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全文 (四庫全書本)/卷20上

卷十九下 宋史全文 卷二十上 卷二十中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二十上
  宋高宗十
  丁巳紹興七年春正月癸亥朔上在平江手詔將乘春律往臨大江駐蹕建康以察天意 左司諌陳公輔言今日恢復之䇿不出攻守二事攻者以我攻彼也守者防彼攻我也以我攻彼其勢在我防彼攻我其勢在彼攻雖為難而守之為尤難攻雖在所急而守之尤在所急今將移蹕建康則其地尤重於淮東矣臣愚欲乞措置淮西先選大臣以臨之更増兵將以實之仍令諸大將緩急相援首尾相應則雖虜騎之來不足畏矣 置御前軍器局於建康府嵗造全裝甲五千矢百萬仍隸樞密院及工部 丙寅上諭大臣曰昨日張俊呈馬因為區別良否優劣及所産之地皆不差張浚曰臣聞陛下聞馬足聲而能知其良否上曰然聞步驟之聲雖隔墻垣可辨也凡物茍得其要亦不難辨浚曰物具形色猶或易惟知人為難上曰人誠難知浚因奏人材雖難知但議論剛正面目嚴冷則其人必不肯為非阿諛便佞固寵患失則其人必不可用上亦以為然 丁卯戶部員外郎霍蠡自鄂州軍前來奏事言今軍事所須而病民最甚者莫如月樁錢州縣所樁窠名曽不能給其額之什二三自餘則一切出於州縣之吏臨時措畫銖銖而積僅能充數一月未畢而後月之期已迫矣詔諸州通判開具申尚書省 龍圖閣直學士汪藻再遷一官以類編元符庚辰以來詔旨成書也 辛未中書舍人董弅知衢州免謝辭先是有旨禁伊川學錄黃下禮部吏部員外郎黃次山欲鏤板弅曰少俟之乃以己見求對次山即申御史臺謂弅沮格詔令於是侍御史周祕彈弅故弅遂罷 新兩浙東路提㸃刑獄張九成罷先是左司諌陳公輔論九成平日所行無非矯偽朝廷每因其辭輒復遷擢彼亦何憚而不辭詔九成與小郡九成又辭乃令主管江州太平觀 壬申進呈李誼論吏部非次闕不當改為集註上曰士大夫羈旅之中有非次闕不得授又待集注之期所以衆論以為非爾聞每赴部授差遣者所費極多何以責其清廉
  史臣曰立國以法者天下之至公待人以情者帝王之全度太祖杖贓吏於朝堂以至極刑無所容貸而高宗乃憫其赴部之苛費集注之淹期惻然有哀矜之心二者不同何也蓋祖宗建極之初立萬世之規模用法不得不盡其嚴高宗遭多事之時士大夫流離困厄者衆故不得不本乎恕其跡不同而帝王之度一也
  癸酉先是張浚以破賊功遷特進浚悃辭上曰朕以賞罰治天下如卿大臣固不俟勸然賞不行則四方萬里無由知卿之功浚復固辭以富平敗事受天下之責上曰富平之失卿以宮祠去位朕所以示罰也今日有功則賞可後乎卿每有制除則再三辭避恐於君臣之義有所未安浚恐竦奉詔 翰林學士兼侍講朱震引疾乞在外宮觀不許先是董弅免官震乃白張浚求去徽猷閣待制胡安國聞之以書遺其子寅曰子發求去晩矣當公輔之說纔上若據正論力爭則進退之義明今不發一言黙然而去豈不負平日所學惜哉且復問宰相雲某當去否既數日又雲今少定矣此何等語遇緩急則是偷生免死計豈能為國逺慮平生讀易何為也於是安國自上奏曰士以孔孟為師不易之至論然孔孟之道失其傳乆矣自程頤始發明之而後其道可學而至今使學者師孔孟而禁不得從頤之學是入室而不由戶也夫頤之文於易則因理以明象而知體用之一原於春秋則見諸行事而知聖人之大用於諸經語孟則發其微旨而知求仁之方入徳之序鄙言怪語豈其文哉頤之行則孝悌顯於家忠誠動於鄉非其道義一介不以取予則高視濶步豈其行哉自嘉祐以來頤與兄顥及邵雍張載皆以道徳名世如司馬光呂公著呂大防莫不薦之頤有易春秋傳雍有經世書載有正䝉書惟顥未及著書望下禮官討論故事加此四人封爵載在祀典比於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列仍詔館閣裒其遺書以羽翼六經使邪說不得作而道術定矣 戊寅帶御器械劉錡權主管馬軍司並殿前步軍司公事張浚薦錡文武兩器真大將材故有是命 辛巳韓世忠奏已還軍楚州上因論淮陽取之不難但未易守張浚曰淮陽今劉豫要害之地故守之必堅上曰取天下須論形勢若先據形勢則餘不勞力而自定矣正如奕棊布置大勢既當自有必勝之理 癸未翰林學士兼侍講陳與義參知政事提舉醴泉觀兼侍講沈與求同知樞密院事 左修職郎朱倬召對乞申戒有司勤恤民隠今西北之民已思見官儀矣陛下大固其心勿小小以傷之天下幸甚 乙酉詔樞密本兵之地事權宜重可依祖宗故事置樞密副使宰相仍兼樞密使其知院以下如舊 吏部侍郎呂祉在建康聞禁伊川學上奏曰臣竊惟孔子刪詩序書繫周易作春秋明禮樂與門弟子答問則見於論語凡學孔子無如子思孟子中庸與七篇之書具存自漢至本朝上所教下所學鴻儒碩學端亮閎偉之士接武於時何嘗不由此道豈特程頤而後𫝊也臣竊詳程頤之學大抵宗子思中庸篇以為入徳之要中庸曰君子之中庸時中程頤之所得也近世小人見靖康以來其學稍傳其徒楊時輩驟躋要近名動一時意欲歆慕之遂變巾易服更相汲引以列於朝則曰此伊川之學也其惡直醜正欲擠排之則又為之說曰此王氏之學非吾徒也號為伊川之學者類非有守之士考其素行蓋小人之所不為有李處廉者知瑞安縣專事貨賂交結權貴取程頤文並雜說刋板作帙遍遺朝士朋比者交口稱譽謂處廉學伊川近聞處廉犯入已贓繫獄罪當棄市逺近傳笑此皆子思所謂小人之中庸而無忌憚者也中庸一也然有君子之中庸有小人之中庸非其學之謬乃學者之罪也望將前日聖旨指揮連臣僚所論出榜諸路州縣學舍使學者皆知舊學而不為近世小人之所習以補治化從之 丙戌詔以知州軍諸郡通判各六十一闕歸吏部用左右司奏也於是堂除郡守之闕一百九通判八十 丁亥閤門祗候充問安使何蘚都督行府帳前准備差使范寧之至自金國得右副元帥宗弼書報道君皇帝寧徳皇后相繼上僊 醴泉觀使兼侍讀秦檜為樞宻使應干恩數並依見任宰相條例施行 辛卯四川都轉運使李迨始視事時茶馬司闕官命迨兼領熙豐以來成都府秦州皆有擢茶司買馬監牧司至是闗陜既失迨請合為一司名都大提舉茶馬司從之 二月丙申夜太平州火丁酉鎮江府火 己亥主管台州崇道觀王倫充迎奉梓宮使閤門宣贊舍人高公繪副之 河南京西宣撫副使岳飛赴行在翌日內殿引對飛密奏請正建國公皇子之位上諭曰卿言雖忠然握重兵於外此事非卿所當預也飛色落而退 辛丑詔以太陽有異氛氣四合令中外侍從各舉能直言極諌之士一人自復賢良方正科久未有應者至是張浚乞因災異降詔上從之 壬寅夜雷聲初發 癸卯命樞宻院計議官李宷往江淮訊究營田利害如有未便於民者令宷與樊賓王弗商量先次改正 