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叢子 (四庫全書本)/卷下

卷中 孔叢子 卷下

  欽定四庫全書
  孔叢子卷下       漢 孔臧 撰連叢子上第二十二
  敘書
  家之族𦙍一世相承以至九世相魏居大梁孔子生鯉字伯魚鯉生伋字子思伋生白字子上白生求字子家求生箕字子京箕生穿字子髙穿生子順相魏自叔梁紇至子順凡九世始有三子焉長子之後承殷綂為宋公中子之後奉夫子祀為褒成侯少子之後彥以將事髙祖有功封蓼侯其子臧嗣焉歴位九卿遷御史大夫辭曰臣世以經學為家轉相承作訓法然今俗儒繁説逺本雜以妖妄難可以教侍中安國安國孔忠之子受詔綴集古義臣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安國紀綱古訓使永垂來嗣孝武皇帝重違其意遂拜太常其禮賜如三公在官數年著書十篇而卒先時嘗為賦二十四篇四篇別不在集似其㓜時之作也又為書與從弟及戒子皆有義故列之於左
  諫格虎賦
  帝使亡諸大夫問乎下國下國之君方帥將士於中原車騎駢闐被行岡巒手格猛虎生縛𤠾犴昧爽而出見星而還國政不恤惟此為歡乃夸於大夫曰下國鄙固不知帝者之事敢問天子之格虎豈有異術哉大夫未之應因又言曰下國褊陋莫以娯心故乃闢四封以為藪圍境內以為林禽鳥育之驛驛淫淫晝則鳴嚾夜則嘷吟飛禽起而翳日走獸動而審音犯之者其罪死驚之者其刑深虞侯苑令是掌厥禁於是分幕將士營遮榛叢戴星入野列火求蹤見虎自來乃往尋從張罝網羅刃鋒驅檻車聽鼓鐘猛虎顛遽奔走西東怖駭內懷迷冒怔忪耳目䘮精值網而衝局然自縛或隻或雙車徒抃讚咸稱曰工乃縛以絲組斬其爪牙支輪登較支與榰同言獲獸多可榰其輈輪登滿較式髙載歸家孟賁被髮瞋目躁猾紛華故都邑百姓莫不於邁陳列路隅咸稱萬嵗斯亦畋獵之至樂也大夫曰順君之心樂矣然則樂之至也者與百姓同之謂夫兕虎之生與天地偕山林澤藪又其宅也被有徳之君則不為害今君荒於遊獵莫恤國政驅民入山林格虎於其廷妨害農業殘夭民命國政其必亂民命其必散國亂民散君誰與處以此為至樂所未聞也於是下國之君乃頓首曰臣實不敏習之日乆矣幸今承誨請遂改之
  楊柳賦
  嗟茲楊柳先生後傷蔚茂炎夏多陰可涼伐之原野樹之中塘溉浸以時日引月長巨本洪枝條修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夭繞連枝猗那其房或拳跼以逮下或擢跡而接穹蒼緑葉累疊鬱茂翳沈䝉籠交錯應風悲吟鳴鵠集聚百變其音爾乃觀其四布運其所臨南垂大陽北被𤣥隂西奄梓園東覆果林規方冒乎半頃清室莫與比深於是朋友同好几筵列行論道飲燕流川浮觴殽核紛雜賦詩斷章合陳厥志考以先王賞恭罰慢事有紀綱洗觶酌樽兕觥並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飲不至醉樂不及荒威儀抑抑動合典常退坐分別其樂難忘惟萬物之自然固神妙之不如意此楊樹依我以生未寧一紀我賴以寧暑不御䈉淒而涼清內蔭我宇外及有生物有可貴云何不銘乃作斯賦以敘斯情
  鴞賦
  季夏庚子思道靜居爰有飛鴞集我屋隅異物之來吉㓙之符觀之歡然覽考經書在徳為常棄常為妖尋氣而應天道不踰昔在賈生有志之士忌茲鵩鳥卒用䘮己咨我令考信道秉真變恠生家謂之天神修徳㓕邪化及其鄰禍福無門惟人所求聽天任命慎厥所修棲遲養志老氏之疇爵祿之求秪増我憂時去不索時來不逆庶幾中庸仁義之宅何思何慮自今勤劇
