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十五

卷十四 嵩山文集 卷十五
宋 晁說之 撰 張元濟 撰校勘記 景舊鈔本
卷十六

文集卷第十五

   嵩山景迃生晁說之字以道一字伯以

 書

    與熈河錢帥書

說之啟即日不審鎮洮幕府雲𥘉台𠉀比復如

何屬者虎帳西來便欲拜狀忽忽因循之故更

不復道其實要作一書厯陳熈河古今事體非

累𢾗千言不可以俟閒暇之日而未之能也逮

此使臣來拜教之辱何勝愧仄重念綱紀弗振

母一不費整之語令人太息不已然前所欲陳

者不若罷休如汰土兵省戍兵削蕃官卑漢官

罷冗長使者棄侵滛蠹蝕之地不𤼵一卒一𮪍

東出以今上御名㣲固守則斯言也無乃旤人歟雖

然首尾之狀敢置古而即今以略之此熈河

道曹南院棄而不城者也其後夏英公喜功名

欲城之其如韓范之論何又其後有一王長官

韶者薄游陽翟偶見英公神道碑所載云云遂

穴以爲策以干丞相時丞相是謂韓公視王長

官者稚而狂之若河外𢾗州則又王長官棄而

不城者也議者謂王忠嗣之功不減郭汾陽王

忠嗣不肯城石堡而哥舒翰卒城之則哥舒翰

少為忠嗣部伍而晚則罪人也彼術征之志不

鬼章之睥睨尤近而著者隴拶似若無能頗

聞有子存已長立不知今又如何方苻秦滅燕

滅代滅涼時寕知有一慕容垂哉實有不可不

懼者首尾之狀畧如此外又有二事一曰閉関

以謝商胡以尊國體不買一塊玉一寸犀之類二曰屯田以

實塞下而省轉輸二事幕府不為之以待誰為

耶漢賈誼與吾家大夫必亦出此言唐杜牧沈

亞之本朝尹子漸師魯兄弟亦其人也此六君

者行年皆不及僕之老則屑屑狂言未必無當

也特為故人一出耳彼有邵茂文者知無不言

忠實之士也幕府可出以視之因王鞏州人行

信筆縦書不免脫繆悚仄旦夕別上狀授使臣

囬次餘乞保重不宣立春日說之𠕂拜鎮洮經

略待制節下

    薦蒲君刑曹書成州

知成州晁說之伏覩本州刑曹閬中蒲贄年四

十一經中博士行中御史方布衣時有職太學

偶因格改捿遲山郡衆為較其輩流往往蒙

朝廷寵擢良可歎已說之無狀假手旣知謹視

遇民而於斯士豈獨無心竊自念𡻕暮之齒咋

舌之乆何敢有鳴於 朝惟我明使者得布露

之明使者采衆人之頌聮章以聞豈不幸甚豈

不幸甚十一月四日知成州晁說之上某官節

    與宋運使書

說之敢言之昨日薦蒲贄人回獨䝉教荅何勝

感仄此外復有一作職事謹用漢制敢一無此字

之本州今年秋旱同谷縣人戶𠩄訴二萬五千

餘災其所檢校放者一萬三千餘栗亭縣訴一

萬三千餘災而檢放者八千五百餘說之無狀

唯知夙夜愧恨深負斯民矣負斯民扵下可也

其如上無以稱 聖君仁惠逺降御香閔雨祈

禱軫恤元元之意何屬者運句馮徔事入境道

路諠言正為稅事而來也說之無狀竊彷徨自

歎息曰死矣放稅不如百姓之所欲將得罪於

明使者吾何面目在人間生活耶且亂山叢溪

之間蕞然一郡不識使臺貴屬來臨者累年其

乆矣今一旦老㓜扶攜切切昂首以聼使屬增

放稅𢾗以醜飢鷹刺史餓虎縣令可以風威百

城豈不幸甚既而大不其然乃是惡所放之過

優而𣣔令復之嗟乎天壤之間好惡不同取舎

頓異一至此耶是必非明府之意而句官失辭

而然爾顧豈不為明府累耶前者疲瘵之民所

以不至流徙亦不甚闕食者以所放之稅粗能

畔岸之也茍若復之或少䥴削之是網羅於前

而捕扼於後也方𣣔哺盃按而奪之手指也其

為守者平日粗與民有信今則不勝其欺且罔

也設常有沮洳之澤亦無以𥙷斯炎熾之酷也

困之如彼伐之如此古人之所痛者今寕不一

動心也耶所謂結怨於一州取𥬇於 朝廷者

又於今日而見之也竊復自念平居鄉閭餓死

不貳吾言今茲假守以𥚹小之地遂使難為乎

善必𣣔蹙之首鼠無它也素不自重不誠於身

則不獲扵上而下亦莫我獲也夫鷙鳥在上重

鼎在下不程勇力不悔其往不䂊其來儒者之

細事患不自勉且不自信爾者舒仲應為沛相

𡊮術以米十萬斛為沛軍糧仲應以給飢民術

怒欲斬之仲應曰知當必SKchar故為之爾寕可以

一人之命救百姓於塗炭術謝之曰仲應足下

獨欲享天下重名不與吾共之耶彼𡊮術者人

有犲狼者也方與羣雄血𢧐之時乃知出此何

耶仲應之米十萬斛今茲雜色不當其十之一

也況明府素不畏髙明則不虐惸獨矣說之𥨸

恃明府而安之不貳也目前似少魯國男子或

為孱守而危者不知明府者也或曰其如

  何曰豈無䇿哉說之老矣乞宮𮗚旣不諧

行當乞放罷東歸如明府未賜斥絶尚當於明

府布露之區區所見實繋事體可以實塞下而

冨國中明府必將樂乎聼之也伏惟運使大卿


財幸十二月十八日知成州晁說之敢言之

    荅張直孺先輩書


說之啟老罷甞謂學而不思者不足以為學而


⿺辶商足以為罔彼思而不學者亦不足以思稱而


徒殆耳二者何不兼修並進乎如不得已二者