夜大雪 甲辰輔臣奏事上曰朕常日不甚御肉多食蔬菜近日頗雜以豆腐為羮亦可食也水陸之珍兼陳於前不過一飽何所復求過殺生命誠為不仁朕實不忍沈與求曰陛下舉斯心以加諸彼天下不難治矣 先是太陽有異張浚奏曰臣以非才備位宰相致天象如此罪無所逃上曰此乃朕不徳所致浚因引咎上曰應天以實不以文惟君臣交修不逮可以消變浚曰臣等敢不恭承大訓 丙午川陜宣撫副使呉玠初置銀㑹子於河池迄今不改 己酉上與輔臣論共器因曰前日岳飛入對朕問有良馬否飛奏舊有兩馬已而亡之今所乘不過馳百餘里力便乏此乃未識馬故也大抵馴而易乘者乃駑馬故不耐騎而易乏若就鞍之初不可制御此乃馬之逸羣者馳驟既逺則馬力始生張浚曰人材亦猶是也但當駕御用之耳上曰人材若只取庸常易悅者何以濟天下之事浚曰既知其可用則當不責近效以待有成上曰飛今見識極進論議皆可取朕嘗諭之國家禍變惟賴將相協力以圖大業不可時時規取小利遂以奏功徒費朝廷爵賞須各任方面之責期以恢復中原乃副朕委寄之意昨張俊來覲亦以此戒之
  史臣曰上論人材不取庸常易悅者以其無補也唐太宗與臣僚論事有不出其意者退而有憂色人主有大功徳及於天下者其志趣不相逺類此
  庚戌吏部尚書孫近等請諡大行太上皇帝曰聖文仁徳顯孝廟號徽宗 癸丑提舉廣南市舶林保進中興龜鑑 是日雨雹 丙辰知果州宇文彬降一官放罷去嵗果州旱守臣王隲率民出粟賑貸㑹隲滿嵗彬代之乃與通判州事龎信孺繪禾登九穗圖獻於朝上曰此不出誕謾即謟諛爾去年四川荒旱黎民艱食安有瑞禾政使偶然有之何足為瑞往年知撫州高衛進甘露圖朕疾其佞罷其守符彬等可降官仍放罷 丁巳湖北京西宣撫副使岳飛為太尉賞商虢之功翌日陞宣撫使飛威名日著淮西宣撫使張俊益忌之參謀官薛弼每勸飛調䕶而幕中之輕銳者復教飛勿苦降意於是飛與俊隙始深矣飛時留行在遂衛上如建康己未上𤼵平江府以舟載徽宗皇帝顯肅皇后几筵而行 庚申淮西宣撫副使劉光世乞在外宮觀先是議者謂光世昨退保當塗幾誤大事軍律不整士卒恣橫張浚亦言光世沉酣酒色不恤國事語以恢復意氣怫然乞賜罷斥以警將帥上然之光世聞上進𤼵乃引疾乞祠上曰光世兵比之韓世忠張俊之軍訓練殊不至一軍皆驍銳但主將不勤耳月費錢米不貲皆出民之膏血而不能訓練使之赴功甚可惜也大抵將帥不可驕惰若日沉迷於酒色之人何以率三軍之士後三日乃以親筆答光世曰卿忠貫神明功存社稷朕方倚賴以濟多艱俟至建康召卿奏事其餘曲折併俟面言平江府進士張亨衢進歴代中興論上讀曰肅宗以張後李輔國之故不能盡子道於明皇可以謂之仁孝乎辛酉上次常州 賜無錫知縣李徳鄰五品服初上
  引徳鄰入對問以民間疾苦徳鄰對民戶避役田土悉歸兼併之家近者雖令軍丁女戶募人充役然每都不得過一名欲望均為五人俾得均濟詔付戶部上以徳鄰留心民事故有是賜焉 三月癸巳朔上次丹陽縣韓世忠以親兵赴行在遂衛上如建康 甲子上次鎮江府楊沂中以所部赴行在詔沂中總領彈壓車駕巡幸一行事務 乙巳上發鎮江府乗馬而行晩次下蜀鎮上謂張浚等曰道中晴明因閲韓世忠背嵬軍馬極驍健事藝比往日益更精強浚等因論奏諸將才能不同大要在得士心則人肯用命上曰天時地利不如人和將帥能得士心則上下和輯樂為之用矣 上次建康府賜百司休沐三日 甲戌岳飛朝辭 丙子召提舉江州太平觀胡安國赴行在時安國上所纂春秋傳翰林學士朱震乞降詔嘉奬上曰安國明於春秋之學比諸儒所得尤邃向來偶緣留程瑀而出可令召來張浚曰若安國乃君子之過過於厚耳小人必須觀望求合豈肯咈旨上曰安國豈得為小人俟其來當寘之講筵故有是命仍用金字遞行安國自言所著傳事按左氏義取公羊穀梁之精者大綱本孟子而微辭多以程氏之説為據凡三十年乃成上甚重之 戊寅同知樞宻院事沈與求進知院事 庚辰行營前護副都統制王彥知邵州詔彥軍併隸權主管馬軍司公事劉錡於是錡始能成軍 辛巳浙西安撫制置使兼知臨安呂頤浩兼行宮留守頤浩至臨安處事甚有緒豪右莫敢犯禁 淮南西路兼太平州宣撫使劉光世為少保充萬壽觀使奉朝請封榮國公時光世入見再乞罷軍且以所管金穀百萬獻於朝乃以其兵屬都督府而有是命張浚因分光世所部為六軍令聴本府參謀軍事呂祉節制 詔行在職事官令轉對一次 是春廣西大饑斗米千錢桃李互實皆可食凡物多類此 夏四月癸巳張浚奏雨既霑足又即晴霽庶於蠶麥不妨上曰朕宮中亦養蠶兩箔許欲知民間蠶熟與否浚等曰陛下敦本憂民如此天下幸甚上又曰朕聞祖宗時禁中有打麥殿今後圃有水朕亦令人引水灌畦種稻不惟務農重穀示王政所先亦欲知稼穡之艱難爾 詔築太廟於建康以臨安府太廟充本府聖祖殿 甲午鎮江府進士蔣將上書論十事詔永免文解 乙未尚書吏部員外郎黃次山為荊湖南路提㸃刑獄公事次山引疾乞補外㑹給事中胡世將舉次山自代張浚因擬次山修註上曰非告訐董弅者耶此風不可長遂令補外浚意甚沮 戊戌御批鄭諶帶御器械翌日上諭宰臣曰諶除命未須行朕宿思之昨召用徐俯外議謂諶所薦朕何嘗容內侍薦人止縁洪炎進黃庭堅文集有雲徐郎或徐甥者後因胡直孺薦俯自代朕問之始知其人今諶新命又恐外間紛紛不若止與在外宮祠張浚等曰陛下聖慮如此敢不奉詔 庚子右司諌王縉論江淮營田利害輔臣進呈上曰營田誠今日大利如兩淮閒田不可數計但恐召募不行而奪見耕之農則為民害矣要須遲以歳月以漸為之第使耕種日廣便為大利 丁未起復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乞解官持餘服飛與宰相張浚異論歸過江州上疏自言與宰相議不合求解帥事遂棄軍而廬墓上不許 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李綱特遷左金紫光祿大夫時綱遣韓異奉表問上起居且上䟽論時事略曰願陛下益廣聖志與神為謀日新其徳勿以去冬驟勝而自怠勿以目前粗定而自安凡可以致中興之治者無不為凡可以害中興之功者無不去有所規畫措置必以天下為度必以施於長久可傳於後世為法則中興不難致矣夫中興之於用兵止是一事要以修政事信賞罰明是非別邪正招徠人材鼓作士氣愛惜民力順導衆心為先數者既備則士奮於朝農安於野穀粟充盈財用不匱將帥輯睦士卒樂戰用兵其有不勝者哉疏入詔綱典簿踰年民安盜息故有是命 壬子張浚辭往太平州淮西視師沈與求奏劉光世嘗語人以陶朱公自比浚等論范蠡之賢人所難及上曰蠡固賢朕謂於君臣之義猶有所未盡也 