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全文 (四庫全書本)/卷09上

卷八下 宋史全文 卷九上 卷九下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九上
  宋仁宗五
  己丑皇祐元年春正月甲午朔日有食之 辛丑命翰林學士趙槩權知貢舉 庚戌太傅致仕鄧國公張士遜卒車駕臨奠翌日謂輔臣曰昨有言庚戌是朕本命不宜臨䘮朕以師臣之舊故不避文彥博曰唐太宗辰日哭張公謹陛下過之逺矣 二月丁夘彗出虛晨見東方西南指歴紫微至婁凢一百一十四日而沒詔自今月五日不御正殿其尚食所供常膳亦宜減省中外臣僚極言當世切務 權三司使葉清臣乞令後轉運使副得替差兩制臣僚考校分上中下六等從之 辛未知青州冨弼為禮部侍郎初河北大水流民入京東者不可勝數弼擇所部豐稔者五州勸民出粟得十五萬斛益以官廩隨所在貯之擇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選老弱病者廩之及流民將復其業又各以逺近受糧凢活五十餘萬人募而為兵者又萬餘人講義曰救荒以政不若救荒以人一定州之政足以活數十萬之饑民一青州之䇿足以活五十萬之饑民先正諸公純於為民故適遇災變不啻猶己之饑溺矯詔開倉雖罪不恤出粟貸民家貲不計遡其用心民瘼其有不瘳乎然此固先正愛民之心亦祖宗之世郡縣常有餘蓄所以易於用力而隨見其效也
  詔發京師禁軍十指揮赴京東西路駐泊以備盜賊戶部副使包拯言臣聞京師者乃天下之本也王畿之內列營屯聚此強本之兵也而國家近年以來邊陲有警乃一例調發恐非固宗社制戎狄之長䇿今河北河東惟有民兵可用往年嘗籍之矣籍之未甚得䇿又從而釋之竊見唐李抱真民兵之制事頗相近故當時昭義一軍雄視山東可取抱真之制約而行之民兵旣壯禁軍留實京師則內外安矣 契丹與夏人相攻聚兵近塞遣使來告邊候稍警上御便殿訪羣臣以備禦之策權三司使葉清臣對曰詔問北使詣闕以西戎為名即有邀求何以答之臣聞誓書所載彼此無求況元昊叛邊累年致討契丹豈有毫髮之助今彼國出師輒求我助奸盟違約不亦甚乎若使辯㨗之人判其曲直契丹雖是蠻夷乆漸禮義我直彼曲豈不憚服詔問輔翊之能方面之才與夫帥領偏裨當今孰可任此者臣以為不患無人患有人而不能用爾今輔翊之臣莫如富弼范仲淹夏竦鄭戩方面人才莫如韓琦田況劉渙孫沔至於帥領王德用范仲淹龎籍皆其選也狄青范全蔣偕張亢劉貽孫王徳基此可補偏禆者也至若威禦綏寧即竦戩尤其所長詔問朔方災傷軍儲缺乏此則三司失計置轉運使不舉職且如施昌言方欲竭思慮辦職事一與賈昌朝違戾遂被移徙軍儲何由不乏自去秋八月計度市糴而昌朝執異訖今仲春而尚未予奪財賦何縁得豐詔問戰馬乏絶何䇿可使足用臣前在三司嘗陳監牧之弊莫若賦馬於河北河東陜西京東西五路上戶一馬中戶二戶一馬養馬者復其一丁如此則坐致戰馬二十萬不為難矣 三月庚子御延和殿召輔臣觀新造渾儀木様時命日官參用梁令瓉李淳風舊制改鑄渾儀也 先是戶部副使包拯答詔所問禦邊之䇿辛丑命拯往河北提舉計置糧草 乙巳御崇政殿試禮部奏名進士丙午試諸科癸丑賜進士馮京等一百七十四人及第一百六人出身二百九人同出身於崇政殿甲寅賜諸科及第並出身五百五十人於觀文殿 夏四月庚午命戶部副使包拯與河北四路安撫司轉運司議省冗官及汰軍士之不任役者以聞 五月丙午幸後苑寶岐殿觀刈麥顧謂輔臣曰朕新作此殿不欲植花卉而歲以種麥庶知穡事之不易也 宰相龎籍言殿中丞館閣校勘范鎮有異才不汲汲於進取特遷直秘閣 六月乙丑以太子右清道率府率叔韶賜進士及第尋加文州刺史叔韶嘗獻所著文召試學士院入優等特遷之入謝命坐賜茶謂曰宗子好學無幾爾獨以文章得進士第朕欲天下知屬籍有賢者宜勿忘所學 賈昌朝為觀文殿大學士判都省觀文殿置大學士自此始仍詔自今非嘗為宰相毋得除 秋七月翰林侍讀學士張錫嘗講書禁中上飛白書博學二字賜之因問治道錫對曰節嗜欲者治身之本審刑罰者治國之本時貴妃方寵幸故錫以此諷上改容曰卿言甚嘉朕恨用卿晚也 八月壬戌平章事陳執中罷為兵部尚書知陳州先是河北民流災異數見執中無所建明但延接卜相術士言者屢攻之詔從其請 平章事文彥博加昭文館大學士樞密使宋庠為平章事樞密使王貽永兼侍中參知政事龎籍為樞密使樞密副使髙若訥為參知政事翰林侍讀梁適為樞密副使 甲申御崇政殿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殿中丞吳奎丙戌御崇政殿試武舉人得何景略等三十七人 九月詔河東河北經略安撫使司契丹舉兵討夏入其邊要之地選委將佐嚴加備禦時司天言太陰犯畢宿主邊兵趙分有憂故也 乙巳廣南西路轉運司言廣源州蠻㓂邕州詔江南福建等路發兵備之廣源州在邕州西南雖號邕管西覉縻州其實服役於交趾初有儂全福者知儻猶州交趾舉兵虜全福其妻阿儂嫁商人生智髙生十二年殺其父商人冒姓儂據儻猶州建國曰大厯交趾復拔儻猶州執智髙釋其罪使知廣源州居四年遂襲據安徳州僭稱南天國改元景瑞求內附未即得於是始入冦 己未罷武舉 冬十月侍御史知雜事何郯言臣伏見陜西以諸州新弓手刺面充保㨗指揮其間甚有疲弱不堪征役之人伏望告諭應係新置保㨗兵士年五十以上如不願在軍者許令自陳減放歸農十二月壬戌詔陜西保㨗兵年五十以上及短弱不任役者聽歸農凡放歸者三萬五千餘人皆懽呼反其家自是歲省緡錢二百四十三萬陜西之民力稍蘇初樞密使龎籍與宰相文彥博建議省兵衆紛然陳其不可上亦疑焉彥博與籍共奏今公私困竭正由養兵太多爾萬一果聚為盜賊二臣請死之上意乃決於是簡汰陜西及河北河東京東西等路羸兵無慮八萬餘人其六萬有餘悉放歸農其二萬餘人各減衣糧之半 戶部副使包拯言景徳祥符中文武官總九千七百八十五員今內外官屬較之先朝已逾一倍天下郡縣用吏不過五六千員今乃三倍其多而又三歲一開貢舉每放榜僅千人復有臺寺之小吏府監之雜工蔭序之官進納之輩總而計之又不止於三倍則國計民力安得不窘乏哉臣以謂冗兵耗於上冗吏耗於下欲捄其𡚁當治其源治其源者在乎減冗雜而節用度方今山澤之利竭矣征賦之入盡矣望陛下上體祖宗之成憲下䘏生靈之重困謂設官太多也則宜艱難選舉澄汰冗雜謂養兵太衆也則宜罷招募揀斥老弱土木之功不急者悉罷之費出無名者並除之懲禁中奢侈之端節上下浮枉之費願陛下留神省察
  庚寅皇祐二年春正月自慶厯八年河北行四說法鹽居其一而並邊芻粟皆虛估至數倍劵至京師反為富賈所抑鹽百八斤舊售錢十萬至是止六萬商人以賤估劵取鹽不復入錢京師帑藏益乏於是詔三司詳定王堯臣王守忠陳旭請復入錢京師法視舊入錢數稍增予鹽而並邊入中先得劵受鹽者河東陜西入芻粟直錢十萬止給鹽直七萬河北又損為六萬三千且令入錢十萬於京師乃得兼給謂之對貼自是入錢京師稍復矣 先是宋庠建議以今年當郊而日至在晦用建隆故事宜有所避因請季秋大享於明堂三月戊子朔詔罷今年冬至親祠南郊之禮以九月擇日有事於明堂上謂輔臣曰明堂者布政之宮天子路寢乃大慶殿是也況明道初合祀天地於此己丑詔以大慶殿為明堂 戊戌詔羣臣毋得上尊號文彥博等伏奏至於三四上固拒之 詔祠明堂宜盡物以遵典禮自乗輿服御諸物務令有司裁簡之 詔兩浙流民男女不能自存者聽人收養後不得復取 丙辰宋祁上明堂通議二篇祁自序略曰上薄三代旁搜漢唐禮之過者折之說之繆者正之以合開寶一王之典聊佐乙夜觀書之勤 夏四月乙丑內出手詔祖宗以來三歲一親郊即徧祭天地而百神靡不從祀今祀明堂而禮官所定止祭昊天五帝不及地祗配坐不及祖宗未合三朝之制況比年水旱地震稼穡不登移郊為大享蓋亦為民祈福宜合祭皇地祇奉太祖太宗真宗竝配而五帝神州亦親獻日月河海諸神悉如圜丘從祀因謂文彥博曰禮非天降地出縁人情爾禮官習拘儒之舊傳捨三朝之成法非朕所以昭孝息民也 五月己酉內出明堂樂曲及二舞名文舞曰右文化俗武舞曰成功睿徳六月己未內出御撰明堂樂八曲以君臣民事物配