孰重蓋學為重則善學者必精思如不已於行


者必圖所濟茍徒思而幸得之則不顧學矣如


世冨貴動如所欲豈服稼穡艱難哉夫子固以

身為衆人率也其言曰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

寢以思可謂勤矣而卒無益不如學之益我也

有思渉者當益之以舟航若曰一𡻕之思不如

一日之學也其後子夏得此道博學而篤志切

問而近思之曰仁又其後子思得此道博學之

則審問之而後今上御名思之則明辨之終以篤行

之或曰堯之文思柰何曰子以堯之思眞與凡

厥庶民五事之思同乎先儒不曰堯道徳純備

而謂之思乎蓋即其巍巍蕩蕩而雲爾足下不

鄙䄂書屈臨辭彩焜燿馳騖出入若止而不止


有餘力焉疑論語四科不當遺子游斥子我之

預禍子貢之太上御名亂因小乎太史公足下有思


則勞矣然足下未勞乎學也四科之疑柳子厚


辯之矣上無子曰二字下於弟子字而不名逺


遺乎曾子有子南宮括宓子賤之類多矣其它


可置而不言也闞止子我亂乎宰予子我則唐


司馬貞史記索隠辯之矣子貢一出而五國

變則 本朝諸公辯之者多矣足下何不於斯

以學焉足下於太史公書尤似未之學也大抵

懐大徳者不知有小怨太史公首變編年之制

創為帝紀表書世家列傳後之作者莫之或改

世家首之以呉太伯列傳首之以伯夷貴讓也

書首乎堯舜春秋首乎魯隠公詩首乎二南皆

以讓徳倡天下萬世之治道也夫子旅人而參

乎諸侯之世家老子之學自漢興之𥘉先乎儒

學以興乃與荘周申不害韓非傳於管晏之後

項羽與漢不並立者乃不沒其實與漢同紀而

先之其大徳如此而藁草未成就參差牴牾之

小怨可恕不恕乎又烏覩𠩄謂先黃老而後六

經乎敢併為足下謝覉旅無𦕅舊學素不深況

又荒落於胡塵中足下幸察二月十六日說

啟上

    荅陳飬䝉刑曹書

說之啟覉旅無歸稅客舟而不可前其所止之

沙渚或告之曰是髙郵也既而得親故於斯焉

慰別離而哀放逐又得所未名之寳於不售之

市不恨故舊之寡而每患獻酬之薄也孰謂吾

道之窮哉雖曰遇坎則止而止莫予之坎窞也

足下幸一𠕂見而辱書翰文編則得未名之寳

於不售之市者也區區感佩之𥝠尚何可言足

下之書是待甚髙非所敢拜其於李樞宻之出

處僕嘗論之扵其未建牙之𥘉不及其旣貶之

後也僕之逐乃在樞宻公罷黜之前爾足下文

編粲然尤非老拙之所與知然有一事似可以

為足下謝足下為漢太初厯序曰厯有本於律

者亦有本於易者非僕之所知也蓋厯𧺫扵律

律起扵易一物也孰得而三之哉足下以謂如

何它日或得𣢾晤以怱⿺辶䖏不一一說之上

    荅張仔秀才書

說之啟辱書以魯頌質春秋為問甚善此義在

新學未出前學者猶及之新學務為碎義以銖

稱鎰紛然卒使銖鎰兩失而落於恍惚杳冥中

誰能斯之問哉足下但觀魯僖公冝有頌乎周

王不作而魯公僣頌夫子不得而輕重之遂亦

頌之則彼異姓庻邦𥘉不以周禮稱者吾尚何

望也耶平王之詩降而風僖公之詩僣而頌則

天下之治亂可勝言也耶春秋之王可沒而夫

子之魯僖公之頌不可沒而頌之則僖公之罪

大扵呉楚之僣王矣彼頌之體制事之有無與

夫僖公之為人尚何待質之春秋哉說孤

偶不及聞前輩說此果如何而三十年嘗為毛

詩傳二十卷今因金賊殘毀不存乃粗記其大

略如此以為足下謝正以傷隕之魂招而未歸

理不得悉五月十一日說之上


    與呂舜徒書明州

說之啟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鄞縣逓中為問


逹否昨日忽𭣣十一月二十七日書承侍奉萬


福至慰說之逺宦窮寂如𥘉無足言者貫弟得


從賢者逰尤可喜所謂樂有賢父兄之說則未


喻也是出於孟子乎試為吾友陳之樂賢而惡


不才在敵以上有所不行況吾父兄之間㢤父


兄天性甘勉其孝悌而不能已寕知所樂賢不

賢耶賢可樂矣顧不賢則如之何且如何而可

謂之賢顔氏之子閔氏之弟視孔鯉不免有慚

色矣舜五十而慕為瞽叟之賢歟文王問王季

安否而憂喜王季之德不與也孔子亦曰喜父

母之年耳以此三聖人之跡求之似孟子之言

無所當也且其言父子之間不責善則䟽之矣

今何望之深耶七丈講學最明侍次以此稟之

便可諮諸郎曰無以吾不賢而惡之此語雖近

乎𭟼然所感不淺近作申劉一篇辨舜河南事

輒同徃汪信民乃止扵此奈何令人痛怛不可

言吾黨中失此一人大有所繫奈何頗恨信民

不及見吾申劉也諸郎各想進學春寒萬萬為

親夛愛逓中奉狀草草不宣正月二十六日說

之上舜徒船場朝奉

    荅勾龍壽南先輩書

說之啟古之人斆不躐等學者固不敢躐等子

貢見師乙問冝何歌曰冝歌商冝歌齊冝歌頌

冝歌大雅小雅風是之謂等孜孜安絃而後安

詩然後安禮孰可得而踰㢤吾年三十而五經