丙辰都官員外郎馮康國面對論蜀中漕運丁巳詔送都督府既而祕書省正字孫道夫轉對上諭曰召自逺方者朕必詢民間疾苦至如職事官轉對即以朝廷闕失訪之誠欲追法祖宗不特舉行故事為文具而已也卿蜀人宜知蜀中利害水運與陸運孰便道夫奏曰水運遲而省費陸運速而勞民上曰水運既便自當行之 五月乙丑上與輔臣論淮西事因曰兵無不可用在主將得人耳趙奢用趙軍大破奏軍而趙括將之則大敗樂毅用燕兵攻齊而騎刼代之則為田單所敗豈不在主將得人乎 丁卯詔江西制置大使李綱趣捕䖍吉諸盜 戊辰金部員外郎宋棐請詔中外臣僚採訪勇力權畧之士不時薦舉以備采擇從之 壬申詔禮官條具舉行文宣武成王熒惑壽星嶽瀆海鎮農蠶風雷雨師之祀 張浚在廬州遣計有功赴行在前二日引對有功嘗獻所著晉鑒上曰朕乙夜觀之且為艱難之戒又面問著春秋防微之旨對曰婦笑於齊六卿分晉此書之所為作也上首肯之 甲戌胡安國提舉萬壽觀兼侍讀疾速赴行在 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奏今以詞賦經義取士而考校者患不能兼通升黜安能得實今歳科場望令諸路轉運司取經義詞賦兩等各差考官從之 戊寅上謂秦檜等曰治天下須用恩威賞罰並行若有恩而無威有賞而無罰何以為治朕自即位以來未嘗以私怒降一人官所以言此者蓋姑息之風不可長也楊沂中朕嘗日撫綏之過於子弟去年淮西有警朕親筆戒之若不便進當行軍法沂中震恐承命遂以成功檜曰陛下英武如此中興不難致矣既而給事中兼直學士院胡世將請因北風厲諸將帥各務究心水利措置營田從之 己卯廣西進出格馬上曰此幾似代北所生廣西亦有此馬則馬之良者不必西北可知上因論春秋列國不相通所用之馬皆取於國中而已申公巫臣使呉與其射御教呉乗車則是雖呉亦自有馬今必於産馬之地而求之則馬政不修故也 詔禮部討論大火之祀先是行在多火災言者論國家實感炎徳用宋建號康定間因古商邱作為壇兆以閼伯配大火之祭多事以來地陷賊境望詔有司即行在所每建辰戌出納之月設位望祭從之 壬午賜四川都轉運使李迨詔書奬諭以其能裁抑冗濫以寛民力故也 甲申詔以時暑行在所及行宮御史各一員慮諳獄囚諸路州軍令監司分詣 初命學士院䇿試效士五十三人得陳壽昌等十人合格詔優等授官平等免文解一次餘皆賜帛罷之 乙酉手詔自今內外臣僚薦士或不如所舉及罪當併案者必罰毋赦上以薦舉法壊甚者以子弟姻戚互相薦論至犯吏議則僥倖首免故條約焉尚書省言自來立法太重不能必行乃詔自今犯贓私罪者舉主逓降二等其以子弟親戚互薦者令臺臣察之 監察御史趙渙乞侍從至職事官不限資序各舉才堪大縣者一人俟二三年之間按其治狀同其賞罰詔行在所侍從官限一月通舉二十人 丁亥中書省言諸路監司除授依祖宗法即不避本貫詔如故事仍止避置司州 己丑張浚奏論史事因言紹聖以舊史不公故再修而蔡卞不公又甚每時以褒貶之語以騁其愛憎今若不極天下之公則後人將又不信上曰謂之實錄但當錄其實而褒貶自見若附以愛憎之語豈謂之實錄上又曰今日重修兩朝大典不可不慎浚曰敢不恭承聖訓 庚寅張浚言臣先備員川陜宣撫處置使切見和靜處士尹焞緣叛臣劉豫父子迫以偽命焞自長安徒步趨蜀乞食問路僅獲生全臣嘗延請至司與之欵接觀其所學所養誠有大過人者紹興甲寅春被命還朝蓋嘗以焞姓名達之天聴今陛下博採羣議召寘經筵而焞辭免新命未聞就道伏望特降睿旨令江州守臣疾速津遣初焞行至九江㑹諌官陳公輔請禁伊川學復辭曰學程氏者焞也浚乃顯言其學行請趣召之焞猶不至 六月癸巳左司諌陳公輔入對面奏興復之䇿因言衆論謂南兵不可用上慨然曰赤壁之役曹操敗於周瑜淝水之戰符堅敗於謝元北人豈常勝哉越王勾踐卒敗呉王兵強諸國亦豈北方士馬邪乙未罷江淮營田司以淮東轉運判官蔣璨淮西轉運判官韓璡江東轉運副使俞俟兩浙轉運副使汪思溫並兼提領本路營田仍督責州縣當職官接續措置丙申御筆史館重修神宗皇帝實錄尚有詳畧失中去取未當恐不可垂信傳後宜令本館更加研考逐項貼説進入以竢親覽先是著作郎何掄乞刋正新錄紕繆至是批出掄所言張浚意也 戊戌詔四川制置大使司津遣隱士張大檝赴行在大檝龍水人隠居翠微巖知天象嘗倣唐制為蓋天圖謂可置之几案及備軍幕中候驗因為木式以獻乃詔大檝併賫所藏天文祕書赴行在 壬寅詔胡安國累上章引疾可與便郡以左司諌陳公輔等有言也乃以安國知永州 戊申兵部尚書兼都督府參謀軍事呂祉往淮西撫諭諸軍祉初在建康每有平戎之志張浚大喜之浚以劉光世持不戰之論欲罷之參知政事張守以為不可浚不從守曰必欲改圖須得有紀律問望素高能服諸兵官之心者一人乃可浚曰正為有其人故欲易之也時祉亦自謂若專總一軍當生擒劉豫父子然後盡復故疆及光世罷乃命祉先往淮西直祕閣詹至聞之遺浚書曰呂尚書之賢固一時選然於此軍恩威曲折夘翼成就恐不得比前人兼此軍今已付之王徳徳雖有功而與酈瓊輩故等夷恐其下有不能平者願更擇褊裨素為軍中所親附者使為徳副以通下情㑹祉還朝而瓊與其下八人列狀訟徳於都督府且乞迴避都督府謂徳直寢不行瓊等又訟於御史臺徳亦言瓊之過乃召徳還建康以所部一軍隸都督府命祉往廬州節制之祉又辟准備差遣陳克自隨葉夢得與克厚謂之曰呂安老非馭將之才子高詩人非國士也淮西諸軍方互有紛紛之論是行也危矣哉弗聴祉克皆留其家乃單騎從軍詔以欽廉邕州去歳大水米踴貴令本路常平官蠲賦稅賑饑乏其公私欠負皆停之 己酉皇叔同知大宗正司士㒟開府儀同三司士㒟嘗因對勸上留意恤民上曰朕以干戈未息不免時取於民如月樁之類欲罷未可一旦得遂休兵凡取於民者當悉除之時建康有積欠左藏庫錢帛乞免輸上曰建康兵火後遺民無幾朕何忍更取積逋耶可並除之因謂輔臣曰朕嘗語趙鼎宣和以前宰輔非其人費用無節誅求無藝四海之民困於科斂不得安業朕嗣位以來思與之休息又以邊事未靖軍費之資取辦於諸路者尚多斯民之災如此儻他日兵寢朕當一切蠲罷雖租賦之常亦除一二年朕之此心天地鬼神實照臨之張浚等曰陛下聖志如此天必助順民之休息固有期矣他日更在陛下選用大臣推行徳意上曰然事亦在朕秦檜因論及唐太宗不能去封徳彝上曰唐太宗用封徳彞宇文士及朕常以為恨既知其奸佞猶信之不疑浚曰太宗所謂惡惡而不能去也 丙辰尚書省請申命舉人程文許通用古今諸儒之說及自出己意但文理優長即為合格從之 乙卯執政進呈左朝奉大夫蒲䞇乞駐蹕江陵上曰荊南形勝自古呉蜀必爭之地宜諭王庶益濬治城塹招徠流移練兵積粟為悠久之計張浚曰庶在荊南頗有治行上曰蜀中多士幾與三呉不殊近日上殿如李良臣蒲䞇極不易得因論士人各隨所習如蜀中之士多學蘇軾父子江西之士多學黃庭堅浚等曰大抵耳目所接師友淵源必有所自䞇閬中人浚在閬州引為主管機宜文字後六日遂以贄行尚書兵部員外郎 丁巳吏部尚書孫近引疾乞奉祠張守曰聞近信命甚篤以為自此當有災咎亟求去位上曰君相之命固不當言命矧近時日者尤不足信朕未常聞也 七月乙丑知䖍州張觷條上措置盜賊事件張浚等言觷有才必有措置秦檜曰觷向知南劒州能平賊甚有功而言者以為多殺平人毀譽是非不公如此上曰大凡人為血氣所使而愛憎移之所以毀譽是非不公在上察之耳浚曰士大夫少學故如此孔子許顔回為王佐蓋惟不遷怒不貳過者可以為天下國家也上曰孔子所許顔回一人而已可知其難士大夫少時為血氣所使而輕任喜怒更事既多若能知悔則亦少累朕為親王時或因事輕用喜怒至今不能忘常自悔責