  蓼蟲賦
  季夏既望暑往涼還逍遙諷誦遂歴東園周旋覽觀憇於南藩覩茲茂蓼結葩吐榮猗那隨風緑葉紫莖爰有蠕蟲厥狀似螟群聚其間食之以生於是悟物託事推況乎人幼長斯蓼莫或知辛膏梁之子豈曰不雲惟非徳非義不以為家安逸無心如禽獸何逸必致驕驕必致亡匪惟辛苦乃丁大殃
  與侍中從弟安國書
  臧報侍中相知忿俗儒淫辭冒義有意欲校亂反正由來乆矣然雅達博通不世而出流學守株比肩皆是衆口非非正將焉立每獨念至此夙夜反側誠懼仁弟道非信於世而以獨知為愆也人之所欲天必從舊章潛於壁室正於紛擾之際欻爾而見俗儒結舌古訓復申豈非聖祖之靈欲令仁弟讚明其道以闡其業者哉且曩雖為今學亦多所不信唯聞尚書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謂為至然也何圖古文乃有百篇邪如堯典説者以為堯舜同道弟素常以為雜有舜典今果如所論及成王道雷風周公信自在俗儒群驅狗吠雷同不得其髣髴惡能明聖道之真乎知以今讐古之𨽻篆推科斗已定五十餘篇並為之傳雲其餘錯亂文字摩㓕不可分了欲垂待後賢誠合先君闕疑之義顧惟世移名制改變文體義類轉益難知以弟博洽溫敏既善推理又習其書而猶尚絶意莫肯垂留三思縱使來世亦有篤古碩儒其若斯何嗚呼惜哉先王遺典缺而不補聖祖之業分半而泯後之君子將焉取法假令顔閔不歿游夏更生其豈然乎不得已已貴復申之
  與子琳書
  告琳頃來聞汝與諸友書講肄學傳滋滋晝夜衎衎不怠善矣人之進道惟問其志取必以漸勤則得多山霤至柔石為之穿蠍蟲至弱木為之弊夫霤非石之鑿蠍非木之鑽然而能以微脆之形陷堅剛之體豈非積漸之致乎訓曰徒學知之未可多履而行之乃足佳故學者所以飾百行也侍中子國明達淵博雅學絶倫言不及利行不欺名動遵禮法少小長操故雖與群臣並叅侍見待崇禮不供䙝事獨得掌御唾壺朝廷之士莫不榮之此汝親所見詩不云乎毋念爾祖聿修厥徳又曰操斧伐柯其則不逺逺則尼父近則子國於以立身其庶矣乎
  敘世
  臧子琳位至諸吏亦博學問琳子黃厥徳不修失侯爵大司徒光以其祖有功德而邑土廢絶分所食邑三百戸封黃弟茂為闗內侯茂子子國生子卯為諸生特善詩禮而傳之子卯生仲驩為博士𢎞農守善春秋三傳公羊榖梁訓諸生仲驩生子立善詩書少游京師與劉歆友善嘗以清論譏貶史丹史丹諸子並用事為是不仕以詩書教於闕里數百人子立生子元以郎校書時歆大用事而子元校書七年官不益故或譏以為不恤於進取唯揚子雲善之子元生子建與崔義㓜相善長相親也義仕王莽為建新大尹數以世利勸子建仕子建答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袞冕之志各從所好不亦善乎且昔與子㓜同志故相友也今子以富貴為榮而吾以貧賤為樂志已乖矣乖而相友非中情也請與子辭遂歸鄉里崔義當作毅字光武中興天下未悉從化董憲彭豐等部衆於鄒魯之間郡守上黨鮑府君君長患之是時闕里無故荊棘叢生一旦自闢廣千數百步從舊講堂坦然至里門府君大驚謂子建曰豈卿先君欲令太守行饗禮助太守誅惡耶子建對曰其然府君曰為之奈何對曰庠序之儀廢來乆矣今誠修之民必觀焉且憲豐為盜或聚或散非有堅固部曲也若行饗射之禮內為禽之之備外示以簡易憲等無何依衆觀化可因而縛也府君從之用格憲等子建生仁以文學為議郎博士南海太守生子豐子豐以學行聞三府交命委質司空拜髙第御史建初元嵗大旱天子憂之問群臣政教