立矣譬之不藝五榖而非上農不殖百貨則非

大賈今學者知自置於經師而不知有人師𠂀

心為一經之士名曰大義而實以碎義困躓童

子𧺫而語易薄乎詩書例詆先賢為腐儒先賢

説雖是而未新也頗謂仁義之用不及道徳之

恍惚有愧性命之微妙但未敢明以孔氏下乎

老荘耳然黜春秋而尊尚偽周禮棄孝經而以

孟子配論語㡬何不使文武之道墜地也耶足

下於此何為超忽世俗獨知所學哉甚善甚善

而扵不肖猥以長書辯論孟子似亦躐等矣足

下何不孝經論語詩書儀禮易春秋之問而孟

子之問乎足下逺質孟子於荀卿王充及韓退

之晚年之論近觀溫公之疑孟李泰伯之孟子

雜辯劉元甫之於瞽叟殺人劉道原之於舜禹

避丹均則世俗孔孟之稱安乎亦嘗一日近思

乎何煩足下逺過老僕覉旅之舎而不自珍其

辭章乎說之前日叨為 太子詹事請 太子

讀論語而未讀孟子所以尊孔子而尊 太子

之問學尚一徳也頼 陛下明聖朝奏而暮畫

可然卿士大夫駭謗太學諸生紛紛誣毀百出

無異報𥝠讎者今日放逐之中尚復何言足下

幸察不宣正月二十六日說之上

    荅李持國先輩書

說之啟前月足下攜書見過時僕痼疾𥘉作欲

少𣢾無由徒喜吾亡同年兄之文彩見之於其

子也尒後疾大作無生理呻吟藥餌閒不忘足

下之書未報也頻出誠意扵足下鄉人足下聞

之必見亮也足下之書薄揚子劇秦羙新矣何

不求之於雄法言尚有劇秦羙新之類者乎盍

責之於法言而不必論是非扵斯一篇也足下

愛淵明所賦歸去來辭遂同東坡先生和之是

則僕之所未喻也建中靖國間東坡和帰去來

𥘉至京師其門下賓客又徔而和之者數人皆

自謂得意也陶淵明紛然一日滿人目前矣參

寥忽以所和篇視予率同賦予𧬄之曰造之者

冨隨之者貧童子無居位先生無並行與吾師

共推東坡一人於淵明間可也參寥即索其文

䄂之出呉音曰罪過公悔不先與公話今輒以

厚於參寥者厚於吾年姪何如抑又聞焉大宋

相公謂陶公歸去來是南北文章之絶唱五經

之鼓吹近時繪畫歸去來者皆作大聖變和其

辭者如即時遣興小詩皆不得正中者也病尚

朱差勉奉此不旣萬一不宣説之上

    荅賈子荘書

說之啟去𡻕道出於𥠖鞍馬忽忽間獲見眉宇

固已為慰比至武安見邑子士夫奉稱者如一

人又益以為足下喜也令季時相過破我岑寂

相與談至勝處頗恨大陸之不在席也此情區

區未亦可言固安扵小人之常態不能以書牘

自致乃先枉翰墨推與過當感仄又復何以言

𥨸惟盛意之所遺者既誠矣敢不強以為足下

謝足下所患讀書之未博眞得所患哉惟此一

事自足以出流輩上譬如甘太官之膳者恨八

珍之未極也且以詩為之言世之人孰不讀詩

而㡬詩在春秋間耶孟子𠩄謂詩亡然後春秋

作者若之何謂之亡耶其可不約春秋以為詩

乎讀其詩必得其人而君臣父子之世次詩家

之要也其可不通譜系之學乎十五國暨周商

之國邑山川所感深矣其可不知古今地誌乎

鳥獸草木蟲魚今古不同名目識尤難而比興

實於是乎在陸機顧野王之外復有所稽乎𠩄

謂文字詁訓者安得古爾雅以為證乎而三倉

廣雅方言之類其可廢乎詩之音讀實葉歌笙

不必與它經同而古人之讀無傳可不盡信陸

呉興之音乎夫一經之所及如此而欲坐窮五

經之精微豈不艱哉冝足下患所讀之書未愽

也然此語不為新學輩出唯足下之好古與僕

同病乃及之也然足下謂後之書多扵古則不

然劉歆告揚雄雲三代之書藴藏扵家直不計

耳顧弗多耶今有一周易而無連山歸藏有一

春秋而無千二百國寳書及不脩春秋有卿禮

二士禮七大夫禮二諸侯禮四諸公禮一而天

子之禮無一傳者不知其傳孰多於其亡耶自

歆家藴藏之後日月既乆著述之士益衆冝其

書之愈多而不幸梁元隋煬皆有覆舟之禍士

夫之藏因亦淪䘮近而安史五季干戈相尋之

餘其存又復有㡬耶足下試以隋唐經藉志及

呉氏西齋録求於今想見足下浩然嘆息継之

怒嗔也說之累年來嘗欲求崔鴻十六國春秋

蕭方等三十國春秋勤未之得司馬公休言溫

公所考十六國春秋亦非崔鴻之全書則後世

之書未多扵古也足下既欲學之愽則不可不

觚牘之傳故及諸此若論古人之所以臻極

者則此言可忘足下謂築巖釣渭之徒果在書

耶果不在書耶說之謂二子者必有所讀之書

耳弟不知其書為何書也而二子之所以為二

子者非書也譬如和扁亦㕮咀世間大黃甘草

而不可以大黃甘草名和扁也足下又疑孔子

稱顔囬不𨗇怒不貳過為好學則學果不在書

者亦非也此孔子為魯哀公而為之言耳至於


告季康子者則不及諸此也若夫正為顔囬而


𤼵則墮支體黜聦明雲者其亦可乎要是無孤

𨹟寡聞之顏囬耳行夏之時乗商之輅服周之

冕非學則何以哉足下謂讀書以為學者後世

之事則得之矣蓋古人未嘗廢書而不以讀書

為學也孔子於易三絶韋編與夫㳺夏不能措

一辭扵春秋者皆後世增大之語也不必論其

實否然亦不害其為孔子也足下又可不疑於

