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全文 (四庫全書本)/卷23下
宋史全文 卷二十三下 |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卷二十三下
宋髙宗十九
壬午紹興三十二年春正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上在鎮江 己巳金人犯壽春府 壬申上至建康府判府事張浚迎謁道左衛士見浚復用至以手加額浚見上謝曰秦檜盛時非陛下保全無此身矣上慘然曰檜為人既忌且妬浚起於廢絀二十年之後復當重寄風采隱然軍民恃以為重焉 戊寅張浚入對上問勞甚渥己卯詔侍從臺諫各舉可為監司者一貟郡守二貟
有不稱職當坐繆舉之罰 庚辰言者論監司不按吏望令郡守每半歲各䟽屬縣知縣治狀之得失具申監司監司覆實併與屬郡太守治狀以聞仍下御史臺考核有不如言論奏殿罰庶幾郡邑勉勵而監司之職不至曠廢從之 詔郡守年七十之人令吏部並與自陳宮觀著為令 壬午金人冦蔡州侍衛馬軍司統制趙樽率諸軍巷戰金人敗乃去 丁亥給事中金安節等言准尚書省備到白劄子奉聖㫖令臣等同議聞奏事臣切惟建康江山險固從昔以為帝王之都葢以南控楚越西連巴蜀北接中原最為形勝實東南之要會也今將圖回經略指揮號令固宜駐蹕於此中原之地久歎淪胥民思拯援如在焚溺比聞大駕進臨江表方徯來蘇至於淮壖瘡痍之人甫遂歸業亦賴聲勢以幸安堵一旦聞戎輅還軫恐乖始望先是殿中侍御史呉芾言大駕宜留建康以繫中原之望㑹有陳駐蹕利害者宰相陳康伯不能決上命侍從臺諫同赴都堂集議芾謂建康可以控帶襄漢經理淮甸若還臨安則西北之勢不能相接衆不從遂定回鑾之議 戊子詔曰比者視師江上敵騎遁去兩淮無警已委重臣統䕶諸將一靣經畫進討今暫還臨安重惟建康形勢之勝宜令有司增修百官吏舎諸軍營寨以備往來巡幸可擇日進發
〈龜鑑曰惜夫視師之寄不屬之魏公而屬之葉義問使魏公亟趨而任其責則觀其戰功又豈止如是而已耶魏公者兼資文武出入將相幾三十年武夫健將言者嘆息兒童婦女知有都督其德為如何加之許國之心白首不渝杜門念咎老而綀事今日之浚非前日之浚建府迎謁衛士懽呼浚之措置經綸曾未設施而局靣又一變成閔等領三衙而招討散局矣呉璘班師而宣撫結局矣金陵王者之宅席我師之屢捷為駐蹕之𢎞規可也未及一月遽爾反斾何耶意者天道厭於西北而黃旗紫葢蓋應於東南郡否則聖心⿱勤而恢復之義將有待於後人耶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肇域彼四海四海來假錢塘之形勢此其地矣噫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而祀夏配天開拓若是亦可以為難矣〉
給事中金安節等言當今之計其大要有三一曰進
取二曰招納三曰備守 金主褎遣高忠建張景仁來告登位尚書左司貟外郎洪邁充接伴使知閤門事張掄副之 庚寅宰執奏北使二月渡淮上曰今若拒之則未測來意有礙交好受之則當遣接伴使副於境上先與商量願聞名稱以何為正疆土以何為准與夫朝見之儀歲幣之數所宜先定不然則不敢受也 壬辰洪邁張掄入對上謂宰執曰朕料此事終歸於和卿等欲首議名分而土地次之葢卿輩事朕不得不如此言在朕所見當以土地人民為上若名分則非所先也何者若得復舊疆則陵寢在其中使兩國生靈不殘於兵革此豈細事 乙未洪邁張掄辭行上顧掄曰洪皓三子其才皆可用 丙申和義郡王楊存中為江淮荊襄路宣撫使中書舎人虞允文充副使上將還臨安軍務未有所付張浚判建康府衆望屬之及除存中宣撫使中外大失望給事中金安節起居舎人兼權中書舎人劉珙言比者金人渝盟干犯王略今陛下親御六飛視師江滸大明黜陟號令一新天下方注目以觀傾耳以聽凡所擢用悉宜得人存中已試之效不待臣等具陳頃以權勢太盛人言藉藉陛下曲示保全俾解軍職今復授以茲任事權益隆豈惟無以慰海宇之情亦恐非所以保全存中也儻聖意以允文資歴未深未可專付宜別擇重臣以副盛舉䟽入上怒謂輔臣曰珙之父為張浚所知其為此奏意專為浚地耳宰相陳康伯朱倬召珙諭上㫖且曰再繳累及張公珙曰珙為國家計故不暇為張公計若為張公謀則不為是以累之矣命再下珙執奏如初乃止於是允文改使川陜存中措置兩淮而已 湖北京西宣諭使汪澈言已復光化信陽軍上流事勢稍定 二月戊戌朔中書舎人虞允文充川陜宣諭使措置招軍買馬且與呉璘相見議事 庚子張浚虞允文入對時浚乞偕執政奏事上不許詔浚罷相後有合得特進恩數皆還之 興州前軍同統領惠逢復河州 壬寅金人犯汝州守將王宣率親兵迎戰天大雨虜大敗遁去 癸卯上發建康府 惠逢遣兵復積石軍 乙巳夜雷 丁未太尉威武軍節度使提舉萬壽觀劉錡薨於臨安府 壬子王宣自汝州班師乙卯上至臨安府乗馬還大內 丙辰金人犯蔡州
