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巖遺稿/卷一

巍巖遺稿
卷之一
作者：李柬
1760年

詩

和人三首_丙戌

巖憇川行卽事幽。一騎追訪亦風流。辛勤到此非無意。分付禽魚莫浪愁。

元來此事豈深幽。發憤劬書卽聖流。只是五辛腸肚在。潭溪夫子一生愁。

夢關惝怳鬼關幽。不出斯關止下流。今世英才亦何限。利名如海誤堪愁。

敬次尤菴先生煥章詩韻。詠萬東祠。求和諸友。

皇天命萬物。正通我則有。懿德在孩提。誰不愛父母。直養充其有。高明而博厚。一豪不克肖。帝衷實爾負。人文溯厥初。二帝而三後。大哉集厥成。命討訖魯狩。河洛嫡鄒傳。勃興天所佑。全閩大英雄。百世振髯婦。祖述憲章際。卓越兄弟秀。海闊蠶牛細。博約夫子後。南渡匪東遷。時勢今猶舊。拳拳經中史。大義數十取。生孔不生朱。世識堯舜否。詭經侮聖徒。極天罪難購。石潭元氣會。越宇親受授。明誠繼開業。萬古星有斗。偉哉鄒孟氏。私淑蓋有受。東方得晦父。姓宋名曰某。天經與地義。建質確乎守。恢張五典敘。攘斥百氏走。世入缺陷界。人心日蠢貿。得君百王上。誓誥天下謬。痛哭寧陵遠。大計終未售。空言與行事。四海餘白首。零落天王筆。出自陪臣手。光芒四大字。天日若再晝。百襲驚老臣。抆血泣良久。豈惟觀心畫。至訓判舜紂。益歎聖學尊。仰止如崇峀。鐫鑱入鐵厓。直恐山不壽。瀝膽大鋪舒。山海漉珠琇。此事正不細。實亦綱常紐。充類至義盡。庶不忝屋漏。崩心甲申事。無血濺衫袖。含痛十數載。牋天丹未剖。遺墨出人間。飮氣還掩口。此義縱未伸。此志竟難朽。誓乾又盟壤。此理神或祐。嗚呼其意戚。憤氣宿山阜。感祝上萬曆。至矣帝德懋。橫艾再造恩。頂踵皆天覆。民彛所同得。疇不扼雙肘。奈昔仁義邦。半今豺虎囿。甘心倒冠屨。貿視混堊黝。澒洞千丈潢。難以一寸救。倚劍發孤嘯。滄海蛟龍吼。哀哉楚山訣。志緖尙未就。悵望歌虞帝。丁寧托親友。滄桑百變後。善繼事終究。天地一閟宮。仰霄雲霓鬪。禮殺事面闊。對越謹盥漱。陟降儼昭穆。環衛祥雲逗。放之東海準。垂之炳宇宙。三韓賴不夷。寒水執厥咎。天之迫於數。古今十八九。同胞隔一膜。仁義已不透。況彼臊羯種。禽焉理難誘。含忍萬世防。秖玆一小搆。噫嘻賊義徒。豈獨境外寇。千秋鄭衛郊。不聞抽矢扣。狂閙足蚊蚋。附麗雜鼯狖。一世皆墻壁。誰爲穴戶牖。簪裾對𩑺胡。難與論心趣。惟彼園中葵。恐入隣馬蹂。俯仰乾坤晩。嗚呼我生陋。引領上游會。未與丈人覯。前年歷華陽。始謁瀛洲叟。儼然山嶽姿。遺像極森茂。世事隔一溪。竟孤筭巖竇。御氣鎖明宮。未及啓鑰獸。靈㙜一點明。耿耿如星宿。早晩辦一行。宿舂不計僦。感慨理餘韻。淺深一氣候。

