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全文 (四庫全書本)/卷19上
宋史全文 卷十九上 |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十九上
宋髙宗七
甲寅紹興四年春正月辛亥朔上在臨安 甲寅進呈臨安府勘武翼郎馮師道言語狂悖事上曰師道本畫工嘗令繪佛像為民祈福已賜緡錢聞輙覬覦錫帶遷秩此事在承平時猶不可況於今日豈有濫賞官職賚予當勸有功朕未嘗敢以輕授師道以此怨望爾葢上重惜名器不以假人自百工伎藝之流一資不可妄得故因論師道罪狀諭無濫賞之意茲有以見御天下以至公也
〈臣留正等曰輕用名器不分流品此前日召亂之由也太上皇帝以爵待有徳有功者雖貴近越法求請未嘗予之況畫工乎此所謂大公至正之道冝謹守之〉
乙卯樞密都承㫖章誼為大金通問使給事中孫近副之敵所議事朝廷皆不從乃遣誼等請還兩宮及河南地 詔淮浙鹽鈔錢每袋増貼納錢三千通舊為二十一千諸州所收貼納錢並計綱赴行在尋命廣鹽所増亦如之 戊午詔宣州奏檀偕殺人疑慮獄案令刑部重別擬斷申尚書省輔臣進呈朱勝非言疑獄不當奏而輒奏者法不論罪上曰今若加罪則後來州郡實有疑慮者亦不復奏陳矣 辛酉初知樞密院事張浚既至荊南上書引咎乞罷政詔不許是日殿中侍御史常同請對論浚以大臣之貴當閫外之權付與之專㡬半天下事功不就受代而歸今乃聞命踰年故為留滯不䖍君命莫甚於斯壬戌詔浚疾速赴行在自是言者稍稍論浚矣 戊辰執政奏事因及北方事冝上曰人心國之本也雖有土地若失人心亦不可立國 自張浚召還後川陜宣撫處置副使王似盧法原人望素輕頗不為都統制毛玠所重上聞之己巳賜三人璽書略曰羊祜雖居大府必任王濬以專征伐之圖李愬雖立殊勲必禮裴度以正尊卑之分傳聞敵境尚列兵屯冝益務於和𠂻用力除於外患時玠為檢校少保位遇浸隆故有是詔 癸酉輔臣進呈張浚奏四川自七月以來霖雨地震蓋名山大川久闕降香乞製祝文付下上曰霖雨地震之災豈非重兵久在蜀調發供饋椎膚剝體民怨所致當脩徳撫民以應之又何禱乎 丁丑召江西制置大使趙鼎赴行在將以代席益也鼎守洪都踰再嵗戢吏愛民盜賊屏息一方賴之 戊寅夜臨安火己卯同簽書樞密院事韓肖胄以舊職知溫州肖胄
與朱勝非議事不合力求去疏三上乃有是命後三日改提舉洞霄宮 右迪功郎吳伸上疏訟張浚無罪大略為浚忠有餘而智不足且復辟之功大失地之罪小使浚罪去不知誰可繼其忠乎望陛下痛察之無使朋黨得以快其私無使敵國得以乗其間實宗廟社稷之福 二月辛巳朔詔南班宗室自今並赴臺參故事宗室遷官或赴或否至是用御史常同言著為令 壬午詔贓罪至死者方籍其貲 癸未參知政事席益提舉江州太平觀先是諫官劉大中既奏其罪殿中侍御史常同復以為言上曰諫官御史所言臣僚過惡未必皆實然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既審知其小人自當退之也 乙酉簽書樞密院事徐俯兼權參知政事 軍賊檀成犯長陽縣荊南鎮撫使解潛遣統制官胡勉捕斬之 戊子監察御史明槖宣諭嶺南還入見槖出使一年三閲月所按吏二十有七人薦士二十人凡五使所案吏總七十有九人薦士五十有七人而劉大中所劾多大吏槖大中朱異所舉多聞人又薛徽言鋭於有為而槖大中數言公私利病惟胡𫎇奉承大臣風㫖此其大略也 乙未詔同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孟庾赴行在 戊戌詔廣西提舉買馬官移司邕州己亥初命三衙管軍及將帥觀察使以上舉忠勇智
略可自代者一人如文臣之制 辛丑金左都監宗弼自寳雞入冦犯仙人關先是敵既得和尚原利州路制置使吳玠度敵必深入乃預治壘於關側號殺金平嚴兵以待玠弟秦鳯副都總管璘在階州移書言殺金平之地去原上逺前陣散漫冝益治第二隘示必死戰則可取勝至是宗弼果與薩里罕劉䕫率十萬騎入冦進攻鐵山鑿崖開道犯仙人關既至敵據髙嶺為壁循嶺東下直攻我軍玠自以萬人當其前璘率輕兵由七方關倍道而至轉戰凡七日統制官郭震為宗弼所襲破其寨王師屢敗玠斬震以徇敵復攻之 壬寅常同為御史不數月劾罷監司之不才者二十有三人中外聳然 乙巳監察御史明槖言昨李棫遣人入大理國買馬於邊防有所未便小必失陷害物大則引惹邊釁臣講究買馬之術有七深入蠻國誘之不惜其直一也厚有繒綵鹽貨之本二也待以恩禮三也要約分明四也禁止官吏侵欺五也信賞必罰以督之六也馬悉歸朝而後付於將帥七也望下提刑司根究諸司鹽利剰錢應副買馬仍下提舉司詳前七説施行從之 鄉貢進士李郁為右迪功郎郁以布衣入見所呈皆當世務上批郁學通世務議論可采故有是命 丙午知樞密院事張浚至行在殿中侍御史常同侍御史辛炳皆有論列不報浚既見遂赴樞密院治事 