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四庫全書本)/卷0390
太平御覽 卷三百九十 |
欽定四庫全書
太平御覽卷三百九十
宋 李昉等 撰
人事部三十一
言語
説文曰直言曰言語議曰語
釋名曰言宣也宣彼此之意也語敘也敘己所説述也易繫辭曰同心之言其臭如蘭
又曰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
又曰君子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
又曰將叛者其辭慙中心疑者其辭枝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誣善之人其辭游失其守者其辭屈
尚書益稷曰帝曰來禹女亦昌言〈咎繇謀九徳故呼禹使亦陳昌言也〉又無逸曰其在髙宗時舊勞於外爰暨小人作其即位乃或諒闇三年不言其唯不言言乃雍
又秦誓曰予誓告汝羣言之首
毛詩雨無正曰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箋雲巧猶善也謂以事類風切如水之流急忽然而過之故不悖逆使身居安休如之也亂世之言順而為上也〉又小弁曰君子毋易由言耳屬於垣〈箋雲猶用也王毋輕用䜛人之言將有屬耳於垣壁聽也〉
又巧言曰巧言如簧顔之厚矣
又魚藻都人士曰彼都人士狐裘黃黃其容不改出言有章
又蕩之什曰白珪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禮記玉藻曰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
又少儀曰言語之儀穆穆皇皇
又中庸曰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君子言顧行行顧言
又表記曰天下無道則言有枝葉
又曰子曰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大言可以立大事小言可以立小事立謂君受〉故君子不以小言受大祿不以大言受小祿
又緇衣曰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遊言〈遊浮也不可用之浮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言也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也
左傳僖中曰介子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隠矣焉用文之文之是求顯也
又襄四年曰仲尼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足猶成也〉不足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
左傳昭公曰晉叔向適鄭𩱛蔑惡欲觀叔向從收器者立於堂下一言而善叔向聞之曰必𩱛眀也
又定上曰鄭子太叔卒晉趙簡子為臨甚哀曰黃父之㑹〈賈逵解曰黃父㑹在昭五年〉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為亂始〉無怙富無恃寵無違同無傲禮無驕能無復怒無謀非得無犯非義
又哀上曰吳舍衛侯衛侯歸効夷言子之尚㓜曰君必不免其死於夷乎執焉而又説其言從之固矣
論語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又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
又曰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有諸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㡬也人之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如知為君之難也不㡬乎一言而興邦乎
又曰言語宰我子貢
又曰羣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慧難矣哉
又曰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