先生嘗曰。天生朱子。實生孔子之心也。噫。三王不作。敘秩命討。不復行於天下。而堯舜之道幾乎熄矣。天縱將聖。文不墜地。空言之化。反有賢於堯舜。而春秋一書。見諸行事。尊君父討亂賊。闢邪說正人心。用夏變夷。撥亂而反之正。聖人之用。大矣哉。濂洛輩出之後。時勢下於東周。世變甚於春秋。於是又生一箇人以畀其責。黼黻六經。梳洗百代。天之經。地之義。民之彛。物之則。昭揭乎宇宙。炳朗乎日星。不惇者敘。不庸者秩。不章者命。不用者討。天理明而人心淑。中國尊而夷狄攘。則天之所以眷佑生民。可謂閱千古如一日矣。肆我先生。仰洙泗之淵源。得晦翁之丈尺。而不幸際丙丁之後。七八年間。天下無復人理。於是所謂經。所謂義。所謂彛。所謂則者。未嘗不明目張膽。竭力而扶植。寄之空言。見諸行事。充闡發揮者。遍滿寰宇。撐拄綱紀者。屹若砥柱。而春秋大一統之義。將有辭於天下萬世。萬東之祀。卽其尤重且大者也。人之異於夷狄禽獸者。其不在斯。其不在斯歟。惜其浴日旋乾之志。含忍不已之痛。不能少伸於當世。而一畒精禋之宮。萬世臣子之防。僅克有成於遺命也。嗚呼其亦戚矣。然而樹風聲警心獸。使瘖聾跛躄。亦知增百倍之氣者。則可謂與天壤俱弊矣。而且或天道自能洄泬。重陰之底。倘有陽復之期。則傾東海洗乾坤之機。未必不權輿於是。是可以少慰來裔無竆之心乎。而天之眷佑生民之意。抑亦終可驗歟。嗚呼嘻矣。是豈易與俗人道哉。昨歲萬景之行。事故掣肘。巖竇之刻。溪上之搆。皆未及遍觀。今坐疾憂。又不可作矣。輒因先生煥章詩韻。以攄孤憤感慨之萬一。尙幸同此志者。不以僭易爲誅而特賜郢正焉。則在區區。固極光寵。而且又聯而和之。以張大之。亦豈非當日歌詠贊歎之遺意歟。伏乞諸君子有以敎之也。

