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古窩先生文集/附錄卷一
年譜
編輯英祖大王四十九年癸巳十二月十四日戊戌辰時。先生生於安東府臨河縣北三峴里第。
五十年甲午〈先生二歲。〉八月。先考通德公卒。
五十一年乙未〈先生三歲。〉
先生始步而坐必危坐。人咸異之。
五十二年丙申〈先生四歲。〉
正宗大王元年丁酉〈先生五歲。〉
二年戊戌〈先生六歲。〉外王考梧竹齋趙公來臨。
時先生未上學。而多識字能綴文。趙公奇之。抽案上百聯句試之。受讀便誦。又呼韻使押。應口卽對。公曰此大才。勿以程課拘束也。○嘗着新衣。公戱曰汝以新衣往汚泥土。吾當敎汝好書。先生卽下堂坐泥土。長老咸曰此兒好學其天性。
三年己亥〈先生七歲。〉
四年庚子〈先生八歲。〉
五年辛丑〈先生九歲。〉受學於仲父通德公。
每日昧爽。先生先詣門外。以竢起寢。時或賓客滿堂。談笑閙甚。先生端坐讀書。寂若無聞。○同學多居前列。先生恥不若人。或兼課並進。未幾儕伴皆不及。○嘗指天問於伯氏素隱公曰。天地如此廣大。人之身亦如天地廣大乎。晩來素隱公笑謂曰君之成就。不負兒時之言。
六年壬寅〈先生十歲。〉
太恭人趙氏每戒之曰。蚤孤之子。百倍其功。僅可及人。先生自承此敎。痛自惕勵。不敢頃刻少懈。
七年癸卯〈先生十一歲。〉
八年甲辰〈先生十二歲。〉
九年乙巳〈先生十三歲。〉
十年丙午〈先生十四歲。〉
十一年丁未〈先生十五歲。〉
時先生已通五經。倣風雅作喬嶽諸篇。擬六軆作靡誥。皆見逸集。
十二年戊申〈先生十六歲。〉聘夫人寧海申氏。處士宗烈之女。
先生在貳館。威儀動止儼中矩度。其家饒書籍。逐日恣觀。須臾不輟。儕友不敢戱褻。
十三年己酉〈先生十七歲。〉
時有草野求言之旨。先生草疏萬言。旋以僭踰焚藁。
十四年庚戌〈先生十八歲。〉子致喬生。○讀胡傳春秋。
有詩曰春秋大一統。萬世立人彝。因史以筆削。聖意本無私云云。一百十二句。褒誅筆法。已究極得盡。
十五年辛亥〈先生十九歲。〉著玉璽譜續。
璽有舊譜。闕晉氏白板以下。先生歷考史傳。著成續譜。自李唐以迄元明。
赴鄕試。
先生無意應擧。以親命勉赴。而大比之期。每値先考忌月。赴試僅數次。
十六年壬子〈先生二十歲。〉遊雲巖寺。
寺在宣城縣南。巖巒絶奇。多先賢舊蹟。先生往遊。有題名記。
十七年癸丑〈先生二十一歲。〉子致堯生。○遊玄沙寺。
寺在臥龍山下。卽王考三山先生少日讀書之地也。先生爲先躅所在。且愛林壑之勝。時時往棲。有題詠。
十八年甲寅〈先生二十二歲。〉與素隱公請業於族祖東巖先生。
往來質疑。殆無虛月。東巖先生常曰。某聰明絶人。刻厲懇篤。可畏。又曰先大夫精神在此。先生篤信師訓。終身佩服。晩年語學者曰。少日所聞於巖亭者。無一遺忘。雖字義句讀之微。歷歷如昨日。○有記聞錄。
十九年乙卯〈先生二十三歲。〉遊淸涼山。
山在才山縣南。古有山誌。古蹟多闕。先生爲補入。登硯滴峯。有詩曰東顧蹸三島。南臨跪八公。猶嫌眼界窄。移上最高峯。梧竹公賞之曰。汝之志氣宏遠。當爲一路冠冕。
二十年丙辰〈先生二十四歲。〉哭東巖先生。
先生痛失依歸。食素三月。每過遺亭。輒掩抑涕下。
二十一年丁巳〈先生二十五歲。〉答族叔大埜公〈健休〉書。
先是巖亭講會。講聖學十圖西銘圖下莾蕩無交涉認物爲己之義。先生謂不知理一。故莾蕩無交涉。不知分殊。故認物爲己。大埜公謂求仁於腔子外而不本於吾心。故有莾蕩無交涉之患。求仁於吾心而便以天地萬物爲吾身。故有認物爲己之病。東巖先生曰說得皆善。未有印正決案。至是大埜公擧前後論辨有長書。先生答書。亦略改前說。
讀書於周房山。
山在靑松府東。先生往棲經冬讀中庸。晩來擧示奧旨曰此吾周房所得。
二十二年戊午〈先生二十六歲。〉
二十三年己未〈先生二十七歲。〉正月。哭夫人申氏。
申氏甚有婦德。先生深加悼念。後有墓誌。
八月。聘夫人東萊鄭氏。處士東宅之女。
二十四年庚申〈先生二十八歲。〉碧澗草廬成。○編詩大傳。
先生以孔子說詩之辭。無異易大傳。散見諸書者。並爲表章。又採春秋列國大夫賦詩。爲左傳樂歌諷誦。
純祖大王元年辛酉〈先生二十九歲。〉編小學後篇。
採輯朱子以後儒賢事蹟及我東先輩言行。爲嘉言善行二篇。
二年壬戌〈先生三十歲。〉答大埜書。論俠拜。
書儀男女相答拜。定以男再拜女四拜。謂之俠拜。蓋以俠字作倍數看。故廟見亦言俠拜。先生以朱子儀禮通解。獨男女相拜時有俠拜。婦人拜一在前。一在後。男拜俠在其中。拜神無答拜。故未有俠拜之名。且俠字是夾持之意。非倍數之義。男女當以一拜再拜爲率。近世禮家皆謂定論。
三年癸亥〈先生三十一歲。〉作碧湖山水記。
湖在所居洞門。有翠壁淥潭之勝。先生多所命名。有結茅棲遯之志。力絀未就。
作知命說。
略曰人之賦命。自有一定分限。這不容一毫人力。假使自家橫占得一分在外底。便放失了一分在我底。譬如這箇甁子這邊貯了水一分。那邊便放了氣一分。這邊注了水一分。那邊便吸了氣一分。分定故也。苟於此看得破。凡於外物分上。得之不足幸。失之不足恤。只消聽得天所命。然天生蒸民。各授以職。苟自家惰慢放僻。曠廢天職。便是放棄了自家福祿。且天地生財。只有此數。苟自家奢侈華靡。暴殄天物。便是殄暴了自家福力。天道福善禍淫。今人看作空言不效底。殊不知此箇道理終古不僭在人。歷觀古來人物。做不善了。其倖免者幾人。或有元來賦命太厚了。其禍之至卻淺了。元來賦命太薄了。其福之至亦淺了。與禪家報果說自有不同。然豈可看他如此。便道得元無此理。