三月辛亥朔川陜宣撫司都統制吳玠敗敵於仙人關初宗弼與玠連戰未決敵遣生兵萬餘擊玠營之左玠分兵擊卻之賊怒擁衆乗城玠遣統制官楊政以刀鎗手深入統制官呉璘以刀畫地謂諸將曰死則死此敢退者斬敵分為二陣宗弼陣於東將軍韓常陣於西我軍苦戰久遂退屯第二隘政亦言於玠曰此地為蜀阨塞死不可失當守以強弩彼不敢舎此而犯關玠從之敵進攻第二隘人披兩鎧鐵刃相連魚貫而上璘督士死戰矢下如雨敵死者復踐而登薩里罕翌日命諸軍併力攻營之西北樓玠遣政與統領官田晟出鋭兵持長刀大斧擊其左右夜布火四山大震鼔隨之壬子夜壘中大出兵遣右軍同統領王喜及王武等諸將分紫白旗入敵營敵驚潰將軍韓常為官軍射損左目敵不能支遂引兵宵遁右軍統制張彥刼敵橫山寨斬千餘級玠遣統制官王俊設伏河池扼其歸路又敗之是舉也敵決意入蜀自薩里罕已下皆盡室以來既不得志遂還鳯翔授甲士田為久留計自是不復輕動矣 丁巳右司諫劉大中守秘書少監上諭朱勝非曰大中頃使江西頗多興獄今猶未已若令為諫官恐郡縣觀望朕於用刑欽恤明慎常懼有司行法於意外今遷大中為少監蓋朕之深慮也 戊午江南西路制置大使趙鼎參知政事時鼎已召而未至也上命鼎薦人才鼎即以王居正呂祉董弅林季仲陳槖朱震范同呂本中上之乃詔三省公共隨器任使 撫州布衣寗子思獻白銀木刻成千手大悲像極精工朱勝非進呈上曰朕平日未嘗佞佛然亦不敢加訾顧飾象設以祈福乃流俗之事非朕心也勝非又言撫州有玉尊刻成龍文疑禁中舊物未敢進上曰此尤無謂異時茶馬司常竊市馬之直以易玩好是舉山澤之利而投之無用之地矣其勿受自今有來獻者皆卻之 夜雨雹 壬戍孟庾自鎮江至行在時督府諸將既已分戍遂併其府廢之而以其餘兵𨽻都統制張浚 乙丑知樞密院事張浚罷為資政殿大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時辛炳常同論浚不已上未聽二人因録所上四章申浚浚懼即移疾待罪且以呂頥浩在相位時書進呈上乃釋然炳又言前此人臣未有如浚之跋扈僣擬専恣誤國欺君慢上者同亦論奏如炳言故浚遂罷丁卯張浚落職奉祠後三日詔浚福州居住
〈龜鑑曰建炎初潼關告警羽檄交馳浚以密院而任川陜宣撫之職請任西事分司秦州左通荊襄之財右出秦隴之馬興元一奏勇於自任擢劉子羽於參謀而弛禁通商輸財濟饑熈如也用趙開於總領而民不加賦軍用自足裕如也而分畫諸將如吳玠如王彥如劉錡如關師古等莫不屬其指授之下自是而捷於寳雞捷於箭筈捷於和尚原捷於殺金平劍閤棧道賴以保全此雖呉武安玠以下諸將戰闘之功而分畫措置莫非我魏公力也而議者乃以秘閣崇儒尚方鑄印中傷之雖聖明天子有人言其過朕皆不聽之喻而還朝以後言者滋甚浚不容不落職出居外郡矣〉
浚即日如福州從者皆去肩輿才兩人浚雖得罪猶上疏論敵偽暫和心必未已當益為備具大略言此敵情狀專以和議誤我亦云久矣彼勢促則言和勢盛則復肆前後一轍姑請以近事明之紹興二年秋尼雅滿有親冦蜀之意先遣王倫還朝且致勤懇蓋懼朝廷大兵乗彼虛隙又其為劉豫之計至委曲周悉也自後九月余覩作難前謀遂寢至十二月伊都之難稍息則復大集蕃漢之衆徑造梁洋是時朝廷已遣潘致堯出使矣次年二月敵困饒風進退未皇先是朝廷開都督府議遣韓世忠直抵泗州敵實畏之於四月遣致堯還其詞婉順欲邀大臣共議此非無所忌憚而然也梁洋之冦未能出竟至五月而後得歸既狼狽矣而世忠大兵尋復輟行敵之氣力固已復蘇而叛豫之心亦云紓綏所以前日使人之來求請不一故為難從之事也竊惟此敵傾我社稷壞我寢陵迫我二帝駈我宗室百官自謂怨隙至深其朝夕謀我者不遺餘力矣況劉豫介然處於其中勢不兩立必求援於敵借使暫和心必未已數年之內指摘他故豈無用兵之詞而我將士率多中原之人謂和議已定不復進取將解體思歸矣若謂今日不得已而與之通使為陛下之權敵亦固能用權也願陛下蚤夜深思益為備具處將士家屬於積粟至安之地使出而戰守者無反顧奔散之憂精擇竒才以撫川陜之師使積年屯邊者無懈墮懷望之意江淮川陜互為牽制斥逺和議用集大業臣奉使川陜竊見主兵官除呉玠王彥關師古累經拔擢備見可任外其餘人才尚衆謹開具如左呉璘楊政可統大兵田晟可總一路王宗尹王喜王彥可為統制後皆有聲世服其知人 癸酉知湖州汪藻上所編元符庚辰以來詔㫖二百卷詔送史館 乙亥御史中丞辛炳論用人三弊曰分朋黨以立門庭縁愛憎而有用舎記小過而掩實行疏奏上嘉納之 詔草澤鄧名世引見上殿名世初以劉大中薦召赴行在獻所著春秋四譜古今姓氏上遂命為迪功郎 夏四月庚辰朔制授呉玠川陜宣撫副使上賜以所御戰袍器甲且賜親筆曰朕恨阻逺不得拊卿之背也玠素不為威儀既除宣撫副使簡易如故常負手步出與軍士立語幕客請曰今大敵不逺安知無刺客萬一或有意外則豈不上負朝廷委注之意下孤軍民之望哉玠謝曰誠如君言然玠意不在此國家不知玠之不肖使為宣撫玠欲不出恐軍民之間寃抑而無告者為門吏所隔無由自達幕客乃服 總領四川財賦趙開令再任用王似等奏也 辛巳詔兵部申嚴奏功不實法時臣僚奏軍興以來陛下不惜爵賞以旌戰功勸忠節而所屬上功類不覈實有隨衆從軍而曰躬冐矢石有盜賊自去而曰收復州縣有賊過境上而曰保守無虞有未嘗臨敵而曰斬獲賊級似此姦罔詎可置而不問故有是詔 癸未宣撫處置使司參議官劉子羽責授單州團練副使白州安置以諫議大夫唐煇給事中胡交修殿中侍御史常同交章論之也 丙戍呉玠與敵戰敗之復鳯秦隴州敵丁亥詔衢州布衣江衰召赴都堂審察守臣謝克家言其才行於朝故召遂命為右迪功郎 庚寅置孳生牧馬監於臨安府 甲午罷廣西茶鹽司其職事令轉運司所管其後復以廣東提舉司兼之 庚子詔江東宣撫使劉光世遣兵巡邊丙午僉書樞密院事徐俯提舉臨安府洞霄宮俯既