同舅氏柳公_春植詠幽居二首

雪山磐水有餘區。歲晩居然着我廬。禽語樹花床幾靜。人間萬事不關渠。

水竹風花自一區。白雲依約止吾廬。觀書靜後靑山對。盡日心期只管渠。

入巍巖聯句

石門深鎖洞天幽。〈擧〉澗水潺湲幾曲流。〈伯用〉手把長竿慵不釣。潭心魚子莫漫愁。〈擧〉

同尹晦甫_焜諸人觀瀑龍湫。避雨巖竇。口占二首。

十斛風泉掛水簾。滿山雲氣雨深深。平生巖竇終焉計。半日潛身卻會心。

蒼崖中斷白飛簾。立立寒巖歲月深。五七冠童隨釣具。滿天風雨坐來心。

次舅氏韻

水抱山顔盡日開。蒼巖飛瀑幾重回。通身大雨方雄觀。笑卻從前只往廻。

幽居卽事

下爲方沼上爲壇。風月平分尋丈間。萬事不求幽靜外。結廬還好在人寰。

改間寰二韻二首

一畒茆宮方丈壇。庭心活水止輕瀾。紅榴翠竹光陰轉。盡日看書意未闌。

緩節微吟獨上壇。滿懷明月俯澄瀾。游魚不止蟲聲輭。樂意相關夜向闌。

無題

千峯環合百泉回。五畒寬深勢自開。白屋靑林成小隱。閒花凈竹出纖埃。生民樂意三王晩。浮世心期四海嵬。賴有窓前書一架。從容探討入身來。

竹二首

韻格何甞自不羣。一時林灌捴芳芬。秋來各作涼風計。依舊淸陰識此君。

寒菊風蘭可以羣。一庭花卉飮餘芬。莫愁歲晏交期盡。窓下羲皇不負君。

九日。同晦甫諸人游龍湫。

選勝龍湫幾往還。十朋壺酒又開顔。胷中若少眞流峙。看水看山也只閒。

明佳谷口占

長川一道界平原。四面山高入白雲。昭代自無忘世士。林泉何處不桃源。

感事。示晦甫求和。_丁亥

南紀萬東廟。璇霄百尺壇。大明揭昏夜。回甲値涒灘。聖祖煌煌業。賢師炳炳丹。君臣各勉力。來世足民間。

感懷

臥龍初匪沒心情。抱膝長吟梁父行。四海卽今誰老學。三韓當世惡虗名。環東一域如身運。關內兒胡不足平。只是自家溝壑恥。帝秦猶作魯連生。

江閣。次尹來叔_廷泰韻。二首

山水養人說。吾曾聞考亭。十年江漢路。今日壯神形。

俯俯山河大。人寰有此亭。靜默開心境。乾坤亦囿形。

寄題尹晦而_斗粲澄心亭

廓然心境本澄淸。形器拘來滓穢生。情慾熾時膏煎火。偏私深處忿興兵。善端若不從頭擴。外養何能盡體明。按伏百邪唯有敬。莫漫楣額揭虗名。

贈人二首

博雅高才未足奇。本源忠直是吾師。故家風韻知君責。須戒人間齷齪兒。

壺酒前宵慰我行。威儀坦率示眞情。華陽一約君能踐。方信風塵有楚醒。

贈尹晦而

孝誼元來百行源。感君純篤得於天。男兒心識尤爲大。須擇中庸戒一邊。

挽成習靜_老童丈

混淪磅礴古今同。亭毒胡然有確豊。百代宗師俱隔世。一時人物少如公。升堂舊業聞春老。臥谷閒情踵族翁。潛德弗爲軒冕凂。九原無樹不高風。

次忠武李將軍_舜臣閑山島詩韻二首

五字閑山作。其詩地位高。至今天下事。誰復試公刀。

不成東海死。誰識仲連高。沃日呑天業。悲歌撫舊刀。

枕上

汩㶁雲泉枕底生。靜聞深夜極琮琤。一聲一滓都消落。不奈天機自在鳴。

挽金參奉_始聲丈

襄陽久仰德公名。床下終孤拜孔明。亨困卽知唯義命。成�豈足議豪英。藉令叔世當榮路。未必竆閻作後生。三歎活源齊變魯。百年輓曲托風聲。

奉別晦甫赴試。歸路。訪道寒水齋先生。因歎分道不得隨塵。拙句以發之。以當一笑。_{遂庵一號。寒水齋。}

求道求名正越燕。奈君騎鶴復腰錢。不將理事爲殊致。卽此工夫庶兩全。秋月飽看寒水裏。淸風閒領碧樓前。鳳城百尺紅埃路。自笑無端獨着鞭。

戲題澄心亭

逐日登登未厭回。滄江秋色富詩材。玆亭不得風流主。遠客寧攜傑句來。冠岳當瞻千仞直。海門盈俯萬重開。秖應沙畔眠鷗意。笑冷征衫久染埃。

贈尹晦而

世言仙子好樓居。其得仙名以是歟。立腳高邊須俯遠。放懷寬處卻沖虗。周遭墻壁休相限。剖破藩籬卽廣廬。從下望時雖縹緲。到頭平地自如如。

憶舊棲

幽臥雲巖宿計遲。薄遊京國又胡爲。詩成江漢無誰語。夢罷羲皇只自知。大字時從隣客寫。閒襟日上水樓披。回頭雪岳麟泉會。物物罔非四海期。