答大埜書。論中庸不睹不聞之義。
十度往復。累數萬言。
四年甲子〈先生三十二歲。〉子致朝生。○上族叔壺谷先生書。論璣衡制度。○著滄浪答問。
先生讀王魯齋造化論。以爲天地萬物造化之原。亦儒者所宜窮格。備論機緘之妙。爲六卷。
五年乙丑〈先生三十三歲。〉行致喬冠禮。
先生嘗曰古禮何可以貧甚廢也。戒賓備禮。連冠三子皆然。又曰禰宗可主冠。必就禰廟行禮。
十二月。丁太恭人憂。
太恭人賢有見識。歷代治亂之蹟及忠臣烈士之事。多所通曉。先生侍側。每陳說古書以悅親意。及遭故。擗踴累絶。素隱公時或抱持。以遺命慰譬。居喪之節。一遵古禮。草木之滋。未曾入口。羸毀幾不支。不離苫凷。本第在近。未或一至。偶於廬次。患時輪。症甚危重。夫人鄭氏自外調入藥飮。未嘗入診。曰篤禮君子。不敢違也。
六年丙寅〈先生三十四歲。〉二月。葬太恭人於臨北鴨水洞先兆南麓。
附棺諸具及治壙之節。準禮罔違。克致誠信。從子致韺欲造碑繂。先生止之曰貧而縣棺。自有聖訓。不必侈大。
七年丁卯〈先生三十五歲。〉上壺谷先生書。論四七理氣。
略曰若以未發之中已發之和對擧說。則四七俱可以發未發渾淪說。如中庸禮運好學論。皆言七情而包四端在其中。且不但七情爲然。朱子以怵惕惻隱明心性情。眞西山以四端明大本達道。正退陶所謂相須而互在其中。豈可獨以七情爲專言。而四端不爲專言也。若就發處。以四端與七情對擧說。則亦須隨其所主而分屬理氣。無異於人道心。朱子所謂人心。喜怒也。道心。惻隱羞惡之類是也。其七情之順理處。雖與四端相近。而畢竟是生於血氣。不可以此便作四端。正退陶所謂互發則各有所主。豈可獨於四端專言理。而七情不專言氣也。
八年戊辰〈先生三十六歲。〉二月服闋。○九月。贄謁損齋南先生。
先生於南先生。景慕甚篤。累次書稟。至是拜門留月餘。講近思錄。南先生以畏友待之。以門下諸公論辨未定者。擧似先生。先生援證供對。例承印可。南先生贈詩以致勉奬之意。○有講錄。
哭梧竹齋公。
先生自幼時厚被誘奬。痛悼尤深。後編遺集。
改定好窩鄭公〈炅〉諸圖。
鄭公淸修篤學。所著有庸學二圖及太極心性律呂諸圖。公之子禹弼欲壽梓。請先生第次之。先生就加櫽括。
九年己巳〈先生三十七歲。〉哭損齋先生。
先生誠心服事。恩義兼至。深以纔得依歸。請業未卒爲痛。收拾遺文。益加尊聞行知之工。
十年庚午〈先生三十八歲。〉往拜立齋鄭先生。
曾於損翁講席會。鄭先生累日講質。鄭先生每許精覈。至是往拜。
改修襄陽琴。
琴卽從先祖涵碧公宰襄陽時所造者。文武絃並有壞傷。先生依制修整。置之座側。或値月明彈之。雖未解聲律者。皆喜聽之。
十一年辛未〈先生三十九歲。〉答大埜書。論玄冠。○與素隱公赴高山講會。
時壺谷先生主敎。講大山先生性道諸說。先生動止端肅。辨論明剴。老成皆屬望焉。
作思誠齋說。
先生因孟子思誠之訓。備論爲學之方。因以名其齋。立齋先生爲記之。
十二年壬申〈先生四十歲。〉答默軒李公〈萬運〉書。論律呂還宮及蓍策諸說。○著家禮攷訂。
先生以家禮是朱先生未勘之書。斷以晩來定論。爲攷訂一冊。有序文。
著人物性同異說。
略曰天命流行。賦與萬物。其所受之性。人與物有異而有同。朱子固似有兩樣說。略加牴牾而不一。世之論者。遂各占一邊。爭辨多端。然朱子兩說。初不相悖而不可闕一。今各擧數條以論之。其釋孟子。有雲以理言之。仁義禮智之性。豈物之所得以全哉。又雲理之在人在物。亦不可做一等說。又雲惟人得是理之全。物得是理之偏。夫孟子說。亦只論其理。若論其在人在物。則雖本然之理。豈無偏全之異也。其釋中庸。有雲性道雖同。氣稟或異。又雲人物之性。亦我之性。但以所稟形氣不同而有異耳。又雲在人在物。雖有氣稟之異。而其理則未嘗不同。夫中庸說。亦兼言人物。而若不問分數多寡。論所得之理則何嘗不同也。今觀章句。雖以健順五常之性。統而言之。不及其偏全。而其實兼包其或健或順或仁或義之不同者。故其自述章句之意。有曰牛之性順。馬之性健。卽健順之性。虎狼之仁。蜂蟻之義。卽五常之性。但稟得來小。不似人稟得來全耳。又言仁義禮智。是同而其中各有異處。須是仔細看。敎有條理。是要人同中見異。異中見同也。觀此則二說正合爲一說。豈有牴牾之疑哉。今主其同者。乃謂天命無偏全。而以有生之後。專屬氣質之性。與孟子說不合。故至有牛耕馬乘性同道異之論。以人物各有當行之路以下。爲始專主人上說。主其異者。只見所賦有偏全。而以人與物同。專歸賦與之前。與中庸說不合。故至有人與人同物與物同之論。以人物各得所賦之理以下。爲專主人上說。或以朱子諸說。編年攷證。以同者爲初說。而異者爲定論。或就編年中摘出歲月之顚倒。以異者爲中說。而同者爲晩說。其主同主異者。亦各有數種說。不能相一。殊不知朱子兩說相須而皆爲定論也。
十三年癸酉〈先生四十一歲。〉答南子皜〈漢皜〉書。
則圖畫卦。是易學本原。先生與南公累度論辨。有圖及說。
答姜擎廈〈橒〉書。論中庸章句自戒懼而約之之義。