侍衛馬軍司統制趙樽擊郤之 辛酉右正言劉度入對言今者視師回鑾願止取親臨行陣折馘執俘有軍功者方得推恩外一切賞典所宜謹惜以革僥倖之門翌日進呈上曰朕嘗諭度朕此行不濫與一人官爵及濫減一年磨勘卿等所共見也 壬戌雪 乙丑御前中軍統制王宣敗金人於蔡州確山縣於是趙樽自信陽歸德安而宣亦還屯襄陽府 丙寅瘞欽宗重於招賢寺立虞主上親遣奠執政議上宜服袍履權禮部侍郎黃中言曰三年天下之通䘮尭舜三代之所共也後世以日易月已有愧於古矣然猶於二十七日釋服之後因事則服之庶幾反正本朝典故大葬啓攅必服其初服是也若曰今十月而葬不可復服則真宗九月而葬何為亦服其初服乎以故事考之衰服為當前二日左僕射陳康伯等進呈上覽奏曰朕為人子豈可使事兄之禮過於事父中至都堂右僕射朱倬謂中曰徽考大行有故事矣中曰此前日之誤今所當改奈何復因之倬因謂上意實然臣子務為恭順可也中曰責難於君乃為恭也 金人復取蔡州 閏二月癸酉金人破河州 癸未御前右軍統制楊從儀率諸將攻大散闗拔之 己丑廣東轉運判官林孝澤獻助軍錢十五萬緡湖南轉運判官黃績何佾獻四萬緡詔激賞庫收辛卯參知政事楊椿提舉在外宮觀椿為臺諫所擊四上䟽丐免乃有是命 癸巳樞密都承㫖徐嚞充舘伴大金國信使權知閣門事孟思恭副之先是北使高忠建等將入境責臣禮及新復諸郡接伴使洪邁移書曰自古鄰邦往來並用敵禮向者本朝皇帝上為先帝下為生靈勉抑尊稱以就和好而岐國無故興師背盟自取夷滅竊聞大金新皇帝有仁厚愛民之心本朝亟諭將帥止令收復外不許追襲乃𫎇貴朝首遣信使但一切之禮難以復仍舊貫當至臨淮上謁更俟惠顧曲折面聞 乙未知盱眙軍周淙言富察圖們奴婢齊瑪自燕來報契丹侵擾金國等事上謂大臣曰上天悔禍夷狄相攻今先遣使請和則其國中可卜儻舊疆復還得奉祖宗陵寢尤見天意眷顧誠國家之福也 三月甲辰緫領湖廣江西財賦句伯奮守司農卿緫領四川財賦王之望試太府卿以二人餉軍無闕故也 丁未金國報登位使高忠建等入國門始忠建責臣禮及新復諸郡接伴使洪邁以聞且曰土疆實利不可與禮際虛名不足惜也禮部侍郎黃中聞之亟奏曰名定實隨百世不易不可謂虛土疆得失一彼一此不可謂實議者或又言土地實也君臣名也趣今之宜當先實而後名乃我之利權兵部侍郎陳俊卿曰今力未可守雖得河南不免為虛名臣謂不若先正名分名分正則國威張而歲幣亦可損矣 戊申錄文宣王四十九世孫孔琯為右迪功郎 四川宣撫使呉璘復德順軍璘初至城下自將數十騎遶城守陴者聞呼相公來觀望咨嗟矢不忍發敵氣索於是璘按行諸屯預治夾河戰地前一日當陣斬一將數其罪以肅軍諸將股慄乃先以數百騎嘗敵敵一鳴鼓鋭士躍出突我軍遂空壁來戰我軍得先治地無不一當十逮苦戰久日且呉璘忽傳呼某將戰不力其人即誅死鬭敵大敗遂遁入壁質明我再用兵敵堅壁不戰會天大風雪敵引衆夜遁璘入城市不改肆父老擁馬迎拜幾不得行 壬子金國報登位使高忠建副使張景仁見於紫宸殿詔舘伴使徐嚞等以所定禮示之忠建固執上特許殿上進書及陞階猶執舊禮尚書左僕射陳康伯以誼折之忠建語塞乃請宰相受書康伯奏曰臣為宰相難以下行閣門之職忠建奉書跪不肯起康伯呼嚞至榻前厲聲曰館伴在館所議何事嚞徑前掣其書以進敵氣沮上嘉歎之 癸卯金人圍淮寧府 甲寅金人犯鎮戎軍 丁巳言者請倣漢武故事詔侍從臺諫各舉內外之臣可備使命者以為緩急之用詔各舉一貟 戊午金人䧟淮寧府金之叛盟也淮襄諸軍復得海泗唐鄧陳蔡許汝嵩壽等十州自是但餘四州而已 己未上始御經筵自去秋以用兵權罷講讀至是復之 權刑部侍郎黃祖舜進論語解義乃令國子監板行仍賜詔書奬諭 辛酉上諭宰執曰近傳到敵中賞格卿等見否陳康伯曰見之上曰其意何如康伯曰觀其語雲邊釁既生未底寧息恐是京師總兵蕃官所請欲復取所失州縣耳上曰朕熟金國用兵始末自尼雅滿斡里雅布等在時軍政極嚴不用賞典止用威脅其下而人自畏服今賞格如此之重必是人不用命也康伯等曰聖識高逺非臣等所及川陜宣諭使虞允文至西縣之東總領四川財賦王
之望自利州往㑹之允文之出使也與京西制置使呉珙荊南都統制李道會於襄陽至是又與四川宣撫使呉璘會於河池前後愽議經畧中原之䇿令堇庠守淮東郭振守淮西趙樽守信陽李道進新野呉珙與王彥合軍於商州呉璘姚仲以大軍出闗輔因長安之糧以取河南因河南之糧而會諸軍以取汴則兵力全而饟道省至如兩河可傳檄而定遂驛䟽以聞先是之望數以軍興費廣為言朝廷令勸諭民戶獻納之望因是親至梁洋諭豪民使之輸財焉 壬戌上謂輔臣曰近大將入覲有以寳貨鞍馬為獻者惟馬不可闕餘皆卻之葢慮以進奉為名公肆掊尅有害軍政耳時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成閔自淮東赴行在故上語及之上因言宮中平時服食器用無非儉素如彘肩豆腐間以供膳器皿之屬亦無稜道今御廚所用是也朱倬曰當書之為後世法上曰此何足為後世法陳康伯曰此盛德事外間有未知者豈可不書 是春淮水暴漲中有如白霧其闊可里所其長亘淮南北又有赤氣浮於淮南自高郵軍至興化縣若血凝而成者 夏四月己巳殿中侍御史呉芾言大農之財一歲所入幾五千萬而內藏激賞不與焉㑹其多寡比景德全盛時十增其四地不足而賦加多則取於民者已盡不可以復求矣惟當痛節浮費葢今天下之兵內外何翅三十萬大農每歲飬兵之費幾十之九若更加募何以贍之今欲兵之足莫如核實不得令虛張人數揀其鋭驍汰其疲弱使人皆可用則官無費財是一舉而兩得之也時將士陳亡者衆軍多虛籍故芾言及之 禮部侍郎黃中言足食之計在於量入為出今天下財賦半入內帑有司莫能計其虛盈請悉以歸左藏且引唐楊炎告德宗語曰陛下仁聖豈不能如德宗之為哉上善之 辛未詔淮南新復州軍舉人許於近便州軍一處併試每終場十三人解一人 上宣諭宰臣陳康伯等曰卿等曾詢訪今歲民間蠶麥何如向雖多雨二麥稍黃今已登場而價不聞翔踴朕己令外市繭以知其直二者約度雖小有所傷而成熟亦不減七八分矣