  史臣曰人君過失與常人不同天下臣民惟以順君為義莫或拂之而亦莫或回之惟上聖卓然特立異於常情乃能自反爾故以過為失諱者常千萬文過以自安者常十百悔過而能自反者纔千一也
  丙寅祕書郎張戒提舉福建路茶事上因論館中人材以為戒好資質而未更事任可令在外作一任復召用之戒聞請補外後二日上謂輔臣曰士大夫須更歴外任不必須在朝廷若既練達而止令在外則又不盡用材之道陳與義進曰前日陛下惜張戒人材除外任以養成之聖意甚美上曰中書省可籍記他日復召用丁卯起復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遣屬官王敏求來奏事初飛請解官上命參議官李若虛統制官王貴詣江州敦請飛依舊管軍如違並行軍法若虛等至東林寺見飛具道朝廷之意飛堅執不肯出若虛曰相公欲反邪相公河北一農夫耳受天子之委任付以兵柄相公謂可與朝廷相抗乎公若堅執不從若虛等受刑而死何負於公凡六日飛乃受詔赴行在張浚見飛具道上所以眷遇之意且責其不俟報棄軍而廬墓飛詞窮曰奈何浚曰待罪可也飛然之遂具表待罪上慰遣之將行上謂飛曰卿前日奏陳輕率朕實不怒卿若怒卿則必有行遣太祖所謂犯吾法者惟有劒耳所以復令卿典軍任卿以恢復之事者可以知朕無怒卿之意也飛得上語意乃安至是遣敏求奏事委曲感恩雲非官家保全何以有今日翌日上以其語諭輔臣秦檜見飛舉趾已有忿忿之意矣 壬申張浚以旱乞率從官祈雨又乞弛役慮囚筭數事因奏如浙西諸郡及宣州廣徳軍地形下禾覺旱如鎮江建康地形高最覺少雨上曰朕患不知四方水旱之實宮中種兩區稻其一地下其一地高昨日親閲之地高者其苗有槁意矣須精加祈求庶幾數日得雨也時方盛暑浚一日坐東閣參知政事張守突入執浚手曰守嚮言秦舊有徳聲今與同列徐考其人似與昔異晩節不免有患失心是將為天下深憂蓋樞密使秦檜浚以為然 徽猷閣待制邵溥上其父伯溫所著辨誣三卷上曰事之紛紛止緣士刑恕耳數十年來士大夫相攻詆幾分為國幾分為民皆由私意託公以遂其事宣仁之謗今已明白紛紛之議可止矣 嗣濮王仲湜薨仲湜酷好珊瑚大者一株至數百千上嘗問仲湜墜地則何如曰墜地則碎矣上曰以民膏血易此無用之物朕所不忍也仲湜無以對 戊寅史館校勘張嵲面對先是有詔刋修神宗新錄訛謬校勘李彌正胡珵見張浚辭史職既而嵲對罷申後省以所得聖語雲范沖任申先止憑校勘官便以為是故實錄多舛誤彌正珵再辭史職從之 辛巳張浚等奏禱雨備至未獲感應上曰應天須以實如恤刑弛役之類當更有實惠可及民者朕曉夜思之如積欠一事為民之害甚大比因移蹕所過州縣下蠲除之令民間極喜可將諸路紹興五年以前稅賦積欠及其他逋負議蠲之庶幾少蘇民力浚等退而條具悉施行焉 金晉國王宗維卒 癸未手詔臣民各許實封言事在外令附驛以聞旱故也宰臣張浚樞密使秦檜已下引咎乞罷黜詔曰亢陽未雨憂心如熏咎在一人非卿等罪各安乃位勿復陳詞夙夜勉旃以輔台徳 簡州教授黃源應詔上書言中興之主當與創業同創業當視藝祖其大計大議取謀於宰相則趙普等是也大勲大烈責成於大將則曹彬等是也內則講修政事為萬世計外則削平僣偽為一統計今陛下中興十有一年政事則講修不逮僣偽則削平不果何也無乃隆主勢以論一相威嚴斷以馭大將作威作福直與藝祖不同故邪因條六事一曰躬一徳以享天心二曰正東宮以嗣國統三曰勵宗親以䇿勲勞四曰厚禁旅以鞏宸極五曰連秦夏以臨三晉六曰由淮甸以傾全齊 甲申蠲諸路民戶紹興五年以前欠租上旨也坊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凈利五年正月以前所負亦除之建康府居民貧病者畀之藥死者助其葬 丁亥詔今後士民陳獻利害令給舍子細看詳其可採者取旨施行 八月壬辰張浚奏探報偽齊簽軍自六十以上則減之十五以上則増之科調之煩民不堪命出軍之際自經於溝瀆者不可勝計上蹙然歎息曰朕之赤子至於如此當思有以拯救之可諭江淮諸郡凡歸附者加意撫納厚與賙恤勿令失所以稱朕意 乙未江南東路宣撫使張俊為淮南西路宣撫使盱𣅿軍置司主管殿前司公事楊沂中為淮南西路制置使權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劉錡為淮南西路制置副使並廬州置司時呂祉至廬州而酈瓊等復訟王徳於祉祉諭之曰若以君等為是則大相誑然張丞相但喜人向前儻能立功雖有大過彼亦能濶畧況此小嫌疑乎於是密奏乞罷瓊及統制官靳賽兵權乃命二帥往淮西召瓊等還行在 丁酉左從事郎朱松特改宣教郎為祕書省校書郎松熹之父也以薦得召見時已用張浚䇿進次建康指授諸將計日大舉以復中原松欲堅上志即奏言陛下當抗志於高明而輔以睿智日躋之學垂精延訪早夜汲汲以求宗廟社稷經遠持久之計申明紀律崇奬節義而又以民心為基本忠良為腹心則恢復大功指日可冀矣因論自古中興之君惟漢之光武勤勞不怠身濟大業可以為法晉之元帝唐之肅宗志趣卑近功烈不終可以為戒又言宜鑒既往之失深以明人倫勵名節為先務而又博求魁磊骨鯁純正不回之士寘之朝廷使之平居無事正色立朝則姦萌逆節銷伏於㝠㝠之中一朝有緩急則奮不顧身以抗大難亦足以禦危辱凌暴之侮庶幾乎神器尊嚴而基祚強固矣蓋松深病夫士溺於俗學不明於君臣之大義是以處於成敗之間者常有茍生自恕之心而闕於捨生取義之節將使三綱淪墜而有國家者無所恃以為安而𤼵為是言上深悅之諭輔臣曰光武固無可議若元帝僅能保區區之江左略無規取中原之心肅宗惑於張後李輔國之讒而虧人子之行此其可戒也 四川制置大使席益復與都轉運使李迨有違言交愬於上詔令學士院賜詔戒諭 戊戌張浚進呈知荊南府王庶復徽猷閣直學士上曰庶嘗雲今天下不可専用姑息要當以誅殺為先謂朕太慈聞仁宗皇帝嘗雲寧失之太慈不可失之太察此祖宗之明訓也今百姓犯罪自有常法何以誅殺為先乎浚等曰聖人三寶一曰慈未聞以慈為戒也 