同尹晦甫觀龍湫

玉虹承斷壑。潭底老龍寒。不盡詩家料。楓巖一半丹。

澄心亭十景

冠岳揷靑蒼。白雲藏半腹。未論行作霖。正好供晨矚。

右冠岳朝雲

夕霏下仙峯。消息逼巫峽。的皪渡江飛。潮頭舴艋入。

右仙峯暮雨

杏亭當海門。隱約往來舸。一一分風帆。難詩畫或可。

右杏亭風帆

白煙沈遠浦。漁火出長洲。魴鯉輸渠得。奇觀上我樓。

右石洲漁燈

何處淸淺流。菑田平若案。槿籬浮鼻犍。耕海飽成筭。

右栗島觀稼

必欲觀天下。須先占泰山。乾坤白雪後。何不上斯壇。

右槐壇賞雪

白鷗下晩沙。皓月一千里。沙月本無猜。鷗安不背起。

右鷗沙皓月

隨羣上橫坡。眠處草似錦。笛童忘日西。爛熳牛衣寢。

右犢坡芳草

撲撲連簷甍。穹窿間廨庾。喧煩隨日生。鼎鼎百年故。

右撲地閭閻

東南百萬艚。關海十千舶。戢戢相聯銜。勞歌何郡客。

右迷津舸艦

無題

掩關細話親朋樂。對月懸談水石情。此處煩君試下語。從容灑落定難評。

菊五首

寒花氣至發精英。慰藉荒廬無數明。靜對自家幽遠意。羲皇天地覔先生。

旖旎珍叢的皪英。可憐孤絶太分明。芳華欲問三春伴。百卉千林不耐生。

絶意東華不露英。秋高心事轉分明。欝金氷玉粧軒砌。無乃林居太侈生。

風神澹遠色晶英。綠葉靑枝造化明。覔句品題題不到。唔咿但覺齒香生。

亭毒淸高産絶英。風流晩節極光明。悠然欲和南山語。千古徵君不復生。

贐韓永叔_弘祚謁遂庵

抱病窮山感歲遒。慨然孤念集前修。忽聞我友尋師役。失喜今時見昔流。函丈從容看氣象。襟期傾倒貴優游。古人寬快公平語。儘好臨分再講求。

病裏感懷

斯文天地幾鴻紛。回首齊州足愴魂。蕞爾吾東綿一脈。中間形色又三分。泰山登後人寰小。井榦跳時地位尊。安得公心兼大肚。平平行腳細云云。

寄示趙濟博_泰萬九首_戊子

士氣凋傷斬伐餘。人人諱學世仇如。聞君此事能留意。爲布愚衷附賀書。

千聖相傳壁立地。直方二字卽中庸。不將外事心頭撘。篤信前言庶見功。

闊着心胷大着眼。斤斤須洗五辛膓。見聞習俗留絲髮。還把幷州作故鄕。

謹嚴寬豁若車輪。用力惟當視所偏。孔門剛毅閩翁贊。終是男兒立腳田。

鄕人好惡魯論明。媚世䂓摸鄒傳詳。深省痛懲無此急。不超斯臼更何望。

良姿美質亦何恃。可驗溫公寇孔明。三復晦翁評隲語。人生見識莫難精。

使餘生並晦翁時。可保紘鏜決不爲。但念自無眞見識。宗朱宗陸定難知。

四十無聞不足畏。仲尼此訓最提人。未之思也夫何遠。須及玆辰戒苟循。

感子能存不挾戒。猥將古道講人倫。心無實得言傷易。願下頂針警此身。

濟博問三足堂金公以麥餉南冥。南冥不受事何如。詩以報之。二首

冥老之爲儘過高。受堯天下舜曾饕。但無義理徒傳食。孟子公孫間不毫。〈公孫卽衍也〉

朋友相周義亦高。建中風格尙嫌饕。與其不及寧爲過。夷跖之分起一毫。

求和泉西諸友六首

春來健策病餘思。雲壑風泉不上詩。千古武夷遺韻在。未妨隨分自家知。

蒼厓碧澗一元初。巖壑分明動盪餘。回首生民來亦遠。卻曾人卜此山居。

靈非玄閬遠非瀛。靜僻猶堪此輩盛。突兀眼前茅棟起。山增嶷嶷水增淸。

經紀多年賴父兄。一朝將見享功成。羣居若不求仁力。厥有山靈共鑑聽。

已分林睪寄此生。尋常魚鳥亦關情。同方況是金蘭友。深幸前途附驥行。

樂山樂水仲尼言。厚重周流大意然。目擊心存無限趣。到來雲谷始詳傳。

巖社數次往還。而病餘神思淹滯。終闕一語。亦太無端。且喜屋子新成。敢有惡句六絶。以爲前頭紀實張本。而拙者先手之語。竊有所受。故今日亦敢妄執其咎。伏乞一哂之餘。健倒嵬胷。發揮前古不發之秘。以賽山靈。以存故事。如何如何。此早晩事。淸宴得意之暇。更須留意至禱。武夷陶山長短襍詠。不一而足。夫豈不義。夫子爲之。僉兄每有靳嗇之言。故並此縷縷。古或有不用韻而只和意者。亦在僉兄左右之耳。

