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齋先生遺稿/卷二

崇德齋先生遺稿
卷之二
作者：李潤慶
1914年

詩

別原吉弟奉使廵北_二首

常思羸瘁當行遠。唯恃秋風氣漸蘇。任重固難將此解。情深安得不爲虞。看雲已切令原憶。望鴈那堪隻影孤。朝市山林憂自異。只宜將攝萬金軀。

聖主邇來憂北顧。爲公虛竚委詢諮。寵榮未暇酬千一。生死寧知有險夷。尋度不徒憑口舌。建興須使可維持。事功平世尤宜靜。從古訏謀重改爲。

聞原吉北行有賜宴。又呈一律。

皇華歌絶今來久。到此於公列鼎新。要必顧恩兼顧義。誰當謀國更謀身。共言壃界宜恢拓。不道軍民失撫循。旣以形便爲報補。只令邊塞永淸塵。

蒙賜宴之恩。有殺身張本之示。故仍書所懷。

主恩前後一身稠。殊錫於今輒又優。萬死尙無酬報地。幾人能保事功休。遙聞我已違高枕。當局君應益舊憂。造物有猜寧少借。小兒多忮定增咻。但將信義消訿詆。肯向天人起怨尤。成敗從來吾不管。自餘歎慼任悠悠。

和吉送藥。以詩謝之。

牢落殘生與世畸。餘年消遣更無資。擬尋詩句酬孤興。自笑詞鋒少綺姿。文墨似非吾事業。柴荊端合任棲遲。竆途萬事難收效。默對塵篇是最宜。

聞尹氏女得病書懷

早喪所天中喪母。娟娟八歲子隨訛。天其向汝偏竆毒。勿亦於吾有僭差。我已恃渠調水菽。渠還從我托生涯。窮途相待兩非淺。災疾何爲更汝加。

聞人有以名欲累吹噓。故驚懼向作。_二首。

君恩如海復如天。得保丘園已是偏。此外我寧生異望。平生公獨不相捐。無心名玷吹噓裏。自分身終寂寞邊。還與笑言爲永隔。交期杳杳指重泉。

因循鹵莽雪蒙頭。才分唯堪置一丘。借使齒人偕進退。豈能與世適沉浮。官曾三品定何補。智效一州猶未優。往事省來魂自𢥠。更將衰朽敢榮謀。

偶吟

長拋筆硯由來事。收拾殘年技已窮。尋詩枕上終無寐。得句朝來笑未工。抵老自知渾漫興。消愁唯覺是爲功。區區豈有驚人意。喜入敲推味更濃。

聞原吉北還。有懷而作。_二首。

思君不見髮如華。更上高丘意有加。山勢自通看不礙。江流爲塹道從遮。平生未慣登臨興。此日因驚悵望賖。屹屹王城橫在眼。東皋無日見委蛇。

廵北詢諮跋涉多。喜聞君自面增華。欲相急就開行軫。勢巧能違足嘆嗟。鴻鴈著行何日是。樹雲相阻各天涯。數牛鳴地猶勤憶。去遠終應信更賖。

懷秋

柴門終日斷經過。閑倚枯筇暮色多。好月追隨如邂逅。塞鴻搖曳和吟哦。悠悠長夜知難曉。耿耿孤懷各有加。世事無竆催我老。從敎雙鬢更皤皤。

黜在村巷。頻得死亡之報。又聞鐵山之死。有感。

消息人間遞異同。坐看時事總成空。死生參半驚呼裏。遊舊飄零默數中。蓋代聲名眞有累。掀天氣力豈無終。不知畢竟皆塵土。分外紛紛要事功。

與主倅昆季。遊八羅村。_七首。

苦恨春光容易去。欲尋高會恣幽探。招搖官道供人謗。埋沒村儀發自慙。豔豔山花隨處好。蕭蕭衰興可能酣。爲人性癖耽佳境。良悟成時悔亦參。

疎狂自喜佳山水。拘引春風更遠探。但恨轉頭將節換。卻忘隨處使人慙。無情山鳥聲空誶。依舊先生興未酣。自幸夜深行路絶。馳驅不使野人參。

藉草溪邊就立談。悤悤亦自肺肝探。公能取次猶存警。我顧愚蒙不記慙。人事可驚隨日異。山花空解作春酣。耽遊更忽微言意。憂喜從敎個裹參。〈去時。逢仲圭還京。暫話溪邊。其意頗似欲止吾勿往也。還後。方省其意。故云雲。〉