又曰有徳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徳
又曰可與言而不與之言失人不可與言而與之言失言智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又曰侍於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隠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
又曰子曰予欲無言〈疾時利口多言無賢也〉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孝經曰口無擇言身無擇行言滿天下無口過
家語曰仲孫何忌問於顔囘曰仁者一言而必有益於仁智可得聞乎顔囘曰一言而有益於智莫若䝉一言而有益於仁莫如恕
又曰顔囘問孔子曰小人之言有同乎君子者不可不察也子曰君子以行言小人以舌言
又曰孔子北遊登農山子路子貢顔囘侍側孔子四望喟然嘆曰二三子各言爾志子路進曰由願得白羽若月赤羽若日鐘鼓之音上振於天旌旗紛紛下蟠於地由當一隊而敵之必也攘地千里搴旗執馘使二子者從我焉夫子曰勇哉子貢復進曰賜願使齊楚合戰兩壘相當旗皷相望埃塵連接挺刃交兵賜縞衣白冠陳説其間推論利害使二國釋患惟賜能之使夫二子者從我焉夫子曰辯哉囘曰願得眀王聖主而相之敷其五教導以禮樂使城郭不修溝池不越鑄劒㦸為農器放牛馬於原藪室家無離曠之思千載無鬭戰之患使由無所施其勇賜無所用其辯孔子曰美哉徳之大也史記曰孔子適周問禮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辭去而老子送之曰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財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貴竊仁人之號送子以言曰聰眀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之非也愽辨宏大而危其身者發人之惡者也為人臣者毋以有己也〈家語同〉
又曰沛公至灞上召秦父老曰秦苛法誹謗者族偶語棄市
漢書曰漢王與項羽臨廣武間而語
又曰太尉周勃迎代王請問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無私
又曰石建奏事於上前即有可言屏人乃極切至庭見如不能言上以是親而禮之
又曰袁盎求見丞相申屠嘉良久乃見因跪曰願請閒丞相曰使君所言公事之曹與長史掾議之吾且奏之則私吾不受私語盎即起
東觀漢記曰馬援謂官屬曰吾從弟少遊常哀吾慷慨大志曰士生一世乗下澤車御欵段馬為郡掾吏守墳墓鄉曲稱善人斯可矣當吾在浪泊西里間虜未滅之時下潦上霧毒氣熏蒸仰視烏鳶跕跕墮水中臥念少遊平生時語何可得也
蜀志曰龎統字士元襄陽人少時朴鈍未有識者潁川司馬徽清雅有人倫鑒統弱冠往見徽徽採桑樹上統桑下共語自書達夜徽甚異之稱統當為南州士之冠冕由是顯名
晉書曰武帝問孫皓曰聞南人好語汝頗為不皓因舉觴奉帝而言曰昔為汝國隣今為汝國臣勸汝一杯酒願汝夀萬春帝悔之
沈約宋書曰謝莊孝建元年遷左衛將軍初世祖嘗賜莊寳劍以與豫州刺史魯爽別後叛世祖因宴集問劍所在荅曰昔與魯爽別切為陛下杜郵之賜上甚悅也當時以為知言
鄧析書曰一言而非駟馬不能追一言而急駟馬不能及
晏子曰曽子將行晏子送之曰君子贈人以軒不若贈人以言
老子曰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善言無瑕讁
又曰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又曰天之道不言而善應
墨子曰子禽問曰多言有益乎墨子曰蝦蟆蛙蠅日夜而鳴舌乾擗然而不聽今鶴雞時夜而鳴天下振動多言何益唯其言之時也
孫卿子曰贈人以言重於金石珠玊傷人以言重於刃㦸觀人以言美於黼黻文章聽人以言樂於鍾鼓琴瑟又曰金人銘曰周太廟右階之前有金人焉三緘其口而銘其背曰我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無多言無多事多言多敗多事多害〈皇覽雲出太公金匱家語説苑又載〉
莊子曰言者所以在意也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忘言之人與之言哉