  屬五音凡二十聲為一曲 丁夘以御撰黃鍾五音五曲凡五十七聲下太常隸習之 辛巳屯田員外郎呂公著同判吏部南曹公著夷簡之子也嘗召試館職不就於是上諭曰知卿有恬退之節因賜五品服 秋七月戊子出御選明堂無射宮樂曲譜三皆五十七字五音一曲奉爼用之二變七律一曲飲福用之七律相生一曲退文舞迎武舞及亞獻徹豆用之 九月辛亥大享天地於明堂以太祖太宗真宗配從祀如圜丘大赦文武職官致仕官竝特與轉官不為永例 詔內降指揮百司執奏毋輙行敢因縁干請者諫官御史察舉之初議肆赦上謂輔臣曰比有貴戚近習夤縁請托以圖內降可於赦文中嚴切禁止輔臣對曰載之赦條恐未盡聖意乃別為手詔與赦同降先是彭思永入為侍御史極論內降之𡚁及祀明堂前一日有傳赦書語百官遷官者時參知政事缺員張堯佐朝暮待命而王守忠亦求為節度使思永遂奏陛下覃此繆恩無意孤寒獨為堯佐守忠爾且言外戚秉政宦官用事皆非宗社之福疏入上震怒詔詰思永安從得此諫官吳奎言御史許風聞若必窮主名則後無敢以事告御史者是朝廷自蔽耳目也上寤不復致詰恩永尋罷侍御史知宣州而堯佐守忠之議遂格 入內都知麥允言卒贈司徒安武節度使又詔允言有軍功特給鹵簿同知禮院司馬光言昔仲叔於奚有功於衛衛人使之繁纓以朝孔子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夫爵位尊卑之謂名車服等威之謂器二者人主所以保畜其臣而安治其國家不可忽也今允言近習之臣贈以三公之官給以一品鹵簿其為繁纓不亦大乎 冬十月初議覃恩髙若訥謂文彥博曰官濫已乆未有以節止今又啟之何也彥博不聽 辛未詔宰臣文彥博宋庠參知政事髙若訥史館檢討王洙編修大享明堂記十一月乙酉召太子中舍致仕胡瑗赴太樂所同定
  鐘磬制度 戊子命中丞郭勸知諫院包拯放天下欠負 壬辰賜淮南江浙荊湖制置發運使金部員外郎許元進士出身上嘗謂執政曰發運使總領六路八十八州軍之廣宜得其人而乆任之今許元累上章求解朕思之不若奬勵以盡其才故特有是賜 閏十一月丙辰出內藏庫緡錢四十萬紬絹六十萬下河北便糴糧草先是河北㳂邊水災朝廷蠲民稅㡬盡至秋禾稼將登而鎮定復大水㳂邊尤被其害上憂軍儲不給故特出內府錢帛以助之 丁巳手詔宜委中書門下集賢院及太常禮樂官將天地五方神州日月宗廟社䄍祭享所用登歌宮縣審定聲律是非按古今調譜中和使經乆可用以發祖宗之功徳於是中書門下集兩制太常官置局於秘閣詳定太樂承㫖王堯臣等言待制趙師民博通古今願令預詳定及乞借參知政事髙若訥所校十五等古尺並從之 己未三司使戶部侍郎張堯佐為宣徽南院使淮康節度使景靈宮使是日詔后妃之家無得除二府職位庚申又加張堯佐同羣牧制置使辛酉賜貴妃張氏從弟希甫及甫竝進士出身堯佐之子也 是夜秀州地震有聲如雷自西北起癸亥知諫院包拯等言陛下即位僅三十年未有失道敗徳之事乃五六年超擢張堯佐羣臣皆竊議其過皆不在陛下在女謁近習及執政大臣也蓋女謁近習知陛下繼嗣未立而有所私莫不潛有趨向而附結之執政大臣不思規陛下以大誼乃從䛕順指髙官要職惟恐堯佐不滿其意況下制之日陽精闇塞氛霧繼起伏望陛下斷以大義稍割愛情必不得已宣徽節度使擇與其一如此則仰合天意俯順人情而重光盛徳矣初執政希上㫖一日除堯佐四使又以王舉正重厚寡言同日授御史中丞甲子舉正上殿力言擢用堯佐不當疏入不報戊辰朝退舉正留百官班廷爭復帥殿中侍御史張擇行唐介及諌官包拯吳奎陳旭吳奎於上前極言且於殿廡切責宰相上聞之遣中使諭㫖百官乃退己巳詔近臺諌官累乞罷張堯佐三司使及言不可用為執政之臣若優與官爵於體差便遂除宣徽使兼已指揮自今后妃之家母得除兩府職任今臺諫官重有章疏其言反覆在法當黜朝廷特示含容時上怒未解樞密副使梁適獨進曰臺諫官蓋有言責然寵堯佐太厚恐非所以全之是日堯佐亦奏辭宣徽使景靈宮使乃詔學士院貼麻處分 十二月甲申朔詔班三品以上家廟之制凡得立廟者許嫡子孫襲爵世降一等其後終以有廟者之子孫或官微不可以承祭又朝廷難盡推襲爵之恩遂不果行
  辛夘皇祐三年春正月丙子詔分淮南為兩路揚州為東路廬州為西路 二月文彥博等奏上明堂大享記三十卷紀要二卷上為之序 己亥詔三司河北入中糧草復行見錢法時三稅四稅二法竝行於河北未幾茶法復壞芻粟之入大約虛估居十之八劵至京師為南商所抑茶每直十萬止售錢三千富人乘時收蓄轉取厚利三司患之請行貼買之法每劵直十萬北商售三千倍為六千復入錢四萬四千貼為五萬給茶直十萬詔又損錢一萬然亦不足以平其直北商無利入中者寡公私大弊知定州韓琦及河北都轉運司皆以為言下三司議三司奏請復見錢法可之仍一用景祐三年約束又懼好事者之橫議也庚子詔自今有依前事為議者竝湏究知厥理審可施用若其事已上而驗問無狀者寘之重罰 三月諫官包拯吳奎陳旭言平章事宋庠不戢子弟在政府無所建明庚申罷為刑部尚書觀文殿學士知河南府劉沆為參知政事 戊辰邇英閣講易至山下有澤損君子以懲忿窒慾上曰人之情慾皆生於陰陽而節之在人楊安國對曰臣以為人有六情喜怒哀樂好惡天有六氣陰陽風雨晦明故人之生天命之謂性而命人之所稟以生也性人之所賦以分也言情則性之移也語欲則情之肆也故六情相濫則喜生於風怒生於雨哀生於晦樂生於明好生於陽惡生於陰故聖人取損象以懲忿窒慾也上然之庚子邇英閣講易鼎卦上問九四之象施之人事如何楊安國對曰鼎為烹飪成新之器上承至尊下又應初上承下施任重非據故足折而覆餗矣其猶任得其人雖重而可勝非其人必有顛覆之患上曰任人不可不謹重也 夏四月丁未御邇英閣謂講讀官曰易有精微朕每以疑難問卿等得無煩乎曽公亮對曰臣等幸承明問懼不能對豈敢言煩上曰卿等宿儒博學多所發明朕雖知暑亦未嘗倦但恐卿等勞爾丁度復進曰自古帝王盛治日久非內惑聲色則外窮兵黷武陛下即位三十年孜孜聖學雖堯舜之聰明不是過因頓首稱謝 刑部郎中知制誥曽公亮為翰林學士公亮自為集賢校理即預經筵凡十餘年上毎厚遇之及遷學士管勾三班公亮盡取前後條目置座側案以從事吏束手無能為後至者皆莫能易 五月辛亥眉州彭山縣上瑞麥圖凡一莖五穗者數本上曰朕嘗禁四方獻瑞今麥秀如此可謂真瑞矣其賜田夫束帛以勸之庚午宰臣文彥博等言臣等嘗聞徳音以縉紳之間多務奔競若恬退守道者稍加旌擢躁求者庶幾知恥伏見工部郎中直史館張瓌十餘年不磨勘殿中丞王安石進士第四人及第舊制一任還進所業求試館職安石凡數任無所陳大理評事韓維嘗預南省髙薦自後五六歲不出仕宦好古嗜學竝乞特賜甄擢詔賜瓌三品服召安石赴闕俟試畢別取㫖維令學士院與試安石維竝辭不就 六月丁亥無為軍獻芝草三百五十本上曰朕以豐年為瑞賢臣為寶至於草木蟲魚之異焉足尚哉知軍茹孝標特免罪仍戒天下自今毋得以聞 