酈瓊叛執兵部尚書呂祉祉簡倨自處將士之情不達淮西轉運判官韓璡舊在劉光世幕中光世待之不以禮至是諸校或以罪去祉之乞罷瓊與靳賽也其書吏朱照漏語於瓊瓊令人遮置郵盡得祉所言軍兵之罪瓊等大怨怒前一日被旨易置分屯康淵曰歸事中原則安矣詰朝諸將晨謁祉坐定瓊袖出文書示中軍統制官張景曰諸兵官有何罪張統制乃以如許事聞之朝廷邪祉見之大驚欲退走不及為瓊所執瓊遂以所部四萬人渡淮降劉豫 壬寅張浚見上引咎上曰失三萬人不繫國安危譬猶臨陣折傷亦是常事卿等不可以此介意當益鎮安人心激厲士氣以為後圖浚曰臣非才誤國上貽聖慮今聖志先定臣復何憂敢不黽勉以圖報效 是日呂祉為酈瓊所殺先一日瓊與其衆擁祉次三塔距淮僅三十里下馬立棗林下謂曰劉豫逆臣我豈可見之衆逼祉上馬祉罵曰死則死此爾等過去亦豈可保也軍士聞之有傷感咨嗟者瓊恐搖衆心乃急䇿馬先渡淮至霍丘縣令統領官尚世元殺祉世元以刃刺祉且顧統領官王師晟師晟不肯祉罵瓊不已遂碎首折齒而死 甲辰御筆兩浙東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紹興府趙鼎充萬壽觀使兼侍讀疾速赴行在是日張浚留身求去位上問可代者浚不對上曰秦檜何如浚曰近與共事始知其闇上曰然則用趙鼎遂令浚擬批召鼎檜謂必薦已退至都堂就浚語良久上遣人趣進所擬文字檜錯愕而出浚始引檜共政既同朝乃覺其包藏顧望故上問及之 詔新除崇政殿説書尹焞疾速赴行在以焞再辭除命故也 丁未張浚論淮西地勢險阻可以固守陳與義曰見王徳呈淮西圖道路幾不可方軌上曰地形雖險亦在將兵者如何耳李左車謂井陘之道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成列韓信卒由井陘口以破趙軍要是險阻不足恃也 戊申權禮部侍郎呉表臣言比年科舉校藝詩賦稍優不復計䇿論之精粗以致老成實學之士不能無遺落之嘆欲望特降睿旨今之秋試及將來省闈其程文並須三場參攷庶幾四方學者不徒事於空文皆有可用之實輔臣進呈上曰文學政事自是兩科詩賦止是文詞䇿論則須通古今所貴於學者修身齊家治國以治天下專取文詞亦復何用 癸丑贈呂祉資政殿大學士時有得祉括髪之帛歸呉中者其淑人呉氏持之自盡以狥葬聞者傷之 甲寅中書言命官犯贓抵死祖宗之時間有杖脊刺面係一時酌情斷遣近來刑部引為常例甚非朝廷欽恤之意詔自今似此案狀令刑部更不坐例止由朝廷酌情斷遣自是贓吏不復黥配矣 乙卯御史中丞周祕入對論右僕射張浚輕而無謀愚而自用徳不足以服人而惟恃其權誠不足以用衆而專任其數雖本無疑貳者皆使有疑貳之心雖本無怨望者皆使有怨望之意故酈瓊以此懐疑而叛願早正其誤國之罪以為後來之戒 丙辰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入對論張浚罪 是月諸路大旱江湖淮浙被害甚廣江西制置大使李綱獻言乞修政事以救今日之弊大略以謂前年江湖閩浙嘗苦大旱陛下親灑宸翰勸誘賑濟至誠感天報以休應嵗大豐穰民以安樂自經一稔之後上下恬嬉不復勤恤民隠朝廷百色誅求上供不以官數而以虛額和糴不以本錢而以闗子絲蠶未生已督供輸禾穀未秀已催裝𤼵州縣困於轉輸文移急於星火官吏愁嘆閭里怨咨感動天心旱災復作然則陛下欲銷彌災異導迎吉祥不必他求但如前日之用心自然感召和氣休應立臻繼旱暵復為豐年矣今日之患欲民力寛則軍食闕矣欲軍食足則民力乏矣非有術以權之使歛不及民而軍食足不可得而均也惟陛下留神邦本天下幸甚九月辛酉申命吏部審量崇觀以來濫賞初范宗尹既免相遂罷討論及是復開生二十四項自是追奪者復衆矣 左正言李𧨏論張浚望收還政柄置之閒慢乙丑御史中丞周祕入對言近上殿論宰相張浚失謀誤國乞正其罪未䝉付外施行臣謹摭所聞為陛下言其二十罪雖未足以盡浚之所為而不達軍情不恤民力不用善言不畏公議所以至於敗事者實皆由此今猶強顔廟堂之上以淮西之變為細事以呂祉之死為竒節尚欲文飾其過以欺聖明此亦可謂無恥矣望將浚前後罪狀明正典刑以為人臣誤國之戒浚聞復求去自是不復入對矣 丁卯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淮西宣撫使張俊皆入見議移屯秦檜曰臣嘗語世忠俊主上倚兩大將譬如兩虎固當各守藩籬使冦盜不敢近上曰此諭猶未切政如左右手豈可一手不盡力也乃命俊將所部自盱眙軍移屯廬州 辛未江西制置大使兼知洪州李綱奏䟽論淮西兵叛因勸上以兼聽上深以為然令學士院賜詔奬諭時綱疏所陳朝廷措置失當者五深可嘆惜者五及鑒前失以圖將來者五且言天地之變不足為災人不盡言國之大患侍從者獻納論思之官也䑓諌者耳目心腹之寄也今侍從臺諌以言為職類皆毛舉細故以塞責至於國家大計係社稷之安危生靈之休戚者初未嘗聞有一言及之陛下試察如淮西之變侍從臺諌之臣亦有見危納忠為陛下言之者乎大臣懐祿而不敢諌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最今日之可憂者又以書遺張浚言自今春閤下專任大政以來薦進人才調護將帥措置邊防均理財用皆未卓然有以慰天下之心者聲譽損於前時規模爽於舊説中興氣象邈未有期不知何為而然也且以近日淮西叛將事觀之官吏軍民二十餘萬相率而北去將佐遇害者甚衆閤下平日信任以為可屬大事如呂祉者被執以往挫威辱國中外震驚於誰責而可乎今有人力足以舉百鈞而益之以萬鈞則力必不勝矣然有可任之理者與人共之也今閤下以一人兼將相之權緫中外之任而無與人共功名之心軟美者進鯁諒者疎逆耳苦口之言不聞曲突徙薪之謀不至變生所忽不足怪也若因淮西之變痛自懲創輯睦將帥博詢衆謀惟其是之為從幡然改圖則未必不轉禍而為福也安危休戚與國家及閤下同之 和靖處士尹焞言誤䝉召命已及國門癃老廢疾委寔可矜伏望敷奏許之自便輔臣進呈上曰尹焞可謂恬退矣辭免之奏至十數上而未止可降旨不允 初以旱故求直言而太學生有應詔上書論兵事者且言以淮西一事論之去嵗劉豫力攻淮西劉光世遂欲南渡為退保之計光世之罪天下共欲誅之酈瓊等兵馬平日驕墮終不為用天下之事有大於此者乎古中興之世則必有中興之臣臣觀張浚區區之心實有是念惜乎才力有限舉非其人浚之孤立無一介為助者為陛下自任以天下之責此亦今日之所難矣臣願陛下召諸大臣盡赴行在拜張浚為大都督陛下親御戰馬往來問勞庶使蕃偽之情不能探伺臣聞張俊一軍號曰自在軍平居無事未嘗閲習惟韓世忠岳飛兩軍人馬整肅願陛下速置諸路都督以通上下之情無使諸軍復有淮西之禍也 