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八百四十四

卷之八百四十三 太平御覽 卷之八百四十四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卷之八百四十五

太平御覽卷第八百四十四

 飲食部二

     酒中

魏略曰太祖時禁酒而人竊飲之故難言酒以白酒爲賢

人清酒爲聖人

又曰王陵表滿寵年過躭酒不可居方任帝將召寵給事

中郭謀曰寵爲汝南太守豫州刺史二十餘年有勲方岳

及鎮淮南呉人憚之(⿱艹石)不如所表將爲所闘可令還朝問

以方事以察之帝從之寵旣至進見飲酒至一石不亂帝

慰勞遣還

又曰華歆能劇飲至石餘不亂衆人微察常以其整衣冠

爲異

又曰烏桓東胡俗能作白酒而不知作麴櫱常仰中國

九州春秋曰曹公製酒禁而孔融書嘲之曰夫天有酒旗

之星地列酒泉之郡人有旨酒之德故堯不先千鍾無以

成其聖且桀紂以色亡國今令不禁㛰姻也太祖外雖寛

容之內不能平御史大夫郄憲知旨以免融官

呉志曰孫權於武昌臨釣臺飲酒大醉令人以水灑群臣

曰今日酣飲唯醉墮臺中乃當止耳張昭正色不言出外

車中坐權遣人呼昭還謂曰爲共作樂耳公亦何爲怒乎

昭對曰昔紂爲糟丘酒池長夜之飲當時亦不以爲惡也

權黙然有慙色

又曰孫權常令中書郎詣頋雍有所咨訪(⿱艹石)合雍意事可施

行即與相反覆究而論之爲設酒食如不合意雍即正色

改容黙然不言無所施郎退造權曰頋公歡恱是事合冝

也其不言者是事未平也孤當重思之其見敬信如此

又曰孫權嘗命諸葛恪行酒至張昭前昭先有酒色不肯

飲曰此非養老之禮也權曰卿其能令張公辭屈乃當飲

之耳恪難昭曰昔師尚父九十擁旌仗龯猶未告老也今

軍旅之事將軍在後酒食之事將軍在先何謂不養老也

昭卒無辭遂爲盡爵

又曰曹公出濡湏甘寧爲前部督受勑斫敵前營權特賜

米酒衆肴寕刀特賜手下百餘人食之畢寕先以銀盌酌

酒自飲兩盌乃酌與其都督不時肯持寕引刀置𰯌上呵

謂之曰卿見知於至尊孰與甘寕尚不惜死卿何以獨惜

死都督見寕色厲即起拜持酒及通酌兵各一兩盌至二

更時銜枚出斫敵敵驚動遂退寕益貴重

又曰孫皓毎饗宴無不竟日坐席無能不率以七升爲限

雖不悉入口皆澆灌取盡韋曜素飲酒不過二𦫵𥘉見禮

異時常爲裁減或宻賜茶茗以當酒至於寵衰更見逼強

輙以爲罪又於酒後使侍臣難折公卿以嘲弄侵尅發擿

私短以爲歡𥬇焉

又曰笮融督廣陵運漕大起浮圗祠每浴佛多設酒飯布

席於路經數十里民人來觀及就食且萬人費以巨萬計

蜀志曰簡雍拜昭德將軍時天旱禁酒釀者有刑吏於人

家索得釀具論者欲令與作酒者同罰雍從先主遊觀

見一男子行於道謂先主曰彼欲淫何以不縛先主曰卿

何以知之對曰彼有其具與欲釀者同先主大𥬇而原欲

釀者

晉書曰王戎嘗如阮籍飲時兗州刺史劉昶字公榮在坐

籍以酒少酌不及昶昶無恨色戎異之他日問籍曰彼何

如人荅曰勝公榮不可不與飲(⿱艹石)減公榮則不敢不共飲

惟公榮可不與飲