此也若夫孟子之書則亦不必論其文之如何

是直萬章公孫丑之徒所次耳何有於孟子哉

足下試以唐陸善經孟子對今孫宣公所校定

孟子斷可見其文之異同也如必以文論孟子

則可以色論太姜太姒歟是未為知言也而文

固大矣必以孟子論之則孟子未為擅場也足

下𠩄患文之髙汙史野竒怪者苟能愽學於文

而不以讀書為學則無所患也足下既不以讀

書為學無乃主揚雄學以修性之説乎此正雄

之繆悠雲耳愚學者未之悟也足下求諸性果

何所虧而有待扵修耶修果何功扵性耶足下

才邵且有志則識古人之所以學矣何有於說

之之言㢤姑以為足下謝耳說之比來為吏棄

盡平生之學而學佞學隨未之有得一日為足

下而技癢其言拙無足取徒自有感扵前日也

日來又以無年之故文移詞訟賊盜倍多益敗

人隹思踰月乃得扵燈下草草具此較略不究

萬一可憐恕也𡻕暮苦寒萬萬加愛子應此中

甚安不宣謹狀十二月𥘉三日說之𠕂拜子荘

秘校足下

    荅陳秀才書明州

說之啟陳君秀才足下比䝉見臨昨日又辱長

書仰歎文㫖甚髙非所冝施也說之駑下雖少

淂師友而無成老矣所尚者不過先儒傳注之

說其有甚不得已而必當改易者低⿰彳囬 -- 徊顧瞻寕

失之怯而不敢過乎勇又何敢借申韓以為竒

險而攘釋老以增髙逺哉大要是知蛇本無足

耳身𬒳俗學之名而甘之何所逃足下乃獨謂

之古學何耶去吾嵩潁乗興宦逰江湖數千里

之外往徃指其衣巾而𥬇之又性率不自昧輒

辯南北之學雖途人而怒目懐讐者有矣足下

復尒稱譽之何耶人之嗜好鹽梅不同一至此

耶夫子旣沒洙泗之上並汾之間孰有如曾子

子思有功於斯文者世乃略而不道似古人無

曾孔荀孟之語在 本朝則栁仲塗張晦之穆

伯長賈公踈諸公皆尊孔氏以振我 國家禮

樂文明之風者柰何後生漫不知其姓名則目

前碌碌尚何為㢤足下所責扵不肖者抑又何

耶無或貽足下之悔乎政此多雨江步艱難未

及徃謁先此布意不宣十月二十三日嵩山晁

說之上

    荅池州鄧君書明州

說之啟鄧君先輩大孝前𡻕令兄司理來求公

墓誌説之以令兄同郡守官之故不得而辭竊

恠令兄𥘉脫場屋事業便好古文求索於人而

下及扵僕既而有以信之矣至扵足下昧平生

扵千餘里之外無或以僕之文為恠異不祥之

物歟忽人來惠書開喻勤至又復釋然矣足下

方此不文時言詞亹亹馳騁下上孝思之所感

歟抑其平昔注意不凡邪甚善甚善更冀日𥙊

讀禮經之餘悉取古人書讀之師友先儒無望

專一經以成人之譬如五綵不具而繪事自結

繩旣代之後無此理也足下以此光揚先烈於

僕何有因思僕少時所作文全未有次第不知

當是何敢效扵一二宗匠前而彼一二宗匠又

何遽推奨薦聞之耶逮今日白首粗能杼柚分

經緯而無一人相知者前輩先九泉可勝言耶

不意足下今日顧我良為不淺它時或得相見

悉此懐未聞更希節哀多愛人遽逥適病目多

日不及詳盡仍不果親書併幸恕察不宣月日

說之上

    荅朱子雲書明州

說之啟辱問荷意甚厚且歎足下不憂樵蘓而

惟汲汲斯文也甚善甚善所是性與天道不可

聞者不謂亦出扵足下之口也今之學者大抵

巧慧扵古人之言而斲喪其意莫斯為甚子貢

抑揚歎息其所聞之語便謂之眞無所聞也譬

如學古文者恨九歌九章難及彼方為時文者

未嘗對離騷面寧論其難不難耶論語此類不

少尋常相見無因𤼵之耳至扵學易尤不可遽

說之徔弟沖之頗有才思臨出京師欲來傳易

告之雲吾弟𥘉未嘗為小王易尚未可言京氏

易況扵商瞿子木之學耶請以三年為期老兄

歸自四明吾弟熟乎王氏京氏之淺深然後及

之未晚也譬如不由門庭而巧入堂奧深則深

矣其如門外之事何古之學者豈不有次第㢤

亦敢以此為足下謝頃年嘗作易規十一篇今

以往足下試一讀之以謂如何餘遲面言不一

一六日說之上

    與張明仲書

說之啟前日䝉臨訪語及說之所行解潛辭不

當用四之日衆口紛然指𥬇說之即謝吾友曰

前已略聞於江子之継又聞於冨季申是二君

者皆說之平生之畏友也其徳我扵今日者冝

厚不同衆人也說之八月十四日據兵房請辭

狀稱解潛𥘉一日至𥘉四日與賊力𢧐云云說

之雖不能文輒行辭曰堅𢧐終夕者其勇在行

伍之外況四之日鋒鏑接夜參伐為我動揺而

斗杓阻我𫝑力我鼓鼙自震而戈矛加厲寕論

白日照明之烈㢤愚意輒與其晝夜𢧐也其所

謂四之日者蓋見自昔文辭稱一之日如何二

之日如何者甚多不勝舉也彼何男子雖家不

藏書寜無數䇿唐人文集可檢乎夫何作者之

常談特以身非作者遂禁不得道之耶或曰是

有害扵詩義柰何吾友不謝之曰是詩謂豳詩

乎夫𡺳詩於風俗氣𠉀制度儀物皆本諸𡺳國

而條理順事也而獨於日月參差錯出其語何

耶大凡著述家必謹日月說者以日為月何以

告當世之民而視後世之人㢤其義果何在耶

上自國家政令下及農夫稼穡雖有改正朔之