〈臣留正等曰君人者養人者也食則憂天下之饑衣則憂天下之寒書稱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則田功雲者知小民稼穡之艱難不遑暇逸以就天下養民之功雲爾此文王之所以造周也太上皇帝當蠶麥既成廼潛遣市於外因物之貴賤以察知歲之豐儉惟慮天下之民不得其所養如是則雖處九重之深而民之利病何患乎不知憂勤之心文王無以過之中興之業葢有所本矣〉
壬申和義郡王楊存中還行在乃罷存中措置兩淮
而以判建康府張浚兼之浚出入將相三十年素為士卒所畏愛至是復揔軍政皆樂為用 癸酉蠲淮東殘破州軍上供銀絹米麥經緫制錢一年 甲戌宰執論淮上屯田事上曰士大夫言此者甚衆然須先有定論用諸民乎用諸軍乎若論既定當先為治城壘廬舎使老少有所歸蓄積有所藏然後可為上又曰卿等用人當取慤實為上若好名沽激如畫餅然終不可食耳戊寅御史中丞汪澈參知政事 辛巳總領四川財賦王之望得虞允文檄論對撥糴本事之望嘗為允文所薦及議軍儲二人始有隙 甲申殿中侍御史呉芾言軍器監陳洪持祿茍容駕部貟外郎趙廱假手登第不當居天下清選上曰武臣子孫只宜為武官清望須還白屋今以將家居之則公議自然藉藉乃罷廱 壬辰起居郎呂廣問權尚書禮部侍郎翌日上謂大臣曰廣問老成不沽激往時薦之者多因曰朕有一人材簿每臨朝臣下有薦揚人材者退則記姓名於簿遇有選用披而尋之無不適當陳康伯又論備邊當擇良將上曰偏禆中有驍男者卿等可以所聞見隨其高下具名以聞俟於諸軍汰去怯懦次第代之 是月大雨淮水溢數百里漂溺廬舎人畜死者甚衆 初金國為契丹耶律所擾威烏克衆數萬漸逼居庸闗金主褎大懼與其下謀謂威烏克兵勢如此若南宋乗虛襲我國其危矣設有所求當割河南與之既威烏克之衆內叛金國得威烏克戮之契丹之患息其割地歸本朝之意亦寢矣五月庚子秘書省正字周必大守監察御史 壬寅
興元都統制姚仲以大軍至原州之北嶺與金人合戰官軍大敗 甲辰宰執奏近探報皆言黃河南北蝗蟲為災今已數年天意可見而江淮之間蠶麥大稔此實聖德所召上愀然曰去歲完顔亮興師無名彼曲我直豈無天理朕德不足以動天祖宗仁澤所致令幸蠶麥告登更望有秋設或邊事未息必可枝梧 戊申御營宿衛使楊存中復為醴泉觀使御營宿衛司限五日結局 辛亥鎮江都統制張子葢與金人遇於石湫堰敗之 甲寅權戶部侍郎呉芾入對上因論財賦在得人遂言川陜用兵全得一王之望之力大軍十數萬衆數月與虜角敵而蜀人不知他人安能辦此之望在蜀幾如蕭何之在闗中芾曰之望與臣有連其人為政尚嚴平日在蜀令行禁止故於財賦亦不督而辦上曰朕初不知與卿有連見大臣言之望婚嫁未畢亦欲令歸但蜀中不可無之望姑令在彼候事稍定朕當大用之癸亥上謂大臣曰自去年完顔亮犯順之後中原士民不忘祖宗之德歸正者不絕朕恐士大夫分南北彼此浸失招徠之意卿等可審處如有官能辦事者與沿邊差遣士人從便入學及令應舉其餘隨宜収恤如此則非惟已來者得安未來者聞之必欣慕而至於是陳康伯等次第行之 判建康府張浚言軍籍日益凋寡補集將士必資西北之人能戰忍苦方為可仗臣體訪得東北今歲蝗蟲大作米價踴貴中原之人極難於食慾乞朝廷多撥米斛或錢物付臣措置招褒吾人人心既歸敵勢自屈詔以米萬石予之浚以為淮楚之人自古可用乗其困擾之後當收以為兵乃奏置御前萬弩營募民強壯堪充弩手之人以御前効用為名於建康府置營寨安泊詔皆從請於是兩淮之人欣然願就率皆強勇可用浚親訓撫之又奏差陳敏為統制敏起微賤聲跡未振浚擢於困廢中敏感激盡力圖報未幾成軍浚謂敵長於騎我長於步制騎莫如弩衛弩莫如車乃令專制弩治車 甲子內降詔曰朕以不德躬履艱難荷天地祖宗垂裕之休獲安大位三十有六年憂勞萬機宵旰靡怠屬時多故未能雍容釋負退養壽康今邊鄙粗寧可遂如志皇子瑗毓德允成神器有託朕心庶幾焉可立為皇太子仍改名眘所司擇日備禮冊命四川宣撫使呉璘遣將攻熈州是月拔之獲其都緫管劉嗣初三大將之出也興州路得秦隴環原熈河蘭㑹洮州積石鎮戎德順軍凡十二郡金州路得商虢陜華州凡四郡獨敵以重兵扼鳳翔故散闗之兵未得進六月戊辰名望仙橋東新宮曰德壽 己巳宗正少卿史浩守起居郎兼太子右庶子將作監張闡為宗正少卿兼太子右諭德故事宮僚進見當拜奏事當稱姓名侍立不坐太子悉命復故 庚午以復與金國連和三招討並除管軍而結局
〈大事記曰是時北方大亂內有耶律之變而我師之出興州路得十二郡金州路得四郡呉璘復大散闗入德順軍父老擁拜幾不可行命張浚判建康措置兩淮浚出入將相三十年衛士見之以手加額士卒聞之皆樂為用於是屯盱眙楚泗以扼渦潁又募海舟由海窺東萊由清泗窺淮陽而海州之役浚勉張子葢以功名子葢率精鋭先入敵大敗於石湫堰國勢非復前日矣奈何敵欲和則與之和欲地則與之地成閔呉拱李顯忠領三衙而三招討局矣王之望奏呉璘回興州而宣撫限五日結局矣意者聖心倦勤復仇之義將有待於後耶〉
甲戌殿中侍御史張震右正言袁孚同班入見論宰