疊前韻。詠精舍六景。

中天雄拔儼如思。蒼翠雲濤滿面詩。多謝靈區藏得秘。至今千載與人知。

右山

雲泉誰見發源初。懸瀑深潭浩浩餘。淸壯詭奇藏曲折。十分圓抱是巖居。

右水

仙靈瓌觀秘蓬瀛。翠璧靑琅不盡盛。散出人間山與骨。谽谺起伏水簾淸。

右巖壑

四海顚連孰弟兄。林泉魚鳥喜羣成。飛潛鳴躍天機活。信我行藏惟爾聽。

右魚鳥

旭旭紅暾翠巘生。起看雲物各安情。一聲樵笛前林暝。何處孤僧帶月行。

右朝暮

天分四序亦何言。枯落紛敷卻粲然。終歲飽看眞面目。風花雪月妙難傳。

右四時

寒山途中二首

蒼茫何處問中州。此是東韓地盡頭。一自聖門浮海歎。至今吾道付滄洲。

百年無夏只奴夷。隔水那堪望帝畿。直得眼前滄海闊。未能傾滌不男兒。

和姨弟尹文甫_炯韻

橫看成嶺直成峯。此是吾家玩索功。不向塵編粗有見。閒隨外物只吟風。石泉我謂鳴桐意。雲木君疑小桂叢。高韻用材多沒實。古今相去較斯中。

有感

能射行船世有人。不知躬稼在誰身。臥龍孔孟生殊代。須訪當時第一倫。

求敎遂菴先生。_二首。

一元常數有屯亨。賢聖能皆做太平。不恨東夷爲晩學。長悲大夏少眞英。要無心上閒思慮。須盡人間實事情。功力未加根本地。抱書千里問先生。

先生高臥問如何。湖海淸風第一家。雪月鸎花閒富貴。詩書仁義老精華。歎時天道重陰錮。扶處民彛百世柯。小子晩來蒙陋甚。願垂餘誨始終加。

過首谷。留贈宋信甫。_相允

氷江雪峽費間關。百里衝寒夜色闌。自是高人蹤跡秘。明朝可耐憮然還。

立春夜感興

一夜狂風捲地來。東皇消息此重回。誰知密拶潛移處。坱軋千門萬戶開。

次濟博韻。贈別宋信甫易直。_相端二首_己丑

秉彛初不間愚賢。善擴誰如養浩然。須識仲尼忘食意。分明此理始參前。

年來粗識景先賢。苦患身心未卓然。幸遇良朋論舊學。實功端在不言前。

挽申叔敬_憼

博學豪才豈盡賢。良知高行又多偏。優於是德趨中正。卓爾吾君庶大全。歎息斯文長已矣。蒼涼泉路遽茫然。九原重見曾無約。只願歸來栩栩天。

寄贈濟博入金剛三首

昨共羣朋泛渤流。未妨吾道付滄洲。羨君更覺塵寰窄。遙向仙山別轉頭。

滄溟西畔玉如山。萬瀑毗盧最傑觀。登處若尋尼聖意。許君眞見小瀛寰。

平生夢想掛巖嶅。送爾今朝興轉高。海上若逢姑射訣。可能分我一圭刀。

寒山紀行

只錄經歷事實。非敢爲詩。言之俚野。韻之疊出。皆不暇擇。覽者恕之。

屠維赤奮若。時夬朏之翌。春風暢乾坤。山野含新綠。眷言二三子。湖海有前約。我御晦甫出。伯用殿文甫。指點過困村。存沒一仰俯。夜深達梅城。二難儼肅客。永叔已先至。娓娓通其夕。明朝約共出。主人辭忌故。日㫾抵孤山。蒼松廕長路。林間得小隱。執卿笑相逆。慇懃話半餉。我輩復先發。下馬取石磴。曲折緣蒼壁。地盡滄溟闊。山連螺髻靑。隔水眼忽明。飛閣出層城。將軍繫樓船。府居何潭潭。路轉得伽儖。蕭灑擁松杉。緩步躡峻戹。到頭絶塵境。相攜快憑欄。眺瞰極幽逈。四圍碧玉筍。中拭靑銅鏡。浮沉泛白鳥。客舠聯漁艇。姑蘓正相對。萬室排案俎。畫角應潮信。歌哭幾今古。節度我先行。重有連姻故。徑渡入竹堂。聯衾話仲輔。感念我王考。先朝守此藩。轉頭四十秋。旅遊屬迷孫。平明謁主翁。眷誼薄層霄。送舟邀同伴。循除出廊寮。先登永保亭。此地最傑觀。表裏占形勝。江海一以貫。日月上烏山。明霞斂長洲。窈窕雙蛾眉。萬古擎鼇頭。安眠不盡靑。一髮當海門。分風往來舸。隱約穿湖雲。寒鍾落古寺。夕烽傳楚戍。龍驤覆煙簑。戢戢橫官渡。信美山河固。關防實天作。士民老太平。疇能念陰雨。三友踵相登。景物重指顧。墨妙朱奉使。題額大於椽。南澗載漫筆。事實最詳傳。記昔水晶峯。靈龜値刦厄。閔公引鐵繩。石腦斷復續。玆亭賁其手。偉哉眞奇躅。諸子各絶唱。四顧無虛壁。好事金壯元。何至盡撤焚。覽汔還登舟。輕鷗故近人。邂逅返僧宇。儕友稍已臻。彥明偕執卿。用姪亦追到。德昭將士中。雙璧暎肉好。名下無虛士。