異其本諸夏正則無改也有夏小正者周公本

之為月令不幸呂不韋攘一為春學者遂因呂

覽而薄之𡺳詩於農事日月何可少差忒耶𡺳

詩六月則夏正也說者謂一之日周之正月二

之日商之正月三之日夏之正月扵理扵事果

何歸耶說者謂三之日於耜者夏正月也四之

日舉趾者周四月也其修農器於夏之正月則

其舉足而耕者夏之二月也不曰夏之二月而

曰周之四月必善貿亂於暦如此何耶二之日

鑿氷沖沖三之日納於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

𥙊韭如彼說者則是藏氷於十二月二陽之臨

用事之卦冬至水泉動之後果容沖沖之意以

鑿氷乎且旣鑿氷矣必待暴之扵路一月之乆

乃納之於室果當人情果適事理乎昭公四年

申豐之言曰日在北陸而藏氷是建丑月藏氷

豈若說𡺳詩者謂藏氷在建寅之乖戾也說𡺳

詩謂出氷扵建寅之月不太早乎又不若申豐

謂西陸朝覿而出之實在建辰之月為允會也

不知執事者果何徔耶夫公劉於𡺳商之諸侯

也方在商之丗而寕有周正之可論哉藉以為

周公之所追言也周公扵𡺳土責農民必謹氣

𠉀而扵啇王使諸侯不奉正朔又復何耶凡此

七者吾畏友豈不能白之必待老僕之費言辭

乎老僕三十年前作詩傳𠩄辯詳矣特以王氏

之學方熾於世王氏於先儒之善者因而更變

以取勝其不善者忽略不能正之顧僕一身之

㣲敢當一世之怒氣少出所學哉因循不為吾

畏友而有言則其罪也又如某之言皆無𠩄當

而昔之人扵詩也未嘗膠固底滯如此也聞関

関者必責之以関雎之好徳聞采采者必責以

卷耳之勤勞可不可𫆀嗟夫世無魯詩齊詩韓

詩以與毛詩辯而歐陽公劉仲原父嘗有所辯

正而偶不此之及唯吾二三畏反之是頼也如

何如何病目不果親書薄遽中草略不宣八月

三十日說之上明仲學士足下

    荅張頥先輩書

說之啟衰暮留落髙郵首得尊公申両家五世


之舊足下不必以書為贄見過也足下少年有


辭章不能自抑有所懷又思舒展則其以書為


贄見過重可喜也足下所及甚髙顧茲血淚氣


絶之餘莫知所以報者徘⿰彳囬 -- 徊乆之輒  曰披


席之子何妨門戶之洿耶頃年嘗作九學論一


篇偶獲存扵金賊殘毀故禇中謹以為今日之


   深考雲爾惟太史公每深考而得之者

也悲哉學之難也惟虞翻苦學乃能嘆嗟者也


老僕作九學論雖嘗見稱於鄭洛學者而䝉東


都之士詆誚亦不少足下以謂如何勉旃勉旃


五月十一日說之上


    荅錢申伯書

說之啟申伯足下前人始知舟人不至鎮江而

復甚愧為榮問之報者不時也念足下之言非


若近日士子率然操筆以自可者其用㡬年之


學為此一日之言乎甚善甚善況唯易之問而

經不與乎以三才論作易之本意而率歸於

人事窮極易家師弟子授受之源委而有意於

家法責京房不保其身揚雄不純其行王弼何

晏荀況本致冦之小人管輅郭璞一行未免爲

闚觀之貞女烏覩潔淨一有精㣲事之為易哉乃獨

推功於穆伯長劉原父邵尭夫則獨立不懼以

濟斯世者孰得與吾申伯並邪尚容逋亡之老

以僅存之軀妄鳴而取笑耶雖然左氏之卦変

恐自有一書如焦林崔林之類今不復存則亦

難為乎其言也一卦必具八変三易不相為用

七事不著扵當時九師自擅扵淮南則又亦亡

言可也王弼始以荘老蟊賊易象固有罪矣其

在荘周謂六合之外存而勿論六合之類論而

不議春秋經世議而不辯則君子猶稱篤論也

今南方之學辭必論句必議字必辯最為穿鑿

傅㑹之端也惟申伯為能諒之嗟夫易之所以

洗心者𠩄以明乎憂患與故者其居則𮗚象而

玩辭動則觀変而玩占者老僕方以此自勉則

何敢後乎申伯之奉㢤如何如何三月二十五


說之上申伯足下

    荅鍾離中逺先輩書


說之啟老益迂拙無以立 朝上辜 睿奨招


𬒳逐方出國門俟命之際遽聞胡𮪍渡河蒼


黃覔舟東下至睢陽舟欲行而河絶流始古人

欲濟無航之歎於我未甚也旣而聞胡虜破拱


州將攻睢陽遂捨舟與凡百士族民伍雜然奔


亡朝雨暮雲飢不知寒僅有竹輿不如徒步旣

過之處胡冦與潰兵踵跡相接若來追逐而彼

嗜殺略焚蕩使我得以小舟渡淮至髙郵見

其可居而不顧其不可居也怱怱求覔親舊少

以生民自置爾敢期足下惠然以長書寵臨究

惟平昔蟬聮之契足下過誤之聞而得文彩煥

燿坐還太平士夫之風儀豈不幸甚非常日比

也雖然足下知徳而未知人也僕無狀不能

立於 圖治之朝而少居太上御名亂之鄉妻孥方

且恥𥬇足下乃處以前輩典刑無乃為足下知

徳之累乎僕今日危邦必入亂邦必居無知之

小人也尚何足與語然或可因法語之言以謝

盛意病者未必不知藥也夫所謂危邦不入者

豈不謂不茍得而求利也箕子之明夷是也亂

邦不居則寕殺吾身以諌吾君而不使吾邦

亂以亡也比干之SKchar是也茍以謂避危而去亂