相朱倬之罪倬聞亦丐免 乙亥尚書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朱倬罷為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制曰君子邦家之基曾未聞於成效元良天下之本乃欲覬於疇庸翰林學士洪邁之詞也 上出御札曰朕宅帝位三十有六載荷天之靈宗廟之福邊事寖寧國威益振惟祖宗傳序之重兢兢焉懼不克任憂勤萬機弗遑暇佚思欲釋去重負以介壽臧蔽自朕心亟決大計皇太子賢聖仁孝聞於天下周知世故久繫民心其從東宮付以社稷惟天所相非朕敢私皇太子可即皇帝位朕稱太上皇帝退處德壽宮皇后稱太上皇后應軍國事並聽嗣君處分朕以澹泊為心頥神養志豈不樂哉尚賴文武忠良同德合謀求底於治詔洪遵所草也〈臣留正等曰堯以天下禪舜舜以天下禪禹揖遜相繼可謂盛矣然其傳也非父子至於成周自文王傳之武王武王傳之成王父作子述亦云美矣然而未嘗親授受也故夫以父子之親行揖遜之道其惟我國家乎仰惟高宗以知子之明順承天意濬發神斷全以所⿰畀之壽皇而我壽皇荷付託之重十閏之間兢兢業業終始如一用能增光大業馴致丕平及夫倦勤萬機則又復舉神器授之聖子三聖矩疊規重葢自開闢以來所未有也於皇休哉〉
〈龜鑑曰或謂子雲五百歲而聖人出有諸子曰堯舜君臣也而並文武父子也而處因往而推來雖千世亦可知也吁世之相去如彼其久也聖人繼作如此其少也堯舜文武之盛其可以數數見之乎我朝自建隆至紹興相去纔二百年太祖太宗以兄弟相禪高宗孝宗以父子相傳載之琬琰蔚為首稱留衛公正賛之曰堯舜揖遜盛矣然其𫝊也非父子文武述作美矣然其授受也不親以父子之親行揖遜之禮是高孝之美又將有光於堯舜文武矣顧不偉歟〉
丙子上行內禪之禮有司設仗紫宸殿下先是上嘗諭太子以傳禪意太子流涕固辭至是遣中使召太子入禁中復加靣諭太子推遜不受即趍殿側便門欲還東宮上勉諭再三乃止於是上御紫宸殿百官起居畢尚書左僕射陳康伯知樞密院事葉義問參知政事汪澈同知樞密院事黃祖舜陞殿康伯奏言臣等輔政累年罪戾山積聖恩寛貸不誅今陛下超然高蹈有堯舜之舉臣等不勝欣賛但自此不獲日望清光犬馬之情無任依戀因再拜泣下上亦為之揮涕曰朕在位三十六年今老且病久欲閑退此事斷在朕意非由臣下開陳也卿等宜悉力以輔嗣君康伯等復奏曰皇太子賢聖仁孝天下共知似聞謙遜太過未肯即御正殿上曰朕已再三邀留今在殿後矣上即入宮百官移班殿門外宣詔畢復入班殿庭頃之皇太子服袍履內侍扶掖至御榻前拱手側立不坐應奉官以次稱賀內侍扶掖至於七八乃畧就坐宰相率百僚稱賀上遽興康伯等陞殿奏言願陛下即御座正南靣以副太上皇帝付託之意天顔愀然曰君父之命出於獨斷此大位懼不敢當尚容辭避
〈臣留正等曰堯命舜以位舜遜於德弗嗣非獨謙德之美如此葢以天下重任授之者且不敢輕受之者其可以易乎臣竊觀壽皇之初受禪也壓於慈訓不得已而踐尊位側立拱手於黼扆之側已坐復興不敢遽即南靣迨夫輔臣懇請再三猶有此大位懼不敢當之語真可與舜匹休矣彼漢文帝之即位也東鄉遜者三南鄉遜者再而其臣袁盎者猶且以高世之行推之況於謙畏之心出於真誠者乎是宜大書特書以垂示萬世者也〉
班退太上皇帝即日駕之德壽宮上服赭袍玉帶步出祥曦殿門冒兩掖輦以行及宮門弗肯止上皇麾謝再三且令左右扶掖以還顧謂曰吾付託得人斯無憾矣左右稱萬歲百官扈從上皇至德壽宮
〈大事記曰歴觀高宗之所以立孝宗者雖出於范宗尹之造膝岳飛之密䟽張浚之建請趙鼎之賛決然以藝祖之後為嗣必本於選人婁寅亮之一言適有以契乎高宗之心藝祖在天之靈可以慰矣自六歲育於宮中起居飲食未嘗離膝下則其保之也至矣九歲封建國公置資善堂范沖為翊善朱震為賛讀令建國公見翊善賛讀必拜則其教之也嚴矣年十六封普安郡王時紹興十三年也秦檜雖有動搖國本之心而孝宗之聖德著明高宗之聖心堅定非檜所得容其私三十年立為皇子上曰朕志素定已九年矣三十二年立為太子未幾是月丙子上遂內禪皇太子即皇帝位太上皇帝居德壽宮又曰此事斷自朕意非由臣下開陳嗚呼盛哉太祖太宗兄弟相傳以開創業之基高宗孝宗父子相禪以植中興之業創之於先固所以為二百年太平之治興之於後又所以遺萬世無疆之休也〉
丁丑車駕詣德壽宮起居戊寅有㫖朕欲毎日一朝德壽宮以修晨昏之禮昨日靣奉太上皇帝聖㫖謂恐廢萬機勞煩羣下不𫎇賜許可委禮官重定其期禮部侍郎黃中奏謹按漢高皇帝五日一朝太上皇今欲乞依前項故事詔從之 大赦制曰顧睿訓之愽臨懼𦕈躬之弗稱凡今者發政施仁之目皆得之問安侍膳之餘爰舉舊章用覃曠澤
〈龜鑑曰凡今者發政施仁之目皆得之問安視膳之餘此非即位之詔乎進而得之諄諄之訓退而得之渾渾之書此非聖政之序乎炎興詔令命官裒集必欲恪意奉承是一政一事無不遵之也稽山宸翰分賜宰執目使奉以周旋是一字一畫無不敬之也侍從臺諫條陳事務重言責也亦檢舉紹興之制而行之也卿監百執事日輪靣對廣言路也亦舉行紹興之典而用之述太上之意以責守臣令長承太上之問而擇監司郡守知光堯之念岳飛則亟復元宮聞光堯之召尹焞則亟訪岩穴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吾於孝宗其見之〉
又曰祖宗朝尊禮舊弼優待故老有任在京宮觀及入侍經筵者甚衆至於過闕入覲郊祀陪位並歸第就醫之類所以示眷禮便詢訪者惟恐不至故一時人臣立朝之節雍容可觀宜令國史院檢討聞奏當議遵用又曰應諸路出産時新口味果實之類所在州軍因緣貢奉煩擾致使所在居民以出産之物為苦不唯因口腹之故廣害物命亦使斯民冒犯險阻或至䘮失軀命豈不甚痛太上皇帝已降詔禁約切慮歲久未能遵奉自今一切並罷如州縣奉行滅裂因緣多取以違制論又曰國家愛養士卒非不優厚訪聞軍中管轄人等或使資陪工價或令科買物色多方尅剝比至請錢除減幾盡自今主帥仰各體國務加優䘏以養士氣如尚不悛當議顯戮以勵諸軍又曰昔太祖皇帝創業之初親製軍政以遺後世如南北倉請糧之制平時固欲習其筋力以戒驕惰然禁約私役至為嚴切自今不許私役戰士葢造私第營葺房廊修築園圃及興販工作等如敢更有違犯委御史臺彈奏當重宜典憲 