略曰自戒懼三字。是因上文統軆工夫而言。約之二字。反就未發上。說箇靜中工夫。與下精之相對。至於二字。語意歸宿。重在其守不失。是主工夫地位。至於純熟處說。須到得其守不失。方可謂致中。卽是存養極處。向日諸公以自戒懼。爲上文統軆工夫者。與鄙見無異。但以以至之至字。作趍靜之趍字看。遂謂之至於至靜。與愚所謂至於純熟之至字不同。盛論所引朱子諸說。正是至於底準的。但以自戒懼雲者。專屬不睹聞。必以不睹聞與至靜。分別淺深看。然若看得至於字本旨。則不睹聞與至靜。不須較量淺深。第恐甲乙之論。皆看得至於字歸趣似短促也。
十四年甲戌〈先生四十二歲。〉哭致堯。○哭宗從姪致默。
致默有德行文望。先生深以門戶倚重。甚加痛惜。有輓祭。
著琴律說攷解,聲律辨解。
先生精於琴律。讀朱子琴律說,聲律辨。以其辭簡奧。未易曉解。取蔡西山律呂新書及大全諸說。參互攷證。著爲兩解。並有圖子。以盡四淸五宮損益相生之妙。
十五年乙亥〈先生四十三歲。〉上立齋先生書。稟庸學疑義。○東園書塾成。
先生憂子弟肄業無所。依山點地。營立小屋。率諸生以落之。
製玄冠。
先生篤信古禮。製玄冠。爲燕居之用。又製緇冠。以備始加之用。嘗曰以此見古人。古人必莞爾而笑。
答南子皜書。論次適爲後服斬之義。
此是甲乙大訟。南公以私相講究之義書及。先生擧註疏諸說及朱子論斷。以明天子諸矦冢適庶之不同及服斬服朞之同異論辨。凡累千言。
十六年丙子〈先生四十四歲。〉哭立齋先生。○啓蒙攷疑成。
啓蒙是易學本原之書。而玉齋通釋。多所發明。然亦多失本旨。苑洛意見。專攻玉齋。亦不免胥得胥失。先生參攷兩說。互取而兼存之。推原朱子本旨。以正得失。爲三卷有序文。誠齋南公極加稱賞曰。羽翼原書。儘是大文字。
十七年丁丑〈先生四十五歲。〉答南子皜書。論太極圖說及鍾律諸說。○遊漢師。參文廟釋菜。因遊松京江都。登麾尼絶頂。觀檀君故蹟碑。
釋菜前日。與諸樂工論及樂律。樂工問律有十二。而編鍾編磬必以十六何也。先生答曰。樂之用有變聲淸聲。以變聲言之。十二律損益相生。至仲呂復上生黃鍾。不及九寸。只八寸七分有奇。是爲變黃鍾。復以次相生。歷林大南姑至應鍾。是爲六變聲。及其律以和聲。宮聲最長而爲君。商角徵羽四聲漸淸而短。不敢凌犯宮聲。及其諸律之還相爲宮。或有短律爲宮而黃鍾入於四淸。則黃鍾不可役。故又取變聲之半。其餘長律之爲四淸者皆然。編縣之制。用半律而爲淸聲者以此也。因論柷敔之分屬合止。登歌之不亂人聲。及樂器制度舞佾縱橫。諸工相顧嗟異。時雅樂殘缺。誤以仲呂代夾鍾。先生亦言其失。老伶驚歎曰。朴公堧後始見。○向江都過松京。歷拜高陽先墓。至祖江。舶司托以潮退。不肯行船。先生曰今日汐水亥時當至。舶司問其故。先生因言潮水隨水進退。弦望漲減之妙。舶司大驚。
十八年戊寅〈先生四十六歲。〉傳疑餘論成。
先生讀退陶先生啓蒙傳疑。復有箚錄爲餘論一篇。付於攷疑之後。
答大埜書。論玄冠及深衣。○著蓍卦攷誤解。
揲蓍之法。大傳已備。而爲諸家所亂。有後二變不掛之說。而古法遂晦。朱子爲攷誤。以正劉郭之失。先生爲註解。
十九年己卯〈先生四十七歲。〉移居錦浦。
先生愛錦浦山水。僦屋移居。作浙水棹歌十章。以寓下學上達之意。
答柳敬甫〈栻〉書。論太極圖說推前引後之義。
此一條。諸論不一。或以太極陰陽離合看。先生以陰陽離合看。與誠齋,大埜諸公往復十餘度。竟未歸一。又與柳公論辨。
九月。作關東之遊。歷觀八景。入金剛。北至咸興。歸路歷華城至嵋江。拜眉叟許先生祠。
先生少有遊賞之志。與從兄山窩公〈道文〉,李公〈宇謙〉作行。素隱公作序以送之。○終日驅馳登陟之餘。率疲頓不振。先生端拱危坐。如在家時。○金剛時。山窩公戱謂曰君步有繩尺。不放一步。入山以後周回步尺。亦可領會否。先生笑曰言不可若是期也。幾里當幾步。幾步當幾尺。積筭可推。雖不中不甚遠矣。○夜草行錄。峯名洞號。纖悉無遺。一老僧取覽乂敬曰貧道老此山五十年。亦不能如是。○行錄。或言太詳。亦言夸讚或不足。先生曰看山水如看書。敎仔細詳密。豈令依俙覷得。籠罩說去。記山水如紀行。要須記實。不宜過情。豈令一毫差爽。便成別人。○華城時。留相韓公〈致應〉要見。先生以伊川不見大資之義處之。○先生少讀方輿志。凡天下山川源委脈絡。皆如指掌。是行驗之一方。果符前見。每於遊錄之下。載某山某水來去甚詳。以代圖經。李公〈海德〉題其下曰封壃奚問職方氏。土性勿論輿地圖。
二十年庚辰〈先生四十八歲。〉往龜潭。校俛庵集。○住三山亭。校王考文集及易解參攷。
參攷。卽王考所編。
答南子皜書。論人物性同異說。
略曰朱子人物理氣同異說。有許多頭項。而要不出一原二軆二者之分。二者之中。又各有同異之可互言者。試陳說而求正焉。夫朱子說。有就一原上。言理同而氣異者。如中庸章句。言氣以成形。大學或問。言以其理而言之者是也。有就異軆上。言氣同而理異者。如孟子集註言以氣言之。語錄言物之蠢然者是也。又有合幷前後。言理同氣異氣同理異者。如與黃商伯書。言論萬物之一原。語錄言方賦與萬物者是也。夫所謂一原異軆前後之大分。於此焉備矣。然其所謂氣同者。只論其蠢動。若其賦與初之氣異者。非在天而不干於人物已生之後。則其所賦形氣。終不能同。故有因賦與初之氣異。而就氣異上。亦言氣異而理異者。如語錄言人得正氣者是也。又有合幷前後。言理同氣異氣異理異者。如與徐子融書。言天之生物者是也。然其所謂理異者。只論其多寡。若其賦與初之理同者。亦非在天而不干於人物已生之後。則其所得之理。未嘗不同。故有因賦與初之理同。而就異軆上。亦言理同而氣異者。如中庸章句言性道雖同。或問言在人在物。大學或問言人之理不異於己者是也。是其言同而不害其有異。言異而不害其有同。故有合幷而言氣異氣同。理同理異者。如語錄言知覺運動者是也。諸條雖若不同。而各有下落。相須互發。不可執一而廢一也。