夙昔飽聲猷。合席儼成行。四座俱靑眸。各自敘寒暄。次第提名理。從前未契疑。先扣德昭旨。大本未發時。難言氣質性。雖有不齊者。其奈一意靜。鬼神莫窺測。善惡何由觀。荀揚所謂性。未曾透此關。德昭轉一語。理氣本不離。雖在未發時。曷甞無其氣。此處若兼指。不害言氣質。其言固已密。所爭在豪忽。人如儼九容。爾果辨舜跖。旣言不用事。道有實不得。但不靜言思。何以解膠漆。我謂五常德。動植齊頭稟。萬物一太極。豈有所�欠。偏正通塞異。發用與否存。答雲人與物。理實無間然。氣則絶不同。奈謂五性備。木石有仁義。無乃聽聞異。竊念理氣字。從古難勘破。旣言無間然。不備是何者。雖雲絶不同。均是五行也。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分數有多寡。寧或闕其一。木石全塞處。仁義固難求。若究氣則性。庶幾無全牛。我思浩然氣。胡爲得此名。盛大流行處。方可見其情。知至意亦誠。大人應論此。長江大河勢。如何語赤子。正氣有微盛。盛時還異微。辨得此界分。君復有餘疑。不能滛移屈。固亦正氣爲。謂低不足言。晦翁此意何。到頭千里遠。分處卻無多。向來三欵說。不是言意差。明日在戊寅。始展簡編讀。首講雲㙜訣。爰至析合說。陰陽位數別。八卦偏正異。乾坤得其數。兌艮得其位。此是眞逸訓。其義恐不易。但於龜背文。方位未昭晣。胡韓各有見。終是欠端的。願各更消詳。有得卽相報。成仲自梅村。罷齋趁己卯。讀書屬中半。正好仍對校。三一復有三。玉齋何不考。一策象圓說。甚匪圍三義。天地北不見。其指果何謂。晦甫上下說。乃渠或然意。始於卦變圖。位置有緯繣。末乃得正本。順比甚鑿鑿。上變下生序。執卿發一例。恐非此圖意。其說又已礙。仁仲帶丱角。庚辰始團聚。懷哉獨亭友。有約胡不赴。次講太極書。異同在一句。聖人所定者。定人還自定。欲作定人看。文勢已逕庭。試就自定說。語意極平正。鄙見適如此。何敢據爲是。晦甫素搖漾。永叔猝疑貳。爛熳歸成仲。幾欲定天下。餘人守孤城。能免爲所墮。沖漠無眹說。德昭先喫緊。不論動與靜。惟理皆無朕。我疑無眹義。或與無形間。謂理無形者。蓋指理體段。就此體段上。卻有體用分。寂然不動處。固宜無眹雲。感而遂通時。果亦語沖漠。前言縱分曉。着眼還易錯。無眹自無眹。粲然自粲然。胡於一體段。名目已相懸。此處咬不斷。未遽從君見。君亦更入思。我方在血戰。辛巳是上旬。水國經新雨。居然浮海志。共高滄洲趣。中流理素舸。風月誰賓主。長風破高浪。徑欲尋玄圃。卯潮勢方急。泝洄乘其機。舟行不自知。山嶽已潛移。一瞬抵愁眠。維舟躡其巓。鰲頭本假名。石砠僅如拳。蒼巖戴翠松。白沙暎幽花。使有手談者。亦足爛樵柯。順流放退潮。沛然行無事。環坐讀西銘。棹歌相間起。中國一人語。誰不味其指。到得眞理會。意思應切己。書葉盡一通。別無新鑽硏。扣舷出浦口。滄海正連天。擡頭六幕寬。白日何光朗。始覺晦翁贊。取此眞法象。風濤漸洶湧。不敢泛前洋。移舟上古坡。極目成楚望。一帶盈盈外。何處問諸夏。卻以天下大。百年無王覇。聞昔黃山遊。選盡一世望。風流入畫廚。後生豈敢仰。但有一事勝。座無陰陽辨。日暮卻回棹。炊煙起佛殿。乘舟動中靜。下陸靜中動。妙矣動靜間。兩儀幾澒洞。壬午晦甫病。仁仲又先歸。聊復講大學。所講蓋無幾。追賞永保人。乘夕一往來。癸未彥明行。成仲相繼廻。又起經一章。傳文未半止。卻歎天下事。齊整甚未易。一合強半旬。聚散各參差。念玆七日會。過從多新知。威儀辭令際。一一皆勝侶。但恨簡冊上。未及承餘緖。末至復何人。猥蒙遠相求。不意簪紳中。見此德義流。尋常仰土亭。奚啻千仞翔。君如踵前美。士林當有光。甲申始復路。一行由木道。獨留執與昭。理杖相惠好。分舟別仲輔。目送增戀嫪。帶雨上廣川。復投梅村宿。相逢金汝三。傾倒話今昔。凜凜扶闢義。永叔辭屢窒。凌晨我先出。風雨不能達。及至反面日。乾卦應納甲。晦甫病已蘓。亦自魯恩還。集句記顚末。一千八百言。