癸未宰臣奏事陳康伯因奏臣等以前二日朝德壽宮太上皇帝宣諭車駕毎至宮必於門外降輦已再三諭之既以家人之禮相見自宜至殿上降輦令臣等奏稟此意上曰夜來太上皇帝有㫖令朕只朝朔望朕於子道問寢侍膳尤宜勤恪卿等可詳議以聞如宮門降輦在臣子於君父禮所當然太上皇帝雖曲諭朕端不敢 甲申詔朕躬有過失朝政有闕遺斯民有戚休四海有利病凡可以佐吾元元輔朕不逮者皆朕所樂聞言而可行賞將汝勸弗協於理罪不汝加 監潭州南嶽廟朱熹上封事言聖躬雖未有過失而帝王之學不可以不熟講朝政雖未有闕遺而脩攘之計不可以不早定利害休戚雖不可徧以䟽舉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帝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以極夫事物之變使義理所存纖悉畢照則自然意誠心正而可以應天下之務又曰今日之計不過修政事攘夷狄然計不時定者講和之説疑之也又曰四海利病係斯民之休戚斯民休戚係守令之賢否監司者守令之綱朝廷者監司之本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已 丁亥詔曰朕惟太上皇帝臨御三紀法令典章粲然備具其議設官裒集建炎紹興以來所下詔㫖條列以聞朕當與卿等恪意奉承以對揚慈訓詔胡銓復元官差知饒州 禮部侍郎黃中等劄子
奉聖㫖太上皇帝有詔卻五日之朝朕心未安有司宜詳議以聞臣等今詳議除旦望皇帝詣德壽宮朝見外欲乞於每月初八並二十二日朝見並如宮中之儀詔從之 司農少卿朱夏卿奏今來德壽宮合支供米炭未承所屬報到數目詔劄與提舉官據毎月合用米炭前期報所屬依數支供付戶部施行 壬辰殿中侍御史張震奏竊見紹興二年詔書略曰昔我太祖皇帝嘗令百官輪次靣對自今後行在百官日輪一貟而對朕當虛佇以聽其言且觀其行陛下初承聖緒欲望舉行舊典特降詔㫖許令百官日以序進則數月之間議論畢陳而賢愚可以槩見俟其既周即復依舊五日輪對亦不為煩詔從之
〈大事記曰自即位初年詔百官五日一輪對自是引見一班或三四班而視其所由退而致察所行故王曉以朝見而除郎官王□以陛辭而除御史鄭聞沈度以歸自輔藩而除樞宰屬賈光祖論州郡不當獻羨的則曰議論人物有似楊輔近臣問郡守得對者孰為稱㫖則曰潘慈明氣寒周頡又下慈眀一等或內召小臣或特引布衣如朔如光朝如掞之皆以議論剴切即䝉擢用其後生氣驕言論卑鄙一經奏對悉了其為人故有晨奏事而暮批除夕引見而朝放辭者而碌碌者頗以輪對為憂此百官陛對之制而天日照臨賢否畢見也如此〉
是月劄下工部長貳先將軍器所私役占破借使工
匠盡令改正專一造作軍器務要精緻如敢依前違戾監官取㫖黜責合千人重行決配委御史臺覺察 上手書召判建康府張浚既見上改容曰乆聞公名今朝廷所恃惟公浚言人主以務學為先人主之學以一心為本一心合天何事不濟所謂天者天下之公理而已必兢業自持使清明在躬則賞罰舉措無一不當人心自歸醜虜自服上竦然曰當不忘公言浚見上天錫英武力陳和議之非勸上堅意以圖事功於是加浚少傳進封魏國公除江淮宣撫使節制屯駐軍馬 右正言袁孚言乃六月中旬霖雨累日浙西州郡以山水發洪壞廬屋舟楫而人被其害近又聞江浙之間飛蝗為害此二者同出於一月之內天其或者仁愛陛下之深警戒陛下之切欲陛下脩德以應之乎 秋七月壬寅詔曰永惟邦本實在斯民民之休戚實繫守令太上皇帝精擇循良留神惠養垂及𦕈躬其敢怠忽咨爾分土之臣毋滋獄訟毋縱吏姦毋奪民時以事土木毋掊民財以資餉遺有一於此必罰無赦至於俾民安其田裡愁嘆不生增秩賜金若古令典
〈臣留正等曰舜之承堯咨十二牧在命九官之前葢民者邦之本牧民者政之本也堯之時黎民既已時雍天下既已無窮人矣及其咨舜猶首及於困窮之民此舜之咨牧所以必首之以食哉推時也壽皇臨御之初首𫐠太上之意戒守令以四事嚴之以必罰而勸之以厚賞聖聖相承事務惠養真堯舜之用心而有宋之家法也〉
丁未賜知臨安府趙子潚御札罷京尹供饋營辦上
曰更宜子細求訪應有擾民之事一一條具聞奏如今次停罷供饋等所省錢二萬餘貫可以盡與民間除去科擾 戊申詔追復岳飛元官以禮改葬訪求其後特與錄用 是日地震大風拔木 癸丑詔御前激賞庫並撥歸左藏庫今後諸路發到綱運准此 己未詔職田米自今輒敢折納見錢並計贓坐罪
〈臣留正等曰興亷黜貪帝王所以善俗也古者卿以下有圭田以圭名取於純潔欲其食之以養亷今之職田是也月奉之外有此歲入可以自養然猶未滿其欲而高其直以取錢將以勸亷而反以資貪可謂背戾之甚此宜明聖所以加誅也〉
辛酉招進士李珂議論可採召赴都堂審察又詔今