登宥密頗驕傲自滿朱勝非趙鼎同在二府俯蔑視之每除一登第者則曰又一經義之士嘗與論兵視鼎曰公何足以知此鼎曰鼎不足以知之豈若師川之讀父書邪俯大不堪而無以酬之卒不安位而去 戊申罷婺州市御爐炭令戶部講究更有似此之類並行禁止時兩浙轉運司檄婺州市炭須胡桃文鵓鴿色㑹守臣王居正入為起居舎人面奏臣頃承漕司牒開讀至此羣吏以目俄頃之間道路籍籍聞之傍郡蓋有不勝其擾者上曰朕平居衣服飲食猶且未嘗問其美惡隆冬附火止取溫暖豈問炭之紋色也及是輔臣進呈上蹙然曰當艱難之時豈冝以此擾人可令速罷故有是㫖五月庚戍朔先是朱勝非言襄陽上流襟帶呉蜀今
陷於冦所當先取上曰就委岳飛何如參知政事趙鼎曰知上流利害無如飛者至是命飛兼黃復州漢陽軍徳安府制置使以飛出師也 癸丑左朝奉大夫范沖守宗政少卿兼直史館前一日執政進呈上諭朱勝非等曰神宗哲宗兩朝史録事多失實非所以傳信後世當重別刋定著唐鑑范祖禹有子名沖者已有召命可促來令兼史事勝非曰神宗史縁添王安石日録哲宗史經蔡京蔡卞之手議論多不公今蒙聖諭命官刪修足以昭彰二帝盛美天下幸甚 甲寅詔淮南帥臣兼營田使知通縣令銜內兼帶營田二字於是大省冗官且令監司守臣條畫營田利便限一月聞奏焉 江西制置使岳飛復逞州遂引兵攻襄陽軍聲大振 丁巳詔監司郡守常切機察贓吏犯法巡尉失職並仰劾奏如失覺察取㫖重行時禮部員外郎郭孝友言令東南州縣無水旱之災夷狄之禍而居無尺椽㸑無盛煙者贓吏害之盜賊擾之耳郡縣有贓吏乃煩朝廷遣使以黜陟之是按察之官不稱職也鄉邑有盜賊乃煩朝廷命將以招捉之是討捕之官不勝任也願陛下申命司禁貪墨於未發之前消姦究於未形之際故有是㫖庚申詔日厯所速行條具重修哲宗實録事件聞奏辛酉淮東宣撫使韓世忠奏本軍統兵官劉光弼乞陞差上謂輔臣曰光弼必光世之家茲事未便恐光世疑也世忠與光世交惡不已至是世忠自楊州入朝殿中侍御史常同言二人𫎇陛下厚恩不思葉心報國一旦有急其肯相援望分是非正典刑以振綱紀上以章示二人他日帶御器械劉光烈召帶御噐械韓世良食世良峻拒之世忠見上因及其事上曰世良等內諸司耳設有不和罷其一可也至如大將國家利害所繫漢冦恂賈復以私憤㡬欲交兵光武一言分之即結友而去卿與光世不睦議者皆謂朝廷失駕馭之術朕甚愧之世忠頓首請罪曰敢不奉詔他日見光世當負荊以謝上以其語諭輔臣然二臣卒不解 癸亥日厯所乞關內東門司取會禁中應出納更改事務先是內東門司取㫖不許供報至是史館修撰綦崈禮復以為請乃許之上因言禁中百事皆遵守典故不惟祖宗家法不敢輕議改更亦厭紛紛多事也 甲子參知政事孟庾兼權樞密院事時密院全闕官用故事而有是命 戊辰罷諸縣武尉 壬申三省條上裁省細務一百十一事歸之六曹上諭朱勝非曰卿等當進退人材修明法度助朕圖恢復之計繁文末節非所以委付大臣者勝非頓首謝 癸酉詔修國日厯所復以史館為名 甲戍國子監丞王普上明堂典禮未正者十二事 丁丑詔秉義郎子彥特轉武翼郎添差溫州兵馬鈐轄左中大夫新知泉州令懬特轉左大中大夫初令懬奉詔選宗室子至是復得子彥之子伯玖年五嵗上以其聰慧可愛命呉才人育之 以中書舎人張綱言詔令懬轉左太中大夫指揮勿行 岳飛引兵復襄陽府初偽齊將李成聞郢州失守乃棄襄陽去飛進軍據守遂復唐州六月壬辰詔川陜合赴省舉人令宣撫司於置司州
置試院選差監試考試官務在依公精加考較絶請託不公之弊先是詔省試並就行在至是禮部侍郎陳與義奏川陜道逺恐舉人不能如期故復令類試焉 乙未詔楊華特補修武郎添差臨安府兵馬都監樞密院奏華已受程昌寓招安故有是命 金星晝見經天丙申新除宗正少卿兼直史館范沖辭免恩命朱勝非奏曰沖謂史館專修神宗哲宗史録而其父祖禹當元祐中任諌官後坐章疏議論責死嶺表而神宗實録又經祖禹之手今既重修則凡出京卞之意及其増修者不無刪改倘使沖預其事恐其黨未能厭服上曰紛紛浮議不足恤也勝非曰沖不得不以此為辭今聖斷不移沖亦安敢有請上復愀然謂勝非曰此事豈朕敢私頃嵗昭慈聖獻皇后誕辰因置酒宮中從容語及前朝事昭慈謂宣仁聖烈皇后誣謗雖嘗下詔辨明而史録所載未經刪改朕毎念及此惕然於懷朝夕欲降一詔書明載昭慈遺㫖庶使中外知朕修史之本意也勝非進呈曰諭及此天下幸甚 詔増置秘書郎著作郎各一員校書郎正字各二員 己亥詔今後除授館職寺監丞博士御史臺檢法官主簿在外監司帥司並命詞給告承務郎以上差遣給敕令惟選人止用劄子 庚子吏部員外郎呂聰問上故相呂大防所撰其祖公著神道碑且言臣猶記憶少時親見大防取索當時詔本日厯時政記以為案據撰成此文由是觀之先皇與子之志蓋已定於一年之前豈容中間更有異議其所以召臣祖輔嗣君欲更革之意亦皆出於神宗皇帝之本心後來臣祖與司馬光乃是推原美意遵奉初詔即非輒詆先帝輕變舊章當時若使更俟年嵗神宗當自更之豈特元祐臣切聞聖詔欲改修二史所係之大者無出於此謹以投進乞宣付三省史館録白以為案底從之 壬寅初置史館校勘員 惠州牢城人呂熈許自便熈坐殺苗𫝊之徒張政抵罪至是始釋之 丙午執政奏事上顧謂曰岳飛已復襄郢尼雅滿聞之必怒況今正是六月下旬便可講究防秋儻敵人尚敢南來朕當親率諸軍迎敵使之無遺類即中原可復也 江西制置使岳飛復隋州 是月熒惑犯南斗 秋七月戊申朔吏部尚書胡松年簽書樞密院事 乙夘祠部員外郎范同言師克在和大抵剛果豪健之士以氣相髙始由小嫌寖成大釁陛下拔用才傑禮遇勲賢備極榮寵固將馮籍忠力掃除塵氛一清寰宇恢復祖宗之業而道塗竊議以謂將帥忘輯睦之義記纎芥之怨或享髙位而忌嫉軋已或恃勲勞而排抑新進審如是也日必有重貽聖慮者欲望明示至意使之視春秋諸卿以為戒追漢唐名將而踵其跡豈惟社稷是賴而勲名寵位克享終始亦陛下保全之徳也詔劄與諸將帥先是劉光世韓世忠久不葉而岳飛自列校拔起頗為張浚所忌故同及之 丙辰川陜宣撫副使呉玠為檢校少司奉寧保靜軍節度使録仙人關之功也 丁巳詔左右司嵗考郎官功過治狀優劣上省取㫖賞罰復舊制也辛酉知湖州汪藻上所編中興詔㫖三十七冊詔送