壬申特進守尚書右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宻使都督諸路軍馬監修國史張浚罷為提舉江州太平觀浚為相凡三年 給事中直學士院胡世將試尚書兵部侍郎先是趙鼎言臣䝉恩召還經惟方再辭而復遣使宣押臣無地措足然先事言之則不敢昧蓋進退人才乃其職分今之清議所與如劉大中胡寅呂本中常同林季仲之徒陛下能用之乎妬賢黨惡如趙霈胡世將周祕陳公輔陛下能去之乎陛下於此或難則臣何敢措其手也䟽入上為徙世將於是公輔等相繼補外 癸酉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言近傳淮西軍馬潰叛於國計未有所損不足上軫淵衷臣願提全軍進屯淮甸萬一蕃偽窺伺臣當竭力奮擊期於破滅詔奬之 右司諌王縉請對乞留張浚不從 甲戌張浚落職依舊宮觀浚既罷相而御史中丞周祕復論浚望削奪官職重賜竄責以為大臣專權誤國之戒殿中侍御史石公揆亦論浚罪請投之逺方故有是命 乙亥大理少卿薛仁輔乞天下獄有半年未決者委提㸃刑獄親問一年未決者具因依申省張守等奏累降旨催諸路決獄不得淹繫若如仁輔所奏則許及半年或一年矣上以為然且曰獄重事也朕自即位以來未嘗送一人入獄 淮西宣撫使張俊言軍中營寨未辦張守乞増支錢上因論財用皆出民力若如此之費實不可已茍可已者須極愛惜張俊嘗奏軍中費卻陛下無限錢糧朕語之朕何嘗有一錢與卿此皆百姓膏血也卿知百姓膏血不可窮竭務與朝廷為一體則中興之功不難致矣 丙子萬夀觀使兼侍讀趙鼎守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宻使前一日鼎至行在上召對於內殿首論淮西事鼎曰臣愚慮不在淮西恐諸將竊議因謂罷劉光世不當遂有斯變自此驕縱益難號令朝廷不可自沮為人所窺上以為然 丁丑上問趙鼎防秋大計鼎曰淮西雖空闕當以壯根本為先務又問去留如何鼎曰來已失之遽去不可復爾今國威少挫須勉強自振上以為然且曰初聞淮西之報未嘗輒動執政奏事皆皇懼失措反求以安慰之鼎曰正須如此見諸將尤須安靖使之罔測不然益増其驕蹇之心矣仍以控制之事專責之二將曰光世之兵本不為用我之所賴惟汝二人彼必感陛下倚任之重且不敢以朝廷為弱也前此大臣曽以此啟否上曰彼皆倉皇無地措足何暇及此 戊寅御書羊祜𫝊賜樞宻使秦檜 辛巳合祀天地於明堂太祖太宗並配 張俊至行在特詔俊赴大禮侍祠 召劉光世高世則赴行在權禮部侍郎陳公輔言光世之召乃因大將之言如是則朝廷威令可否皆在諸將今後大將有過何以處之張浚之罷幾於助將帥而罷宰相何倒置之甚耶 乙酉張子儀監登聞鼓院未上改軍器監丞大將子孫除職事官始此 交趾郡王李陽煥薨子天祚立 丙戌李處廉除名新州編管處廉知永嘉縣坐以官錢雕伊川集板及印造與人並他贓當絞特貸死籍其貲自是以為例 丁亥中書言川陜宣撫副史呉玠於梁洋勸誘軍民營田今夏二麥並約秋成所收近二十萬石可省饋餉詔奬之 戊子權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劉錡知廬州主管淮南西路安撫司公事仍兼制置副使張俊既還行在朝議復遣之趙鼎顯言於衆曰今行朝握精兵十餘萬何至自擾擾如此儻有他虞吾當身任其責俊軍還未閲月乃遽使之復出不保其無潰亂也起居舍人勾濤因薦錡以所部屯合淝上從之時淮西制置副使楊沂中亦已還行在在淮西者錡一軍而已 劉豫使乞兵於金主亶且請用酈瓊為鄉導併力南下亶陽許之遣使馳詣汴京以防瓊詐降為名立㪚其衆先是王倫奉使至歸徳府豫遲之不遣彌旬迓使至倫始渡河見魯王昌瀋王宗弼於涿州具言劉齊營私民怨之狀時金人已定議廢豫頗納其言 冬十月庚寅上謂大臣曰向緣亢旱詔求直言自是上書者甚多雖經親覽猶恐未能詳究利病可令後省官子細看詳有可採者中書條上取旨行之庶詔令不為虛文 詔依舊間日一開講筵用右正言李誼奏也先是陳公輔建議以為上日臨講筵有妨退朝居喪之制乞令講讀官供進口義誼奏真宗嗣位首命崔頤正講尚書英宗嗣位司馬光首請開講筵是祖宗三年之制未嘗廢學也從之 壬辰周禧入對論張浚罪乞更賜貶責 丁酉新知永州胡安國提舉江州太平觀從所請也趙鼎進呈因言安國昨進春秋解必嘗經聖覽上曰安國所解朕置之座右雖間用傳注頗能𤼵明經旨朕喜春秋之學率二十四日讀一過居常禁中亦自有日課早朝退省閲臣僚上殿章疏食後讀春秋史記晩食後閲內外章奏夜讀尚書率以二鼓罷鼎曰陛下聖學如此非異代帝王所及上曰頃陳公輔嘗諌朕學書謂字畫不必甚留意朕以謂人之常情必有所好或喜田獵或嗜酒色以至其他玩好皆足以蠱惑性情廢時亂日朕自以學書賢於他好然亦不至廢事也 戊戌提舉江州太平觀張浚責授祕書少監分司南京永州居住先是趙鼎奏欲降一詔以安淮西軍民上曰當以罪己之意播告天下俟行遣張浚畢降詔鼎曰浚已落職上曰浚誤朕極多理宜逺竄鼎曰浚母老且有勤王大功上曰勤王固已賞之為相也功過自不相掩於是臺諌周祕等論浚罪未巳石公揆李誼相繼論列祕對後四日夜降祕等各兩章後批浚散官安置嶺表至是鼎封起未即行翌日至漏舍約諸人救解鼎奏曰外頗傳播以謂浚之出皆諸將之意今又如此行外間益疑矣上曰若宰相出入由於諸將即唐末五代之風今幸未至此鼎曰今謫浚雖非諸將之言亦少快諸將之意矣上曰此不恤也樞宻使秦檜奏曰臣等前日不敢言今日卻當言參知政事張守曰浚為陛下捍兩淮宣力勤勞前此罷劉光世正以其衆烏合不為用今其驗矣羣臣從而媒孽其短臣恐後之繼者必指浚為鑒孰肯身任陛下事乎上顧而不答鼎又曰浚有老母今過嶺必不能將母陛下忍使其子母為死別乎上猶未解鼎又留身再懇曰浚之罪不過失䇿耳凡人計謀欲施之豈不思慮亦安能保其萬全儻因其一失便寘之死地後雖有竒謀妙筭誰敢獻之此事利害自闗朝廷非獨私浚也上意解鼎朝退召勾龍如淵馮康國馮檝至都堂曰上憐徳逺母老有復辟功決不逺謫無過嶺之患諸君速以書報上意三人退鼎又目之曰鼎不負徳遠徳遠負鼎又翊日乃有是命 鼎之初相也上謂曰卿既還相位見任執政去留惟卿鼎曰秦檜不可令去浚既貶張守陳與義乞罷上皆許之檜亦留身求解機務上曰趙鼎與卿相知可以少安檜退至殿廬起身向鼎謂曰檜得相公如此更不敢言去 江西制置大使李綱上䟽言臣切見張浚罷相言者引漢武誅王壅事以為比臣恐智謀之士捲舌而不敢談兵忠義之士扼腕而無所𤼵憤將士解體而不用命州郡望風而無堅城陛下將誰與立國哉夫張浚措置失當誠有罪矣然其區區狥國之心有可矜者願少寛假以責來效 