後直言上書並付中書門下後省㸔詳有可採者申尚書省取㫖 壬戌詔將來聖節諸路監司州軍應合進金銀錢絹等緣天申聖節已行進奉合進之數權與蠲免 判建康府張浚奏臣靣奉聖訓令措置收糴米斛今來江浙豐稔宜趂時措置其糴本乞從御前支降詔內庫支降銀三十萬兩 癸亥殿中侍御史張震奏四川有名無實之錢遞相積壓州縣各據本年分所收錢物貝鈔赴總領所送納而緫領所即據其已前年分所欠之數批改鈔旁理作舊欠則舊欠雖足而新欠仍在恭覩登極赦文積年未納之錢截自紹興三十年以前並與除放甚大惠也應州縣納總領所鈔旁若已改批作三十年以前所欠並聽執用元鈔作本年分改正豁除詔從之 先是敵遣僕㪚忠義及紇石烈志寧經略四州地為我師所敗於是以檄至盱眙軍雲既有通和之意自宜各守元立封疆邊臣以聞乃下詔曰敵人來索故禮從之則不忍屈辱不從則邊患未己中原歸正人源源不絕納之則東南方不能給否則絕向化之心宰執侍從臺諫各宜指陳定論以聞羣臣繼有論列而宰執獨無奏章上以問參知政事史浩浩奏畧雲先為備守是謂良規若夫議戰與和則亦在彼不在此彼戰則戰彼和則和和不忘戰姑為雪恥之後圖戰不忘和乃欲緩師而自治又曰第當堅壁力禦攻衝謹俟乗機以圖恢復先是史浩議欲滅𤓰洲採石下張浚議浚謂如此是示敵以削弱之形不若先城泗州浩既參知政事浚所規畫浩必沮撓如不賞海州之功沮死驍將張子葢㪚遣東海舟師皆浩之為也 命參知政事汪澈視師湖北京西 是月劉珙使金不至而復先是洪邁張掄使回見張浚具言敵不禮我使狀且令稱陪臣浚謂不當復遣使而史浩議遣使報金以登寳位竟遣珙行至境金責舊禮不納而還 八月乙丑朔詔知閣門事孟思恭奉使受賂可罷見任 丙寅詔曰永惟民之戚休繫於牧守咨爾部使者其悉乃心察列城之政舉循良劾貪暴及踈怠曠職者以聽陞黜至於任非所長無他大過者亦條列以聞朕當命以他官其令諸路帥臣監司限兩月悉具部內知州治行臧否連衘聞奏丁卯詔祖宗格法差破禁軍自有定數比年三省樞密院諸房及百司例作名目差占抽強壯披帶之人以充擔擎看管雜役實為蠧兵之弊仰諸房百司除依數目差破餘令拘收如敢影占重寘典憲 辛未諫議大夫任古奏孟思恭奉使受賂而朝廷不能正其典刑夫人之有過而不能治在國法為可廢國之有法而不能施在朝廷為可羞願陛下澄源塞流使斯輩貪利敗國之心潛銷於㝠㝠之中則專對於外可以無辱命之憂乃降授武功大夫吉州刺史 戊寅上詣德壽宮奉上光堯壽聖太上皇帝壽聖太上皇后尊號冊寳行禮 追冊皇后郭氏初後歸於潛邸愭愷惇皆其所生雲 九月丁酉詔朕仰稽祖宗故事開講其日可召輔臣觀講戊戌詔比下求言之詔欲急聞過失四方有獻言者
並付後省看詳今已踰月未聞推擇來上可令催促詔蜀去行都萬里人材豫當儲蓄以備緩急欲舉一忠殻明敏之士周知蜀利害者為都轉運使可令集侍從臺諫各舉所知以俟採擇 甲辰侍讀洪遵進讀三朝寳訓至太宗問君子少小人多何也呂𫎇正曰此繫時運盛衰上曰朕以為不然正在人君如何
〈臣留正等曰大哉壽皇斯言真可為萬世法也人君一心之取舎君子小人消長之機也何則君子所向者為公正為忠直小人所向者為私邪為佞柔君子所守者一定而不可移小人則觀望希合隨時上下而無所主是以君子之道常直而難合小人之言常遜而易從自非聖智不惑之君未有不屈彼而伸此者昔者舜禹共兠雜處堯朝堯能賢舜禹而退共兠故大治孔子與季孟皆仕於魯魯公賢季孟而退孔子故大亂由是觀之君子小人之消長果何係乎時運盛衰哉特在人主取舎何如耳〉
壬子戶侍周葵等言臣僚於合得請給數外陳乞援
例增添今後並從本部稽察雖有舊降指揮許執奏不行詔從之 甲寅詔胡銓王十朋並召赴行在周操除右正言
〈臣留正等曰舜湯選舉不仁者逺人君即政之初天下特觀其一舉措之間足以逆覘其治象之為何如也壽皇嗣登大寳妙束人材如銓如十朋如操者顧未可亟以臯陶伊尹之事業聞之然其砥節勵行實當時海內之所傾心者也乃於一日之頃或賜之命召或擢之諫垣使朝廷凡所召用類皆如此豈不足以大慰天下之望哉舜湯得其一壽皇有其三其光明盛大之舉不止加前哲一等矣易曰聖人作而萬物覩萬物之覩覩此而已顧不休哉〉
〈龜鑑曰敬觀高宗尊號之上名曰光堯是以堯尊其父而以舜處其子也重華葉帝之事亦嘗講聞其大畧乎舜典一篇乃舜即位初年之事而紹興已受禪之後隆興未改元之前孝宗初政即此而論之真可同日語是故戊寅大赦其與𤯝災肆赦同一心丁亥寛䘏其與欽哉惟䘏同一意時政有闕許令直言其明四目達四聰之義歟咨爾分土之臣明示朕意其咨四岳咨十二牧之舉歟循良貪暴陞黜有詔是何異三考之黜陟貪利受賂明正典刑是何異四凶之誅殛尊禮舊弼如勉留康伯再相魏公即因堯輔佐之遺意也収召善類如起胡銓敘王十朋擢周操即十六子堯不能舉而舜舉之也瑟之萬絃玉之始琢聳人觀聽表表若是以即位之一年攷之則二十八年之聖政皆可自是而推矣〉
庚申給事中金安節等奏奉聖㫖福州居住致仕王
繼先已經大赦可令任便居住臣竊以王繼先罪惡稔積羣情久憤太上皇帝用公議逐之天下稱快欲乞寢罷令任便居住指揮詔王繼先依赦任便居住不得輒至行在 壬戌詔呉幬劉藻黃開陳騤陳岩肖周允聞沈堯聞沈堯咨汪必明禇觀劉祖禮上書皆已親覽有補治道京朝官可減二年磨勘選人與循一資布衣進士與免將來文解一次 是月封皇子愭為鄧王愷為慶王惇為恭王 冬十月丙寅侍讀洪遵讀三朝寳訓至真宗論政理謂宰相曰朝廷但守清靜之理凡事務詳酌而行勿使庸人擾之上曰天下本無事遵對曰誠如聖諭 詔侍從兩省臺諫卿監各舉可任監司郡守之人分為二等一見今可用一將來可用限一月聞奏如所舉増秩賜金舉主同之不如所舉罰亦同之及見任監司郡守才與不才亦限一月內逐一具姓名臧否品目來上 左僕射陳康伯乞解機政御筆曰太上皇帝儲卿以佐朕卿遽力請豈朕涼菲不足與為治況今邊陲未為無事卿縱欲捨朕而去寧忍違太上皇帝之意耶太上御筆曰皇帝來奏卿上章力乞解罷欲吾親筆諭卿皇帝以卿元老耆舊方委任機務留卿之意甚堅卿可體至意不得再有陳請 丁卯大理少卿李洪引見奏事上曰陸亷公事候將來結案日更來奏知江淮宣撫使張浚劄子奏臣近措置招集御前萬弩手其所招人多是莊農間有稍稍出衆之人恥與為伍臣昨乞別置武騎毅士三百貟以待謀慮過人勇敢絕衆者至今未𫎇指揮臣續體訪得淮北歸正忠義及見今將佐之家往往有武勇壯健曾習弓馬者甚多以所請既薄不願前來契勘諸軍見招武勇効用毎月食錢九貫米九斗皆是旋刺南兵艱於教習今來大約可將武勇効用三人請受以給毅士二名詔從之 