史館 甲子岳飛復鄧州 己巳執政進呈內降公事上諭曰近民間又造飛語多及內侍此曹何足惜恐因而生變不可不止絶之朱勝非曰恐軍中亦有幸變者更乞諭張浚楊沂中使之機察然內侍輩亦望約束令省事上曰何嘗假藉此曹兼已戒浚與沂中但令臨安府略加根治可也趙鼎進曰民言可畏亦不可不採聽願陛下思所以致此言之由上嘉納之 詔戶部措置錢物二百萬緡増數和糴舊例朝廷嵗降本錢三百六十萬緡約糴米九十萬石至是中書請増糴焉 庚午命宰執按閲江東淮西宣撫使劉光世帶到軍馬光世自池州入朝見上言今軍中錢糧既已不乏器甲又漸足備臣官職超踰衆人所願竭力報國他日史官紀中興名將帥書臣功第一上曰卿不可徒為空言當見之行事光世𢥵然受命而去 辛未樞密院承㫖章誼給事中孫近使金國還入見初誼等至雲中與宗維希尹論事不少屈敵諭令亟還誼等曰萬里啣命兼迎兩宮必須得請敵乃令蕭慶受書宗維荅書又約以淮南毋得屯駐軍馬蓋欲畫江以益劉豫也誼等還至睢陽為豫所留以計得免上嘉勞久之 癸酉初命大理丞評刋定見行斷例 己亥執政進呈趙詳已平建昌叛兵上曰官軍既入城寧免玉石俱焚趙鼎進曰未必敢肆殺戮恐須刼掠耳上愀然不悅曰斯民無辜遽遭此禍其令有司優恤之 八月戊寅朔宗正少卿兼直史館范沖入見上雲以史事召卿兩朝大典皆為奸臣所壊若此時更不修定異時何以得本末沖對曰臣聞萬世無𡚁者道也隨時損益者事也仁宗皇帝之時祖宗之法誠有𡚁處但當補緝不可變更當時大臣如呂夷簡之徒持之甚堅范仲淹等初不然之議論不合遂攻夷簡仲淹坐此遷謫及仲淹執政猶欲伸前志久之自知其不可行遂已王安石自任已見非毀前人盡變祖宗法度上誤神宗皇帝天下之亂實兆於安石此皆非神宗之意上曰極是上又論史事沖對先臣修神宗實録首尾在院用功頗多大意止是盡書王安石過失以明非神宗之意其後安石婿蔡卞怨先臣書其妻父事遂言哲宗皇帝紹述神宗其實乃蔡卞紹述王安石惟是直書安石之罪則神宗成功盛徳煥然明白哲宗皇帝實録臣未嘗見但聞盡出姦臣私意未論其他當先明宣仁聖烈誣謗上曰正要辨此事上又曰道君皇帝聖性髙明乃為蔡京等所誤沖對道君皇帝止縁京等以紹述二字刼持不得已而從之上曰人君之學不在如此當以安社稷為孝沖對曰頃在政和間嘗聞道君皇帝六鸖詩一聨雲網羅今不密回首不須驚宣示蔡京等雲此兩句專為元祐人設以此知道君皇帝非惡元祐臣僚上曰何如當時便下一詔用數舊臣則其事遂正沖對曰如聖諭天下無事矣上又論王安石之姦曰至今猶有説安石是者近日有人要行安石法度不知人情何故直至如此沖對昔程頥嘗問臣安石為害於天下者何事臣對以新法頥曰不然新法之為害未為甚有一人能改之即已矣安石心術不正為害最大蓋已壞了天下人心術將不可變臣初未以為然其後乃知安石順其利慾之心使人迷其常性久而不自知上曰安石至今猶封王豈可尚存王爵 庚辰御札參知政事趙鼎知樞密院事充川陜宣撫處置使鼎留身辭以非才上曰行朝之事朕自主之宰相茍非其人自有臺諌四川全盛半天下之地盡以付卿卿以便冝黜陟專之可也時鼎除命既出諸名士爭願從之 詔吏部編七司例冊時有㫖六曹細務令長貳治其事有條者以條決之無條者以例決之無例條者酌情裁決刑部侍郎兼權吏部侍郎胡交修言旋行檢例吏得為姦乞將應干敕劄批狀指揮可以為例者各編為冊令法司收掌以俟檢閲從之 癸未知江州陳子卿報岳飛已復鄧州上曰朕素聞飛軍極有紀律未知能破敵如此胡松年曰惟其有紀律所以能破賊若號令不明士卒不整方自治不暇緩急豈能成功耶 甲申侍御史魏矼入對論遴擇羣才隨冝器使考之僉論揆之已試毋分朋類毋徇愛憎上自廟堂次及將帥侍從下至百司庶府外至郡守監司各因其才而任之則天下之務粲然舉矣己酉輔臣進呈上曰朝廷當為官擇人不可為人擇官矼論隨冝器使正得用人之道 戊子趙鼎改都督川陜荊襄諸軍事先是鼎因奏事言臣今此以與呉玠為同事或當節制之邪上悟是日輔臣進呈孟庾胡松年言鼎使名與王似盧法原呉玠相似請易一使名鼎奏荊襄乃川陜後門勢須兼領上以為然故有是命 乙未尚書吏部員外郎魏良臣充大金通問使閤門宣贊舎人王繪副之 詔以餘杭縣南上下湖池置孳生牧馬監命臨安府守臣兼提舉每馬五百匹為一監牡一而牝四之嵗産駒三分斃二分以上皆有賞罰丙午詔追王安石舒王告毀抺從呂聰問之請也靖
康初已詔追奪安石王爵至是始毀其告焉 詔江西和買絹折納錢每匹減作六千省人戶願輸正色者聽戊戍直史館范沖條上宣仁聖烈皇后誣謗事沖奏