得失子豐乃上疏曰臣聞為不善而災報得其應也為善而災至遭時運也陛下即位日新視民如傷而不幸耗旱時運之㑹爾非政教之所致也昔成湯遭旱因自責省故散積減御損膳而大有年意者陛下未為成湯之事焉天子納其言而從之三日雨即降轉拜黃門侍郎典東觀事子豐生子和史作孔僖字仲和此書葢孔氏子孫所作故不書名大中大夫鮑彥曰人之性分氣度不同有體貌亢疏色厲矜莊儀容氷栗似若能斷而當事少決不遂其為者或性𤣥靜不與俗競氣不勝辭似若無能而涉事不顧臨危不撓者是為似若彊焉而不能勝似若弱焉而不可奪也君子觀之以表推內察容而度心所以得之也若是似類相亂如何取實乎子豐曰夫人者患在不察也人之所綜物才志也慮協於理固以守之此之謂彊知足以通變明足以破偽情足以審疑果足以必志固可以先事而成功矣即所謂寛柔內思不報無道之彊豈待形氣之助乎若乃貌厲內荏髙氣亢戾多意倨跡理不充分業不一定執志不果此謂剛愎非彊者也是故君子欲必其行由是論之彊弱之分不取於氣色明矣必也察志在觀其履事乎非定計於內而敏發於外孰能稱此彊名乎哉
  子豐曰夫物有定名而論有一至是故有可以一言而得其極雖十言不能奪者惟析理即實為得不以濫麗費辭為賢也然而世俗之人聰達者寡隨聲者衆持論無主俯仰為資因貴勢而附從託浮説以為定不求之於本不考之於理故冗長溷殽之言而衆莫能折其中所以為口實而無得也夫論辨者貴其能別是非之理非巧説之謂也當要者訥言得理此乃辨也聽者由弗之察辭氣支離取喻多端幸較以類理不應實而聽者因形飾偽徒讚然之是所謂以巧辭多喻為辨而莫識一言之別實者也人皆欲剖析分理揆度真偽固不知所以精之如自為得其謬惑莫之甚焉是故舉多敗事而寡特之知困於群醜也夫聰者不可亂以淫聲明者不可眩以邪色而世人不必聰明故有氣勢者益得之半無此二者損得之半也
  子豐善於經學不好諸家書鮑彥與子豐名齊而業殊故謂子豐曰家書多才辭莫過淮南也讀之令人斷氣方自知為陋爾子豐曰試説其最工不可及者彥曰君子有酒小人鼔缶雖不可好亦不可醜此語何如子豐曰不急爾彥曰且效作此語子豐曰君子樂醼小人擊抃雖不足貴亦不可賤君子舞象小人擊壌上化使然又何足賞吾能作數十曲但無益於世故不為爾鮑子於是屈而無辭
  左氏傳義詁序
  先生名竒字子異其先魯人即褒成君次孺第二子之後也孔覇字次孺家於茂陵以世學之門未嘗就逺方師也唯兄君魚少從劉子駿受春秋左氏傳具於講業最明精究其義子駿自以才學不若也其或訪經傳於子駿輙曰幸問孔君魚吾已還從之諮道矣由是大以春秋見稱當世孔奮字君魚覇之曽孫王莽之末君魚避地至大河之西依大將竇融為家常為上賔從容以論道為事是時先生年二十一矣每與其兄議學其兄謝服焉及世祖即阼君魚乃仕官至武都太守闗內侯以清儉聞海內先生雅好儒術淡忽榮祿不願從政遂刪撮左氏傳之難者集為義詁發伏闡幽讚明聖祖之道以袪後學者書未畢而早世不永宗人子通痛其不遂惜茲大訓不行於世乃校其篇目各如本第並序答問凡三十一卷將來君子倘肯遊意幸詳録之焉
  連叢子下第二十三