説苑曰梁君山獵見白鴈羣梁君下車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觀勸梁君止鴈羣駭梁君怒欲殺行者其御公孫龍下車對曰昔者齊景公之時天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曰吾之所以求雨者為吾民也今以人祠乃雨寡人將自當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今主君以白鴈故而欲殺之無異於狼虎梁君援其手與上車歸入郭門呼萬嵗曰樂哉今日獵也獨得善言子思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
申子曰眀君治國三寸之機運而天下定方寸之謀正而天下治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
淮南子曰人有多言者百舌之聲也
又曰得萬人之兵不若聞一言之富
新序曰晉文逐麋而失跡問農夫老古曰麋何在老古以足指曰如是行往公曰寡人問子子以足指何也老古振衣而起曰虎豹之居也厭閒而之近故得魚鼈之居也厭深而之淺故得諸侯之居也厭衆而遠遊故亡其國公恐歸曰寡人逐麋而失之得善言故有悅色欒武子曰其人安在公曰吾未與來也欒武子曰取人之言而棄其身盜也公曰善哉遂載老古與俱歸
楊子曰大哉聖人言之至也開之廓然見四海之內閉之寂然不覩墻垣之裏良玊不彫至言不文
賈誼新書曰言有四術言敬以禮朝廷之言也文言有序祭祀之言也並氣折聲軍旅之言也言若不足䘮紀之言也
郭子曰孫安國〈盛字安國〉往殷中軍許共語〈殷名浩也〉往返釋若客主無間左右進食冷而復煖者數四彼我奮擲塵尾毛悉墮落滿餐飯中賔主遂至暮忘餐殷方語孫卿曰公勿作強口馬我當併卿控孫亦曰卿勿作冗鼻牛我當穿卿頰
尸子曰言美則響美言惡則響惡
五帝本紀曰黃帝弱而能言
神仙𫝊曰老子生而能言
衛玠列𫝊曰太尉王君見阮千里而問曰老莊與聖教同異阮曰將無同太尉善其言辟之為掾世號曰三語掾王君嘲之曰一言可辟何假於三曰苟足天下民望亦可無言而辟復何假於一
管輅別𫝊曰裴兾州何鄧二尚書及鄉里劉太常潁川兄弟輅曰自與此五君共言論使人精神渙發至昏不假寐自此以下殆白日欲寢
陵零先賢𫝊曰張飛常就劉巴宿巴不與言遂忿恚諸葛亮謂巴曰張飛雖實武人敬慕足下足下雖天素髙亮宜少降意曰丈夫處世當交四海英䧺如何與兵子語𤣥徳聞之怒曰孤欲定天下而子初専亂之
括地圖曰太極山採華芝草一日服之通萬里語世説曰晉文王稱阮嗣宗天下之至慎毋與之語語及𤣥逺未嘗臧否人物
又曰諸葛瑾為豫州遣別駕到臺語雲小兒知談卿可與語於吳張輔座中相遇別駕呼恪咄咄郎君恪因嘲之曰豫州亂矣何咄咄有荅曰君眀臣賢未聞有亂恪復雲昔唐堯在上四㐫在下荅曰非惟四㐫亦有丹朱又曰或問王濟雲昨游有何語議濟曰張華善説史漢裴逸民敘前言往行袞袞可聽王戎道子房季札之間超然𤣥著
又曰郝隆為桓公南蠻叅軍三月三日作詩不能者罰酒隆攬筆作一句雲陬隅躍清池桓曰陬語是何物荅曰蠻名魚為陬隅桓曰作詩何以作蠻語隆曰千里投公始得蠻府參軍那得不作蠻語
又曰裴僕射時人謂言談之林藪
又曰殷中軍浩嘗至劉尹所〈掞字真長〉殷理屈而遊詞不已劉亦不復荅殷去乃言曰田舍児學人作寧馨語又曰陸士龍荀鳴鶴未相識俱㑹張茂先座張介令其語以其並有大才可勿作常談陸抗手曰雲間陸士龍荀曰日下荀鳴鶴陸曰既開青雲覩白雉何不張爾弓挾爾矢荀曰本謂雲龍騤騤乃是心鹿野麋獸㣲弩強是以發遲張乃拊手大笑
又曰王武子孫子荊各言鄉里土地人物之美王雲其地坦而平其水澹而清其人㢘且貞孫雲其山崔嵬以嵯峨其水油渫而波其人礧砢而英多
又曰宋處宗甚有思理才常買得一長鳴雞愛養之甚至恆籠盛著窻間雞遂作人語與處宗談論極有元致終日不輟處宗因此言功大進
又曰謝太傅一生語未嘗誤毎共語退後敘説向言皆得次第後忽一誤自知當必死其年而薨
又曰桓南郡與殷荊州語次因作了語顧愷曰火燒平原無遺燎桓曰白布纒棺樹旒旐殷曰投魚深淵放飛烏次復作危語桓曰矛頭淅米劍頭炊殷曰百嵗老翁攀枯枝顧曰井上轆轤安嬰児殷有一叅軍在坐雲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殷曰咄咄逼人仲堪𦕈目故也蘇彥語箴曰利輕春露害重冬霜蘧蒢充室戚施滿堂孫楚反金人銘曰晉太廟左階前有石人焉大張其口而書其胷曰我古之多言人也無少言少言少事則後生何述焉夫唯立言多乃長久胡為塊然坐緘其口
太平御覽卷三百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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