臣親奉玉音開諭再四至於議熈豐之法度則曰神宗之意初實不然言紹聖之繼述則曰帝王之孝豈在於是辨宣仁之誣謗謂功烈之盛何可不明思道君之聖明謂姦臣所誤安得不悔臣願陛下特出睿斷明詔羣臣以聖意所在示之好惡詔付史館 壬寅神武後軍統制岳飛為清逺軍節度使湖北路荊襄潭州制置使樞密院言楊太等作過日久理難容貸王𤫉出師踰嵗不能成功致一方受𡚁乃詔專委飛措畫討捕飛時年三十二自中興後諸將建節未有如飛之年少者 川陜宣撫使王似復知成都府兼本路安撫使以趙鼎出使故也 權臨安府梁汝嘉奏明堂行禮殿成乞提㸃官以次推賞上曰朕愛惜名器以待戰士土木之功豈當轉官但可等第支賞耳 九月丁未朔右奉議郎呂應問貸死除名化州編管先是朝議取宣諭官所劾贓吏擇最重者一人用祖宗故事決之應問前知華亭縣與池州貴池縣丞黃大本皆繫獄刑部言應問犯自盜贓六十三匹大本犯枉法贓一百四十五匹比之應問數多乃令應問先次依法擬斷 戊申詔減淮浙鈔鹽錢每袋三千令諸場對支新舊鈔各半以戶部言摧貨入納遲細故也自度江至令鹽法五變而建炎舊鈔支發未絶乃命以資次前後從上併支焉 壬子詔賜川陜荊襄都督府度牒二萬道紫衣師號各二千五百道趙鼎將行上疏言陛下建炎中遣張浚出使川陜國勢百倍於今浚有補天浴日之功陛下有山河之誓君臣相信古今無二而終致物議以被竄逐夫喪師失地浚則有之然未必如言之者甚也大抵專黜陟之典受不御之權則小人不安其分謂爵賞可以茍求一不如意便生觖望是時蜀士至於醵金募人詣闕訟之以無為有何以自明故有志之士欲為國立事者每以浚為戒且浚有罪臺諫論之可也人主誅之亦無憾也今乃下至草澤行伍凡有求於浚而不得者人人投牒醜詆及其母妻甚者指為䟦扈抑何甚哉今臣無浚之功當此重責去朝廷逺恐好惡是非行復紛紛於聰明之下矣癸丑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贊舎人王繪以使
事入對時金人已定議出兵而朝廷未知也 甲寅建康鎮江府淮南東路宣撫使韓世忠奏遣使議和非計乞厲兵恢復上謂大臣曰世忠為國之忠甚切可降詔奬諭 乙卯殿中侍御史張致逺言淮南營田四五年間不聞獲斗粟之用是必有不可行者今江北流寓之人失所者甚衆若委逐處守令誘之歸業應有照驗物産盡數給還仍根括荒地許人請佃隨其力之大小量給頃畝與為永業十年勿問兼營田而行之將見鄉聚相望阡陌相屬雞犬之聲相聞異時博糴甚嬴餘亦足以紓急闕而省轉餉願更詔羣臣商㩁利便斷而行之詔戶工部相度申尚書省 辛酉合祀天地於明堂赦天下乙丑偽齊以金兵分道入冦騎兵自泗攻滁步兵自楚攻承諜報舉朝震恐勸上他幸議散百司趙鼎獨曰戰而不捷去未晩也上用鼎計先是右僕射朱勝非因久雨乞行䇿免故事又以餘服為請章十二上至是祀明堂畢勝非復求去且論當罷者十二事侍御史魏矼亦疏勝非五罪由是得請鼎之為參預也嘗與諸將論防秋大計獨張浚曰避將何之惟向前一步庶可脫鼎曰公但堅向前之議足矣鼎每日留身必陳用兵大計上意已悟又使浚密為之助至是決意親征留鼎不遣入蜀已有命相之意矣 庚午起復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朱勝非解官持餘服 主管江州大平觀朱震守尚書祠部員外郎兼川陜荊襄都督府詳議官震言荊襄之間㳂漢上下膏腴之田七百餘里土冝麻麥古謂之租中若選良材招集流亡務農重榖冦來則禦冦去則耕不過三年兵食自足又給茶鹽鈔於軍中募人中糴可以下江西之舟通湘中之粟觀釁而動席捲河南此以逸待勞之道也詔送都督府時震始入見上首問以易春秋之㫖震以所學對上大善之壬申輔臣進呈上曰宰相有姦惡臺諫當言朕當施
行若摭以小過使人無善去者誰肯作相耶趙鼎曰對曰陛下眷照如此臣鄰幸甚 金人及偽齊之兵分道渡淮知楚州樊序棄城去淮東宣撫使韓世忠自承州退保鎮江府 癸酉知樞密院事趙鼎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知樞密院事初鼎奏稟朝辭上曰卿豈可逺去當相卿付以今日大計制下朝士動色相慶 甲戍吏部尚書兼權翰林學士沈與求為參知政事 冬十月丙子朔上謂輔臣曰朕為二聖在逺生靈久罹塗炭屈已請和而敵復肆侵陵朕當親總六軍往臨大江決於一戰趙鼎曰累年退避敵情益驕今親征出於聖斷將士皆奮決可成功臣等願效區區亦以圖報上因曰伐蔡之功亦憲宗能斷也故韓愈謂凡此蔡功惟斷乃成遂詔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以所部往援世忠又令淮西宣撫使劉光世移軍建康車駕定日起發 丁丑參知政事孟庾為行宮留守從權措置百司事 己夘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為浙西江東宣撫使 淮東宣撫使韓世忠以所部自鎮江復如揚州初上聞敵騎渡淮再以御札賜世忠略曰今敵氣正鋭又皆小舟輕捷可以橫江徑渡浙西趨行朝無數舎之逺朕甚憂之建康諸渡舊為賊衝萬一透漏存亡所繫朕雖不徳無以君國子民而祖宗徳澤猶在人心所冝深念累世涵養之恩永垂千載忠誼之烈世忠讀詔感泣遂進屯揚州 庚辰侍御史魏矼殿中侍御史張致逺右司諫趙霈以急速事乞同班入對許之既而矼等與吏部侍郎鄭茲等以上親總六師皆乞扈從致逺又言今此敵敢大入謂我猶如向來不習戰爾若戎輅親征必伐敵謀上曰此朕志也 