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感應篇 (李昌齡註鄭清之讃)/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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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感應篇卷之十四

李昌齡傳 鄭清之贊

竊人之能。

傳曰:碧陵迦婆蹉過河,忽聞蓮香河神責之曰:尊者為阿羅漢,何故偷我香?蹉曰:香自至鼻,何名為偷。竊嘗三復斯言,大有深旨。大抵香塵自如,以我鼻根,起諸齅識,分別曰香。按如佛法,即名為偷。當知竊人之能,以為己能,真為偷也忽昔高齡晚而祭酒,道氣不交,靈助無主。是以羣邪纏互,急行其禍。保命真君謂許長史曰:高齡之無德也久矣,鬼訟之紛錯也積矣。又嘗鑿敗古人碑銘,以為己文。水官譴其蔽善以自操,陰賊於鬼神,特列於訟事之首以告,其罪必不免矣。未幾果卒。然則他人之能,是可竊乎?不聞石曼卿之事乎?曼卿死後數年,夢其友關詠曰:吾平生作詩多矣,自以陽平代意一篇,詞意深美,最為得意。然世人空有稱之,能令此詩盛傳於世,在永言耳,詠覺頭為增演其詞隱度人、迷仙引,使人歌之。他日復夢,曼卿來謝。嗚呼,詩不得彰,尚以為請,況竊一以為己能者乎?

贊曰:

見賢思齊,見聖克由。萬善備足,在人反求。思不如舜,以為己憂。安有羊質,傳以貔貅。欺人自欺,亦孔之羞。

蔽人之善。

傳曰:自古以來,技而知名後世者,未有不因於人,如滕王元嬰之工蛺蝶,公孫大娘之舞劍,曹剛之琵琶,米嘉榮之歌。但以主建宮詞,及唐賢詩句,偶及之耳。所謂善者,但凡稍有所長,皆為善也。使不得彰,即蔽之也。不聞許君晉公之事乎?昔許真君在世日,嘗修一觀,欲記其事,偶得一片古碑,文已磨滅,因剗去舊文,勒其新記。自是,即恍惚不安。一日,徐步庭際,忽聞空中有聲曰:許君,許君,速詣水官求救。不然,恐有不測之舋。許愕然,炷香虔祝,願聞求救之由。良久,復聞曰:所剗舊碑,雖已磨滅,而當時作文之人,見詣水官,訴君奪彼之名,顯君之名。由是水官將有執對之命,宜早圖之。許君於是訪尋舊文,別為立石刻之。是夕,復夢一神謝曰:蒙君再顯吾名,無以相報,請作水陸大醮,普告萬靈,庶得三官舉名,可以證道。許君如戒修之,後果得道。蔡州既平,憲宗命道士至境,設醮於紫極宮。宮本吳少誠生祠,裴晉公廢以為宮。設醮之日,霹靂大震。韓公所作平淮西碑,其石本少誠德政舊碑。是日,流汗成泥。旬餘,即有中使至,磨去韓公平淮之作,復刻少誠德政之文。蓋化於夢中,了有所見也。嗚呼,文字尚爾,況其善又甚於文字者乎?

贊曰:

蔽賢之罪,是謂不祥。原其初心,忌人所長。玉在木潤,珠生夜光。物有良貴,猶難掩藏。嫉能壅善,欲蓋而章。

形人之醜。

傳曰:醜也者,乃妍醜之醜也。形也者,形容之形也。如聶崇儀之好嘲,章齊一之善謗是也。崇儀能詩好嘲,雖僚友亦所不問,竟坐謗政,竄死登州,橐葬道傍,無不馬者。章齊一能詩好嘲,人有醜行,必形於詩,由是盛傳,不復可掩。其間不無溢惡,甚至破人婚姻,隔人眷屬。竟以此故,晚得惡疾,嚼舌而卒。然則人之有醜,是可形乎?惜其不聞黃坑之事,聞必戒也。武弁有段遘者,嘗過黃坑。從者於馬前,拾取數斤髑髏。中有一片,其上隱隱有逃走奴字,蓋鯨蹤入骨也。是夕,從者即夢一人,以手陣面,從而索骨,且曰:我羞甚,切急為我深藏,無令人見,我當有以報君。從者驚覺,立為瘞之。他日再過黃坑,復夢前索骨者告曰:曏感君恩,去此數步,地下大有伏藏,聊以為謝。如戒掘之,果獲財至十餘萬。然則形人之醜,安知異日,亦無其報戒哉。

贊曰:

美如昭君,圖畫故錯。矧玆利。過於丹臒。所謂形容,巧於描摸。眾

既喧播,終難洗濯。以我片言,陷人大惡。

訐人之私。

傳曰:訐也者,不但形容,直訐之也,如呂吉甫輩是也。曾子宣之為司農卿也,呂吉甫代之,遽乞令天下,言司農未盡、未便等事。張粹明之為司農卿也,舒亶代之,盡納丞簿,言司農不了事件。周師厚為湖北提舉,有供給酒數十瓶,託監鹽張商英賣之。商英以告察訪蒲宗孟,宗孟劾奏其事,師厚坐此降官。張商英為館職,囑舉子於判監舒亶。亶繳奏其簡,商英亦坐此奪官。夫豈不知子貢所謂惡訐為直之說乎?厚德之士,其肯然乎?韓魏公琦為相,每見文字有攻人隱惡處,必手自封記,不令人見。陳忠肅瓘在言路,知無不言,然彈擊不以細,故未嘗及人之私。蘇丞相煩在抗州日,有要人以私事囑公,公不聽。其人後當言路,乃懷忿,極口詆公,或勸公上其囊日請託書札。公笑曰:訐人之私,吾豈為之?胡公宿知洞州。前守滕公大興學校,費錢數千萬。未訖罷去,羣小斐然興謗,皆以滕公費錢不明。自通判以下,皆不肯書其簿。公於坐中折之曰:諸君佐滕,候幾時矣。假有不臧,奚不早告,陰拱以觀。俟其去,乃書字之,豈美事乎?一坐大慚,乃書。為人至其於厚,涼薄其相距,便萬萬遠矣。

贊曰:

訐異於直,聖人惡之。謂其陰嶮,乘機抵巇。指天信誓,握手笑嬉。利害小及,反眼相持。匪兕匪虎,彼何人斯。

耗人貨財。

傳曰:耗人貨財,使之門戶彫零,子孫狼狽,為彼人者,其為罪也,豈為小哉?文奇之事,便可見也。文奇以燒煉遊於兩蜀諸貴之門,凡留意於爐火者,無不為其所欺。富商有李十五郎者,積貨累萬,惑奇之術,三年之間,掃地殆盡,為識者所笑,遂至自經。奇乃捨去,復於劍州僦一屋,於中煆藥。無何火發,延燒一坊,奇倉皇走避,迷入林中,遽為鷙獸所逐。既而,深入溪谷,復為鷙獸所隨。俄頃天明,已為捕者所獲。獄具斬於燒藥之所,以謝居民。然則他人貨財,是可耗乎?他人貨財不可耗,己之貨財,亦可耗乎?請為更舉一事,庶幾為子弟者皆知所戒。王祖德紹興乙丑,死於秦州。一日,其妻與其子暮坐堂中,恍見祖德從外歸,責曰:吾聞家中已議賣宅,宅乃祖業,安可輒以。又曰:吾平生所寶,黃筌、郭熙山水,李成寒枚,凡十軸。聞亦持出,令人議價。吾下世未幾,家不至貧,何至如是?吾思家甚切,無計可歸,幸值中元,得暫歸耳。若不速改,吾將禍汝。其妻大懼,不復議賣。以此觀之,他財我財,皆不可耗。

贊曰:

女魃政貧,窮鬼疾富。為妖為孽,理不可究。人性至貴,族親黨友。亦獨何心,妬人所有。公劉好貨,惟民之厚。

離人骨肉。

傳曰:骨肉者,血屬也。此皆人之大倫,何可離間。不聞張嵩山之事乎?昔張孝基為同郡一富人婿。富人止有一子,偶有微過,家人共嫉,因逐出之。未幾,富人病,臨死盡以家財付孝基。後數年,孝基見富人之子乞丐於路,因召問曰:能灌園乎?曰:如得就養,幸甚。既而有餘,復召問曰:能管庫乎?曰:得灌園已自幸,得管庫,尤厚幸也。於是使之管庫。久而,其子益馴謹,無復故熊。孝基念言:彼實父子,我其可但利其財,使此一段美事因循蹉過乎?於是盡舉家財還之,時人莫不稱嘆,以為古所未有。孝基死後,其友數人因遊嵩山,道逢一貴人,旌旗滿野,騶御聯翩,如守土大臣新上任狀。竊視專車者,乃孝基也。相與前揖,請問所以致此之由。孝基曰:即還財事也。語脈未終,忽已不見。噫嘻,為人婿而如孝基者,世間有幾人耶?他人處此,能如是耶?昔抗州有一士子,亦為富人婿。富人病且死,念其子方三歲,乃命其婿主其貲,作遺書付之曰:他日分財,以十之三與子,七與婿。及其子長成,乃訴於官。時張忠定為郡守,閱遺書,以酒酹地曰:汝之婦翁,真智人也。為其子幼,故作此計,使汝勤加撫育耳。苟或不然,其子不免死於汝手。乃命以七與子,以三與婿,二皆泣謝而去。嗚呼,以此婿而望嵩山,則嵩山腳踏實處,固已遠在天上,安得不為神仙?以此婿而求之他,則此婿一折而伏,尚為知義,豈不愈於狠戾不情,不足倚伏者乎?其望嵩山,尤天遠矣。

贊曰:

古有太宗,輯正昭穆。姬典之訓,亦聯宗族。後世義聚,重其親睦。聖如周公,間於二叔。長舌諞言,慘彼螫毒。

太上感應篇卷之十四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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