柴門聞說成前約。坐羨當春勝處探。潦倒未宜輕顧忌。優游終恐負欺慙。年華逐日催我老。客興何時盡意酣。獨往恣遊知不惡。絶愁鷗鷺未敎參。

曲曲淸流面面潭。不妨搖檝往來探。平生慣憶丫魚興。幾歲空懷續狗慙。身世卽今宜任放。竆途無地著淸酣。追隨豈必妨人樂。只是塵蹤未易參。

年華忽忽如流去。春事悤悤幾日探。想像江湖饒勝賞。隨追花鳥飽孤慙。四年羈思無時展。三月風光在處酣。縮頸竆閻誰與伴。田夫野老亦稀參。〈往來之後。不能無後時之悔。因此以志。〉

投舟登島竆遐眺。上下滄洲不費探。塵世幾回長往思。江湖應有未歸慙。逢塲行樂寧容緩。在處淸遊更欲酣。纔見開花今幾日。枝間已有葉相參。〈前日之遊。約往楮子島觀魚。而後數日。果川使人通之。煩於屢動不敢往。故書此志之。〉

和昌平壁上眉叟韻

雲柁兩腳向山行。倦客當樓句未成。悵望不愁詩力退。登臨唯願海波平。指揮半載慙無定。撫政期年恨不淸。纜轡馳驅宣底化。只妨賢路負虛名。

送吳敬夫_謙○二首

殘年朋舊如星散。子又休官返舊丘。惜別豈爲時湯士。送君端恨我無儔。歸田計熟非徒說。躬爨情深肯少留。投老心期無處展。臨分寧免女兒愁。

黜官甘分老鋤耰。寵祿於身本不謀。往返自嗟名利役。遲回寧免友朋咻。暮年宦況無多在。白首羈懷孰與酬。相對一堂移日話。此生何處更相求。

送叔春公赴關東幕府

明時出入總恩榮。豈比窮交惜別情。只是老來心契少。令人懷抱自難平。

呈陽谷退休堂_六首

聯篇吟賞達昏晨。雲是詞林老斲輪。豈意天涯來作客。旅遊門下更投身。相公依舊靑眸轉。僚吏於今白髮新。忽忽南來還有得。縱歸田裡可忘貧。

頤養林泉度幾晨。天書不日下蒲輪。誰令老匠扶顚手。終付閑村自在身。資化會知求是舊。作成方可見惟新。他年洛下須從學。載酒寧嫌我老貧。

歲月悤悤柰老何。思歸無日不謳歌。風流丘壑眞堪羨。局束榮名豈足多。林雀只應跳尺澤。冥鴻元不顧張羅。堪笑斗粟淹吾駕。髮有霜根眼有花。

叨陪杖屨醉無何。樂奏如聞物外歌。樂酒但知今夕盡。是非誰較向來多。眞遊不是迷箏笛。逸翰應將避網羅。況對令原三影裏。年俱踰七共簪花。

簿書休暇說漁樵。苦恨年來負宿料。糟粕每慙今古士。涓埃無補聖明朝。自嗟銀線渾添鬢。猶使銅章繫在腰。久仰江湖成逸老。興闌塵世任回橈。

卽席醉。次朴正叔見贈。

人間毀譽閙蚊當。眉宇何嘗對友開。良會偶成天所藉。仙娥不借鴆爲媒。湖山歷歷輸吟筆。雲海茫茫付酒杯。萬事破除醉酩酊。明朝行旆又東催。

次客舘韻_二首

秋色村邊合。寒花岸底明。雲從天際捲。煙惹小店生。吹帽佳辰迫。羈遊景物淸。遣興憑短句。非爲強留名。

高樓遊晝短。四座列燈明。論吐雲煙委。詩陳錦繡生。優遊無物累。歌詠値時淸。但願補堯舜。何勞記姓名。

水雲亭

靜愛谿堂好。欣逢夙昔期。塵埃幾汩沒。瀟灑此漣漪。水鳥灘邊掠。山禽葉裏嬉。行吟朝日晩。聊綴數篇詩。

奉別叔藝宰郡柰靈_四首

二十年前知己子。好懷長憶向君傾。邇來苦恨音耗隔。況作南州萬里行。

漢武深知長孺奇。論思前席也相宜。養疴未合煩晨夕。暫借淮陽臥閤治。

民散何人識可哀。紛紛通介任低回。要君發揮平生學。人是人非豈更猜。

君有牛刀試割雞。先須蔀屋絶飢啼。絃歌化俗看他日。方寸奇功在處躋。

梅月堂。贈君禮。

決拾從來是射俱。君於男子事疎迂。當筵認得從人借。善看猶當利器須。

呈銀臺羣公_二首

嗟嗟生一世。歲歲負三春。漸覺少筋力。何由報聖神。田園如送日。衰白豈關身。寂寞幽棲地。幾時任屨巾。

銀臺交契處。門下昔年春。直欲長供職。渾忘未會神。恩追前日事。心折暫時身。貪戀遲回久。猶慙頂上巾。

和俛仰亭。三韻。

高樓景槩擅南天。萬像爭奇供眼前。遠峀靡靡竆不得。長川淼淼浩無邊。遙看曠野抵淸漢。近望平林出暮煙。客裹登臨殊勝絶。笙歌盡日屢登筵。

崢嶸傑起近於天。風景淸奇未卜前。畫閣影來明鏡裏。朝雲夢散曉牕邊。忽遺身世擬仙骨。似上蓬萊絶火煙。爲問五城樓十二。何如今日侍華筵。

試登高架穴寥天。一水盤回繞岸前。身世自疑圖畫裏。歌鐘響徹海雲邊。山如鰲背連三島。軒對蟾宮接彩煙。凡骨豈嫌全未蛻。漫得千日醉瓊筵。

贈俊大禪南行_二首

依然靑眼山堂舊。白首重逢寂寞邊。豈是休官爲好遯。欲將從子作逃禪。追隨不怕人間累。笑傲仍成物外緣。準擬相過常百遍。忽飄飛錫向南天。

超超杖錫向南去。南去何時會此邊。妙向空空歸頓悟。眞成處處可安禪。遠尋江海疑妨定。就伴鞿繮似有緣。堪笑無人不爲累。好將高眼翫人天。〈以萬德住持赴任。故以鞿繮之說。及之。〉