知鎮江府沈晦乞促張俊統兵為韓世忠之援趙鼎等稱晦論激昴上曰晦誠可嘉然朕知其為人語甚壯膽志頗怯鼎因稱馬廣極有才可用嘗因苗𫝊事得罪然諸葛亮能用度內人區區庸蜀遂致強霸上曰齊小白能忘射鉤之讎而用管仲朕豈不能用廣可令引見上殿示以恩信然後用之彼必效死力以報朕沈與求曰陛下駕馭諸將如此何事不濟鼎對曰陛下開大度用人如此天下幸甚 壬午直史館范沖奏録曰先臣祖禹供職國史院間日上進又具到朱墨本去取體式乞降付史館更憑衆議看定修立詔依奏並送史館 癸未福州居住張浚為資政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趙鼎言浚可當大事顧今執政無如浚者陛下若不終棄必於此時用之故有是命 甲申大理少卿張杓乞宮觀上曰杓為理官頗有平允之稱邇來有司率多觀望鍛錬或至刑獄失當甚非朕所以欽恤之意人命至重豈可忽擇其尤者當痛加懲艾大抵刑獄以明恕為先深戒慘酷趙鼎曰杓昨久任理官不畏強禦極有執守上曰當議陞擢以為理官之勸 丁亥和州防禦使馬廣復明州觀察使充樞密副都承㫖廣入對遂有是命翌日趙鼎奏陛下用人如此何患不得其死力上曰廣知兵法有謀略不止於鬭將而已 戊子趙鼎聞劉光世韓世忠異議恐上意移動復乗間言今日之勢若敵兵渡江恐其別有措置不如向時尚有復振之理戰固危道不猶愈於退而必亡者乎自詔親徵士皆鼓勇陛下養兵十年正在一日由是浮言不能入矣 參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 嚴州進士方行之獻家財六十緡助軍戶部乞許行獻納依例補官從之自渡江後許民間獻納補官始此 淮東宣撫使韓世忠邀擊金人於大儀鎮敗之初奉使魏良臣王繪在鎮江被㫖趣行良臣等至揚州東門外遇選鋒軍自城中還問之雲相公今往江頭把隘入城見世忠坐譙門上頃之流星庚牌沓至世忠出示良臣等乃得㫖令移屯守江二人出北門晩宿大儀鎮翌旦行數里遇敵騎百十控而來良臣命其徒下馬大呼曰勿射此來講和敵乃引騎還天長問皇帝何在良臣對曰在杭州又問韓家何在有士馬㡬何繪曰在揚州來時已還鎮江矣敵曰得無用計復還掩我否繪曰此兵家事使人安得知出城六七里遇金將聶哷貝勒同入城敵問講和事且言自泗州來所在州縣多見恤刑手詔及戒石銘皇帝恤民如此又問韓家何在良臣曰來時親見人馬出東門𤓰州去矣繪曰侍郎未可為此言用兵講和自是二事雖得㫖抽回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還與未還使人不可得而知初世忠度良臣去已逺乃上馬令軍中曰視吾鞭所嚮於是引兵次大儀鎮勒兵為五陣設伏二十餘處戒之曰聞鼔聲則起而擊賊聶哷貝勒聞世忠退軍喜甚引騎數百趍江口距大儀五里其將托卜嘉擁鐵騎過五陣之東世忠與戰不利統制官呼延通救之得免世忠傳小麾鳴鼓伏者四起吾軍旗與敵旗雜出敵軍亂弓刀無所施而我師迭進背嵬軍各持長斧上揕人胷下捎馬足敵全裝陷泥淖中人馬俱斃遂擒托卜嘉世忠又遣董旼分兵往天長縣遇敵於鵶口橋擒女真四十餘人是日早朝輔臣進呈世忠奏已統兵渡江上曰世忠忠勇朕知其必成功可令戶部支銀帛萬疋兩犒賞過江將士以激其心與求曰自敵騎蹂踐中原未嘗有與之戰者今諸將爭先用命此成功之秋也既而世忠又奏見在揚州適霖雨未能進師恐朝廷訝成功之遲上曰兵事豈容遙制趙鼎曰軍事不從中覆古之制也乃詔世忠聽其臨機制變而捷書已至矣 己丑金人圍濠州 淮東宣撫司前軍統制解元與金人戰於承州敗之初金人至近郊元逆料金人翌日食時必至城下乃伏百人於路之要又伏百人於城之東北嶽廟下自引四百人伏於路之一隅令曰金人以髙郵無兵不知我在髙郵必輕易而進俟金人過我當先出掩之伏要路者見我麾旗則立幟以待金人進退無路必取嶽廟走矣果然則伏者出衆皆諾又密使人伏樊良俟金人過則決河岸以隔其歸路食時金人果徑趍城下元密數之有一百五十騎乃以伏兵出麾旗以招伏要路者伏兵皆立幟以待金人大驚躊踷無路遂向嶽廟走元率兵追之金人前遇兵無所施其技盡被擒凡得一百四十八人戰馬器械皆為元所得 初聶哷貝勒既敗歸召奉使魏良臣等至天長聶哷按劔瞋目謂曰汝等來講和且謂韓家人馬已還乃陰來害我良臣等曰使人講和止為國家韓世忠既以兩使人為餌安得令知其計敵曰汝往見元帥右副元帥昌遣接伴官蕭掲祿李聿興來迓遂以議事迎請二聖之書授之 壬辰太尉神武右軍都統制張俊乞以明堂恩任子宗元文資吏部言有礙條法詔特許之武臣非使相而以文資祿子孫自是為例甲午初令江浙民悉納折帛錢折帛錢自此愈重 遣侍御史魏矼往劉光世軍監察御史田如鼇往張俊軍前諭事時光世軍馬家渡俊軍采石磯上命促二人往援韓世忠而光世等軍權相敵且持私隙莫肯協心矼至光世軍中諭之曰賊衆我寡合力猶懼不支況軍自為心將何以戰為諸公計當滅怨隙不獨可以報國身亦有利光世意許矼因勸之移書二師以示無他使為掎角已而二師皆復書交致其情光世遂以書奏於上於是光世移軍太平州 丙申金人陷濠州守臣冦宏棄城走通判州事國鳯卿為所殺 戊戍上登舟發臨安府奉天章閣祖宗神御以行晩泊臨平鎮進呈劉光世乞與韓世忠軍一般支錢糧上曰諸將之兵用命則一其所支錢糧豈容有異此皆呂頥浩不公之弊沈與求曰豈惟錢糧至於賞罰亦然惟至公可以服天下上曰大臣不公何以服衆趙鼎曰茍為不公則賞雖厚人不以為恩罰雖嚴人不以為威上曰今日朕親總六師正當公示賞罰 詔㳂江州縣如排辦太過令監司具名以聞當重行黜責 