  元和二年三月孝章皇帝東巡過魯幸闕里以太牢祠聖師作六代之樂天子升廟西面群臣在庭北面皆再拜天子進爵而後坐乃召諸孔丈夫年二十以上者六十三人臨賜酒飯子和自陳曰臣草莽所蔽才非幹時行非絶倫託備先聖嗣世名學家陛下謬加拔擢微臣蘭臺令史㑹值車駕東巡先禮聖師猥以餘福惠及臣宗誠非碎首所能報謝詔曰治何經對曰為詩書頗涉禮傳詔曰今日之㑹寧於卿宗有光榮乎對曰非所敢當也臣聞明王聖主莫不尊師而貴道今陛下尊臣祖之靈貴臣祖之道親屈萬乗辱臨敝里此乃陛下所以崇聖也若夫顧其遺嗣得與群臣同受釐福此乃陛下愛屋及烏惠下之道所以崇徳作聖臣宗弗與於光榮非所敢承天子嘆曰非聖者子孫惡有斯言遂拜子和郎中詔隨車駕賜孔氏男女錢帛子和從還京師遂校書東觀其年十二月為臨晉令其友崔駰以其家卦林占之謂為不吉語子和曰盍辭乎漢崔篆嘗著易林篆乃駰之祖故曰家答曰學不為人仕不擇官所以為吉也且卜以決疑不疑何卜吉㓙由人而由卦林乎徑往之官三年秋八月天子巡后土登龍門子和自請從行在所天子識其狀貌燕見移時賜帛十端還而九月既望寢疾不瘳乃命其二子留塟焉二子長曰長彥年十有二次曰季彥年十嵗父之友西洛人姚進先有道徵不就養志於家長彥季彥常受教焉既除䘮則苦身勞力以自衣食家有先人遺書兄弟相勉諷誦不倦於時蒲阪令汝南許君然造其宅勸使歸魯奉車二乗辭曰載柩而返則違父遺命舍父而去則心所不忍君然曰以孫就祖於禮為得子無疑答曰若以死有知也祖猶有鄰宗族父獨留此不亦劇乎吾以定矣遂還其車於是甘貧味道研精墳典十餘年間㑹徒數百故時人為之語曰魯國孔氏好讀經兄弟講誦皆可聽學士來者有聲名不過孔氏那得成長彥頗隨時為今學其時多為章句學季彥壹其家業兼修史漢不好諸家之書
  華隂張太常問何如斯可謂備徳君子季彥答曰性能沉邃則不可測志不在小則不可度砥礪廉隅則不可越行髙體卑則不可階興事教業與言俱立捨己從善不恥服人交友以義不慕勢利並立相下不倡游言若此可謂備徳矣張生曰不有孝弟忠信乎答曰別而論之則應此條總而目之則曰孝弟忠信張生聞是言喜而書之
  魯人有同嵗上計而死者欲為之服問於季彥季彥曰有恩好其緦乎昔諸侯大夫同㑹事於王及以君命同盟覇主其死則有哭臨之禮今之上計並覲天子有交燕之歡同盟綈素上紀先君下録子弟相敦以好相厲以義又數相往來特有私親雖比之朋友不亦可乎崔駰學於太學而糧乏鄧衞尉欲餼焉而未果季彥年九嵗以其父命往見衞尉曰夫言不在多在於當理施不在豐期於救乏崔生臣父之執也不幸而貧公許賑之言既當理矣從來有日嘉貺未至或欲豐之然後乃至乎答曰家物少湏租入當猥送季彥曰公顧盻崔生欲分祿以周其無君之惠也必欲待君租入然後猥致則於崔生為贏非義崔生所不為也且今已乏矣而方湏租入是猶古人慾決江河以救牛蹄之魚之類也鄧公曰諾
  梁人取後妻後妻殺夫其子又殺之季彥返魯過梁梁相曰此子後以大逆論禮繼母如母是殺母也季彥曰言如母則與親母不等欲以義督之也昔文姜與弒魯桓春秋去其姜氏傳曰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絶不為親即凡人爾且夫手殺重於知情知情猶不得為親則此下手之時母名絶矣方之古義是子宜以非司寇而擅殺當之不得為殺母而論以逆也梁相從之𢎞農太守皇甫威明問仲淵曰即皇甫規仲淵乃季彥族吾聞孔氏自三父之後能傳祖之業者常在於叔祖今觀連叢所記信如所聞然則伯季之後弗克負荷矣答曰不然也先君所以為業者非惟經傳而已可以學則學可以進則進可以止則止故曰無可無不可也葢惟執行中庸其於得道非末嗣子孫所能及也是以先父各取所能能仕則仕能學則學自伯祖之子孫世仕有位季祖之子孫或學或仕或文或武所綂不一故學不稽古仕無髙官文非俎豆武非戢兵不専故也皇甫曰如髙明之言是故弗克負荷矣答曰伯之子孫今其可仕季之子孫何所能任所以世得聞焉且人之才聖受天有分若如君之論則成王伯禽雖致太平皆當以不聖𫎇弗克負荷之罪乎皇甫笑曰善既而或謂仲淵曰以古人推之自可如皇甫之言爾而子矜之何也皇甫雖口與子心實不與也答曰吾其然然此君來言頗欲相侵故激至於此豈曰得道由不獲已也