二十一年辛巳〈先生四十九歲。〉校常變通攷。
通攷。東巖先生所編。先生與大埜及族弟壽靜〈鼎文〉,族侄定齋〈致明〉十年對勘。克成完書。○校席廣聚引用諸書。每有考準。搜出未易。先生曰似在幾卷幾板。如儀禮通典浩穰篇帙。無不皆然。○每夜論說至更深。未或疲倦。及設席就寢。卽聞鼾睡聲。傍人呼語不得。定齋先生每歎中有主宰。
作東都之遊。
先向永陽。觀不知巖,避世臺。因遊東京。觀諸古蹟。謁玉山書院。歸路歷探內延,玉溪,周房諸勝。
二十二年壬午〈先生五十歲。〉往參府校鄕飮酒禮。
尹矦〈魯東〉設酒禮於菁莪樓。一鄕名碩皆會。先生亦往參。折旋罇俎。威儀整肅。觀者艶歎。翼日矦設講座。講皐陶謨,鹿鳴詩。儀節及講錄。皆先生所定。
二十三年癸未〈先生五十一歲。〉哭南子皜。
先生與南公道義相仗。契分甚厚。往復筍束。累數十度。至是深加傷痛。
二十四年甲申〈先生五十二歲。〉往白雲亭。校長皋世稿。○會泗濱書院。校密菴先生文集。○會黃山寺。講中庸。
寺在鵝岐山中。先生與所庵李公〈秉遠〉,松西姜擎廈,大埜,定齋,壽靜,族姪〈致皜〉同會。一旬而罷。
二十五年乙酉〈先生五十三歲。〉赴泗濱會。講心經。○赴高山會。講中庸。○命子弟門生習鄕飮酒禮於三山亭。○製渾天儀。
先生以古聖人測候窺天。璣衡最重。一依古制。作渾天儀。藏於岐社西齋。後來定齋先生命移藏廟內。
移居大坪。
先生取同人盍簪。僦屋來居。與大埜,定齋隔墻相近。時人以爲聚星。
二十六年丙戌〈先生五十四歲。〉編周易經傳通編。
易經爲諸儒所亂。至朱子,東萊。始復孔氏之舊。明儒編傳義大全。純用王弼篇第。古易不復見矣。先生一依本義舊例。定爲經二卷傳十卷。爲經傳通編。
哭素隱公。
素隱公篤學實踐。與先生爲天倫知己。每講說至夜分。間及鍾律參同。素隱公笑曰如許妙論。聞卽領解者。亦不易得也。及喪。悲不自勝。後撰行錄編遺集。○治喪衣服冠屨。一一遵用古禮。曰吾兄好禮篤古。送喪之節。不宜忽略。
二十七年丁亥〈先生五十五歲。〉書請素隱公墓銘於廣瀨李公〈野淳〉。○作大河變遷終始記。
略曰川瀆之最大者。莫如黃河。古今變遷。又莫如河。河道變而中國地形大變。世道又從而屢變。此可以觀天地之變焉。大抵河源出於西域。漢唐以來。皆窮之未到極處。元時始得其源。其入中國。自周以前。自西而東而北。自漢以後。自西而東。自宋以後。自西而東。其半南入於淮。皇明以後。自西而南。全入於淮。古之四瀆。湊集於南。水患比古尤甚。此其變遷之大略也。
著釋宮補。
先生嘗言欲求古人行禮位序。當先究宮廟之制。就朱子儀禮釋宮。更加補釋爲一卷。
編冠服攷證。
博採古經。以及漢晉以下。輯成一冊。書旣成。並釋宮補。授族子致儼。
二十八年戊子〈先生五十六歲。〉義州朴元愚率學徒來訪。
朴從事問學。所著有學範九條。而主敬在窮理之後。先生極言其失。引朱子答胡廣仲書以明之。○夜間談說。先生諸子。並不在側。諸客頗疑蚤退。及更深就寢。始入設席。蓋侍立戶外也。始歎先生敎子之嚴。
往酉洞。校八友軒集。○赴西嶽會。議高山營建事。○與門人申弼欽等往萬嶺草堂。講庸學。
先生敎授學者。不止解說當句。必廣引博證。互相發明。或言其太煩。先生曰解聽與未解聽在彼。而吾之叩竭兩端。不可不盡。
住三山亭。會李忠立〈秉夏〉講中庸。兼看綱目。
綱目板本。間有不合凡例。以傳寫有誤也。汪氏有凡例考異。外此亦有幾條。由累刊而累訛也。先生又有補遺。
二十九年己丑〈先生五十七歲。〉答申威如〈大重〉書。論七情四端橫貫過了之義。
略曰橫貫。該遍之意。過了。是當時方言。語類問人稟天地之氣。父母所生。與是氣相値而然否。朱子曰。便是這氣從人身上過來。蓋人之稟生。不是天地氣外。別有父母之氣。只是通貫在這裡。四七之橫貫過了。恐亦如此。不是一情只分屬一端。而不干於他端。只是七者於四者。通該而無不該也。不必如此屑屑分配雲爾。蓋七情之兼善惡。雖與四端對擧說時。非全然不好底物事。及其流而爲惡然後。自與四端相反。不可復言通貫之妙。來諭七情四端人心道心。各對擧說處。便目之以不好底。恐未安。如見親喜。臨喪哀。可怒而怒。可樂而樂。畢竟是形氣觸感底。然豈可以主於氣而便謂之不好耶。只觀語類怒自羞惡喜自惻隱等語。亦見其非遽以流而爲惡底。對說於四端也。來諭謂納交要譽之心霎入。則此謂七情橫貫於四端。此亦以四端之流而爲惡者。便謂之七情。夫納交要譽。是朱子所謂四端亦有不中節。及退陶所謂理發未遂而揜於氣然後。流而爲不善者。恐不可以此指爲七情之橫貫也。雖然二者本是橫貫過了。故四端之爲氣所揜者。畢竟是七情之流而爲私慾也。且二物各是一物。故曰橫貫。若純是一物。不須言橫貫也。
編皇明續綱目。