叔春令公。任閫外之寄。遠赴西塞。相逢叩別。情所難忍。奉此志別詩可云乎。公之所書靜虛動直四字。猶令揭吾坐齋之額。是亦兩地省記之一事也。_二首。

十年悲歡見在身。還朝幾個昔時人。重逢未了朋情舊。相送應添白髮新。杯酒但知催別恨。祝規寧暇誦離茵。朝朝趍走天門裏。何日能忘笑語親。

礱磨疇昔相期地。報了君恩有幾人。莫向時情酬鶻突。須令舊學更光新。心懷此日堪分手。談笑何年可接茵。猶幸吾言爲當藥。荒辭聊備面貌親。

籬底有竹

籬外淸陰接藥欄。晩風交戛碧琅玕。子由沒後知音少。粉節霜筠漫歲寒。

伏呈祖席排律

天開神阜奠吾東。四塞金湯地勢雄。舟楫滄溟來卉服。梯梁窮漠禮氈戎。肅陳武義堂堂大。煥述文章鬱郁隆。千難鎭邊能待㬥。百川馳海自朝宗。土濱西界鄰華裔。路出東藩貢國忠。地據上流嚴戍警。江分中夏限堤封。山連靺鞨煙氛惡。樹合幽遼景色同。置帥豈容道等。主營要看異凡功。方知駕御英雄質。端自朝家薦拔公。已握戎機明訓鍊。更知邊寄摠豼熊。心懷寸赤殫臣節。身作長城壯國容。鎖鑰豈徒閑鼓鼙。壯猷猶可折奔衝。緩輕素有陳遵雅。詩禮遙傳宗殼風。膾炙數峯詩尾傑。流傳五色賦頭工。儒林未展垂天翼。豪氣猶如貫日虹。早歲慕組慚刻鵠。中年投筆謝雕蟲。凝心虎鞱傳黃石。託命龍泉淬赤銅。奇正佳兵推變化。鳥雲神略入玄穹。縹囊早獵三軍法。猿臂能彎八石弓。超乘驍材輕免冑。穿揚妙藝厭逄蒙。本期盛世輸筋力。恥向明時混闒茸。已分此身裹馬革。好將素志償桑蓬。晨催行色嘶駔駿。旗挾威風颺阜𪀚。分手正當朱夏日。肆筵會値綠陰濃。心緣劇別愁先集。酒借炎陽臉易紅。座上豈無兒女戀。樽前強作丈夫胷。羽飄頭上冠裁鶡。光溢腰間劒掘豐。此日分離纔一瞥。他時魂夢隔千重。統軍亭上嵬高眼。威化島中認古蹤。春日閱兵營柳細。秋樓吹角塞雲空。鴨江當夏藍光漲。鶴野竆冬雪意融。此地自從刁斗靜。幾年閑作綺羅叢。邊陲久晏狗無警。宴逸常思鼠穴墉。慮外每存陰雨戒。眼前須致令名終。王人序在諸侯上。夷狄元存羈縻中。俱得歡心眞不易。要當置腹盡吾衷。欲看牙帳無煩務。不見狼煙擧夕烽。兩地山河安境界。一區耕鑿雜兵農。機宜不待菲言說。曲節先應絶識通。欲贐繞朝終未敢。聊題蕪句達微悰。

