞言言桀服桀而行堯。此可以斷之矣。但俛翁所言治事齋例。乃平日所甞講究而無異見者。蓋綱常仁義者。固萬世之常經。而器械事務則不得不因時而沿革。苟於其中有可取而不能闕者。亦不必以前聖之所未刱而一切盡去之也。此與道吾器彼之說。似同而實異。一則我爲空軆彼爲實用。一則我自做主。有軆有用。而參取其長。以備使役也。似聞南鄕諸公以後輩之多走時局。歸咎此老。此老一生苦心。在發明吾聖賢心法。豈有敎人服詭言侏。趨走於異類之下哉。良足喟然。新校林立。亦向所謂氣類者然。顧我東今日。盡是傀儡劇塲。其所謂新者。亦名而已。只愧吾輩不能實下一手於此學。以爲天下之準則耳。此去幾日能相見耶。言不能盡。只冀自力涵肆。爲此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