皇明綱目。訖於崇禎甲申。弘光以後。不復以正統尊之。先生謂雖偏安一隅。正統不宜遽絶。更修續綱目。自弘光乙酉。訖永曆壬寅。又編皇明綱目補遺。
三十年庚寅〈先生五十八歲。〉行王考緬禮。撰誌銘後識。○住黃山寺。刊常變通攷。○赴霽山金先生擧緬之會。有輓祭。○答李忠立書。論心性理氣及敬靜爲一之義。○赴溪巖金先生擧緬之會。○答金德紹〈弼華〉別紙。
金公問天元開方之筭。先生指證詳答。復畫圖排例。以盡推筭之妙。○先生嘗曰筭學亦正心工夫。心或走作。不能如法縱橫。古人所以列之六藝而敎之於幼稺之時者。豈但盡物變而備需用乎。亦預敎以主一無適之工。而爲涵養基本。
編小學章句。
先生以小學六篇。各有條目次第。各有始終起結。內外篇俱有照應。須通貫分析。方知規模間架。著成章句。訓詁名物。五家已詳。亦不無一二遺闕。更有刪補爲四冊。復論原書大義及諸說論辨取捨之義。爲童子問一冊。
與李伯黃〈漢中〉書。
李公文章高士。遯世過高。有似絶俗。先生爲書規勉。略曰盛誨引依乎中庸一節。竊觀依乎中庸。謂其不索隱行怪。所以戒過於中庸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謂其不半塗而廢。所以戒不及於中庸也。今或以中庸看作同流合汚。遯世看作離羣絶俗。一則胡廣。一則沮溺。二者相反。皆不是中庸。夫中庸貴乎時中。與衆人同處。也有中庸。與衆人異處。也有中庸。觀於夫子從衆違衆之訓。可久可速之行。可見。恐不可硬定也。
十二月。除將仕郞厚陵參奉。
先生華聞益彰。前後薦剡。凡十二次。至是臬繡俱啓。有是除。先生以常調自處。欲一肅退歸。旋以老病呈辭。
三十一年辛卯〈先生五十九歲。〉答李景圓〈蓍秀〉書。論承重孫妻姑在從服之節。
略曰通典論姑在從服之疑曲折有三。其曰祖服以姑爲適。所謂有適婦無適孫婦者。謂承重者之妻。有祖姑或姑只一世。則其姑服重。正是適婦適孫婦之服也。其曰祖則適統惟一。故子婦尙存。其孫婦以下。未傳爲適。猶以庶服之者。謂祖有子婦則其服孫婦以下。不因其夫承重而有加。只用祖爲庶婦之服也。其曰孫婦及曾玄孫婦。自隨夫服祖降一等。故宜周也者。謂其祖於孫婦。雖以庶而無加服。孫妻曾孫妻之於祖曾。不因姑在而禁其從服之周也。趙宋以前。婦服之周。卽今之三年之服也。其言從服周者。謂與夫同也。先輩旣據庾說。以姑爲適一段。斷其非承重之義而元不從服。卻與下文隨夫服祖一段相戾。此愚昧之終未釋然者。若謂第三段服祖周。是指無姑者而言。則通典此條首尾骨子。專論姑在從服。末段歸宿。若不蒙上文以姑爲適之語。謾說承重適婦之服。則卻與題意。豈不大相牴牾耶。
編濂洛風雅補遺。
濂洛雖有南溪增刪。而不無更商。爲編補遺。有序文及義例。
設月朔講會於岐陽先社。
先生與大埜,定齋。奬進後進。嚴立䂓約。彬彬多興起。
三十二年壬辰〈先生六十歲。〉設講會於龜溪書院。
先生及所庵李公主敎。俛齋李公〈秉運〉,松西壽靜諸公皆會。講大學。諸生稟質所疑。先生隨問供答。廣引詳證。李相默出語人曰持敬嚴肅。待問精博。始見於吾先生。不知古賢更何如。
赴葛庵李先生擧緬之會。有輓祭。○再遊廬江。與諸公約搆三笑庵。
設講會於靑城書院。
先生主敎。講中庸。以庠舍偪窄。移設於雲臺寺。有講會錄識。
往陀陽書院。定高山建廟議。有開基祝文。○編二程全書解,朱書講錄,刊補補遺,啓蒙翼要。
二程全書宜有訓釋。爲註解。講錄雖經密翁。刊補尙有遺闕。擬補遺。啓蒙要解補解。俱是有功原書。而間有架疊。亦或有闕。編翼要。以上三書。俱未有定本。
十一月寢疾。
先生素患痰喘。至是卒劇。猶端坐訂禮書訛誤。顧傍人曰。小學章句。吾邇年不住修整者。而末篇有可商。今無及矣。○顧姪孫衡鎭曰。濂洛補遺中有空簡。爾可修整。又曰三十六宮之義。諸說多牽強。吾有改定。依此錄入也。○門族連日入診。不聞呻痛聲。酬答無異平日。○顧諸子曰。借人書籍。有十數種。成服後發使卽還。無或淹置遺失也。又曰喪具稱家。當從儉約。禮意所關。不宜簡忽。如櫛髮浴屍等節。先兄之喪。吾遵遺命。未敢違禮。汝輩所見。愼勿濶略。
十二月一日酉時考終。
是日午間。氣息已奄奄。而精力如常。誦中庸弗得弗措,必強必明兩節。聲響微低。傍人扶持反席。正臥而終。致皜,衡鎭等。用古禮治喪。襲用掩皮弁服。布衣帛裳。大帶靑緣靑絛約紐。白屨緇綦絇純繶。深衣玄冠入棺內。大殮奠用鷄牲餻𩜾。成服因朝奠。皆先生所定也。○喪後發箱簏。有雜紙數十塊。隨類各裹。蓋是啓蒙通解,續近思補錄,近思集解,刪補朱書解,語類解,儀禮補編,四禮酌古纂輯草本。而間架纔定。抄錄錯出。無以整頓而次第之。遂使嘉惠之澤。有未卒之歎焉。
是月有莊陵參奉除命。
朝廷有必致之意。議抄選。以驟陞尤令難安。更除本職。喪後追到。職帖還納。
三十三年癸巳二月十九日。葬臨河縣東幞坡向甲之原。先考墓右麓。送者數百人。
哲宗大王九年戊午。改葬於舊壙小北。
當寧三十三年丙申。刊文集十九卷十冊。
三十四年丁酉。刊小學章句童子問七卷五冊。
三十五年戊戌。刊別集八卷四冊,年譜附錄二卷一冊。
先生講道嘉惠。俱有本末。宜有年譜。謹此輯成。然見聞靡逮。致此疎略。記月多闕疑。烏可謂先生大致因此而槩見也哉。著述抄入。自是譜例。載集中者略之。見在逸集者。間有錄入全文。亦或詳載題意。逸集之出。可互考雲。