則吾君孰與居者又孰與守者吾父母之邦

異覉旅之舎也小雅怨刺之士肯出此言乎足

下以謂如何足下旦夕間絶浙江逰㑹稽訪謝

安石王逸少之故棲必有忠厚君子因足下而

知吾言也足下強學自愛十二月十一日箕山

說之上先輩鍾離君足下

    與劉壯輿書

說之啟壯輿足下無恙汝陽一面便相別於今

二十餘年矣中間世故坎壈忍復言道前是六

說之自中山無極投劾帰継而聞壯輿亦扵

河東自免還江南略聞動止於王立之深用為

說之愚暗不曉事自取罪譴其慚於壯輿者

多矣幸而 聖治恩寛使得食祠廟之祿每念

壯輿之帰便絶稍廩又益使人慚歎說之自是

家嵩山下頗適平昔之志𡻕一入洛省親舊於

司馬公家及范醇甫家見先丈外紀紀年二書

歎息大儒用心何其愽㢤至其論著處如聼上

林之樂鏗鏘闓鞈洞心駭耳不覺茫然自失每

觀自序一篇則復歔欷怫鬱㡬扵涕泣殊未喻

天旣生之天自厄之安在其為仁㢤惟是壯輿

能順續先藁使紀年完然成一書則可無恨君

家上世同和君父子成梁典已足以雪䕶都水

使者父子異同之論矣幸復見之今日而壯輿

成紀年又何酷以休徴之成梁典邪每念十五

六時在淮南吾先君嘗令立侍先丈之側䝉戒

告無徔妖學無讀妖言至今白首奉之不忘益

覺其語有味可喜是時說之雖童騃無知然心

亦似疑先丈為一代異人也況今憂患之餘五

十𡻕矣說之景仰之心冝當如何𥨸有𠩄恨者

魯直所作先丈誌文說之𥘉讀之而未知所適

及𠕂讀之則疑三四讀之而竟不見振㣲攄藻

之功不知魯直何為不得意扵此作也吾輩於

魯直豈忍妄作瑕疵要是吾輩好𢙣不苟是非

公耳又不知壯輿素謂魯直此文如何果亦有

不足於心者乎先丈於學無不窺而精明知要

以邁往不群之識辨先秦以來舉世積習之迷

可謂有功於孔氏之門矣且以三事論之如六

經無皇帝之目易宮室等三事孔子闕疑而稱

後世聖人何其偉邪使學者皆知出此則釋氏

不足闢彼芟角反對互從之徒自當羞死矣若

魯直而在固當以此爭之輒欲別得先丈言行

之詳輸說之之愚所及者為先丈作一別傳扵

是乎不自覺其格力卑弱非所冝稱也壯輿以

謂如何是亦報幻童之知耳或求之而不為作

或逺𢾗千里而求作焉無乃一反乎說之前年

冬得官陝之河倉去冬𠕂蒙 厚恩領祠廟其

授命時適有役觧梁且棲薄俟春夏之交冝道

塗時東帰今託立之致此其逹否未可知也立

之乆抱病可憐說之去夏長子二十三𡻕一病

不起至今悲傷多感鬢髮白矣重念五世以文

𩔰而身獨不能頗有望扵此子今復柰何壯輿

想當為我慨然也復何可言者唯強飰自愛不

宣謹狀正月十八日說之頓首

    荅李子能先輩書

說之啟幸與吾親中外之契甚明自上世而來

相與厚矣前日乃𮐃裁書見過𥨸計非外我也

實好徳崇禮喜以文辭馳騁著見扵外歟書稱

周公屈體下士有感扵斯世而𤼵歟冝其意壯

而語峻也然吾親扵是過矣吾親曾祖憲成公

其志誠屈體下士者顧如何㢤何謂藏之而不

言歟恭惟憲成公於杭州每訪林先生扵孤

望林麓而屏導從歩入先生之廬其視陳蕃與

徐孺子下榻如何㢤遇雪命趣飲具郡僚不無

意扵歌舞髙㑹也乃與林先生清談同賞於孤

山又視韋蘓州與秦征君系宴集郡圃如何㢤

不幸先生一日疾不起公以䘮服哭送素棺拜

墓乃帰吳兒自是恥其凨俗之薄也前日張文

潛知潁州為東坡䘮服重得罪扵廷臣不赦不

知又如何㢤吾視不忘憲成公之所以遺子孫

者則不特有大扵憲成公之門戶亦使 朝廷

復有如憲成公之大臣豈不幸甚吾親之所不

言者深而老僕淺之扵言乎吾親憐此區區之

意屬𢾗日抱疾愈斍覉旅無𦕅為報率略正月

十六日説之上十七哥

    荅李大同先輩書

說之啟前日蒙足下肯顧不待接談令人欣然


知其為名家駒也旣而重玩所貺之書則復加

歎何其辭之可喜而意有餘哀耶足下雅意恨

當今文章無盟主莫有為之龍門者乃逺有得

於古之人顧孰敢継古之人而任今之責㢤雖

然足下有志尚不肯專為科舉之學恥乎輕

之文則此邦之人有為老僕言之者因亦敢為

足下及之漢儒鄙薄一經之士魏自一經次第

及四經而求人材何甘沈埋扵一經一家偏見

獨是之說耶曷不慱之以五經而約之以孝經

論語慱之以太史公歐陽公史記而約之以資

治通鑑庻㡬乎讀書而為儒生矣顧何能外是

而有文章者哉若夫喜文辭以抑揚上下而出

沒於造物之間則屈原之騷相如之賦存焉此

如飢而食寒而衣非有甚高之論也亦有若髙

而實平者獨尊孔子不使諸子論功於其間而

欲觀孔子則自顔囬曾參始在學者自信如何

雲尒足下書末不忘憲成公之舊徳又非近日

浮淺之所及也嗟夫公卿之孫黃散之子能

門戶爲意不忘家世之風矩者有㡬人㢤先世

之事欲施扵今日而不免於憔悴故也憲成公

與元獻晏公宣獻宋公同在西掖皆吾髙祖文

元公門下之人也足下似未知者不得不以重

吾両家之事契抱病情思窘束草草不宣正月

十六日說之上三十一哥