己亥上次崇徳縣韓世忠遣本司提舉一行事務董旼參議官陳桷以所俘女真一百八人獻行在因言承州陣歿人乞厚加贈恤上蹙然曰使人死於鋒鏑之下誠為可憫可令收拾遺骸於鎮江府擇地埋殯令胡松年就鎮江府設水陸齋致祭沈與求曰自建炎已來將士未嘗與金人迎敵一戰今世忠連捷以挫其鋒其功不細趙鼎曰陛下既親總六師則第功行賞與他時不同上曰第優賞之庶㡬人知激勸必有成功 壬寅御舟次姑蘇館上乗馬入居平江府行宮守臣孫佑進御膳其卓子極弊上不以為嫌他日謂趙鼎曰朕念徃日艱難雖居處隘陋飲食菲簿亦所甘心 故贈承事郎陳東歐陽澈並加贈朝奉郎秘閣修撰更與恩澤二資賜官田十頃趙鼎進呈韓世忠奏劄因論建炎之初黃潛善汪伯彥擅權専殺寘二人於極典上曰朕初即位昧於治體聼用非人至今痛恨之雖已贈官推恩猶未足以稱朕悔過之意可更贈官賜田雖然死者不可復生追痛無已中書舎人王居正草制曰嗚呼古之人願為良臣不願為忠臣以謂良臣身荷美名君都顯號忠臣已嬰禍誅君陷昏惡嗚呼惟爾東爾澈其始將有意於忠臣乎繇朕不徳使爾不幸而不為良臣也雖然爾即不幸不失為忠而顧天下後世獨謂朕何此朕所以八年於茲一食三歎而不能自己也通階美職豈足為恩以塞予哀以彰予過 甲辰金右副元帥昌召通問使魏良臣王繪相見 乙巳淮西安撫使仇悆遣兵擊金人於壽春府敗之遂復安豐縣十有一月戊申胡松年自江上還入見上問控禦之
計松年曰臣到鎮江建康備見韓世忠劉光世軍中將士奮勵爭欲吞噬金人必能屏護王室建立竒勲上曰數年以來廟堂玩習虛文而不明實効侍從臺諫搜剔細務而不知大體故未能靖禍亂濟艱難非朕夙夜留心治軍旅備器械今日敵騎侵軼何以禦之 己酉詔故責授江州團練副使黃潛善更不追復觀文殿學士提舉西京嵩山崇福宮汪伯彥落職依舊宮觀 庚戍進呈承楚泰州各有水寨民社團聚邀擊敵馬上曰淮甸遺民未能安業今又遭此敵騎乃能力奮忠義不忘國家實我祖宗涵養之力凡水寨民兵並與放十年租稅及諸般科配差役仍支錢采以助之趙鼎曰陛下徳澤如此人心益以固國祚益以長矣 壬子手詔曰朕以兩宮萬里一別九年覬迎鑾輅之還期遂庭闈之奉故暴虎憑河之怒敵雖逞於兇殘而投䑕忌器之嫌朕寧甘於屈辱是以卑辭遣使屈已通和仰懷故國之廟祧至於霣涕俯見中原之父老寧不汗顔比得強敵之情稍有休兵之議而叛臣劉豫懼禍及身造為事端間諜和好信逆雛之狂悖率羣偷而陸梁警奏既聞神人共憤皆願挺身而效死不忍與賊以俱生今朕此行士氣百倍雖自纂承之後每乖舉措之方尚念祖宗在天之靈共刷國家累嵗之恥殪彼逆黨成此雋功自豫僭立朝廷以敵故至以大齊名之至是始下詔聲其逆罪焉 川陜宣撫司統制官楊從儀敗敵於臘家城岳飛之取襄陽也朝廷命宣撫副使呉玠乘機牽制玠遣從儀以兵入偽地遇敵勝之 癸丑白州安置劉子羽放令逐便初呉玠除川陜副使乃奏辭新命且言屢破金人豈臣之功乃子羽知臣而薦拔之功也望追還成命於張浚與子羽少寛典刑上曰進退大臣蔽自朕志豈可由將帥之言可聽子羽自便上因言臺諫論事雖許風聞須要審實如排擊人才豈無好惡若果務大體不指摘纎瑕細務強置人於有過豈惟陰徳不淺亦可銷刻薄之風成忠厚之俗趙鼎曰聖訓廣大如此言事官冝奉以周旋也 戊午僉書樞密院事胡松年兼權參知政事以沈與求按行江上故也上見士氣大振捷音日聞欲度江決戰趙鼎曰退即不可渡江非䇿也敵兵逺來利於速戰豈可與之爭鋒兵家以氣為主三鼔即衰矣姑守江使不得渡徐觀其勢以決萬全且豫猶不親臨止遣其子豈可煩至尊與逆雛決勝負哉於是遣與求按行江上 金人陷滁州於是劉光世移軍建康府韓世忠移軍鎮江張俊移軍常州 己未提舉萬夀觀兼侍讀張浚知樞密院事浚請遣岳飛渡江入淮西以牽制敵兵之在淮東者上從之及入見上問鼎浚方略如何鼎曰浚鋭於功名而得衆心可以獨任於是上復用之 辛酉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李綱言今偽齊悉兵南下其境內必虛倘命信臣乗此機㑹擣頴昌以臨畿甸電發霆擊出其不意則偽齊必大震懼呼還醜類以自營救王師進躡必有可勝之理非惟牽制南牧之兵亦有恢復中原之兆此上䇿也朝廷或以茲事體大則鑾輿駐蹕江上勢須號召上流之兵順流而下旌旗金鼔千里相望以助聲勢則敵人雖衆豈敢南渡仍詔大將率其全師進屯淮南要害之地設竒邀擊絶其糧道敵必退遁保全東南徐議攻討此中䇿也萬一有借親征之名為順動之計委一二大將捍敵於後則臣恐車駕既逺號令不行敵得乗間深入州縣望風奔潰其為吾患有不可勝言者矣此最下䇿也往嵗金人南渡利在侵掠既得子女玉帛時方暑則勢必還師今偽齊使之渡江而南必謀割據將何以為善後之計哉初張浚之謫福州也綱亦寓居焉浚服其忠義除前隙更相親善及浚召入綱因以奏疏附之執政進呈上曰綱去國數年無一字到朝廷今有此奏豈非以朕總師親臨大江合綱之意乎所陳亦今日急務可降詔奬諭 癸亥淮西宣撫司統制官王徳與敵遇於滁州之桑根敗之 丁卯上謂執政曰朕與大臣論事稍有不合便輕為去就何也張浚曰事有可行有不可行陛下一言之漏言者意其好惡因有論列不得不為去就上曰君臣之間當至誠相與勿事形跡庶可同心葉徳以厎平治朕以三四大臣皆當分委張浚專治軍旅胡松年可專治戰艦浚曰仁祖亦嘗委范仲淹韓琦分事而治言者數以為辭不旋踵報罷上曰今日之事若不專責無由辦集將來如財用亦須委一大臣 