戊子汝州部署楊景宗求為郡職上謂輔臣曰景宗章惠太后之弟朕豈不念之然性貪虐老而益甚今與郡則一方之民受禍矣不許 秋七月壬子詔太學生舊制二百人如不能充數止以百人為限 丙辰詔兗州仙源縣復以孔氏子孫知縣事 丁巳翰林學士承㫖王堯臣等言國朝樂宜名大安詔恭依 乙丑上諭輔臣曰近日職司以長吏不理聞者多矣中書未嘗施行且長吏者民之性命可不重乎宜擇其甚者罷之小者易之文彥博等慚謝而退於是罷斥對移者凡十六人 丙子減湖南郴永桂陽監丁身米凡歲減十萬餘石 八月己夘朔知諫院吳奎言近歲以來水不潤下盜賊橫起皆陰盛所致夫帝王之美莫大乎進賢退不肖今天下之人皆謂之賢陛下亦知其賢然不能進天下之人皆謂之不肖陛下亦知其不肖然不能退重以內寵驕恣近習囘撓夷狄桀驁讒邪交傷陰盛如此寧不致大異哉 辛巳特贈給事中孔道輔為工部侍郎時龍圖閣直學士王素入對語及道輔上思其忠故有是命 癸未知定州韓琦加觀文殿學士再任初明鎬引諸州兵平恩州獨定兵邀賞賚出怨語㡬欲譟城下琦至即用兵律裁之察其橫軍中尤不可教者捽首斬軍門外或死攻圍賻賞其家恤其孤兒使繼衣廩恩威旣信則傚古兵法作方圓銳三陣指授偏將日月教習之由是定兵精勁齊一號為可用冠河朔京師發龍猛卒戍保州在道竊取人衣履或飯訖不與人直至定即留不遣曰保州極塞豈可以驕兵戍之易素教者數百人以往而所留卒未踰月亦皆就律歲大歉為賑之活饑人數百萬詔書褒美隣城旁路刺取其政以為法在北邊隱然為雄鎮聲動邉方 辛夘張堯佐為宣徽南院使判河陽 詔天下長吏未盡得人其令諸路轉運使提㸃刑獄除任兩府臣僚外悉類次治狀能否以聞 御史中丞王舉正以張堯佐再除宣徽使三嘗論奏不報知諫院包拯陳旭吳奎相繼言庚子詔自今張堯佐別有遷改檢㑹此劄子進呈執奏仍詔除宣徽使自今不得過二員 乙巳馮道曽孫舜卿上道官告二十通乞録用上謂輔臣曰道相四朝而偷生茍祿無可旌之節所上官告其給還之 九月乙夘武寧節度使兼侍中夏竦卒賜諡文獻知制誥王洙曰不當與僖祖同諡遂改曰文正同知禮院司馬光言諡之美者極於文正竦何人乃得此諡判考功劉敞言竦奸邪而陛下諡之以正不應法詔為更諡曰文莊 丁丑詔邇英閣講讀官曰講讀者立侍敷對餘皆賜坐 冬十月己夘朔詔三司解鹽聽通商候二年較其増損以聞初包拯自陜西還力主范祥所建通商法朝廷旣從之已而判磨勘司李徽之又言不便乃下其事三司驛召祥令與徽之及兩制共議而議者皆以祥為是故有是詔 甲子大理寺言信州民有刼米而傷主者法當死上謂輔臣曰饑而刼米則可哀盜而傷主則難恕然細民無知終縁於饑爾遂貸之 丙申京西轉運使蘓舜元言保靜節度使知許州郭承佑才堪將帥政比龔黃請徙判鄭州上曰許鄭皆近甸何必徙且承佑庸人而舜元所舉如此使朝廷何所取信宜戒敕之 丁丑殿中侍御史裏行唐介責授春州別駕初張堯佐除四使介與包拯力爭又請王舉正留百官班卒奪堯佐宣徽景靈二使頃之復除宣徽使知河陽或謂補外不足爭介以為宣徽次二府不計內外獨爭之上諭介除擬初出中書介言當責執政退請全臺上殿不許自請貶亦不報於是劾宰相文彥博知益州日作間金奇錦因中人入獻宮掖縁此擢為執政及恩州平賊幸㑹明鎬成功遂叨宰相除張堯佐宣徽節度使臣面奉徳音謂是中書進擬蓋彥博顯用堯佐陰結貴妃外陷陛下有私於後宮之名內實自為謀身之計向來求外任諫官吳奎與彥博相為表裏言彥博有才未可罷去自彥博獨專大政威福一出於已人不敢議其過惡乞斥罷彥博以富弼代之上怒甚卻奏不視且言將加貶竄介徐讀畢曰臣忠義憤激雖鼎鑊不避敢辭貶竄上於座急召二府示以奏曰介言他事乃可至謂彥博因貴妃得執政此何言也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下殿召當制舍人即殿廬草制而責之時上怒不可測羣臣莫敢諫右正言同修起居注蔡襄獨進言介誠狂直然容受盡言帝王盛徳也必望矜貸之翌日中丞王舉正復言責介太重上亦中悔改介英州別駕復取其奏以入遣中使䕶送介至英州且戒必全之而介之直聲自是聞天下知制誥胡宿言聞專差中使押至貶所介若死於道路徒使朝廷負謗於天下上曰誠不思此亟追還中使 庚子平章事文彥博罷為觀文殿大學士知許州或言張堯封彥博父客也彥博知益州貴妃有力焉因風彥博織燈籠錦以進貴妃服之上驚顧曰何從得此妃正色曰文彥博所織也彥博與妾父有舊然妾烏能使之特以陛下故爾及為參知政事明鎬討王則未克上甚憂之語妃曰大臣無一人為國了事者妃密令人語彥博翌日彥博乞身往破賊上大喜賊平即軍中拜相議者謂彥博得相由妃力也介旣用是深詆彥博事之有無卒莫辨雲樞密使龐籍為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參
  知政事髙若訥充樞密使辛丑樞密副使梁適為參知政事翰林學士承㫖王堯臣為樞密副使 知諫院吳奎知密州包拯奏乞留奎且言唐介因彈大臣並以中奎誣惑天聽上曰介昨言奎拯皆陰結文彥博今觀此奏則非誣也 乙巳上謂龎籍曰諫官御史必用忠厚淳直通世務明治體者以革浮薄之𡚁籍旣承聖諭自是中書奉詔舉臺官必以上語載勑中 十一月初龎籍為福建轉運使請罷漳泉興化運丁米有司持不可於是籍為宰相遂行之 乙亥上謂輔臣曰江淮連年荒歉如聞發運轉運司惟務誅剝以敷額為能雖名和糴實抑配爾其減今年上供米百萬石因詔停災傷人戶所輸鹽米 十二月翰林天文院新作渾儀成御撰運儀總要十卷 先是包拯還自陜西言伏見所降敕命陜西鹽法且依范祥擘畫通商放行此誠國家大利慾望聖慈特許就除祥權本路轉運副使所貴事歸一局易為辦集又言勘㑹祥新法自皇祐元年正月至二年十二月終共收見錢二百八十九萬一千貫有零比較舊法二年計増錢五十一萬六千貫有零三年春季又收到見錢七十餘萬貫顯著成效可備驅䇿欲望允臣前奏三司使田況亦請久任祥使專其事己亥范祥為陜西轉運副使 益州鄉貢進士房庶為試校書郎宋祁嘗上所著樂書補亡二卷旣召赴闕庶自言嘗得古本漢志雲度起於黃鍾之長以子穀秬黍中者一黍之起積一千二百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黃鍾之長一為一分今文脫之起積一千二百黍八字故自前世以來累黍為赤以制律是律生於赤赤非起於黃鍾也且漢志一為一分者蓋九十分之一後儒誤以一黍為一分其法非是當以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實管中黍盡得九十分為黃鍾之長九寸加一以為赤則律定矣直祕閣范鎮是之乃言曰李照以縱黍累赤胡瑗以橫黍累赤是皆以赤生律不合古法朝廷久以鍾律未正下詔博訪兾有所獲今庶所言以律生赤誠衆論所不及請如其法試造赤律乃詔王洙與鎮同於修制所如庶說造律赤龠律徑三分圍九分長九十分龠徑九分深一寸赤起黃鍾之長加十分而律容千二百黍初庶言太常樂髙古樂五律比律成才下三律以為今所用黍非古所謂一稃二米黍也赤比橫黍所累者長一寸四分上召輔臣觀庶所進律赤龠又令庶自陳其法因問律呂旋相為宮事令撰圖以進時胡瑗等制樂已有定議特推恩而遣之鎮為論於執政執政不聽