輓詞
編輯李秉運
三山家世故振振。奎璧精華鍾得新。腹裏五車經史子。眼中千古漢周秦。拙如處子心全活。淡若枯禪味更醇。太歲今年在涒灘。斯文寥落屬誰人。
自是奇材擢鄧林。東巖門下按瑤琴。儀章左海徒綿蕝。禮樂西周擬酌斟。心上經綸探鼎虎。畫前奇偶翫沙禽。深衣素鞸淵冰夕。儀禮書儀許用參。
樸遫威儀短少身。英華浮出一團春。窮年嗜慾耽書帙。鎭日工程整笏紳。顔氏若虛吾聞語。濂翁寡慾子其人。炊煙未起霜衣冷。坐對璇天一笑新。
向晩工夫在闇修。眞功方擬一原收。文章博後能尋約。理數窮時更轉頭。天假以年方進進。道如爲用可優優。更將滿腹隨身去。草草人間六十秋。
中宵咄咄念相期。風雨鷄鳴不寐時。可使虞廷絺黼黻。不然殷序掌皋比。談屑雅臭薰生頰。肌玉晶光淡上眉。未必人人皆識面。蘭書一出捴驚悲。
又
編輯姜橒
行年伯玉化。好古老彭賢。學會博餘約。操能窮處堅。斯文嗟一脈。吾友又重泉。未了人間債。閉門方草玄。
又
編輯李秉遠
玄冠素鞸篆文紳。今世吾猶見古人。正樂觀周初返後。淹中殘缺更彬彬。
檀箕故國典章淪。往事茫茫魯俗齗。昭代可能新製作。腹中多少蘊經綸。
無形是理有形器。此道元來離合看。說到前人難會處。陽升陰降這中間。
璣運迢迢日影遲。虛中消息捴堪怡。晩來功力惟刊落。約處方看博處持。
愧我疎慵見理昏。從君猶得識乾坤。秋風十日初平席。末契如今誰與論。
又
編輯李師延
夫子言仁處。皇羲畫卦初。無人論此事。晩讀徵君書。
魯衰人少質。文字與空言。秉拂諄諄意。朱門最後論。
又
編輯門人李蓍秀
冰壺秋月映襟袍。南國當今丈席高。秉燭疾書皆至理。鞭霆歷覽是眞豪。規摹展拓存心密。步履平常着腳牢。一命循墻安素位。好將吾道付林皋。
河圖不出六經訛。剖破羣言事業多。用處其將興禮樂。隱居猶可講絃歌。敎行鄕里同三老。書滿巾箱作一家。歎息山南元氣盡。百年其柰後生何。
又
編輯金岱鎭
諫老遺刑屬後賢。聰明學術揔家傳。包羅禮樂文章錯。出入天人性命玄。已向本原都斂約。遂敎枝葉永刊鐫。古來德業須天假。何乃催傾未老年。
百年儒鐸振頹陻。溪塾前秋接悳隣。樸實端爲斯學本。醇溫所以後生親。質疑便似稽龜筴。叩蘊還同取廩囷。最是愚蒙今日恨。瓣香終負掛牌茵。
又
編輯族弟聖文
咸池窅絶世無賡。夫子神通太古聲。頃歲西遊登樂府。伶官驚歎聖人生。
冠裳古制溯勳華。疏註多門更攷差。若遇韓宣應發嘆。如今周禮在吾家。
儲筵今日擇賢師。聖主應嗟不憗遺。只有莊書身後在。茂陵求藁定何時。
又
編輯族子致皜
夫子學先聖。平生敏以求。深工兼博約。粹質備剛柔。廣大竆無眹。齊莊益自修。斯文如欲喪。今日遽長休。
踐履規矩上。沈潛仁義中。平居存敬畏。應事自謙沖。禮樂今何在。山林世已空。蟠胷書萬卷。寂寞奉幽宮。
胷中無外累。儀宇自淸溫。洞察陰陽化。精硏禮樂原。心通千古奧。眼燭百家言。墜緖今誰繼。蒼茫嶺海昏。
宏深竆宇宙。精密辨絲毫。道大貧猶樂。心和軆不勞。經綸一世閟。風韻百年高。晠代徵賢意。空看孑孑旄。
經術承名祖。淵源接大師。文章違黼黻。聲響斷塤箎。鄕國將安倣。愚蒙益可悲。盈箱遺卷在。留待子雲知。
又
編輯再從孫箕鎭
吾家値間氣。夫子作今人。海外眞王佐。山南復嫡傳。叩之疑地負。充得自天全。君相相知早。東荒一度春。
祭文
編輯靑城書院儒生〈金龍洛,權玉必,張世奎,李秉極等。〉
於惟先生。吾黨宗師。家學克邃。天資洵媺。蚤歲聞道。實踐躳行。銖累寸積。日邁月征。學究天人。行質神明。着己近裏。餘事文章。博涉經傳。推占圖象。鞱名斂跡。竆約終身。皋鶴聞天。除書到門。睠言東岡。永矢不諼。朋來自遠。餘日殘篇。發揮前經。奬拔後進。疇昔之冬。學舍皋比。負笈雲會。請業環侍。微言奧旨。縷解毫分。各因其才。敎誨無倦。北斗在天。瞻仰冞勤。斯文不幸。先生遽歸。倀倀末學。擿埴迷塗。無處考德。於何問業。一盃告奠。千古之訣。
又
編輯李秉夏
於乎。公於林下纔六十年。士友矜式之則一方知之也。朝家徵辟之則一國知之也。然所謂知者。果知其有求爲可知之實乎。抑徒有聞於該洽通博。無所不知而以爲知公也。故或者以知過於行用歉於軆疑之。是惡足與語公之學哉。於乎。公以間世之才。用絶倫之勇。其心以爲寧學聖人而不至。不欲以一善成名。是其發於外而應答人者。雖或見於制度文爲之末。而蓋其誠立功至之後。其薰蒸透徹。融液周徧。自有不能已者矣。夏陪遊之久。略有以窺焉。知周六合之大。而操持之妙。必謹於本原。理竆萬物之細。而條理之密。先察於近小。以爲博也而所蹈不逾於繩墨。以爲高也而所立惟貴於平實。貧而可樂而無諂。不足言也。實而若虛而不驕。非可論也。事或急滾而未見有遽色。理當喜怒而不容其血氣。囂囂無欲之意。乾乾惕厲之工。至於充積睟盎而輝光之不可掩也。是以其接人也。渾是一團沖和溫良之德。而無一點粗厲虛僞之態。使人望之而卽之也。若可以薰陶乎德性。消融乎鄙吝。苟非知之眞而驗於行。軆之立而施於用者。能之乎。若使公幸而及於孔門。則聖人不應發躳行未見之歎。而顔氏所好之學。曾氏所守之約。公殆其庶幾乎。又幸而見用於世也。殷序之敎可掌。虞廷之樂可典。而所因所革之制。宜有彬彬然可觀者。惜其抱經綸不得試。老死林樊。不能以破其不知者之惑。則於公何損焉。嘻噫其世道之衰耳。聞公之纊也。始終端坐言笑如昨。微誦中庸一策以畢命。易曰君子有終。公亦可謂善用易者乎。於乎。世之知德者稀。又不欲樂成其美。故見今人之儗於古者。則輒以西河之疑汝責之。然公之遺文。在後世。若得子雲堯夫出來。或知管蠡之見。未必皆阿好之論。於乎。夏之平日。其心則未嘗不以先生師表待之。而每恃公猶夫少年。假館求敎。惟蚤晩是圖。誰謂前秋石門之後。仍未受一言之賜耶。