晉書曰山濤飲酒至八斗方醉帝欲試之以酒八斗飲之

宻益其酒濤極本量而止

又曰陸抗與羊祜推  之好抗嘗遺祜酒祜飲之不疑

抗有疾祜饋之藥抗亦推心服之於時以爲華元子反復

見於今

又曰阮孚爲散𮪍常侍以金貂換酒爲有司所彈

又曰謝弈爲桓溫司馬謂之方外司馬因以酒逼溫走入

南康王門避之主曰君無狂司馬何由得相見弈遂引溫

一兵卒於㕔事共飲曰失一老兵得一老兵亦何所恠

又曰陸納字祖言爲呉興太守將之郡先至姑熟辭桓溫

因問溫曰公致酒可飲幾升食肉多少溫曰年大來飲三

𦫵便醉白肉不過十臠卿復云何曰素不能飲正可二升

肉亦不足言後伺溫閑曰外有微禮方守逺郡欲與公一

醉以展下情溫欣然納之時王坦之刁協在座及受禮唯

有酒一斗鹿肉一拌座客驚愕納徐曰明公近雲飲酒三

𦫵納正可二𦫵今有一斗以備杯酌餘𤁋溫及賔客並歎

其眞率溫更勑中廚設精饌酣宴極歡而罷

又曰何充字次道能飲酒雅爲劉恢所貴恢毎雲見次道

飲令人慾傾家釀言其能溫克也

又曰陶侃毎飲酒有常限歡有餘而限巳竭殷浩更勸少

進侃悽然曰年少時甞誡之乃巳

宋書曰王弘爲江州刺史欲識陶潛不能致也潛甞往廬

山弘令潛故人龐通之遺酒於半道栗里要之潛有腳疾

使一門生二兒舉籃轝及至欣然便共飲酌俄頃弘至

亦無忤也先是顔延之爲劉柳後車功曹在㝷陽與潛情

欵後爲始安郡經過潛毎徃必酣飲致醉延之臨去留二

萬錢與潛潛悉送酒家稍就取酒嘗九月九日無酒出宅

邊菊叢中坐乆之逢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後歸潛不

解音聲而畜素琴一張毎有酒適輙撫弄以𭔃其意貴賤

造者有酒輙設潛(⿱艹石)先醉便語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其真

率如此郡將候潛逢其酒熟取頭上葛巾漉酒畢還復着

又曰頋憲之爲建康令清儉強力爲政甚得人和故都下

飲酒者醇旨輙號爲頋建康謂其清且美焉

又曰孔顗爲江夏內史性便酒毎醉輙彌日不醒居常貧

罄無有豊約未嘗𨵿懷爲府長史典籖諮事不呼前不敢

前不令去不敢去雖醉日居多而曉明政事醒時判決未

嘗有擁衆咸雲孔公一月二十九日醉勝丗人二十九日

醒也

又曰顔延之好𮪍馬遨遊里巷遇舊知輙據鞍索酒得必

傾盡欣然自得

又曰沈文季出爲呉興太守文季飲酒至五斗妻王氏飲

亦至三斗常對食竟日而視事不廢

又曰𡊮粲爲丹陽尹嘗歩⿸屍牃 -- 𡳙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郊野間道遇一士大夫

便呼與飲酣明日此人謂𬒳知頋到門求進粲曰昨飲酒

無偶聊相要耳竟不與相見

又曰蕭思話嘗從文帝登鍾山北嶺中道有盤石清泉上

使於石上彈琴因賜以銀鍾酒謂曰相賞有松石間意

又曰彭城王義康傳曰㑹稽長公主於兄弟爲長文帝所

親敬上嘗就主宴集甚歡主起𠕅拜頓首悲不自勝上不

曉其意起自扶之主曰車子歳暮必不見容特乞其命因

慟哭上亦流涕指蔣山曰必無此慮(⿱艹石)違今誓便是負