  長孫尚書問季彥曰處士聖人之後也豈知聖人之徳惡乎齊答曰徳行邈於世智達秀於人幾於如此矣曰聖人者必能聞於無聲見於無形然後稱聖爾如處士所言大賢則能為之季彥曰君之論宜若未之近也夫有聲故可得而聽有形故可得而見若乃無聲雖師曠側耳將何聞乎無形雖離婁並照將何覩乎書曰惟狂克念作聖狂人念思道徳猶為聖人聖人大賢之清者也賢人中人之清者也
  孔大夫謂季彥曰大夫乃孔昱字元世今朝廷以下四海之內皆為章句內學西漢士論以經術為內學諸子雜説為外學季彥之時方尚辭文乃以章句為內學經術為外學而君獨治古義治古義則不能不非章句非章句內學則危身之道也獨善固不容於世今古義雖善時世所廢也而獨為之必將有患盍姑已乎答曰君之此言殆非所望也君以為學學知乎學愚乎大夫曰學所以求知也季彥曰君頻日聞吾説古義一言輙再稱善善其使人知也以為章句內學迂誕不通即使人愚也今欲使吾釋善善之知業習迂誕不通之愚學為人謀如此於義何居且吾子立論必析是非以是易非何傷之如主上聰明庸知不欲兩聞其義博覽古今擇善從之以廣其聖乎吾學不要祿貴得其義爾復以此受患猶甘心焉先聖垂訓壁出古文臨淮傳義可謂妙矣而不在科策之例世人固莫識其竒矣斯業之所以不泯賴吾家世世獨修之也今君猥為祿利之故欲廢先君之道此殆非所望也若從君言是為先君之義㓕於今日將使來世達人見今文俗説因嗤笑前聖吾之力此葢為先人也物極則變此百年之外必當有明慎君子恨不與吾同世者於是大夫悵然曰吾意實不及此也敢謝不敏
  楊太尉楊震問季彥曰吾聞臨晉君異才博聞周合群籍如世不歸大儒何答曰不為祿學故也惡直醜正實繁有徒辨經説義輙見憎疾但以所據者正故衆人不能用爾免害為幸何大儒之能歸乎
  季彥見劉公客適有獻魚者公熟視魚歎曰厚哉天之於人也生五穀以為食育鳥獸以為肴衆座僉曰誠如明公之教季彥曰賤子愚意竊與衆君子不同以為不如明公之教也何者萬物之生各稟天地未必為人人徒以知得而食焉故孝經曰天地之性人為貴貴有知也伏羲始甞草木一日而遇七十二毒然後五穀乃形非天本為人而生也蚊蚋食人蚓蟲食土非天故為蚊蚋生人為蚓蟲生地也知此不然則五穀鳥獸之生本不為人可以無疑矣公良乆曰辨哉衆座黙然
  永初二年季彥如京師省宗人仲淵是年夏河南四縣雨雹如棬杯大者如斗殺禽畜雉兎折樹木秋苗盡天子責躬省過並令幽隱有道術之士各得假變事亟陳厥故季彥與仲淵説道其意狀曰此陰乗陽也貴臣擅權母后黨盛多致此異然乃漢家大忌時下邳長孫子逸止仲淵第聞是言也心善之因見上説焉上召季彥季彥見於德陽殿陳其事如與仲淵言也曰陛下増修聖德慮此二者而已夫物之相感必以類推其甚者必有山崩地震乖氣相因其事不可盡論往者延平中鄧後稱制而東垣巨屋山大崩聲動安邑即前事之驗者帝黙然左右皆不善其言季彥聞之曰吾豈容媚勢臣而欺天子乎後子逸相魯舉季彥孝㢘固辭不就㑹遭兄長彥憂遂止乎家季彥為人謙退愛厚簡而不華終不以榮利變其恬然之志見不義而富貴者視之如僕𨽻舉筆則典誥成章吐言必正名務理故每所交遊莫不推先以為楷則也年四十有九延光三年十一月丁丑卒史稱年四十七




  孔叢子卷下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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