繼吟絶句三首

湖海相逢盡玉人。蘭舟同泛和陽春。如何晦老滄洲句。長在千秋泣鬼神。

此地曾遊此等人。天時行復太和春。忘言相契無竆樂。安得工夫語入神。

五七冠童捨瑟人。城南風日正三春。當時丈席乘桴興。點也猶應未會神。

柬獲陪諸君子。相與周旋於海山之勝。榮感深矣。聊以句語。追錄其聚散始末。繼之以三絶。蓋欲於離索之中。時自披閱。以寓區區戀德之懷矣。旣又思之。詞雖蕪拙。誠不足凂人眼目。而但其中。又已略述當時酬酢梗槩。則其得失之間。不可不遍承高明之敎。以正其謬誤也。玆輒率易仰呈。伏乞諸君子。痛加鐫誨。不勝萬幸。且各以一絶。聯而和之。以存山家故事。如何如何。獨於德昭甫。旣見殊晩。講論之間。不能無些少異同。此實柬蒙陋已甚。猝難改聽而然也。幸別有數語。反復指敎之。則歌詠贊歎之餘。敢不洗心佩服。以拜其賜乎。至禱至禱。

次禹執卿_世一寄贈韻。卻寄。兼示韓德昭。_元震三首

山窓說易近來稀。重得羣賢共指揮。別後相思江海遠。玉人何處朗吟歸。

衡門卻掃萬緣稀。只許雲山在不揮。珍重故人何所贈。舞雩煙月上詩歸。

此理難明信亦稀。隨人實見詎招揮。因風更扣南塘友。大本何時爛熳歸。

龍湫玩月

蒼然巖壑本淸深。賖月中天更賞心。萬斛風雷隨坐臥。幽人行止不寥岑。

無題

負痾長夏斷經過。隨分生涯樂意何。暑歇夜深山月上。一庭花藥共婆娑。

盆荷三首

翠蓋亭亭八九莖。嬋娟凈擢小坳泓。伯淳茂叔何常遇。馨德千秋自在明。

玉井千年種下來。偶然移入小盆栽。華池百頃尋常玩。遠趣幽情此地開。

淇澳江城作鴈行。靑梅翠橘共扶將。奇芬遠馥誰輕重。文采風流未遽央。

柚二首

嘉樹䓗蘢數尺強。葉裁重錦榦靑琅。芳齡未及垂華實。已愛生生不斷香。

千戶誰將較富強。虞庭錫貢異琳琅。年年奇節關心處。積雪深冬保晩香。

柑二首

柚是大哥橘是仲。皮膚元肖味差殊。嗇夫知貨寧知德。恥殺千秋號木奴。

文明南國毓靈腴。德性甘溫色澤殊。異味名香凡幾許。衙官龍眼荔枝奴。

自仙遊洞。復由巴串。

九月。舁疾入華陽游覽。不暇爲詩。只有此一絶一律。

仙遊看盡又巴溪。灑落淸深各品題。奇勝終非言語到。人功奈與化翁齊。

華陽感懷

未濯人間九斛塵。關情何處最傷神。巖崖大刻天王筆。雲屋精光社老眞。楚廟虞祠山海闊。民彛物則性靈均。只今一世誰高識。路邈寒溪恨未親。

萬崇二聖之祀。老先生之意。固已戚矣。其義理當否。則當百世以俟知者。未必與夫世之悠悠者論。而近聞寒溪金子益丈。或不能無疑於此。雖未知其指謂之如何。而但念此丈之高智獨識。必有精到不易之定論矣。遠不能扣篋躬造。以承其緖餘。可勝歎哉。惟彼悠悠之論。則率以爲我鮮是海外偏邦。自與楚廟虞祠者有間雲。噫。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墜。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其有血氣而尊親之理。豈終以山川遠近。夷夏外內。區區限隔於其間。而夫所謂天經地義民彛物則者。亦豈嘗豐嗇於彼此哉。此則風氣所局。見識太陋。恐不足深論。而但彼未詳得長者精義之所在。而徒藉以爲重張皇其不滿之口。則其悖理害義亦深。可悶矣。頃入華陽。率有近體一首。以詠所感。詞極陋拙。誠不足有所發明。而區區未釋之疑。則恨不得質之寒溪丈席。姑識此。聊訟自家之不敏雲爾。

讀易感興

淸通中正故神明。寂感相尋造化成。細驗物來都應得。參差方見聖凡情。

次宋崑伯_河源韻

爲聖爲凡固靡常。到頭鷄鶩隔鸞凰。自憐晩學根基淺。偏喜吾君氣貌莊。對證良䂓須直諒。不情詩語愧相將。實工未下光陰轉。奈此窮年面土墻。

又次崑伯贈人韻二首

爲愛雲泉共結廬。些兒活計寄經畬。閒中幸有朋來樂。識喜新詩大字書。

已分生涯老此廬。可從雲壑起新畬。時來多少眞歡喜。珍重親朋講學書。

贈伯用之黃江_庚寅

講道非難體道難。此時消息我當看。煩君扣篋升堂日。不務多聞務善觀。

今歲是柬老人昏年回甲也。以陽月廿四日。薄設盃酒。以讌親戚賓朋。因感成壽親謝賓二律。以識私喜。且以求和於當日未與宴之親友。伏乞笑至。

敬爲昏年薦壽觴。一堂幼少儼分行。澄鮮萱氣經春色。靈老春容閱歲光。堵立縱觀鳧戲藻。林如獻祝錦成章。癡兒獨感皇天厚。拜謝辰居未敢遑。

右壽親

桑栗交柯庭院淸。屛幃不動儼簪纓。炮燔有兔羞何薄。頌祝無彊禮益誠。屢舞僊僊俱長老。名篇帙帙捴賢英。願言此日歡娛意。南極長年耀壽星。

右謝賓

雪裏盆梅

姑射仙姿絶世塵。淸眞馨德竟誰倫。氷壺棐幾頤神觀。香界瑤空露色身。胷次不曾藏玉雪。歲寒何以作陽春。心期獨許高人賞。盡日相看未厭親。

鄙家慶壽之日。遂庵先生遠送一律。詞旨勤縟。歌詠感歎之餘。敬次其韻。一以頌先生厚意。一以寫當日事實。_二首。

恭承玉律詠賓筵。海網珊瑚寶彩翩。愷悌德音懷少者。丁寧善禱敬高年。直期十襲傳家玩。猶恐中宵負壑船。欲上歌詩當感祝。愧來藻采乏芊眠。

鄕里賢英壓四筵。風流文采政聯翩。癡兒樂意無今日。壽域榮觀曠百年。海鶴蟠桃騰頌祝。南魚華黍佐觥船。願言不醉休歸去。堂裏餘樽尙未眠。

附遂庵先生原韻

吾友李公擧奉親盡孝。鄕黨稱其賢。嗚呼。不可得而久者。事親之謂也。今其兩尊人。年俱耆耋。尙康健無恙。世間純福。孰過於此。惟玆庚寅。乃其親六禮回甲之歲也。公擧以陽月廿四日。大設慶席。廣延黨族朋舊。以獻壽爵。觀聽莫不艷歎。顧余病且遠。不得周旋於樽俎之間。玆以一律替申賀儀。