    與三泉李奉議書一作與王漕

說之頓首屬者猥辱車馬不以道塗爲勞特自

髙居入城相訪旣恨相見之晚仍聞即有入川

之役雖苦留強挽恐不淂使迓吏之淹也又適

當致齋之日曾一尊之不設況又常平使者之

來館餼俱廢重令人怫鬱慚歎豈無意修書以

謝下執事而傳宣直殿貴人継至雖欲自乗少

時之閒奉狀亦不可得但扵怵迫朝暮之閒展

玩髙文以為禦侮之五兵而不待辟塵以三沐

也甚善甚善前日區區雖不少信而荷公不鄙

以論文見期豈敢有所懐而不為好徳者攄彂

𠩄謂歐陽之文雖不敢謂前無作者弟恐後之

來者未易可継也雖東坡南豊二公傑然名一

世而振聳九州之牧者而自歐陽公視之則皆


其門人之文也曾參有若不足以継夫子之席


則它人孰可以儷吾歐陽公㢤公稱徂徠山石

守道誠乃歐陽公自謂畏友然天下之士不以

歐陽公畏石守道也若論齊魯間學士則徂徠


山石守道自執弟子之禮於泰山孫明復今捨

泰山先生而論徂徠先生恐亦未思也公謂文

章有純粹駮雜不倫若歐陽公者若徂徠先生

者皆尊儒術本王道尚仁義得非公所謂純粹

者乎彼有談儒術而雜釋老以為髙阻申韓以

為大者是必公之所謂駮雜者歟若夫臨川則

晏公乃其人也國史稱天下興學自晏公始晏

公之錫乎學者其恩大矣 本朝來王元之之

後晏公晏公之後歐陽公歐陽公之後東坡皆

為一時之龍門而門下灑掃應對之士其後為

公卿將相者類不可𢾗也以晏公之儒學懿文

視穿鑿傅㑹喜新好異之論 廟堂無智名勇

功之尊而觀開邉聚歛尚刑名𥝠威福紛紛貽

患不可救藥之士相去不知其㡬多而逺也臨

川近有汪省元革者自謂鄉里有両宰相一天

下之幸也一天下之不幸也使革而在見人捨

晏公而論臨川者必慟哭淚下如緶不足道也

公之文美矣更能尊師友淵源之大者純扵王

道則関中橫渠先生之後継有人焉公必欲泛

論人物以徂徠先生配歐陽公亦可也而近扵

秦雍間捨橫渠先生而不論則說之所未喻也

敢併及之不知戒塗定在何日雨暘不常更希

強飯自愛說之赤目尚未愈口授小侄公逸代

書怱怱不宣八月九日說之𠕂拜

    荅陳廷藻先輩書

說之啟頃得君子動靜之道扵易之艮曰艮止

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

明嗟夫得所止者惟能得所行也苟冒霜露之

險阻馬蹇僕曵且不已則不特不得乎行亦莫

知所止矣君子為能以止而行莫或止之既行

而止莫或尼之行止惟人所能為也何則不帰

怨於天也不責咎扵他物也或者捨大易而為

諸子之說曰行止非人所能為也無乃䘮已而

役物乎其自恕則多而亦病於外乎足下不忘

先大夫與說之先君同年之好䄂書見過雅意

甚厚矣而責僕舎所旣安之地逺為江浙之逰

似亦止所行而尼所止者也非僕老罷竄逐之

本志也豈非或者之言紛紛誤足下乎然足下

又自有一失焉以足下雄文厚契輒及之足下

扵髙郵人物稱孫莘老崔伯益無衆寡無異同

之辭也而乃逺遺陳希顔近不及王逢原頗急

扵風流才子何也紫㣲陳舎人儀狀甚偉沈厚

有材幹能處劇辭藻平雅適用天禧間史官之

辭雲尒足下試扵今日求若人者而友之則不

特為髙郵人物之盛也僕之徳於足下者尚勝

旣哉連日群徔俱為避地之役頗冗奉謝稽緩

尤増愧反亮之亮之說之上陳君年家

    荅呉才老先輩書

說之啟蕩之七章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詩

人傷厲王無道周室大壊之詩也足下嗜學好

古前日賦是詩爲長書見過無乃不類乎 國

家重熈累洽人物甚盛因後賢而識先徳覩前

修而勉新進猶恨泰顛閎夭之無子也𠩄謂老

成人者未嘗一日不見於斯世不勝典刑之奉

也姑以足下鄉里論之紫㣲陳舎人御史孫中

丞祕書崔監皆髙郵老成人也亦天下之老成

人也凜凜常存而不SKchar者也足下何取於蕩之

詩而有待扵僕乎恐足下習見新室子孫喜新

好更変擯斥前之聞人一切稱為俗學遂亦𤼵

憤為斯言乎區區非此可既𦕅謝盛意萬一不

說之上吳君

    荅朱仲髦先輩書

說之啟無狀晚乃學中庸然早知鄭康成之説

中庸曰用中為常道也旣而質諸安定先生司

馬溫公之傳則益知一作鄭説矣彼新學出而

拘拳以為法穿踰以為義務新尚簡而不為篤


實如析中庸為二端不知其所謂中者用之則


曰和曰孝曰禮曰智曰仁曰勇曰強曰純曰一


曰明曰誠其實皆中之謂也以故彼之學者惟

知過不及謂之中而扵肫肫淵淵浩浩喜怒哀


樂未𤼵之中則莫之知也吾明道橫渠伊川三


先生者為能得中之所以為中者也嗟夫學之

難也伊川已一作自畔乎二先生之說矣他人


何望㢤足下不忘先大夫與予同年之契不鄙

老罷斥逐之蹤脩書見過且言乆為中庸之學

冝其書辭懇懇於誠雲尒輒以所聞篤世好而