庚子都官員外郎馮康國乞補外趙鼎奏自張浚罷黜蜀中士大夫皆不自安今留行在所幾十餘人往往一時遴選臣恐臺諌以浚里黨或有論列望陛下垂察上曰朝廷用人止當論才不才頃臺諌好以朋黨罪士大夫如罷一宰相則凡所薦引不問才否一時罷黜此乃朝廷使之為朋黨非所以愛惜人才而厚風俗也鼎等頓首謝 壬寅祕書省正字胡珵李彌正復兼史館校勘趙鼎因奏事議及改修神宗實錄上曰止修訛謬非有所改也鼎曰所降御筆如此上曰乃宰相擬定者鼎曰起居注載著作郎張嵲所得聖語亦然上駭曰安得有此即詔嵲所記勿存留鼎乃知是事本非上意鼎又曰臣去國半載今觀聖意稍異前日上曰尋常造膝每以孝悌之説相搖撼其實紹述之謀也鼎曰秦檜莫有此論上曰無之自卿去惟朱震不改其舊鼎曰臣觀持中論者皆惑聖聰乃是沮善之術故以為不可太分當兼收並用則得人之路廣臣謂君子小人並進何以為治與其多得小人寧若少得君子之為愈也蓋分善惡惟恐不嚴稍寛則落其姦便君子於小人常恕小人於君子不恕也上復以為然乃詔昨令史館官再加研考新修神宗實錄止緣曽統所進本脫落不全又九卷不載舊史理宜修整別無同異之嫌元校勘官胡珵李彌正可依舊校勘 癸卯上曰昨布衣賴好古上書論䖍賊事頗有理趙鼎奏大意以招安為非陳與義曰招安討殺不可偏廢上曰用兵則不免害及良民止當誅其首惡餘悉縱之乃善初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遣親校溫濟來奏事且圖上淮陽形勢言賊並淮陽増築堡障欲遣偏師平之上戒濟曰歸語汝帥當出萬全不宜輕動以貽後悔濟既稟命復要他日將士之賞上曰有功須要賞但須覈實然後有功者勸世忠既以狀來上則朝廷不欲違其意但攻淮陽賞一萬七千餘人人不以為當也濟恐悚奉詔 辛亥權主管殿前司公事楊沂中乞以諸路所起禁軍弓弩手揀刺上四軍趙鼎等因論及南兵可教張守曰止是格尺不及耳上曰人猶馬也人之有力馬之能行皆不在軀幹之大小故兵無南北顧所以用之如何耳自春秋之時申公巫臣通呉於上國遂霸諸侯項羽以江東子弟八千橫行天下以至周瑜之敗曹操謝元之破符堅皆南兵也 甲寅直祕閣詹大和知江州仍趣之任趙鼎進呈除目因言士人有不可為郡守而必欲得之者往往不肯就宮祠上曰爾則不肯其如一方赤子何鼎對而歎曰大哉帝王之言也 乙卯上曰昨降出劉瑜書論十事皆民間疾苦可擇其當行者行之趙鼎等曰所論皆善然法令已詳宻當申嚴行下上曰若申嚴未必濟事須去其不便於民者謂如向來浙右困於水腳錢其後造成綱船遂免此患瑜以布衣應詔言事上納用之 丁巳詔遇六參日輪行在百官一員轉對右正言李誼奏昨扈從臣僚不多止令輪對一次今已輪徧數月矣望准建隆天聖故事日輪一員俟百官俱集則依舊制故有是旨 閏十月辛酉知廣州連南夫條上市舶之弊上曰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合宜所得動以萬計豈不勝取之於民朕所以留意於此庶幾可以少寛民力耳 癸亥左正言辛次膺論士大夫營私不任事之弊詔榜朝堂時趙鼎再相已踰月未有所施設朝士或以此責之鼎曰今日事如久病虛弱之人再有所傷元氣必耗惟當靜以鎮之若作措置煥然一新此起死之術也張徳遠非不欲有為而其效如此亦足以戒矣 趙鼎奏張俊措置河道事上曰俊每事必親臨所以有濟上因言朕每論將帥須責其挽弓騎馬人未知朕意必謂古有文能附衆武能威敵不在弓馬之間抑不知不能弓馬何以親臨行陣而率三軍使之赴難況今時艱將帥宜先士卒此朕之深意也乙丑上諭大臣曰川陜茶當專以博馬聞呉璘軍前
  尚或以博馬價珠及紅髪之屬艱難之際戰馬為急可劄下約束 丙寅左宣教郎尹焞為祕書郎兼崇政殿說書焞及國門稱疾未巳上趣起之既而焞入見遂就職焞每當講前夕必齋戒沐浴或問之曰欲以所言感悟人君安得不敬焞時年六十七矣焞既至經筵數日即乞致仕翌日趙鼎言焞有山林志不樂居此願陛下以禮留之因加賜賚焞乃止其後有言於上者乃謂其徒相與造謀欲朝廷見留以為高雲 己巳上謂大臣曰朕思今日安民之要無過擇監司郡守而已其間或有不材之人奈一方赤子何可降旨令侍從官不限員數舉可以為監司郡守者中書置籍遇有闕卿等共議差填朕亦當書之屏風置諸左右以時揭貼見在已差人不任職而無他過與自陳宮觀公議亦必以為是上又曰謬吏之害民甚於贓吏贓吏一身取錢爾謬吏為州則一州之胥吏皆取錢為縣則一縣之胥吏皆取錢其害民豈不甚於贓吏也秦檜曰向令內外侍從舉知縣而有互舉其子者其子又皆貪贓上曰侍從官朕之所取信也而其任私欺謾如此朕當時不知若知之當竄之嶺表 庚午詔侍從官各選可為監司郡守之人不限員數具名以聞務令實惠及民不為文具 辛未詔堂除吏部窠闕並依去年十二月丙午指揮已前舊制施行自張浚獨相欲革內重外輕之弊乃詔郎官館職二年並補外又取寺監丞以下至外州學官送部者百闕而取知縣堂除者四十處未幾郎曹館職請外者衆終不克行至是又復其故焉 詔史館見修徽宗皇帝日厯以實錄為名 庚辰韓世忠乞統制官許世安功賞上曰世安雖勇果不及呼延通等而平穩曉事過之平居議論多有補於世忠上於諸將偏裨其才性短長亦照臨無遺如此 辛巳江南西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洪州李綱提舉臨安府洞霄宮時趙鼎奏檜已恊議回蹕臨安綱聞之上疏諌大略謂自昔用兵以成大業者必先固人心作士氣據地利而不肯先退盡人事而不肯先屈是以楚漢相距於滎陽成臯間高祖雖屢敗不退尺寸之地既割鴻溝羽引而東遂有垓下之亡曹操袁紹戰於官渡操雖兵弱糧乏荀彧止其退師既焚紹輜重紹引而歸遂喪河北由是觀之今日之事豈可因一叛將之故望風怯敵遽自退屈果出此謀恐六飛回馭之後人情動搖莫有固志士氣銷縮莫有鬭心我退彼進使賊馬南渡得一邑則守一邑得一州則守一州得一路則守一路亂臣賊子黠吏姦氓從而附之虎踞鴟張雖欲如前日返駕還轅復立朝廷於荊棘瓦礫之中不可得也既而具防冬畫一事件言之遂忤當路意時江西大旱而綱課民修城民不以為便侍御史石公揆因劾綱妄自尊大肆行煩擾殿中侍御史金安節左正言李誼右正言辛次膺亦論綱困苦士民毒流一路乞賜黜責三省乃檢會綱累乞宮祠奏章行下未有代者綱懲靖康之謗乃且以本司積蓄錢穀之數聞於朝自是不復出矣 壬午趙鼎等奏𣙜貨務出賣度牒而逺方不能就買欲量付諸路上曰如此則州縣將科敷於百姓矣鼎等奏不責以限數則無科敷之弊上曰宜嚴為約束毋使民受其患 戶部侍郎王俁乞令從官所舉監司郡守必取曽經治縣聲績顯著之人從之 