寕陵即封所餘酒賜義康曰㑹稽姉飲憶弟所餘今封送

車子義康小字也

齊書曰髙帝幸東宮召諸王宴飲因遊玄圃園長沙王晃

捉華蓋臨川王暎執雉尾扇聞喜公子良持酒鎗南郡王

行酒武帝與豫章王嶷及王敬則自捧肴饌髙帝大飲賜

武帝巳下酒並大醉盡歡日暮乃去

又曰謝朏爲呉興太守與弟瀹於征虜渚送別朏指𤅢口

曰此中唯冝飲酒𤅢建武之朝専以長酣爲事與劉瑱沈

昭畧交飲各至數斗朏旣至郡致𤅢數斛酒遺上曰力飲

此物勿豫人事𤅢嘗與劉悛飲推辭乆之悛曰謝莊兒不

可雲不能飲𤅢曰茍得其人自可沉湎千日悛甚慙無言

又曰王琨儉於財用酒不過兩爵輙雲取酒難遇之

梁書曰𥘉梁武帝揔延後進二十餘人置酒賦詩臧盾以

詩不成罰酒一斗飲盡顔色不變言𥬇自(⿱艹石)蕭介染翰便

成文無加㸃帝兩美之曰臧盾之飲蕭介之文席之美也

又曰隂鏗嘗與賔友飲宴見行觴者因廻酒炙以授之衆

坐皆𥬇鏗曰吾儕終日酣飲而執爵者不知其味非人情

也及侯景之亂鏗嘗爲賊擒或救之𫉬免鏗問之乃前所

行觴者

又曰張纉爲湘州刺史𥘉呉興呉規頗有才學邵陵王綸

引爲賔客深相禮遇及綸作牧郢藩䂓隨從江夏遇纉岀

之湘鎮路經郢服綸餞之南浦纉見䂓在坐意不能平忽

舉盃曰呉䂓此酒慶汝得陪今宴䂓尋起還其子翁孺見

父不恱問而知之翁孺因氣結尓夜便卒䂓恨纉悲慟而

憤哭兼至信次之間又殞䂓妻深痛夫子翌日又亡時人

爲張纉一盃酒殺呉氏三人

南史曰南海有頓遜國在海﨑上有酒樹似安石榴採其

花汁停瓮中數日而成酒

後魏書曰太宗引崔浩論事語至中夜太宗大悅賜浩縹

醪酒十斛水精戎塩一兩曰朕味卿言(⿱艹石)塩酒故與卿同

其味也

又曰髙允𬒳勑論集往丗酒之敗德以爲酒訓孝文覽而

恱之

又曰胡叟 -- 臾 ?孤毎言及父母則淚下(⿱艹石)孺子之號春秋常

𥙊之前則先求旨酒時燉煌汜潛家善釀酒毎節送一壷

叟 -- 臾 ?論者以潛爲君子

又李元忠拜南趙郡太守好酒無政績及莊帝崩棄官

潛圖義舉㑹齊神武東岀元忠便乗露車載濁酒以奉迎

神武聞其酒客未即見之元忠下車獨坐酌酒擘脯食之

謂門者曰夲言公招延豪傑今聞國士到門不能吐哺輟

洗其人可知還吾刺勿復通也門者以告神武遽見之

又曰齊神武自太原來朝見朱遊道曰此人是遊道邪常

聞其名今日始識其面遷遊道別駕後日神武 之司州

饗朝士舉觴屬遊道曰飲髙歡手中酒者大丈夫卿之爲

人合飲此酒

又曰魏帝宴華林園謂神武曰自頃所在百司多有貪𭧂

SKchar中有能公平直言彈劾不避親戚者王可勸酒神武

降階跪言唯御史中尉崔暹一人謹奉明旨敢以酒勸並

臣所射賜物千叚乞以廻賜帝又褒美之

又曰劉藻字彥先父宗之廬江太守涉獵群籍美談𥬇善

與人交飲酒至一石不亂藻爲平東別將辭於洛水之南

孝文曰興卿石頭相見藻對曰臣雖才非古人度亦不留

賊虜而陛下輙當釃曲阿之酒以待百姓帝大𥬇曰今未

至曲阿且以河東數石賜卿

又曰裴粲𫝊元顥入洛以粲爲西兗州刺史㝷爲濮陽太

守崔巨倫所逐棄州入嵩髙山節閔帝𥘉復爲中書令後

正月晦帝出臨洛濵粲起御前再拜上壽酒帝曰昔北海