  壬辰皇祐四年春正月辛亥徙英州別駕唐介為全州團練副使監郴州酒稅 王堯臣王守忠陳旭等較慶厯皇祐總四年天下財賦出入凡金幣絲纊薪芻之類皆在其數參相耗登至皇祐元年入一億二千六百二十五萬一千九百六十四而所出亡餘為書七卷丙辰上之詔送三司取一歲中數以為定式 三月丁未知諫院包拯為龍圖閣學士河北都轉運使拯在諫院踰三年數論斥大臣權倖請罷一切內降曲恩又別上唐魏鄭公三疏請置座右以為龜鑑別條七事多見采納拯前嘗建議罷河北屯兵分之河南諸州遇警即發如謂戍兵不可遽減則訓練義勇以壯邊備雖小給餱糧毎歲不當屯兵一月之費用一州賦可給義勇十八萬朝廷難之 丙辰蠲江南東西路民所貸種糧 壬戌出內藏庫絹十萬下三司以助軍費 監郴州稅唐介為秘書丞 辛未詔雜買務自今凡宮禁所市物皆給實直其非所缺者勿得市初上謂輔臣曰國朝監唐世宮市之患特置此務以防擾人近歲物非所急者一切收市其擾人亦甚矣故降是詔 夏四月戊寅禁內宿臣僚聚㑹先是內出欹器一陳於邇英閣御座前諭丁度等曰中則正滿則覆虛則欹率如家語淮南荀卿之說其制度精好度等列侍觀之帝曰日中則昃月滿則虧朕欲以中正臨天下當與列辟共守此道度拜曰臣等亦願無傾滿以事陛下因言太宗嘗作此器真宗亦嘗著論庚辰帝製後述以賜度等 初儂智髙貢方物求內屬朝廷拒之後復貢金函書以請亦不報智髙與交阯為仇且擅廣源山澤之利遂謀入寇攻破橫山寨五月乙巳朔破邕州偽建大南國僭號仁惠皇帝改年啟厯癸丑儂智髙入橫州丙辰入貴州庚申入龔州辛酉入藤州又入梧州封州竝棄城知封州曹覲死之壬戌入康州知州趙師旦監押馬貴死之癸亥入端州丙寅圍廣州 資政殿學士戶部侍郎范仲淹卒諡文正旣𦵏帝篆其碑曰褒賢之碑仲淹內剛外和性至孝好施予置義莊以贍宗屬為政忠厚所至有恩邠慶二州之民與屬𦍑皆畫像立生祠及其卒也𦍑酋數百人為舉哀於佛寺號之如父齋三日而去
  呂中曰先儒論本朝人物以仲淹為第一觀其所學必忠孝為本其所志則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其有所為必盡其力曰為之自我者當如是其成與否有不在我者雖聖賢不能必此諸葛武侯不計成敗利鈍之誠心也觀其論上夀之儀雖晏殊有所不能曉寛仲約之誅雖富弼有所不能知而十事之規模雖張方平余靖之諸賢有所不能識仁宗晚年欲大用之而范公已即世矣豈天未欲平治天下歟
  命崇儀使知韶州陳曙領兵討儂智髙六月乙亥起
  復前衛尉卿余靖為祕書監知潭州前屯田員外郎直史館楊畋為廣南西路體量安撫提舉經制盜賊靖改為廣南西路安撫使知桂州 乙酉祠部員外郎判南曹范鎮上書曰陛下制樂三年有司之論紛然未決蓋由不議其本而爭其末也樂者和氣也發和氣者聲音也聲音生於無形故古人以有形之物傳其法然後無形之聲音得而和氣可道也有形者秬黍也律也赤也龠也黼也斛也筭數也權衡也鐘也磬也是十者必相合而不相戾然後為得今皆相戾而不合臣固知其無形之聲音不可得而和也請以臣章下有司問黍之二米與一米孰是律之空徑三分與三分四釐六毫孰是律之起赤與赤之起律孰是龠之圓制與方制孰是鬴之方赤圓其外深赤與方赤孰是斛之方赤圓其外庣旁九釐五毫與方赤深赤六十二分孰是算數之法圓分與方分孰是權衡之重以一米秬黍與一米孰是鐘磬依古法有大小輕重長短薄厚而中律不依古法而中律孰是孰不是定然後制龠合升斗鬴斛以校其容受容受合然後下詔以求真黍真黍至然後可以為量為鐘磬量與鐘磬合於律然後可以為樂也詔送詳定所鎮說自謂得古法然集賢校理司馬光數與之論難以為弗合世鮮鐘律之學卒莫辨其是非焉 彰化節度使知延州狄青為樞密副使御史中丞王舉正言青出兵伍為執政本朝所無恐四方輕朝廷左司諫賈黯言國初武臣宿將未有起兵伍登帷幄者今其不可有五四夷聞之有輕中國心一也小人無知翕然向之撼搖人心二也大臣將恥與為伍三也不守祖宗之成規而自比五季衰亂之政四也青雖才勇未聞有破敵功失駕御之術五也御史韓贄亦以為言皆不聽 秋七月乙巳出內藏庫錢三十萬緡絹十萬疋下河北助糴軍糧 丙午命知桂州余靖經制廣南東西路盜賊廣州益修城備賊知不可拔圍五十七日壬戌解去由清逺縣濟江攻賀州 八月辛卯改新知秦州孫沔為荊湖南路江南西路安撫使沔初入見上以秦州事勉之對曰秦州不足煩聖慮當以嶺南為憂也旣而聞張忠死蔣偕敗上諭執政曰南事誠如沔料宰相龎籍因奏遣沔行故有是命仍許沔便宜從事沔行至鼎州復有詔加廣南東西路安撫使九月戊申儂智髙殺廣南鈐轄蔣偕於賀州 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賈昌朝乙夘召赴邇英閣講乾卦上曰將相侍講天下盛事昌朝稽首謝翌日手奏曰乾之上九稱亢龍有悔悔者凶災之萌爻在亢極必有凶災不即言凶而言悔者以悔有可凶可吉之義若修徳則免悔而獲吉故但言悔用九見羣龍無首吉者聖人用剛健之徳乃可決萬務當天下乆盛柔不可以濟然亢而過剛又不能乆惟聖人外以剛健決事內以謙恭應物不敢自矜為天下首乃獲吉也手詔褒答仍以所陳卦義付史館 丁巳命知桂州余靖提舉廣西東路兵甲經制賊盜庚申儂智髙破昭州 辛酉同修起居注韓絳為右正言上面諭曰卿朕所選用凡所言事不宜沽激當存朝廷事體務可行毋使朕為不聽諫者 楊畋曹修經制蠻事旣無功改命孫沔及余靖等上猶以為憂宰相龎籍薦樞密副使狄青青亦上表請行翌日入對自言臣起行伍非戰伐無以報國願得蕃落騎數百益以禁兵羇賊首赴闕下上壯其言庚午改宣徽南院使荊湖南北路宣撫使提舉廣南東西路經制盜賊事初欲用入內都知任守忠為青副諫官李兌言唐失其政以宦者觀軍容致主將掣肘是不足法遂罷守忠 冬十月甲戌殿中丞胡瑗落致仕為光祿寺丞國子監直講同議大樂 狄青言騎兵便於乘髙履險步兵力不能抗故每戰必敗願得西邊蕃落兵自從或謂南方非騎兵所宜樞密使髙若訥言蕃部善射耐艱苦上下山如平地當瘴未發時疾馳破之必勝之道也青卒用騎兵破賊丁丑儂智髙入賓州右正言韓絳言狄青武人不可獨任上以問龎籍籍曰青起行伍若用文臣副之必為所制號令不專不如不遣乃詔廣南將佐皆稟青節制若孫沔余靖分路邀擊亦各聽沔等指揮甲申儂智髙復入邕州 壬辰樞密副使王堯臣言請析廣西宜容邕等州為三路以融柳象𨽻宜州白髙竇雷化鬰林儀藤梧龔瓊𨽻容州欽賓廉橫潯貴𨽻邕州其三州竝選武臣為安撫都監兼知州事以統支郡若蠻人入寇即三路率支郡併力掩擊之知桂州以兩制以上仍帶經畧安撫使以統制三路詔狄青詳酌青以為便遂施行 十一月壬寅朔日有食之甲辰詔司天監翰林天文院以唐戊寅麟徳大衍五紀正元觀象宣明崇真八厯及皇朝應天乾元儀天崇天四厯算此月太陰直食及時辰分野仍命知制誥王洙及編修唐書官劉羲叟參定以司天監言此月十五日太陰當食也 上謂輔臣曰朕臨御以來命參知政事多矣其間忠純可紀者蔡齊魯宗道薛奎而已宰臣如王曽張知白皆履行忠信雖時有小失而終無大過李迪之心亦忠朴自守但言多輕發爾復曰朕記其大不記其小然皆近世名臣也 十二月壬申朔廣西鈐轄陳曙擊儂智髙兵敗於金城驛東頭供奉官王承吉白州長吏徐噩死之曙素無威令旣與賊遇士卒猶聚博營中倉卒被甲以前遂致覆軍戊子知桂州余靖言交阯乞㑹兵討賊而朝廷乆未報智髙交阯叛者宜聽出兵毋阻其善意朝廷從其請狄青奏假兵於外以除內寇非我利也以一智髙橫蹂二廣力不能討乃假蠻夷貪得忘義因而啟亂何以禦之願罷交阯兵勿用且檄靖無通交阯使朝廷卒用青計䇿人亦服青有逺略雲 己丑雪初上以愆亢責躬減膳見輔臣則憂形於色龎籍等願守散秩避賢路上曰是朕誠不能感天而惠不能及民非卿等之過也是夕乃得雪 壬辰兩府及侍臣觀新樂於紫宸殿 先是邇英閣講尚書無逸上曰朕深知享國之君宜戒逸豫楊安國言舊有無逸圖請列於屏間上曰朕不欲坐席背聖人之言當別書置之左方因命丁度取孝經天子孝治聖治廣要道四章對為右圖乃令王洙書無逸知制誥蔡襄書孝經又命翰林學士承㫖王拱辰為二圖序而襄書之庚子諫官韓絳言天子之柄不可移事當間出睿斷