庚午侍讀洪遵進讀寳訓至太祖嘗視朝罷坐便殿俛首不語者久之內侍王繼恩請其故太祖曰爾謂帝王可容易行事乎朕早來乗快指揮一事史官必書於簡冊故不樂也上曰若朽索之馭六馬何敢輕忽又曰為人上者奈何不欽又讀寳訓至太平興國九年太宗謂宰相曰朕毎日所為自有常節行之已久甚覺得力凡人食飽無不昏濁儻四肢無所運用更復就枕血脈凝滯諸疾自生欲其清爽其可得乎上曰祖宗不特明治道又達養生之理所以治道清靜又讀至綾錦使王賛上織錦匠兇濫之罪上令引對反言賛私役工庸鞫之皆實特詔杖賛降秩賜織匠采帛上曰祖宗精於治道如此遵奏雲願陛下以祖宗為法天下幸甚 右正言周操奏國家內設百官必資久任以責成效今則不然自丞簿不數月望為郎自郎不數月望為卿監利於速化人則幸矣職業不修國家何賴若乃監司郡守之數易則其害又有大於此者監司一易則擾一路郡守一易則擾一州臣願陛下靣諭大臣自今內外除授之際恪意精選務在久任詔令三省遵守 編類聖政所詳定官徐度劄子討論慶歴至建中靖國所載勲臣名次或有未盡悉令添入元祐靖康建炎以後有合籍記者已降指揮令聖政所接續編纂今申請乞下吏部盡數抄錄併移文諸路搜訪勲勞實跡繳申朝廷詔從之 壬申右正言周操言三省有六房其屬為六部而御史臺有六察所以相為表裏也祖宗之意正欲御史糾六房六部之稽違者今之六房六部人吏積習玩侮情弊百出欲望申嚴行下六察官毎月糾察所𨽻官司親加詢究小事具奏大事隨長貳上殿庶幾察官各舉本職詔令檢舉見行條令施行 甲戌詔諸路州縣老疾貧乏乞丐之人在法以常平米斛養濟自十一月一日起支至次年三月終令戶部檢坐條法指揮申嚴行下務行實惠丁丑殿侍張震奏兩宮冊寳執事者例𫎇慶賜奉承於兩宮者皆已拜官爵而吏胥無知舞文巧請尚書省人吏大者幹官與減二年磨勘小者減半而太常寺等處人吏又不與焉此何為者願明降指揮並行追寢詔從之 戊寅殿中侍御史張震奏切見去年李顯忠所保明獚澗山賞並採石賞與呉璘保明方山原賞隴州賞厚薄不侔如臣愚見欲立為功賞格式頒下諸將如拔某城斬某將破某衆者謂之竒功其次為第一第二第三等各當轉若干官並須各有實狀就其軍中以次保明推恩詔令檢正左右司同共看詳立格聞奏右正言周操奏去冬敵騎退歸諸將貪天之功以為已力節次奏功數日浩瀚略無限節欲乞下張浚陳俊卿公共商議如何措置以杜僥倖詔令張浚陳俊卿覈實聞奏是月以王之望為川陜宣諭使時敵將合喜方與呉璘爭德順軍或生棄三路之議宣諭使虞允文力請勿棄章十餘上乃罷允文而命之望詔璘審度事勢從長措置務要保護川蜀葢示以棄地之意也尋詔允文往璘軍前計事畢赴行在 賜樞密院編修官陸游尹穡進士出身以權知院史浩同知黃祖舜之薦也 十一月甲午殿中侍御史張震奏論國子監已減正録二貟不宜復置上曰館職學官祖宗設此儲養人材朕欲待方來之秀不可定貟 丙午臣僚言近日於淮東西緫領司各樁苗米一百萬石備宣撫司移屯支用內撥浙西常平米一十三萬二千餘石往淮東江東常平米三十七萬四千餘石往淮西切惟常平一司葢備水旱盜賊緩急之用積年陳腐及移易借兌殆居其半一旦三分取一兩路所積幾無餘矣間遇水旱盜賊之變將何以為備乎詔戶部看詳戶部申乞於兩浙漕司和糴米撥一十三萬二千餘石赴淮東江東西漕司和糴米並江西上供米建康中納米九千石共三十七萬四千餘石往淮西其江浙常平米更不取撥從之 庚戌進呈方滋論沙田䟽上問沙田事或以為可取或以為可捐陳康伯等奏曰君子小人各從其類小人樂於生事不惜為國歛怨君子務存大體惟恐有傷仁政此所以不同上曰然廼詔措置沙田蘆場指揮更不施行 甲寅殿中侍御史張震言竊見乾德四年詔曰自今內臣年及三十以上兼見在朝廷繫職方許養一子至皇祐五年詔內侍以一百八十人為額嘉祐中韓絳奏內臣貟多請住養子至治平以後始復許奏薦而熈寧中神宗諭輔臣曰方今宦者數已多而𨽻前省官又入內空絕人之世仁政所不取且獨不可用三班使臣代其職事乎呉充對曰此盛德事臣等敢不奉行至於自來條例又須限以年甲試以詩書籍定姓名遇闕撥填宜立為定製詔令內侍省開具見在人數聞奏今年會慶節權免進子 乙卯臣僚言祖宗時贓罪削籍配流者雖會赦不許放還敘用近覩登極赦應命官除名追降官資及勒停並永不取敘人並與敘元官甚失祖宗痛繩贓吏之意乞自今官吏嘗經勘斷犯入已賍並不許収敘如有已放行収敘者即為改正從之 辛酉御史中丞辛次膺奏臣恭奉詔書除常朝便殿引對外應行事陪位立班從駕及非泛朝謁並諸請假並已降指揮殿下令閤門人扶掖今後如遇德壽宮起居臣欲乞趂赴立班許臣就用本臺知班二人扶掖從之又詔張燾朝謁禮數並依辛次膺已得指揮仍許乗轎入出皇城門至宮門內上下馬處 參知政事督視湖北京西軍馬汪澈言荊鄂兩軍屯守襄漢糧斛浩瀚悉泝漢江霜降水落舟膠不進舟人逃遁官物耗散而軍食又不繼臣今者相視得襄陽古有二渠長渠溉田七千頃木渠溉田千頃自兵火後悉已湮廢臣今先築堰開渠併合用牛具種糧或募民之在邊者或取軍中之老弱者雜耕其中來秋穀熟量度収租以充軍儲既省餽運又可安集流亡乞以措置京西營田司為名令姚岳兼領從之 十二月戊辰詔今日早朝集侍從臺諫赴都堂條具方今時務仍聽詔㫖詔曰朕覽張燾所奏犂然有契於𠂻已令侍從臺諫集於都堂今賜卿等筆札冝取當今弊事悉意以聞退各於聽治之所盡率其屬諭以朕㫖使極言之毋得隱諱朕將有考焉初張燾以故老召除知樞密院事上問為治之要燾因奏言太上皇帝紹興初嘗舉行祖宗故事詔百官赴都堂令條具當今弊政與夫捄之之宜乞檢舉行之故有是詔 