戊子詔應淮西脫歸使臣不候整㑹去失並先次支破本等請給如有冒濫即坐如法初淮西軍中諸使臣為酈瓊劫去至是復歸者甚衆有司以文劵不明例降所給趙鼎宻白於上曰此曹去偽歸正當優假之今乃降其所請反使棲棲有不足之歎上即批出各還其本等於是人心欣然來者相繼 十有一月甲午用戶部尚書章誼請置贍軍酒庫於行在其後歳收息錢五十萬緡 淮西宣撫使張俊入見為上言劉光世罷軍政閒居自有登仙之嘆上不樂謂俊曰卿初見朕何官曰副使是時家貲如何曰貧甚從陛下求戰袍以禦寒上曰今日貴極富溢何所自耶曰皆陛下所賜上曰然則卿宜思所以自效而有羨於光世何耶俊皇恐謝甲申川陜宣撫副使呉玠遣使臣呂政求犒軍物上召政諭之曰歸語呉玠玠自小官拔擢至此皆出於朕非由張浚也大丈夫當自結主知何必附託大臣而後進所須犒軍物已支百五十萬緡非因浚進退有所厚薄也宜以此諭之 丁酉執政擬臨安火禁條約凡縱火者從軍法遺火延燒數多者罪亦如之上曰遺火豈可與縱火同罪且立法太重往往不能行趙鼎曰遺火數多者取旨可也上曰止於徒足矣庶可以必行兼刑罰太重亦非朝廷美事 戊戌江東宣撫司幹辦公事王漻上六朝進取事類詔與陞擢差遣 庚子四川安撫制置大使席益以母朱氏憂去官 壬寅上謂大臣曰張俊事上御下慮事臨敵皆不易得獨好廣邸地營土木朕數鑴諭莫能改也比因其入對靣諭以朕來建康行宮皆因張浚所修朕不允葺數間小屋為燕居及宮人寢處之地當與卿觀之初不施丹雘蓋不欲勞人費財也俊曰略加粉飾不過二三千緡朕語以國用艱窘之時以二三千緡崇土木之飾亦所不忍也俊感嘆而去 乙巳金右副元帥宗弼執偽齊尚書左丞相劉麟於武城 於是尚書省上豫治國無狀金主亶下詔責數之略曰建爾一邦逮茲八稔尚勤吾戍安用國為寧負而君無滋民患 丙午詔潯州編管內侍李絪留滯衢撫州踰年不去令兩路憲臣體訪押赴貶所趙鼎曰陛下於近習不少假貸如此上曰小事便須繩治無使滋長童貫梁師成豈是一日至此要在不可假以事權爾 是日金人廢劉豫為蜀王囚於金明池
  龜鑑曰方逆豫之陸梁也羣盜縱橫蹂踐京汴兇雛狂悖子麟姪倪擾動江淮其鋒不易當也李橫之謀復東京而豫之氣已折岳飛之收復襄陽而豫之鋒已摧內有趙鼎贊親征之謀外有張浚董督師之事張韓劉岳又從而諸道進兵自是而兇酋授首強敵悔禍六年而廢豫之謀定金人廢豫自麟猊敗之後廢豫為庶人而廢建炎四年僣偽至紹興七年敗走凡八年而後平雲
  己酉殿中侍御史金安節言諸路和糴米收耗太多上曰郡守當痛與懲戒趙鼎等奏江東郡守有掊歛不恤民者上曰郡守以字民為職掊歛不恤朕何賴焉當悉罷與宮觀選除循吏如周綱陳槖之流使罷者不失宮觀之祿而民被實惠實為兩得 上論諸軍使臣猥多嵗増俸廩因曰大將奏功率以所愛𥚹裨多轉官資而出戰士卒往往不及不惟無以勸有功兼亦蠧國用朕嘗謂行賞當先自下行罰當先自上鼎曰聖慮高逺豈諸將可及 庚戌初修武郎朱弁既為金人所拘遣李𤼵歸報尼堪等相繼死亡上曰藝祖皇帝兵不血刃而得天下故福祚悠逺自古帝王未聞窮兵黷武而能長久者金人連破大國而兵弗戢不亡何待來春當極力經理中原 辛亥右迪功郎李時雨獻玉壘忠書三十篇詔特狥二資 壬子樞宻院計議官呂稽中司農寺丞蓋諒並罷二人皆為都督府官屬故侍御史石公揆論之趙鼎等開陳稽中諒之為人上曰用人不須太速須使名實加於上下然後無異論賢士大夫衆所未知驟加拔擢一遭㸃汚則為終身之累非所以愛惜人才也丙辰上與大臣言嗣濮王仲湜酷好珊瑚趙鼎因言
  頃到蔡行家見其奢麗可駭如臥榻亦以滴粉銷金等為飾上曰朕頃在藩邸猶用黒漆床渡江以來止用白木上施蒲薦素黃羅為褥素黃羅被三條而已睡後豈復知有華好也 新知台州秦梓主管台州崇道觀先是殿中侍御史金安節論梓人品凡下附麗匪人討論之法獨不行於梓郡守民之師帥風化所係而梓之所履如此難以望其化民成俗矣䟽入不報安節又言近降聖旨欲實惠及民不為文具臣之區區必欲罷梓所授者蓋欲使郡守之選自比加重以稱陛下及民之意也梓聞乞宮觀乃有是命樞密使秦檜深恨之 荊湖南路提㸃刑獄司幹辦公事胡鈐充樞密院編修官十有二月庚申禮部尚書劉大中言浙東之民有不舉子者臣嘗承乏外郡每見百姓訴丁鹽紬絹最為疾苦蓋為其子成丁則出紬絹終其身不可免愚民寧殺子不欲輸紬絹又資財嫁遣力所不及故生女者例不舉誠由賦役煩重人不聊生所致也趙鼎進呈上曰可嚴行禁止朝廷法令備具往往不能奉行如銷金鋪翠立法甚嚴禁中有犯罰俸三月無一人敢犯者而聞士民之家尚有鋪翠一事非特長奢侈之風而殘害物命不知其數且行下廣南福建禁採捕者鼎退而批旨以大中所言送吏部措置 癸亥禮部侍郎常同奏奉詔舉可為監司郡守之人輔臣進呈上曰朕已令書於屏今後監司郡守有闕有已差人不足任皆當用所薦人填闕雖不滿一人所欲而千里之民休戚所繫當權輕重而處之 庚午樞密院進呈先得旨令京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移司鎮江府留兵以守楚州世忠上奏極論敵情巨測其將以計緩我師乞獨留此軍遮蔽江淮誓與敵人決於一戰上賜札曰朕得所奏益見忠誠雖古名將亦何以過古人有言閫外之事將軍制之今既營屯安便控制得宜卿當施置自便勿復拘執至於軍餉等事已令三省施行 乙亥上謂宰執曰聞三省文書極繁卿等省閲日不暇給皆由六部官不任責事事申明故也豈有為尚書不能任一部之事朕若擢為執政便可裁天下之務趙鼎曰承平時朝廷尊嚴上下有分昨一小使臣馬前喧呼臣恐其訴寃乃求差遣爾政由臣等不才致朝廷之勢陵夷上曰此須與行遣天下事賞罰而已若有罪不罰漸成姑息之風誠為不便乃命六部措置條具申省 金人徙劉豫於上京後封曹王乙亥戶部尚書章誼入對上諭曰天下苗禾須與措置其不熟處除檢於外止令輸錢仍運錢於豐熟之地糴米如此則公私兩利矣 癸未有司奉九廟神主還浙西 徽猷閣待制王倫右朝請郎高公繪還自金國初劉豫廢左副元帥昌乃送倫等歸曰好報江南既道塗無恢和議自此平達倫言金人許還梓宮及皇太后又許還河南諸州上大喜賜予特異 初知泗州劉綱乞調除州千夫修城有旨從之言者以為非是甲申上謂宰執曰百姓誠不可勞但邊城利害至重天下之事亦權輕重而朕愛民力一毫不敢動惟此役不得已也趙鼎曰昨得旨已令優給錢米矣 以王倫為徽猷閣直學士充奉迎梓宮使高公繪為右朝奉大夫充副使





  宋史全文卷二十上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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