客舘偶題

天道由來惡滿盈。古今治亂遞相生。治丁繼述乾坤泰。運撫盈成日月明。禮樂縱追三代盛。邊塵難保百年淸。居常較藝苞桑計。要在邦家萬世平。

禁中雜詠

淸署簾開散異香。恩深咫尺對龍章。花應洞裏常時白。醉向臺中特地長。坐久勿疑槎犯斗。歸來兼恐海生桑。如今冷笑東方朔。唯用詼諧侍漢王。

四字聯句

霜早楸梧。風先蒲柳。耄雖未及。壯年已謝。

挽金參判_揚震

聯門廿載瞻山斗。𥳑儉尋常服我膺。一代老成今見喪。兩家文獻更無徵。忍看先友堂堂盡。不耐悲懷日日增。更有舊恩銘到骨。此生知已報難能。

戲呈應吉。因記日昨之事。_二首。

逢塲作戲君應笑。柰此佳兒壓酒傍。老去風情雖已減。少年狂思未全忘。醉當錦瑟心猶在。羞向花筵興不長。唯喜弟兄俱會合。及時行樂不須忙。

因人時事寧須念。渾醉聊憑錦瑟傍。隨世是非催我老。任天竆達有誰忙。數年賖死恩猶渥。終古圖榮計未良。自識吾生已踰分。且隨羣從作倘佯。

呈應吉鈴閣_二首

置散投閑天已定。年年困頓豈人爲。從前計畫無長遠。抵死形骸只老羸。借使有知違少壯。正須攜拙保棲遲。不辭沉鬱成枯槁。往事尋思面忸怩。

踰分生尤理有由。但知榮進不知休。追思往事噬臍晩。深愧當年竊祿優。月黑孤村人寂寂。燈靑一室意悠悠。何人任逐桑楡曖。身世優游更莫加。

金上舍鎰之。於秋季。贈扇一把。仍作三絶。

竆秋便面來何意。小丈夫心子自料。擬此掃淸腸內熱。不知炎火扇還飄。

冒官爲熱黜何熱。熱與官歸君不料。不扇面涼心自逸。身雖拘繫意空飄。

身如林鶴憂飢凍。贈扇於今意可科。時去不莊同見賤。似規病羽枉曾飄。

奉贈鄭僉知_{子仁○二首}

直道由來卻累身。幾年憔悴偃經綸。久嫌流俗寧知我。自信皇天不負人。帝里山河開日月。藩邦冠蓋走風塵。西州父老應爭看。曾是江邊舊逐臣。

遙瞻帝闕樂如何。聞說千官集佩珂。五衛旌旗嚴虎豹。九街燈火爛星河。天臨華蓋淸光近。雲擁蓬萊喜氣多。聽盡蕭韶歸自好。速人聊爲一相過。

次王鶴天使遊漢江樓詩

漢江形勝擅東藩。使節登臨鼓吹喧。遇景每憑詩遣興。通情猶借譯傳言。忘機自幸參沙烏。隨世何殊束椔猿。回首風光堪遠覿。雨催新綠遍村園。

書懷。別景容兄從事關西。_三首。

才無經國識無方。踰分年來兩鬢蒼。忝補幕僚眞得計。誤添淸禁只招殃。虛名半世知如許。舊學平生愧不長。欲乞巫山山下郡。且隨兄去伴滄浪。