  上曰朕固不憚自有處分所慮未中於理而有司奉行則其害已加乎人故每欲先盡大臣之慮而後行之絳又言林獻可遣其子以書抵臣多斥中外大臣過失臣不敢不以聞上曰朕不欲留中恐開陰訐之路第持歸焚之
  癸巳皇祐五年春正月丁未詔廣南西路轉運司移文止交阯助兵從狄青之請也狄青合孫沔余靖兩將之兵自桂州次賓州青以張忠蔣偕皆輕敵取死軍聲大沮前戒諸將毋得妄與賊鬭聽吾所為陳曙恐青獨有功乘青未至以步卒八千犯賊潰於崑崙關其下殿直袁用等皆遁青曰令之不齊兵所以敗己酉晨㑹諸將堂上揖曙起竝召用等二十二人按所以敗亡狀驅出軍門斬之沔靖相顧愕然靖嘗迫曙出戰因離席而拜曰曙失律亦靖節制之罪青曰舍人文臣軍旅之責非所任也諸將皆股慄 辛亥尚書右丞丁度卒是日旬休上趣駕臨奠度性純質居一室十餘年無姬侍嘗語諸子曰王旦為宰相十五年卒之日子猶為布衣汝曹宜自力吾不復有請矣 丁巳㑹靈觀火賈黯言天意所欲廢當罷營繕赦守衛者罪以示儆懼修省之意狄青旣戮陳曙乃按軍不動更令調十日糧賊覘者還以為軍未即進也翌日遂進軍青將前陣孫沔將次陣余靖將後陣夕次崑崙關黎明整大將旗鼓諸將環立帳前待令乃發而青已微服與先鋒度關趣諸將㑹食關外即歸仁鋪為陣戊午賊列二銳陣以拒官軍及戰前軍稍卻賊氣銳甚沔等懼失色青起自執白旗麾蕃落騎兵張左右翼出賊後交擊左者右右者左已而右者復左左者復右賊衆不知所為大敗走儂智髙復趣邕州王師追奔五十里其黨黃師宓儂建中智忠竝偽官屬死者五十七人生擒賊首五百餘人智髙夜縱火燒城遁由合江入大理國遲明青按兵入城得屍五千三百四十一築京觀於城北隅時有賊屍衣金龍衣衆以為智髙已死欲具奏青曰安知非詐邪寧失智髙不敢誣朝廷以貪功也智髙自起至平㡬一年吏民不勝其毒先是謠言農家種糴家收而智髙為青所破皆如其謠戰於歸仁也張玉為先鋒賈逵將左孫節將右旣陣青誓曰不待令而舉者斬及節搏賊死山下逵私念兵法先據髙者勝乃引軍疾趨山立始定而賊至逵擁衆而下揮劒大呼斷賊陣為二玉以先鋒突出陣前而青麾蕃落騎兵出賊後賊遂大潰逵乃詣青帳前請罪青撫逵背曰違令而勝權也何罪之有 壬戌知定州韓琦為武康節度使知并州徙判并州李昭亮判成徳軍宋祁知定州祁在成徳請弛河東陜西馬禁聽蕃落民間自相賣買民養馬者勿升戶等居三月徙定州又上言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鎮定以其扼賊衝為國門戶又曰欲兵之彊莫如多穀與財欲士訓練莫如善將欲人樂鬭莫如賞重而罰嚴欲賊顧望不敢前莫如使鎮重而定疆又曰天下乆平馬益少臣請多用步兵夫鬨然聚霍然去雲奔飈馳抄後掠前此馬之長也強弩巨梃長鎗利刀什什相聨伍伍相逢大呼薄戰此步之長也臣請損馬而益步我能用步所長雖契丹多馬無所用之夫鎮定一體也自先帝以來為一道師專而兵不分故定揕其胸而鎮掎其脇勢自然爾今判而為二平時號令文移不能一賊脫叩營壘則彼此不相謀誰肯任責邪河東馬強士習善馳突與鎮定若表裏然東下井陘不百里入鎮定矣賊若深走以河東健馬佐鎮定兵掩其惰若歸者萬出萬全此一奇也又上禦戎論七篇 二月癸未狄青為䕶國節度使樞密副使初廣南捷書至上大喜謂宰相龐籍曰青破賊卿執議之力也 詔太常寺置丞一員以近上知禮院官兼之太常有丞自此始 乙酉右諫議大夫孫沔知桂州余靖竝為給事中仍詔靖留屯邕州經制餘黨候處置畢乃還桂州 三月辛酉御崇政殿賜鄭獬等二百人及第一百五十人出身一百七十人同出身壬戌賜諸科五百二十二人及第出身甲子奉安太祖御容於滁州天慶觀瑞命殿太宗於并州資聖院統平殿真宗於澶州開福院信武殿 夏四月命陜西轉運使李參專制置解鹽參權慶州視民缺乏令自隱度穀麥之入預貸以官錢穀麥熟則償謂之青苗錢數年兵食常有餘其後青苗法蓋取諸此
  呂中曰青苗法非自安石始也但其始也官給以錢而民入以穀則免和糴之擾合常平之法而不至強民以所難至荊公則直取二分之息而督之以勢此所以可行於一邑而不可行於天下也丁酉邇英閣講書冏命侍御僕從罔匪正人上曰君
  臣之際必誠意相通而後治道成楊安國對曰陛下從諌弗咈如水之走下視羣臣若僚友自古盛王未之有也上曰臣下能進忠言朕何惜夏禹之拜 五月己巳樞密使髙若訥罷為同羣牧制置使狄青旣平嶺南上欲用為樞密使同平章事宰臣龐籍曰昔太祖時慕容延釗將兵一舉得荊南湖南之地不過遷官加爵邑錫金帛曹彬平江南太祖賜錢二十萬貫青殄戮兇醜誠可褒賞然方於延釗與彬之功不逮逺矣若遂用為樞密使則青名位極矣萬一更立大功欲何官賞之上乃從之後兩府進對上忽謂籍曰平南之功前者賞之太薄今以狄青為樞密使孫沔為副聲色俱厲籍錯愕對曰容臣等退至中書商議明日再奏上曰勿往中書只於殿門閣內議之朕坐於此以俟籍乃與同列議於殿門閣內具奏皆如聖㫖復入奏上容色乃和 丁未新知杭州孫沔為樞密副使知桂州余靖為工部侍郎戊申詔如聞諸路轉運使多掊克於民以官錢為羨餘入助三司經費又髙估夏秋諸物抑人戶輸見錢竝宜禁絶之三司嘗責諸道羨餘淮南轉運使張瓌獨上金九錢三司怒移文詆之甚急瓌以賦數民貧為對 癸亥御史中丞王舉正為禮部尚書狄青自樞密副使遷樞密使舉正又力言之旣不能得因請解言職上稱其得風憲體遣使就第賜白金三百兩而有是命 翰林學士孫抃為左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抃性篤厚寡言質略無威儀雖乆處顯要循循罕所建明及制下諫官韓絳論奏抃非糾繩才不可任風憲抃即手疏曰臣觀方今士人趨進者多廉退者少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捷給若嗇夫者謂之有議論刻深若酷吏者謂之有政事諫官所謂才者無乃謂是乎若然臣誠不能也上察其言趣令視事且命知審官院抃辭以任言責不當兼事局乃止 甲子詔諫官御史上章論事毋或朋比以中傷善良 又詔兩制兩省臺諫官三館帶職省府推判官等次對言事凡朝政得失生民利病災異時數直言無隱不得朋私挾情抉擿陰細無益治道務在公實 六月丙戌新修集禧觀成初㑹靈觀火更名曰集禧 壬辰詔諸路轉運使上供斛斗依時估收市之毋得抑配人戶仍停考課賞罰之制先是三司與發運司謀聚歛奏諸路轉運使上供不足者皆行責降有餘則加陞擢由是貪進者競為誅剝民不堪命上聞之特降是詔天下稱慶 秋七月壬寅詔以冬至有事於南郊 己酉詔曰朕思得賢才故開薦舉之路虛心納用皦然不疑而比年以來率多繆濫不知而言茲曰蔽知而言之茲曰罔以此事上予何賴焉自今所舉非其人者其令御史臺彈奏當寘於法見任監司以上毋得論薦 庚戌上謂輔臣曰如聞諸州軍常於夏秋之際先奏時雨沾足田稼登茂後或災傷遂不敢奏致使民稅不得蠲除甚非長吏愛民之意宜申飭之 辛亥作鎮國神寶先是上謂龐籍曰奉宸庫有良玉廣尺而厚半之蓋希代之珍也不欲以為服玩且天子八璽其一曰神寶遂令參知政事梁適撰寶名而刻之 閏七月戊辰朔詔內侍省自今內侍供奉官至黃門以一百八十人為額 