己巳夜淮西宣撫司選鋒副統制王師晟親軍副統制張𤦺合兵復南壽春府 辛未起用知岳州程千秋移知鼎州張觷知岳州上覽除目問觷才術如何趙鼎曰聞其能辨事上曰不須更問某人薦惟才是用胡松年曰朝廷用人不可不慎用一君子則君子進用一小人則小人進上曰君子剛正而易疎小人柔佞而易親朕於任用聽察之間不敢少忽也 右司諫趙霈請命有司條具一嵗錢榖出入之數裁節浮費上曰此疏極關治體過防秋便可施行胡松年曰使論事之臣毎如此何患不能葉濟中興正恐賊騎既退國家暫安虛文細務又復出矣上曰趙鼎記此可為戒 知樞密院事張浚往鎮江視師時金人於滁上造舟有渡江之意主管殿前公事劉錫神武中軍統制楊沂中見趙鼎曰探報如此駕莫須動鼎曰俟敵已渡江方遣二君率兵趨常州併力一戰以決存亡更無他術錫曰相公可謂大膽鼎曰事已至此不得不然二君隨駕之親兵也緩急正賴為用豈可先出此言錫中乃退 金左副元帥昌遣通問使魏良臣王繪歸行在癸酉夜魏良臣等至常州見浙西江東宣撫使張俊甲戍夜良臣等至許市遇知樞密院事張浚於舟中良臣等具告以敵所言且謂敵有長平之役浚即曰欲同詣行在徐思之恐人疑惑乃密奏使人為金所誅切不可以其言而動又勿令再往軍前恐我之虛實反為所得浚遂騎馬臨江召韓世忠劉光世與議且勞其軍將士見浚來勇氣自倍浚部分諸將遂留鎮江節度之 十有二月乙亥朔輔臣奏事上因論祖宗創業艱難未嘗不以躬儉為天下先蓋儉則不妄費不妄費則徵求寡而民心悅此所以得天下也宣和以來世習承平之久奢侈極矣馴致禍亂可不戒哉 乙夘布衣王蘋特補右迪功郎蘋候官時寓居呉江守臣孫佑言其素行髙潔有憂時愛君之心召對後四日賜進士出身除正字上謂輔臣曰蘋起草茅而議論進止若素宦子大抵儒者能通世務乃為有用 丙戍夜月犯昴太史以為敵弱之象上以諭輔臣胡松年曰天象如此中興可期上曰范蠡有言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更在朝廷措置如何耳 初張浚至江上令韓世忠募軍民王愈王徳持書抵右都監宗弼所為言張樞密已在鎮江敵見浚書押色動即以右副元帥昌書約日索戰 己丑權淮東安撫司公事趙康直劾泰州兵官任顯不伏使令上曰康直既權帥事自合施行嘗記朕為元帥時有一部將醉入酒家壞其盆盎朕捐白金償之而斬部將自此更無一人犯令者大抵用兵當以威信為先辛卯上謂輔臣曰韓世忠近以鱘魚鮓來進朕戒之曰朕艱難之際不厭菲食卿當立功報朕至於進貢口味非愛君之實也已卻之矣 壬辰湖北制置司統制官牛臯徐慶敗敵於廬州 乙未詔陳獻兵書進士葉汝舟賜帛二十匹 丙申淮南東路轉運判官郭楫罷先是上命漕司以米萬石接濟水寨民兵及是五旬而未有顆粒至者侍御史魏矼言楫不才慢命上曰今日大敵在前欲臣下趍事赴功不可不大明賞罰有賞而無罰是猶有春夏而無秋冬也萬物之生何由成實故楫遂罷 丁酉侍御史魏矼言日食正旦乞下有司講求故事上曰日食雖是躔度之交術家能逆知之春秋日食必書謹天戒也矼之言良愜朕意冝下有司講求故事凡可以消變者悉舉行之 戊戍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劉子羽復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大平觀時呉玠復辭兩鎮之節且言子羽累年從軍亦薄有忠勤可録念其父韐靖康間死節京城其母恐子羽斥死嶺海無復自新非陛下善善及子孫之意伏望聖慈特許臣納前件官少贖子羽之罪翌日詔玠篤於風義降詔奬諭士大夫以此多玠之義而服子羽之知人焉 庚子金人退師初右副元帥元顔昌在泗州而右都監宗弼屯於竹塾鎮嘗以書幣遺淮東宣撫使韓世忠約戰世忠方與諸將飲即席遣伶人張軫王愈持橘茗為報報書略曰元帥軍事良苦下諭約戰敢不疾治行李以奉承指揮也時敵師既為世忠所扼會大雨雪糧道不通野無所掠至殺馬而食蕃漢軍皆怨憤僉軍又為飛書擲於帳前雲我曹被驅至此若過江必擒爾諸帥以獻南朝俄聞上親征且知金主晟病篤將軍韓常謂宗弼曰今士無鬬志過江不叛者獨常爾佗未可保也惟速歸為善宗弼然之夜引還
〈龜鑑曰惟紹興之四年趙忠簡公鼎實領右揆之命當時玉音宣諭謂朕當親總六軍臨江決戰鼎即對曰親征出於聖斷將士皆奮決可成功於是移張俊於金陵進光世於當塗起世忠於維復起張浚而董其事自張公之出行邊郡也今年命諸將觀機㑹明年檄諸將觀兵勢今日召諸帥議軍事明日命諸帥分軍屯書押之示金人勭色號令之下奔走淮命不曰今日之事有進擊而無退保也則曰若諸將渡江則無淮南而長江與敵共也大儀之役伏兵四起貝勒就擒壽春之勝展幟示之敵衆奔潰鎮江勞軍韓世忠移書烏珠有張樞密在此之言諸豪相顧失色敵於是有雪夜之走採石徇師之令一下諸將以死鏖戰我於是有李家灣之捷嗚呼冨平之失此魏公也後來江上之勝亦此魏公也人無愚智作之則奮師無利鈍激之則鋭茲非其驗歟〉
癸卯參知政事沈與求兼權樞密院事以胡松年再往江上故也 金人去滁州將官盧師迪引兵至竹塾鎮遇敵千餘騎敗之
宋史全文卷十九上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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