入朝蹔竊神器尓曰卿誡之以酒今欲我飲何異於往情

粲曰北海志在沈湎故諌其所失陛下齊聖溫克臣敢獻

微誠帝曰甚愧來譽仍爲命酌

又曰齊郡王簡性好酒不能理公私之事妻常氏燕郡公

喜女也文明太后以賜簡幹綜家事頗節簡酒乃至盜竊

求乞婢侍卒不能禁

又曰阮孚性機辯好酒貌短而禿周文帝偏所眷顧常於

室內置酒十缾餘一斛上皆加帽欲戱孚孚適入室見即

驚喜曰吾兄弟軰甚無禮何爲竊入王家匡坐相對冝早

還宅也因持酒歸周文撫手大𥬇

北齊書曰叚韶尤嗇於財雖親戚故舊畧無施與其子孫

尚公主並省丞郎在家佐事十餘日事畢辭還人唯賜一

杯酒

又曰髙季式豪率好酒又恃舉家勲功不拘儉節與光州

刺史李元忠生平遊欵在濟州夜飲憶元忠開城門令左

右乗驛馬持一壷酒徃光州勸元忠朝廷知而容之

又曰齊河南王孝瑜武成禮遇特隆帝在晉陽手勑之曰

吾飲汾清二盃勸汝鄴酌兩盌其親愛如此也

又曰齊皇甫亮性質朴純厚終無片言矯飾屬有勑下司

各列勤墮亮三日不上省文宣王親詰其故亮曰一日雨

一日醉一日病酒文宣以其實優容之

又曰周文帝聞韋夐養髙不仕辟之不能屈明帝即位禮

敬逾重乃爲詩願時朝謁帝大悅勑有司日給河東酒一

斗號之曰逍遙公

唐書曰定州㹅管李𤣥通性剛烈無所屈撓𥘉城䧟爲劉

黒闥所囚其故吏有以酒食餽之者𤣥通謂之曰諸君哀

吾困辱故以酒食來相寛慰耳吾要當爲諸君一醉可乎

遂與樂飲因請劒起舞舞畢以劒潰腹而死

又曰蒲桃酒西域有之前代或有貢獻及破髙昌收馬乳

蒲桃實於苑中種之並得其酒法上自損益造酒酒成

       味兼醍盎旣頒賜羣臣京師識其味

又曰麟徳元年九月壁州刺史鄧弘慶製酒令平索看精

四序

又曰張鎮州拜舒州都督舒州即其夲邑鎮州乃多市酒

肴就望江舊宅盡召故人親戚與之酣宴散髮箕踞敦疇

昔之歡十日贈以錢帛旣而垂泣謂親賔曰比者張鎮州

與故人爲歡今日以後舒州都督治百姓耳君民禮隔不

得交遊因與之訣自是親戚有犯法一無所縱州境因茲

肅然

又曰李景伯景龍中爲諌議大夫中宗嘗與宰臣貴戚

內宴酒酣遞唱廻波樂甚諠雜失禮次至景伯歌曰廻波

尓時酒巵微臣職在箴規禮飲只合三爵君臣雜混非冝

席爲之散時人稱之

又曰李適之雅好賔友飲酒一斗不亂夜則宴賞晝決公

務廷無留事

管子曰桓公飲管仲酒仲棄其半公問其故對曰臣聞酒

入舌出舌出言失言失身棄臣棄身不如棄酒桓公𥬇焉

晏子曰景公飲酒移於晏子之家晏子立於門曰國德無

有故乎君今何爲非時而夜辱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聲

願與夫子樂之晏子曰臣不敢與焉公乃移於司馬穰苴

之家穰苴荅如晏子公復移於梁丘據據左執琴右擁竽

行歌而至公曰樂哉無彼二子何以持國無此一臣何以

樂身

孫卿子曰醉者越百歩溝以爲跬歩也俯而出城門以爲

萬丈之門酒亂其神也



太平御覽卷第八百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