壬申戶部侍郎平章事龐籍以本官知鄆州判大名府陳執中為吏部尚書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參知政事梁適為禮部侍郎平章事 丙子集賢校理李中師為淮南轉運使中師入辭上謂曰比聞諸路轉運使多獻羨餘以希進然遇災荒不免暴取於民此朕所不取也其戒之 出內藏庫緡錢十萬紬絹二十萬綿十萬下河北助糴軍儲 八月兵部員外郎天章閣待制兼侍講趙師民累請補郡癸卯除龍圖閣直學士知耀州師民嘗講論語上問修文徳對曰文者經天緯地之總稱君人之道撫之以仁制之以義接之以禮講之以信皆是也上曰然其所先者無若信也曰信者天下之大本仁義禮樂皆必由之此實王道之要師民在經筵十餘年甚見器異盛夏屬疾家居上飛白書團扇為和平字以寄意將行上自寫詩送之目以儒林舊徳 翰林侍讀學士呂公綽言弟都官員外郎知單州公著頃因先臣致仕恩例乞試𫎇候得替取㫖後經三任十年未曽有所干述詔公著充崇文院檢討庚午唐介為殿中侍御史充言事御史介貶斥不二歲復召議者謂天子優容言事之臣近古未有也 辛酉御崇政殿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太常寺大祝趙彥若及試武舉人彥若所對踈闊下有司考不中等而罷之議者謂宰相陳執中不由科第以進故陰風有司專抑儒士非彥若實不能也 乙丑武舉五十一人授官有差前詔罷武舉人今所擢皆祕閣舊經試者雲九月庚午忠州團練使錢晦知河中府上賜飛白安民字因戒曰陜西兵方解民困乆矣卿為朕愛撫無縱酒作樂使人謂為貴戚子弟晦頓首謝 乙酉御崇政殿召近臣觀新樂先是鐘磬之音未合古法詔知鐘律者考定其當議者各安所習久而不決乃命諸家各作鐘律以獻親臨視之然古者黃鍾為萬事根本故尺量權衡皆起於黃鍾至隋用累黍為尺而制律容受卒不能合及平陳得古樂遂用之五代之亂大樂淪散王朴始用尺定律而聲與器皆失之故太祖患其聲髙特減一律至是又減半上雖勤勞製作未能得其當者有司失之於以尺生律也 初賈昌朝侍經筵上問鼎卦聖人亨以享上帝今郊何以無鼎昌朝不能對於是詔禮官議以為郊有亨牲進孰遂命阮逸胡瑗鑄銅鼎制鸞刀上親書鼎名曰牛鼎羊鼎豕鼎皆署而刻之鸞刀亦親書刀名而署之 冬十月丙申朔日有食之知耀州趙師民上疏曰太陽食於正朔此雖是陰陽之事亦慮是天意欲以感動聖心臣非瞽史不知天道但率愚意言之其月在亥亥為水水為正隂其日在丙丙為火火為正陽月掩日陰侵陽下蔽上之象也今聖心慈仁恭勤儉約動循典禮如此自非下䝉上邪撓正使主恩不下究而誰之咎歟望陛下朝夕咨於丞弼心膂之臣洎左右近侍耳目之官其忠而純者與之遴選內外百執事及州縣牧宰使主恩究於下不為羣邪所蔽塞則億兆之幸也 丁巳殿中侍御史唐介為工部員外郎直集賢院上曰聞卿遷謫以來未嘗有私書至京師可謂不易所守矣介頓首謝後數論得失因言於上曰臣繼今言不行必將固爭爭之急或更坐黜是臣重累陛下願聽解言職許之 十一月己巳合祭天地於圜丘大赦十二月詔南郊赦書第四第五等戶殘欠稅物竝與
  倚閣自今湏納七分以上方為殘欠仍著為定式 戊午詔曰轉運之職本以澄清官吏綏撫人民豈特事誅求以剝下乎有能盡歲入以致増盈者留為本路移用毋得進羨餘務寛民力以稱朕懷 庚申太常博士吳中復為監察御史裏行用中丞孫抃所薦也中復興國軍人嘗知犍為縣有善政抃未始識其面即奏為臺屬或問之抃曰昔人恥為呈身御史今豈薦識面臺官也左司諫賈黯建言臣嘗讀隋史見所謂立民社義倉
  者取之以時而藏之於民下足以備凶災而上無所利焉願倣隋制詔天下州軍遇年穀豐熟立法勸課蓄積以備災然當時牽於衆論終不果行
  甲午至和元年春正月壬申時京師大疫令太醫進方內出犀牛角二本析而觀之其一通天犀內侍請留供帝服御帝曰吾豈貴異物而賤百姓哉立命碎之 癸巳都知王守忠為武信留後他毋得援例故事宦官未有真為留後者守忠疾復求為節度使宰相梁適曰宦官無除真刺史況真節度使乎旣卒贈太尉昭徳節度使 二月樞密副使孫沔數言追冊溫成於禮不可力求解職壬戌知杭州三司使田況為樞密副使 三月樞密使王貽永數以疾求罷己巳罷為景靈宮使加右僕射兼侍中判鄭州王德用為樞密使 司天監言日食四月朔庚辰徳音改元夏四月甲午朔日有食之是日雷雨至申時見所食九分之餘丙申宰相率百官拜表稱賀 祥源觀火先是知制誥胡宿言漢書天文志曰火禮也陛下明徳恤祀䖍恭郊廟宜䝉福應乃遘災旱古者祭天神無二主禮專一配所以奉天地之尊明不敢瀆乞依去年八月八日詔書及景祐二年禮官所定太祖定配之典追寢去年八月二十四日今後每次南郊三聖竝侑之詔告謝天地以順火性不報 戊午殿中侍御史裏行吳中復對於延和殿上謂曰比上封者多言陰陽不和蓋由大樂未定且樂之不合於古久矣朕以謂水旱之來係時政得失非樂所召也 殿中侍御史呂景初言聖人在上不能無災而有救災之術今百姓困窮國用虛竭利源已盡惟有減用度爾用度之廣無如養兵比年招置太多未加揀汰祖宗時四方割據中國才百餘州民力未完耕植未廣然用度充足者兵少故也望詔中書樞密院議罷招補而汰冗濫五月己丑客星出天關之東南數寸嘉祐元年三月乃沒 六月癸丑殿中侍御史裏行吳中復上殿彈宰相梁適奸邪上曰近馬遵亦有彈疏且言唐室自天寶而後治亂分何也中復對曰明皇初任姚崇宋璟張九齡為宰相遂致太平及李林甫用事紀綱大壞治亂於此分矣雖威福在於人主然治亂要在輔臣上曰朕每進用大臣未嘗不採天下公議所歸顧知人亦未易爾甲寅出內藏庫紬絹五十萬緡錢三十萬下河北助糴軍儲 秋七月丁卯知益州程戡為參知政事戊辰禮部侍郎平章事梁適罷以本官知鄭州己巳殿中侍御史馬遵知宣州呂景初通判江寧府裏行吳中復通判䖍州梁適之得政也中官有力焉及遵等於上前極陳其過上左右或言御史捃拾宰相自今誰敢當其任者適旣罷左右欲竝遵等去之知制誥蔡襄以三人者無罪繳還詞頭改付他舍人亦莫敢當者遂用熟狀降敕戊子吏部郎中歐陽脩知同州先是脩守南京以母
  憂去服除入見上惻然憐脩髮白問在外數年今年幾何恩意甚至命判吏部流內銓小人恐脩復用乃陰求所以中脩脩在銓曹未浹日也 八月甲午知制誥賈黯權判吏部流內銓承平日乆百官職業皆有常憲度樂於因循而銓衡徒文書備具而已黯始欲以風義拯救其弊益州推官桑澤在蜀三年不知其父死後代還舉者甚多應格當遷方投牒自陳人皆知其嘗喪父莫肯為作文書澤知不可乃去發喪制服以不得家問為解澤旣除喪求磨勘黯以謂澤三年不與其父通問亦有人子之愛於其親乎使澤雖非匿喪猶為不孝也言之於朝澤坐廢歸田裡不齒終身晉州推官李亢故嘗入錢得官已而有私罪黙自引去匿所得官以白衣應舉及第積十年當磨勘乃自首言其初事黯以為此律所謂罔冒也奏罷之奪其勞考 丙申知諫院范鎮言陛下每遇水旱之災必露立仰天痛自刻責盡精竭意無所不至蓋百吏不稱職使陛下憂勤於上而人民苦愁於下也夫以國家用調責之三司三司責之轉運使轉運使責之州州責之縣縣責之民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自用不給則嗟怨之氣干戾天地此水旱之所以作也願詔中書樞密大臣考究祖宗朝建隆天聖中官吏與所畜兵及天下賦入之數而斟酌裁節之庶國用有常而民力有餘陛下雖髙拱無所事而天地之和應矣惟留神采擇 丙午參知政事劉沆依前官平章事初歐陽修罷判流內銓知諌院范鎮請復修等職任