又
編輯門人李蓍秀
嗚乎。祥麟瑞鳳。世不恆出。先生之生。夫豈偶爾哉。其命世絶倫之姿。明軆適用之學。深造獨得之見。曲暢旁通之識。求諸叔季。惟先生一人而已。先生天得旣富。地步已廣。而又復就正巖亭。私淑湖門。乃以師友講服之言。反而求諸靖潛軆認之中。則是其日用動靜。無往而非至理。竗契疾書。渙然如冰解。傍推遠引。沛乎若河決。發前賢之未發而貫徹於天人性命之奧。味衆人之不味而咀嚼乎詩書禮樂之腴。六經百家之編。如誦己言。三微四遊之妙。若指諸掌。學之似泛博而端的有據依。說之疑迂遠而切實有施措。及夫年德俱尊。名滿一國。朝野之想望風範。無異瑞世之麟鳳。而猶且杜門求志。判內外輕重之辨。觀變翫占。硏進退消長之機。不以好爵之縻而變其東岡之守。其素養之正。又可知已。若使先生出而行其所學。則必將論思經幄。講明精一之要。發揮星曆。釐正占步之差。酌損益因革之道。合時王之制。審綴兆瘠濫之音。反古樂之正。斯可以大鳴國家之盛。而爲海東之模範。雖竆而在下。亦且勘定易範。以述家學。編成四禮。以補世敎。褎輯洛建之書而節約要訣。修潤滄浪之錄而大鋪宏言。以作一家之成書。而留待後世之君子。此先生之志也。天何欲喪斯文。以若不世出之高才邃學。而卒不得少展布。豈非吾黨之不幸而千古之遺恨耶。蓍秀以鄕鄰後生。晩始書贄登門。特蒙盛度虛受。使之參聽緖餘。犂然有得於讌談答問之間者。非直爲一字惠也。前此一封書。兼數條箚疑。而未及於易簀之前。悔尤山積。略倣王弇翁追答滇南書故事。敬陳於筵几之下。未知降監之靈。默誘愚衷而幸有以開發之否。蓍將拱手屛息而俟之也。
又
編輯門人申弼欽
於乎先生。挺卓越之才。究天人之學。居敬竆理。爲入道之基本。容貌辭氣。爲下手之準的。致謹乎章句而無微不析。旁通乎百家而無隱不索。爬梳剔抉。病箋註繳繞之失。弘通簡易。洗俗儒膠固之習。理或未安。則雖前輩不肯苟從。義有可採。則雖邇言猶必詳擇。蓋其博聞該洽。旣不流於汎濫。精義造奧。亦不趍於徑約。故其存之也洞朗微妙而不滯。其用之也普遍周詳而不渴。測其蘊則淵深而海涵也。充其美則玉潔而金精也。其敎人也。旁衍曲證而叩發乎兩端。其立言也。稽經攷傳而參之以自得。苟不固姿稟之異而充養有道。烏能詣是極哉。若其經綸之蘊。注措之術。則尤非後學之所易窺測。然卽其所存之該遍。亦足以槩其萬一矣。惜其恩命纔下。終不得一致身於垂拱之殿延和之席也。道之興廢命也。於君子素性。有何損益焉。獨其進未施乎斯世。則退猶足以傳後。而天又胡不憗遺。遽使後學倀倀乎靡所適哉。
又
編輯族弟鼎文
嗚呼。以一身而備百行之懿。以一心而涵千古之秘。推其蘊。足以光前而啓後。出其餘。足以賁猷而需世。蓋將德日以蓄。任日以重。望日以尊。諸生攝齊而聽法。君相仄席而㫌招。廩廩乎將道之明且行於進退出處之間者。而天則奪之斯亟矣。嗚乎。此公之命耶。殆非也。門祚之薄耶。抑不但爾也。嶺運之否耶。抑又不但爾也。言有大而非夸。衆人疑焉。吾不敢極其歸而言之也。公以一介弊布衣。介然自遯於衡茅之下。行之不外身。修之不出家。足不及城府。名不登科籍。家室州里之人知之可也。矦伯使星何自知之。矦伯使星知之可也。廊廟朝廷何自知之。廊廟朝廷知之可也。九重邃嚴何自知之。下至兒童輿儓伶人賤工。又何自知之。禮曰微之顯。誠之不可掩。信乎其不可掩。如此夫。蓋公歿數十日。有粵中之命。且將擬之以勸講之任。進之以抄選之重而期於必致。夫命脆而任重。祚薄而禍過。運否而恩渥。將何以堪之哉。世道氣數之所關。天旣不奈他何。我亦只有安之而已。蓋嘗觀於公將死之際矣。危坐響痰。彌見端好。談笑樂易。加於平日。余因奉戱曰參同秘訣。正要此處用。公笑曰平時亦不解下手處。今欲臨渴掘井得乎。余又曰南人狃舟楫。身任舟上下如桔槹。己不與焉。盍亦一聽於氣痰出入而不與之抗。庶不太損。曰固知如此。今喘喘者非吾也。余又曰此殆天意。與兄一催促。俾蚤了閒中著述。當卽良已耳。笑曰看此頭勢。決無須假理。因拖及他說。間以笑謔。欲起則曰可且少留。葢自分而難爲別也。然口不聲悲苦。色不形悽切。並其呻吟痛楚之苦而略無幾微。油油乎直與汗漫者遊而樂也。嗚呼。朝聞夕可。晝夜常理。學道者皆能言之。亦各隨其所得分數。以爲之驗。而曷嘗有如公之浩浩者乎。卽公之學可知已。惟數種書。未整理未卒業。則眷眷若有所託者。此公之所嘗分付於衡鎭者。而自當取裁於大埜叔檢討。從其必有以不貽公冥冥之恨也。嗚呼。公之學極博。天下之書無不讀。天下之理無不竆。天下之術無不通。其應學者。愈叩愈響。直探諸懷而不匱。往復百折。期於領解。泱泱乎土囊之口。而懇懇乎爲人之意也。然一皆折衷於六經聖人之旨。世有聞而意之者。往往以讖緯前知之術歸之。則不啻不知公也。其日可見。孝弟謙光也。耐貧安分也。讀書著書也。使家人忘其貧而不咨咨也。如斯而已。豈嘗近似於云云者耶。惟好古之篤。