癸酉給事中金安節言承指揮成彥忠皇城司任滿賞並兩任翰林司滿賞特與遙郡上轉行兩宮按尚書省右選令諸武功大夫實歴邊任有五人保舉磨勘轉遙郡刺史已後並理十年轉遙郡團練使至遙郡防禦使止祖宗之法不輕以授人如此彥忠今年五月方轉遙郡刺史今來半年於刺史上轉行兩宮則是二十年磨勘五月之內一旦得之於考績之法無乃戾乎欲望付有司依格施行詔從之 給事中金安節覈駁劉允升皇城司濫賞曰凡外之將帥効命邊庭亦必有功而後加爵豈可以僥倖一時微賞而反過於親臨行陣出入萬死一生者乎今劉允升幹辦皇城任滿比之去年立軍功者勞逸異矣遽以一官轉承宣使其以承宣為皇城任滿遂將轉節度使乎竊恐行之則將士解體望愛惜名器以待勲勞從之 庚辰臣僚言國朝檢校官一十九貟上者曰太師太尉太傅太保司徒司空而除授則自司徒遷太保各以序進陛下方講修聖政冝下有司討論立為定式給事中黃祖舜等言看詳臣僚所陳六事其一曰六等檢校官舊制也今則皆無句而自節度徑除太尉歴開府儀同三司以至少保其二曰節度以移鎮為恩寵舊制也今則一定而不易其三曰承宣分大中小鎮觀察分大小州舊制也今則皆徑作一官矣其四曰橫行自右武大夫以至通侍為十三等以待年勞及泛恩者非有功致顯著不帶遙郡舊制也今則自右武大夫當遷官者率於遙郡改轉纔五遷即至遙郡承宣一落階遂為正任承宣使其五曰武功大夫實歴十年用七季正始轉行舊制也今或自小使臣為宣賛舎人纔遷一官徑至右武郎其六曰總管鈐轄都監分去等差遣非正任觀察使及管軍不以為緫管舊制也今降此而得之者紛紛皆是逐項所陳委得允當欲乞施行自降指揮日為始詔並從之 辛巳起居郎兼權中書舎人周必大奏皇叔蘄州防禦使士豢湊用恩平郡王璩減年磨勘轉官竊見南班正任十年一轉初無回授之法又宗室歲得減年依條許與子孫遙郡刺史以下収使今士豢於恩平郡王璩實為叔祖乃用姪孫減年於法為不合於體為不順一也法許用之於郡刺史以下今乃施之於正任防禦使以上相去遼逺二也欲望追寢前命從之 上曰昨聞臣僚言秦檜誣岳飛舉世莫敢言李若樸為獄官獨白其非罪呂忱中發王晌所司皆迎合林待問為勘官獨直其寃狀卓傑捕趙鼎送葬酒又搜其家私書欲傅致士大夫之罪翁䝉之為縣尉毅然拒之沈昭逺為王鐵家治盜欲煅煉富民多取其陪償王正已為司理卒平反之此皆不畏強禦節槩可稱三省詳加訪問其人如在可與甄録 丁亥內降付下寛䘏事十八條內一項訪聞諸路鄉村惡少無賴以販鬻私茶鹽為業良善之民多被強賣稍不聽從日後犯敗必行供指逮得賄賂乃與除免自今應犯販私茶鹽不得信慿供指妄有追呼違者許越訢承勘官吏宜重寘於法又一項訪聞州縣捉獲盜賊獄吏輒教令廣引豪冨之人指為窩藏至有一家被盜鄰里富室為之騷然賊情未得而胥吏之家賄賂充取平居富民或與吏輩小有眥睚一得賊徒使之通注其禍尤酷自今除𦂳切干證外不得泛濫追呼如違許越訴別移所司推勘指教舉節吏人反坐官貟重作施行
〈臣留正等曰昔史臣論漢宣帝興於民間具知閭里奸邪吏治得失及親踈孜孜民事選良二千名與之共理詔㫖惻怛為民而下者大半卒之吏稱民安為漢中興之主壽皇即位未三月內出寛恤十八事凡民情之疾苦纖悉委曲無不周知如州縣秋苗官吏規取溢數以濟貪暴如豪右兼併圖免過割致貧民産去稅存之害與夫一時搶攘甫定之際所以勞來安集之䇿未易以槩舉至於治私販鞫盜賊有司並緣為奸尤切致意可謂憂民之憂矣二十八年之間撫摩愛養民安閭里道洽政治豈非知所先務哉今二者之弊州縣積習民猶以為病申敕之可也故特詳著焉〉
〈龜鑑曰讀寛恤十八事之語真見其有勤求民瘼之心讀毋縱吏奸毋棄民時之語真見其有勤恤民隱之心聞林機之論則責以不體朕意聞王大寳之對則諭以不可擾民江東之和糴既免福建之上供復蠲官司之貼換纔除而芻藁之樁積繼罷出內帑銀絹以輸民租出爵募民以激富室或賜僧牒或賜米斛以恤饑荒或置社倉或置屯田以備水旱江東得劉恭父而民不饑浙右遣朱文公而民得飽矜憐惻怛是其仁民之實者然也〉
又宣䘏事內令省部係政令之原人吏他日出職當在民上所宜亷謹以立基本訪聞積習成弊官貟士庶理訴公事賄賂未至則行遣間回問難不已所求如欲則雖不可行亦必舞法以遂其請有此等被抑之人許詣登聞鼓院陳訴當議重寘於法 是月命宰相陳康伯兼樞密使 詔呉璘班師詔下寮屬交諫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此舉所係甚重奈何退師璘知朝論主和於是棄德順軍倉卒引退敵乗其後正兵三萬得還者僅七千人偏禆將佐所存無幾上尋悔之 是冬上召陳俊卿及張浚子栻赴行在所浚請臨幸建康以動中原之心用師淮堧進舟山東以遙為呉璘之援上見俊卿等問浚動靜飲食顔貌曰朕倚魏公如長城不容浮言搖奪時敵以十萬屯河南聲言窺兩淮浚以大兵屯盱眙泗濠廬敵不敢動第移文索海泗唐鄧商州及歲幣浚言敵詐不當為動卒以無事栻之見上也即進言曰陛下上念宗社之讎恥下閔中原之塗炭惕然於中而思有以振之臣謂此心之發即天理也願益加省察而稽古親賢以自輔毋使其少息則今日之功可以立成上大異之
宋史全文卷二十三下
<史部,編年類,宋史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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