  而宰臣劉沆亦請留修戊申命修修唐書 戊午知制誥賈黯言陛下日御邇英閣召侍臣講讀經史其咨訪之際動關政體而史臣不得預聞臣切惜之欲乞令修起居注官入侍閣中事有可書隨即記録從之 九月殿中侍御史趙抃彈劾不避權幸時號鐵面御史 殿中丞王安石方辭召試除羣牧判官安石猶力辭歐陽修諭之乃就職館閣校勘沈康詣宰相陳執中求為羣牧判官執中曰安石辭讓召試故朝廷優與差遣且朝廷設館閣以待天下賢才亦當爵位相先而乃爭奪如此公視安石顔何厚也康慙沮而去 癸亥起居舍人知制誥呂溱工部郎中知制誥兼侍講史館修撰王洙竝為翰林學士故事翰林學士六員時楊察趙槩楊偉胡宿歐陽修竝為學士於是察加承㫖溱及洙復同除學士洙蓋第七員也溫成皇后之喪洙隂與石全彬附㑹時事陳執中劉沆在中書喜其助巳故員外擢洙議者非之 甲子同修起居注吳奎劉敞竝知制誥仍以敞為右正言陳執中言奎敞修注未一月不應驟遷上不聽曰此豈計資日月邪謝日上面諭以外間事不便有聞當一一語朕也 己巳邇英閣講周禮大荒大扎則薄征緩刑楊安國曰所謂緩刑者乃過誤之民爾今衆持兵往劫糧廩一切寛之恐不足以禁奸帝曰不然天下皆吾赤子也一遇饑饉州縣不能存䘏餓殍所迫遂致為盜又捕而殺之不亦甚乎 丁丑詔開封府自今凡決大辟囚竝覆奏之初開封府言得樞密院劄子軍人犯大辟無可疑者更不以聞其百姓則未有明文上重人命至是軍人亦令覆奏 冬十月辛卯朔太白晝見 己亥范鎮言臣比嘗建議方今官冗兵多民力不堪請詔中書斟酌裁抑及今累月不報夫兵不在衆在練之與將如何爾儂智髙寇嶺南前後遣兵不知幾萬亡走奔北不可勝紀陛下親遣狄青然而卒能取勝者蕃落數百騎爾此兵不在衆近事之效也陛下何不持此說以詰大臣之欲益兵者臣愚以謂備契丹莫若寛河北河東之民備靈夏莫若寛關陜之民備雲南莫若寛兩川湖嶺之民備天下莫若寛天下之民民力寛則知自愛雖有外虞人人可為兵用人人自愛之兵以禦外虞何往而不克何征而不服哉
  呂中曰有有形之險有無形之險有形地利是也無形人心是也人心茍固則忠信可以撻兵甲道徳可以為藩籬衆心成城何畏乎夷狄哉不然鉅橋之積雖富莫遏乎前徒倒戈之衆阿房之役未已隨激乎匹夫掲竿之怨然則欲備契丹莫若寛河北之民欲備靈夏莫若寛關陜之民范公鎮之言知本之論也
  臣恐朝廷之憂不在四夷而在冗兵與窮民也近年以來地數震動河不軌道日月星辰謫見於天皆民之感也伏請明敕大臣求所以息民之術以應天地之變而為宗廟社稷計臣不勝大願 丙辰太常少卿周湛為淮南江浙荊河制置發運使湛入辭上謂曰朝廷遴選此職不可陰置苞苴於京師湛皇恐對曰臣䝉聖訓不敢茍附權要以謀進身 十一月辛酉降同知太常禮院吳充知髙郵軍太祝鞠真卿知淮陽軍禮院故事常預為印狀列署衆銜或非時中㫖訪問則白判寺一人書填印狀通進施行有詔問溫成皇后應如他廟用樂舞否禮直官李亶以事白王洙洙即填印狀奏雲當用樂舞事下禮院充真卿怒即牒送亶於開封府使按其罪洙抱案卷以示知府蔡襄曰印狀行之乆矣禮直官何罪襄患之乃復牒送亶於禮院禮院吏相率逃去初真卿好遊臺諫之門殿中侍御史趙抃奏蔡襄不按治禮直官罪於是執政以為充因敎抃上言禮直官訴於內臣雲欲送禮直官於開封府者充與眞卿也明日詔禮直官及繫檢禮生各贖銅八斤充真卿俱補外抃及諫官范鎮等皆言充等無罪不當降黜不報 乙丑太常丞同修起居注馮京落同修起居注時臺諫爭言吳充鞠真卿不當補外京最後上疏言愈切宰相劉沆怒請出京知濠州臺諫又爭言京不當奪職請復之不報壬午入內押班石全斌為入內副都知知制誥劉敞
  封還詞頭奏曰全斌昨已有制㫖降宮苑使利州觀察使未能三日復換此命朝令夕改古人所非臣雖鄙賤實惜此體不敢輙撰誥詞從之後三月全彬卒為入內副都知 知制誥劉敞言臣昨聞吳充出官馮京落職將謂其人所行實有過當所言實有不可是以觸忤聖意不䝉矜恕及於延和殿奏事面奉宣詔充乃是振職京意亦無他中書惡其太直不與含容臣竊驚駭不覺憤咽前古以來唯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竄謫臣下今陛下慈聖好諫寛大如此不知中書何故不務將順聖徳之美湏要排逐言者又言臣前論吳充馮京謫官面䝉宣諭本末臣即言若如此則是大臣蔽君之明專君之權而擅作威福也必恐感動陰陽有地震日蝕風霧之異今臣竊聞鎮戎軍地震一夕三發去臣所言五日之內爾又京師雪後昏霧累日復多風埃太陽黃濁此皆災異之可戒懼者也 丁未殿中丞直秘閣司馬光上古文孝經詔送秘閣 十二月殿中侍御史趙抃言宰相陳執中本家捶撻女奴迎兒致死一雲執中親行杖一雲嬖妾阿張酷虐毆殺夫正家而天下定執中家不克正陛下倚之而望天下之治定是猶卻行而求前何可得也執中亦自請置獄已而有詔罷獄臺官皆言不可逮執中去位言者乃止 皇祐末太常博士張述上書曰生民之命繫於宗廟社稷之重而以繼嗣為之本陛下春秋四十四宗廟社稷之寄未有託焉此臣所以夙夜彷徨而憂也謂宜遴選宗親才而賢者異其禮秩試以職務俾內外知聖心有所屬則天下大幸前後七上疏最後語尤激切上終不以為罪
  乙未至和二年春正月丁亥觀文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晏殊卒殊雖早貴然奉養清儉善知人如孔道輔范仲淹皆出其門而富弼楊察皆其壻也 二月壬辰汾州團練推官郭固為衛尉寺丞初知并州韓琦言固嘗造車陣法令固自齎車式詣闕進呈旣試用之而有是命廣州司理陳仲約誤入人罪死有司當仲約公罪應
  贖上謂知審刑院張揆曰死者不可復生而獄吏雖蹔廢他日復得敘官可不重其罰邪癸巳詔仲約特勒停㑹赦未許敘用 庚子殿中侍御史趙抃言宰臣陳執中宜罷免者八事甲辰趙抃言臣近累次彈奏乞正宰臣陳執中之罪風聞同知諫院范鎮妄行營救伏望陛下開日月之明判忠邪之路取內外之公議立朝廷之大法則天下幸甚 乙卯流內銓引對前雍丘縣主簿陳琪改京官上謂判銓賈黯曰琪乃龐籍女婿今保薦多至二十四人得非專欲謟附大臣故爾邪且與幕職官知縣 三月乙丑邇英閣講周禮視祲上謂講官盧士宗曰妖祥之興皆由人事君人者必在修徳以承天意乎 丁卯詔修起居注自今每御邇英閣立於講讀官之次 詔封孔子後為衍聖公初太常博士祖無擇言孔宗願襲封文宣公祖諡不可加後嗣乞詔有司更定美號乃下兩制定更封宗願而令世襲焉 己卯邇英閣講周禮大罍王洙曰祠天地之器以質信為本上曰曹操不事質信而多詐忌何以事上帝乎張揆讀後漢書應劭議刑揆曰當漢獻帝亂世有司猶能守法今天下奏獄或違法出罪負寃不伸水旱之災未必不由此也上曰祖宗以來多用中典奏讞者往往貸之豈欲刑罰之濫乎 羣牧使楊偉等言判官王安石文行推髙乞除職名詔特授集賢校理安石又固辭不拜 辛巳知諫院范鎮言臣伏見去冬多南風今春多西北風乍寒乍暑欲雨不雨又有黑氣蔽日此皆人事之感動也黑氣蔽日者陰侵陽小人惑君也欲雨不雨者政事不決也陳執中為相不病而家居者百日矣陛下以御史之言為是即乞速退執中以解天意以御史之言為非乞敕執中起視事無使天意乆不決也乍寒乍暑不當賞而賞當罰而不罰也鄧保吉不當為內侍都知鄧宣言不當為內侍押班而又改官石全斌不當為觀察使未幾而又為內侍副都知是不當賞而賞也陛下有㫖不應法律賞罰即中書樞密大臣執奏而中書樞密大臣不執奏是當罰而不罰也冬而多南風春而多西北風皆逆氣也風主號令主思慮陛下思慮若有為小人所惑而號令數變易也天變之發皆所以覺悟人君也 