則衣冠不嫌少詭於俗。節文不純。因襲其謬。及其喪。斂以皮弁服白屨而不冠。亦公之意也。嗚呼。以今之鮮古。而公又眞古人矣。今吾儕後生若而人。其將日任其彌下而彌今。而無所恃賴以爲力於其間耶。自念不佞無似。獲蒙公含垢吹噓。假以下風一席。竊自視以坎井之蛙而海若公也。公方杜門著書。日孜孜不知疲。嘗奉規雲今年紀非復纂著時節。曷若少損以本原。恬養爲事乎。公辭謝以宿習不能頓舍。今而思之。其亦有以自知前頭而爲此促迫耶。仁里大坪。一門三賢。有踐其室而居。人皆以聚星贊之。今而成缺陷矣。春回古窩。物色依然。若將入室。拜公於牕明硯北之間者。而了不可見矣。不知自此又幾十年。儲精毓靈。胚胎得一師儒於吾家。聰明如公。博雅如公。學問如公。行業文章如公。擔當後來之責也耶。
又
編輯門下族子致皜
嗚乎。夫道在天下。渾一殊散。至大而無所不包。先生旣提綱挈領。見性命之正沖漠之源。遂尋流涉波。竆陰陽之變化。古今之興衰。萬物之情狀。以至制度名物百家衆法。靡不究索淵微。辨釋眞妄。葢以爲一事有未備則一理有未透。故平生靜慮潛心。積寸累銖。以至本末兼擧。綱條畢備。而道之全軆在是矣。苟非間世之才絶倫之智。其孰能之。然而先生斂若無能。慊然不矜。其可見之實。溫恭端肅。忠信謙沖。心存敬畏而絶欺僞之萌。動遵禮法而無世俗之習。遜默以處世。誠信以待物。雖尊貴而未嘗希慕。雖微賤而必致誠欵。敎人不患其不解聽。而惟盡吾之心。引古證今。誘掖不倦。竆困而不憂。隱居而不抗。未飽蔬糲而顔色敷腴。不詭流俗而幽貞自守。及其充積而純熟也。淸粹溢於面貌。平和發於聲氣。覿德者心醉。聞風而起敬。孚尹旁達。聲華彰著。州郡薦聞。朝廷徵拔。蓋有不期然而然者矣。若先生眞可謂博文約禮。明軆適用之學。而若施措於當世。庶幾推演唐虞。損益殷周。爲一時制。天旣生間世之儒佐王之才。而卒竆居而沒世。固命也耶。先生進不得有爲於時。平生著述。亦有未盡勘定者。年未耆艾。中途而歿。此百世之恨也。然先生之文。倘得不泯於世。亦必有子雲堯夫得先生之心於異世者矣。先生之終。襲用古服。想從遊千古之人於地下。而茫茫天地。更拜無因。一酌之薦。終天永訣。先生有靈。尙冀有以監此哀誠。
又
編輯門下族子致儼
嗚乎。道通天地。理入秒忽。機緘旣妙。其眞孰識。恭惟先生。天挺之才。鉤深索微。灼見道要。羲文卦外。蒼頡字前。老虛莊誕。蜀冥楊玄。小不泥遠。雜豈分精。山天之畜。來知往藏。晩益刊落。一原奇功。博盡歸約。敬立義形。處若淵渟。發如海傾。有來悾悾。其端旣竭。小子之愚。亦蒙提絜。巢櫓古制。草木遺訣。羲文周孔。次第珠聯。余豈及此。公實無隱。冀長尺寸。以卒鎚鉗。歲値涒灘。德星遽沉。斯道之傳。職竟由人。人亡道喪。柰何乎天。
又
編輯門下再從孫衡鎭
嗚呼。小子嘗患心志攪撓。問諸先生。先生曰其敬乎。古昔聖賢言敬。必從有依據處下手。如居處恭執事敬。正衣冠尊瞻視。主一無適等語可見。然徒敬不足濟事。必須竆格二者。如輪翼之不可偏廢。又曰世之君子好說天人性命之竗。而其於日用酬應處。全不理會。是甚學問。又曰君子之行。非必爲驚世駭俗。日用平常處。自有平常底道理。又曰士君子立志規橅。須要廣大。宇宙間百千萬事。皆吾分內。天下義理。皆須一一理會。如天文地誌陰陽卜筮兵律筭數。亦不可不知。又曰河洛大衍之數。非學者急務。須及聰明專一時領會。然不可一向靠着。莫如從四子平易文字用力可也。又曰看義理。須察聖賢本意所在。不可立異生新。如發前人未發。最學者大病。觀此數語。可以知先生之學之萬一矣。先生之學。始若汎濫於諸家。而中年以後。反之於四子濂洛。範圍乎四海六合之外。而本之於心術隱微。經綸乎皇王帝伯之上。而推之於孝友彝倫。遵天下之大道而極其高遠。竆天下之義理而盡其精微。其論學也。曲暢旁通。援引經傳。而不知者以爲支離。其處事也。分別是非。動稱先賢。而不知者以爲迂濶。四子心近。必謹守先輩定論。而其於大原頭處。不得不獨立己見。禮樂制度。必求得先王遺法。而其於無害理處。必曰吾從衆。濶步長趨則振古豪士。斂膝危坐則儼然泥塑。行不隨俗而自然有平常之道。言不激切而自然有壁立之節。其志也確乎不可拔。其勇也毅然不可犯。聰明絶人。一覽輒記。而常若以爲不足。俛焉孶孶。日誦庸學。爲治心要法。蓋六十年如一日。臨絶之際。以人一己百人十己千數句語。諷誦反復。嗚呼。先生之學。盡於是矣。先生以近道之姿。兼之以困知勉行。充養有素。沛然有裕。迨其季年。德益崇業益廣。沉潛縝密。正大光明。自有人不及者存焉。齋郞一命。實是錦絅之日著。而先生已不起矣。吾道之竆耶。世運之衰耶。天之生先生。其將有意於斯文。東國小矣。眞儒難養。禮樂難興。宜先生之不幸也。先生之不幸。無柰乎天。而巾衍亂藁。半途中輟。悠悠此恨。千古無竆。誠齋南公見啓蒙攷疑。嘆曰羽翼原書。儘是大文字。攷疑特先生餘事耳。先生所著書大略數百篇。恨不使誠齋翁見而評之也。小子輩生並先生之世。而不能好先生之德。親及先生之門。而不能遵先生之敎。愚魯蔑識。倀倀迷歸。恐或貽累於先生之門。此小子夙宵之憂耳。先生遺文。將欲收拾成帙。與世共之。而此天地間有數文字。其朽與不朽。豈容人力爲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