關西使相是吾師。聽善渾如己有之。幕下無何唯潔白。胷中要必有從違。笙歌咽處饒愁嘆。樽酒開邊足怨咨。拔擢兩公全爲此。吾言應合備箴規。

吾宗共甲惟君我。相逐班行四弟兄。未補涓涯慚厚祿。叩隨華省各飛英。常多憂懼寧爲耀。到此睽攜不耐情。莫惜春郊添一盞。經年此別可能輕。

挽金繼志_胤宗

嶺表孩童舊。中年道義親。心期優柱石。相許滅畦畛。失路嗟何及。遷喬樂未伸。沉冤終海曲。桑梓夢先臻。

贈竹窻

官閑身老亦何爲。端合追隨送日時。畏景杜門深廢久。竹前街路果天涯。

賦

悔賦

繄事幾之多端。在無形而萬變。關二氣而動靜。紛應感之迭見。道寓斯而歘及。全厥初之本善。然守善之蓋寡。悔隨事而萌起。由淳漓之不一。歎羞蹈之至此。人人斯非堯舜。無過擧者有幾。機雖動而儻覺。要補苴於罅漏。慢毫釐而一差。致千里之大謬。始涓涓而濫觴。終取羞而莫救。苟禁防於未然。初何自而來疚。故不遠而致虞。庶收功於終吉。悟些萌而入無。忽瞿然而能復。寔能覺而允蹈。渙宿諾而冰釋。哂畏難之不決。判聖狂於咎刻。惟無過而無悔。固哲人之全德。竝元氣而交運。何一息之或迷。旣純一之難得。吾猶取夫旣過而提撕。然文外而益過。撫縹帙而遐稽。懲始敗於初度。仰組居之能改。倏萬象之惟新。確典刑之不殆。背黃髮而呈憤。嘉誓言之著悔。歡日月之愈邁。光靑𥳑於萬代。歌秋風而濟河。懍壯心之始摧。悟耽仙其旣晩。詔輪臺而疚悔。雖莫覺於靑陽。能自艾乎桑楡。猶本心之未泯。實端緖之難渝。隨情瀾而有異。縱未免夫做錯。儻中道而致察。何變化之無則。緣危微之不一。昧吉凶之所在。惟絢過而不返。卒流失而善背。纔然疑而莫辨。已厥德之蕪穢。旣有過而必悔。苟能悔則毋吝。擴端倪之所發。揭昨非而必盡。斯悔悟之有道。在上下其奚異。噫政擧之過累。必害及於遐邇。固禍敗之隨至。非一士之可比。然不遠而迥覺。盍動念而懷恥。苟惕過而戒後。自日反於於理。媲日月之中天。非暫蝕之可沮。愧鯫生之多悔。曾折臂於過擧。仰聖訓而自補。慮妄及於司牧。雖鮮過而寡悔。倘一政之或差。恐累過而不悔。孰厥終之可追。攬規戒之聖徒。徵在昔而爲詞。揭座右而當箴。且自警而自治。人心之感紛不一兮。慮善而靜斯無過兮。從欲而遷過自我兮。有過必悔貴速已兮。燁燁年光不我俟兮。過悔相尋百年有幾。知過而悔。善端自出。過而不悔。曷瘳其惡。能思而悔。全其所稟。庶幾一日無過擧兮。