丙戌邇英閣王洙講周官典瑞含玉上曰若使人用此而骨不朽豈如功名之不朽哉 丁亥知審刑院張揆言知虢州周日宣妄言澗水衝注城郭當坐不實之罪上曰州郡多奏祥瑞至水旱之災或抑而不聞今守臣自陳墊壞官私廬舎意亦在民當恕罪也 夏四月辛亥罷諸路里正衙前先是知并州韓琦言州縣生民之苦無重於里正衙前自兵興以來殘剝尤甚殊可痛傷請自今罷差里正衙前只差鄉戶衙前令於一縣諸鄉中第一等選一戶物力最髙者為之以三年一替皆謂如琦所議便知制誥韓絳請行鄉戶五則之法乃命韓絳蔡襄與三司使副判官置司同定奪凡差諸州軍鄉戶衙前以産錢與物力從多至少置簿排定戶數分為五則遂更著淮南兩浙荊湖福建之法下三司頒行之其法雖逐路小有不同然大率得免里正衙前之役民甚便之 知諫院范鎮言伏見周制冡宰制國用唐宰相兼鹽鐵轉運或判戶部或判度支今中書主民樞密院主兵三司主財各不相知故財已匱而樞密院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財不已中書視民之困而不知使樞密減兵三司寛財以救民困者制國用之職不在中書也欲乞使中書樞密院通知兵民財利大計與三司量其出入制為國用則天下民力庶幾少寛自天聖以來上每以經費為慮命官裁製者數矣臣下亦屢以為言而有司不能承上之意牽於習俗卒無所建明議者以為恨焉 五月先是乆不雨上問翰林侍讀學士呂公綽何以致雨公綽曰獄乆繫則旱上親慮獄已而大雨 御史中丞孫抃與其屬言乞正執中之罪不報於是抃與知雜事郭申錫侍御史母湜范師道殿中侍御史趙抃同乞上殿閤門以違近制不許壬午詔抃等輪日入對 六月己丑翰林學士歐陽修為翰林侍讀學士知蔡州知制誥賈黯知荊南皆從所乞也先是修奏疏言宰臣陳執中自執政以來不葉人望累有過惡招致人言而執中遷延尚玷宰府臣願陛下盡以御史前後章疏出付外廷議正執中之過惡罷其政事已而修及黯皆得補外殿中侍御史趙抃言竊見近日以來所謂正人賢士者紛紛引去如呂溱知徐州蔡襄知泉州吳奎被黜知壽州韓絳知河陽府又聞歐陽修乞知蔡州賈黯乞知荊南府侍從之賢如修輩無幾今堅欲請郡者非他蓋傑然正色立朝旣不能曲奉權要而乃日虞中傷皆欲效溱襄奎絳而去爾今陛下又從其請而外補之朝廷萬一有緩急事則陛下何從而詢訪也何從而裨益也何從而謀議也何從而質正也伏望陛下勿使修等去職留為羽翼以自輔助知制誥劉敞亦以為言修黯遂復留 戊戌陳執中罷為鎮海節度使判亳州孫抃等旣入對極言執中過惡請罷之退又交章論列抃最後乞解憲職補外以避執中朋黨中傷之禍於是得請始御史因執中殺婢事欲擊去之上未聽而諫官初無論列者御史並以為言而趙抃攻范鎮尤力臺官皆助之鎮累奏乞與御史辯不報及御史入對又言執中私其女子傷化不道執中旣罷上以諭鎮鎮復言朝廷置御史以防讒慝非使其為讒慝也審如御史言則執中可誅如其不然亦當誅御史並繳前五奏乞宣示執政相與庭辯之卒不報鎮於是與趙抃有隙 知永興軍文彥博為吏部尚書平章事判并州富弼為戶部侍郎平章事彥博與弼竝命是日宣制上遣小黃門數輩覘於庭士大夫相慶得人後數日翰林學士歐陽修奏事殿上帝具以語脩且曰古之求相者或得於夢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此豈不賢於夢卜哉修頓首稱賀 癸卯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讀張昪為權御史中丞上嘗諭執政以昪清直可任風憲故使代孫抃時富弼初入相歐陽修復翰林士大夫咸謂三得人也 甲辰知鄆州龐籍改知并州籍入對上新相文彥博富弼意甚自得謂籍曰朕用二相何如籍曰二臣皆朝廷髙選陛下拔之甚副天下望上曰誠如卿言文彥博猶多私至於富弼萬口一辭皆曰賢相也籍曰文彥博臣項與之同在中書實無所私但惡之者毀之爾富弼未執大政朝士大夫未有與之為怨故交口譽之冀其進用而已亦有所利焉若富弼以陛下之爵祿植私恩則非忠臣何足賢也若一以公議槩之則向之譽者將轉而為謗矣陛下所宜深察也且陛下旣知二臣之賢而用之用之則當信之堅任之乆然後可以責成功若以一人言進之未幾又以一人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卒致也上曰卿言是也 乙巳儂智髙母儂氏弟智光子繼宗繼隆伏誅智髙亦自為大理所殺函其首至京師 秋七月戊午新知蔡州翰林侍讀學士歐陽修復為翰林學士新知制誥賈黯復判流內銓 戊辰資政殿大學士吳育為宣徽南院使判延州育侍讀禁中上因語及臣下毀譽多出愛憎育曰聖言要切實四海之幸然知而形之於言不若察而行之於事自古人君皆因信讒邪而致亂照奸險而致治至於安危萬端不出愛憎二字蓋人主事有不可不密者有不可不明者語及軍國機微或干權要不可不密也若指人姓名陰言其罪而事狀未見者此不可不明也若不明則讒邪得計忠正難立故聖王之行如天地日月坦然明白進一人使天下皆知其善退一人使天下皆知其惡則陰邪不能陷害至公可以立身此百王之要道也上益重之數欲大用而諫官或誣奏育在河南嘗貸民出息錢久之遂命出師 八月己酉契丹主宗真卒子洪基立改清寧元年 癸卯知諫院范鎮言比者京師及輔郡歲一赦去歲再赦今歲三赦又在京諸軍歲再賜緡錢姑息之政無甚於此夫歲一赦者細民謂之熱恩以其必在五月六月間也猾胥姦盜倚為過惡指以待免況再赦而三赦乎今備塞之人五六十萬使聞京師端坐而受賜者能不動心哉請自今罷所謂一赦以摧姦猾而使善良得以立也罷兵士之待賜錢以益內外而使民得以寛也 乙未知諫院范鎮言先朝以御寶印紙給言事官使以特奏上所以知言者得失而殿最之請據今御史諫官具員置章奏簿於禁中時時觀省之仍以尚書省所置簿具言行否每季録付史官詔中書置臺諫官言事簿令以時檢句銷注之仍録與樞密院 九月辛巳右諫議大夫李東之言今選舉之路未精補䕃之門太廣恩倖之路未塞因縁之弊未除於是中書先請自二府宣徽節度使遇南郊仍舊奏二人而罷每歲乾元節任子餘詔兩制臺諫官定議以聞 冬十月乙未出內藏庫錢一百萬下河北市糴軍儲 己亥禮部貢院上刪定貢舉條十二卷 丁夘邇英閣讀史記龜策傳上問古人動作必由此乎孫抃對曰古有大疑旣決於已又詢於衆猶謂不有天命乎於是命龜以斷吉凶所謂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蓋聖人貴誠不專人謀黙與神契然後為得也上善其對 壬子邇英閣讀周禮祭祀割羊牲登其首王洙曰祭陽以其首首主陽祭陰以其血血主陰也神明不測故但以類而求之上曰然天地簡易非已誠其能應乎又講左氏傳鄭人鑄刑書洙曰子産以鄭國之法鑄之於鼎故使民知犯某罪有某罰也上曰使民知法為亂不止不若不知而自化也 十一月丙辰出內藏庫絹三十萬下并州市糴軍儲 丙寅邇英閣讀太史公傳上謂李淑曰太史公欲行其道而不果身未免於禍深可悲也顧其是非不繆於聖人真良史之才矣 十二月壬子新修醴泉觀成即祥源觀也因火更其名















  宋史全文卷九上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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