奉羙意如何足下志強而文純可畏也先大夫

積徳未一有大字𩔰於斯世有待於其子也勉旃勉

旃不宣說之上

    荅𡊮季臯先輩書

說之啟留落在郵上足下仲兄以詩見過喜其

溫然安詩者也旣而足下仲兄來則又幸得千

乗之國愷悌之長也夫何幸㑹之多足下復又

投書來講學是非明白有餘憤存焉若剛𫿞御

史然孰謂予之困窮也㢤足下扵是講明道橫

渠伊川三先生得之矣𥨸恐足下得其名而未

得其實也敢因布之為謝明道之學專明大道

而本乎仁義其徒旣少又亦未嘗著書橫渠之

學先篤乎行而後誠乎言其徒則呂晉伯與叔

范㢲之張芸叟其書有正蒙存焉伊川之學使

人於一徳有所入或仁或孝入徳而至乎敬其

徒則謝𩔰道楊中立游定夫張思叔其書則易

傳存扵世而春秋方具藁草授之思叔今不知

存亡傳曰唯通人有蔽夫三先生者亦豈無蔽

哉明道取人太吝橫渠輕視先儒伊川時出竒

說足下亦不可不知也足下即其所蔽極其所

善則六藝之文朝夕與身俱出也又何必若今

之所謂儒宗配饗孔子者一切以講說文字為

功詭異如飾非顚倒如避難學者𬒳其盲聾而

不知非仕者畏其罪罟而莫敢難遂至今日學

士大夫扵名教土崩瓦解也且其自任之言以

伯夷不諌武王劉向扵漢強聒商鞅能必行其


令哀三良之SKchar而責其未賢百姓可咈以徔先

王之道平頒興積不問民之欲否釋老申韓之


說雜然並傳六藝中矣因自  駭愚而肆也

以謂修身治國家帝王之功皆土苴餘事嗚呼

易知盜而同憂患春秋撥亂以尊一王之制詩


不遺鳥獸草木蟲魚以羙刺興亡書上自堯舜

下逮費誓同明治亂之跡禮之九經十倫詳矣


皆修身治天下國家帝王之功徳巍巍而不可

㬰不本元者也以是塗塞天下學者之聦明

為禍大矣而猶未若執經勸講人主之前者禍

亂天下也彼其所得者如何其𡚁則如何其徒

復如何足下冝終始固執之不貳也先明致㓂

之隂後極禦㓂之陽者易之道也昔王荊公排

明道曰伯純之學善矣其如入壁何明道曰拙

狀如壁不可入也公則如捕風矣一日荊公又

戱明道曰伯純縱髙不過級級至十三級而止

耳明道謝之曰公自十三級而出焉上據相輪

恐難乆以安也並欲足下聞之無以為一𥬇而

幸少思也屬連日有人事為報稽緩悚仄不宣

二月十九日說之上


    荅朱秀才書

說之啟朱君秀才足下說之逺吏海陂𬋩庫𥘉


為好閑一飽之計耳斯者妻子不免飢寒如舊


職事艱窘勘劾詬責相尋忽忽何暇及一日學


問足下不鄙猥以書為贄相見徒髙足下之文

采而禮意之厚則不敢拜也雖然足下以慕古

為説則是不獨足下之所好實亦不肖區區之

志也輒因以為謝說之嘗謂今之士人好古極

矣每得一古琴若古書𦘕硯墨鼎彞煑噐之屬

莫不喜色自倍傾視一坐而坐客為之氣索彷

徨𥨸自咎其力之不足而哀懐嫉忌者往徃是

也其中又有最可怪者錦貴五色炳燿而古錦

價尺新錦價匹凡斥所賤必稱瓦礫而銅爵之

瓦珍如珠璣一羙器或少傷敗玷蝕雖復繕完

必憎其不祥至扵開元𦝫鼓則補綴愈多而愈

益貴重嗚呼今之士人好古可謂極矣乃獨扵

六絰之義鄙棄先儒而日逞後生銳氣角為新

説不知其何以邪郢人有遺燕國書者夜書火

不明因為持燭者曰舉燭而遂書舉燭非書意

也燕相受書而說之曰舉燭者尚明也尚明者

舉賢而任之燕相白王大悅國以治治則治矣

非書意也𥨸恐斥先儒訓故而為新說者燕相

之所是而郢人之所非也足下如有感扵此而

玩簡易質直之説不茍異不尚奇與古書𦘕鼎

𢑱同好則善矣庻㡬為大義而不為碎義以副


國家設科之意足下文甚健其已有得扵此乎


故敢以為謝屬大暑未杲徃見病目草草不宣


十五日說之上


    與黃丞相書


說之惶恐SKchar罪𠕂拜上啟僕射相公黃閤之下


說之不度量去月嘗以流落覉旅僅存之身飢


餓將無粥以食而狼狽於非舟非屋之居控告


下執事如聞相公𣣔以江浙一支郡相處不知

其郡果如何𥨸料相公必有以仁之於是舉家

始有生人之色以相屬曰殺我者一時之否運

也生我者相公一言以傾否也不然何以見扵

相公造命之功不使一物失所之徳而建中興

偉績者豈不在是乎然俟命於一之日而疑多

艱齟齬之人未應有此響應也二之日而懼雖

有牧飬細民之㣲誠而身無以自飬也逮今三

之日而不疑不懼者羊叔之徳難名而王導之

功不減管夷吾也且復申之扵相公謝安能屈

大司馬而不能處王右軍 本朝王文正 則

徔容以厚楊大年大年分司在陽翟而求潁不

失為汝海守也相公方為明時修 祖宗故事

獨容文正公優於文靖乎相公豈不聞函牛之

鼎乎函牛之鼎最難為功蔡邕能以言邊讓而

聞之扵何進則是鼎也終難以自言矣惟相公

始終之仁有不待區區之言者薄遽不宣四月

二日說之𠕂拜

文集卷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