好辯賦_會試壯元

兮一道之磅礴。乃寓人而有係。故聖立而推致兮。要無弊於萬世。然汙隆之不一。紛異說之橫起。經春秋袞鉞之詎幾。言隨湮而道否。猗亞聖之挺生兮。騁雄辯而揭示。析淑慝於毫釐。庶爭救於未毀。績如線之一脈。俾昭昭於兩間。惟天理之存亡。實因言而乃宣。聞昔文武之道亨。値氣化之方盛。雖恭默而垂衣兮。人自則而無梗。噫周公之雲逝。忽東移而跡熄。慨用捨之倒置兮。道乃寓夫言說。唯詖淫邪遁之紛披兮。幾致人倫之莫救。彼兼愛與爲我兮。漸或至於禽獸。由分毫之不謹。謬已甚於千里。豈言語之但尙兮。要以繼乎前軌。生於心而害於事。終濫溢乎厥政。想仁心之憫世兮。豈不瞿然而有警。知負荷之在我兮。廓發輝而擔當。哀齊梁之固弊。孰行道之可望。雖懇懇其何補。只我心之重傷。具在我而不顧兮。夫豈徒手之可援。寧私淑而統垂兮。期返經乎語言。揭性善之明訓。擴前聖之未發。擧仁義之大道。闡人心於旣汩。況一治與一亂。紛得失之反覆。龍蛇虎豹之雜沓兮。邪說㬥行之交作。不有聖而救之兮。幾吾民之無育。承旣往而啓來兮。益厥意之愴惻。瞻前而顧後兮。非亞聖之得已。回狂瀾於旣東兮。將言語而撐持。猗君君臣臣旣序兮。典章賴以不墜。身雖蹇於當世兮。道則伸於千禩。夫孰知口舌之諄諄兮。功已配於治水。何愚蔽之末俗。徒指目乎好辯。旣膏育之已甚兮。孰窺測於微闡。固不知和順之積中兮。焉識乎英華之外申。慨厥本之旣昧兮。坐枝葉之是循。生千載而遠宗兮。深有感乎余懷。仰訓辭而高追。標似是而深排。嗟知道之鮮得兮。孰言外之能推。係曰。聖道雲邈。異術日滋。世隨以淪。孰究孰思。人爲禽獸。俗將夷貊。不有先覺。誰存旣滅。卓彼鄒孟。憂道無托。辯析聖辭。歷騁諸國。提綱挈維。昭示後學。君臣之義。父子之倫。賴以不墮。萬世是遵。曰是而非。惟義與仁。辯以益明。孰雲難知。嗟嗟道脈。永有所資。遙遙千載。我思何彌。

民巖賦

天壤之間厥險非一。太行孟門呂梁巫峽。人皆仰兢而俯危。莫不魄喪而膽慄。然其危之有形。或陟嶺而入底。夫惟丘民之至愚雖賤。忽難得而測計。是曰無形之險。潛乎不覩之際。豈在山與在水。寓一夫而順戾。岨矣衆情之好惡。寔係天下之隆替。孰自有夫肺腸。謂智詐之可制。大可見而可畏。患必生於忽易。故明王之撫禦。懋宣猶而不倚。闢夷行於下民。剔臲卼而安理。昔二帝而泰和。務順道而底平。旣免民於阻飢。又敷敎而生生。繼三後之祇敬。儼臨淵乎羣氓。視一夫之不獲。若己推於溝中。終焉人獲其安措。妥帖於無窮。想當時之民巖。咸融會而無跡。逮三宗之迪哲。不敢緩於勤恤。是皆謹民之所麗。萬民自歸乎安宅。不撫民而防胡。異哉秦皇之觸巖。嗟百關之具發。寧可盡於機檻。固非天作而地設。在吾民方寸之巉嵒。滌煩文而除苛。欽大度之維民。壽國脈於四百。孰不本乎吾仁。何昧智之拂民。殉好惡於一身。致國勢於累卵。危益危而莫救。自劉蹶而迄宋。知廢興由民之散聚。故輕徭薄賦。民巖之所以毀也。政苛刑慘。民巖之所由起也。其起其毀。升降以之。要令讙譊。化爲謳吟。則寇戎是爲赤子。何彼巖之爲疵。噫此民之憂喜。占國勢之興衰。人皆陟險而知愼。胡罔顧畏於斯。我神明之視民。雖已安而如傷。丕能諴於小民。惟敬德焉是將。然懷始而慮終。有賤遠之深昧。惟務仁而務德。識有望於明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