樽罍秩秩敞華筵。寶樹臨風舞影翩。鶴髮韶顔偕老日。牢床花燭再回年。北堂春色添靈筭。南極星光照玉船。健筆揄揚吾豈敢。欲將斯會倩龍眠。

移檜_辛卯

天陵大壑養靑春。移出雲霞地位新。物色風聲居士宅。一區花竹捴精神。

挽成副率_晩徵丈二首

妙齡南澗識門庭。中歲黃江仰典刑。資性段氷生萬壑。襟期秋月洗重溟。端方德義林泉重。溫厚名言世俗醒。叔季斯人那復得。白山淸洛地無靈。

猥從師友講高名。近歲華陽始識荊。誘掖德音先輩厚。峨洋淸賞洞雲明。前冬湖海蒙垂訪。深夜天人入細評。孰謂斯文關厄運。虞歌不獨愴交情。

堂字。敬報香泉文會諸君子。

恭聞湖海士。講道集僧堂。至理紛橫豎。淸談幾翕張。盍簪嗟緯繣。餘緖好商量。紀實承高韻。名言爛錦章。

疊韻。答尹瑞膺。_鳳九

寸心涵宇宙。輕翳隔同堂。實理難眞見。前言易主張。我方深戒懼。君亦善思量。妙道非潭老。奈何晣短章。

仍用堂字。奉寄巖村精舍。二首

茅棟雲厓靜。溫涼備室堂。峩洋眞物色。巖壑小鋪張。樂意親朋合。生香草樹長。懷哉弄丸手。風月孰平章憶君高臥地。風月滿廉堂。活水停容漾。嘉林待奮張。湖山元窈窕。雲物自寬長。日用何歡喜。重吟尙絅章。

感新植庭檜。屢經烈風。猶能存活。疊前韻以慰之。

風頭立腳閱三春。柯葉摧殘直氣新。知爾赤心根本在。萬山深雪定風神。

自警五首

平日昧然涵養功。都將說話擾胷中。言爲急迫兼浮露。無復雍容深厚風。

病痛偏深忿懥邊。強梁猛隘互相根。遽忘觀理非無意。終是工夫欠本原。

平平存在默加工。發處從看未發中。到間斷來能接湊。斯時難下別人功。

嚴中有泰泰中嚴。禮樂分明一己兼。用志純深凝定後。庶幾生睿照毫纖。

眼隨心到口能言。手腳如何滯舊昏。金石亦爲陽氣透。十分鞭策只神魂。

名三首

率然喜後惕然羞。主客分明一念頭。半生所學元如此。方信虗名在下流。

聲聞過情君子羞。斯言終亦好言頭。不知不慍寧容易。凈盡幾微卽聖流。

好名爲善甚穿窬。平日尋常罵佞夫。卻就自家看分數。如何猶未絶根株。

挽崔士遜_敏學丈

德義聞玄老。言爲服古人。聲猷韜叔世。文行賁天倫。絶峽成遐遯。中身痛鮮民。小連喪不勝。重憾彼哉神。

伯用自溪堂。袖尹明彥_烜詩來。漫次其韻。

乾愁都廢短長吟。詩肺黃塵定十尋。忽地新腔傳社友。公然老態帶山林。物情若不看來髓。妙處何由上得心。回首堂前鳴玉澗。洋洋千古正希音。

同晦甫諸人遊山。宿文殊庵。次明彥韻。

振策凌丹壑。騷然病腳輕。行時前路險。登處萬山平。爛熳同尋興。消詳獨到情。逶迤投古寺。庭月十分明。

陪舅氏若諸人。同至書社。拈次晦翁自警韻。

布被藜羹煖飽餘。放懷天地卻沖虛。眼前疆埸何嘗窄。身上榮華未易腴。造次立言常快活。一生行己反空踈。方知表裏齊頭處。免作人間小丈夫。

寄謝李晦伯_奎明二首

十舍辛勤誤遠來。兩旬襟抱幸同開。圖書早晩消詳樂。別後停雲首幾回。

竆山積雪斷經過。荷子南來意似何。正路高才端可念。願將心契託蓬麻。

六月十四日。夜坐識喜。二首_壬辰

何來明月入吾廬。失喜三旬積雨餘。無限好風曾不約。卻從高樹度淸渠。

林籟颸然送夕淸。忽看銀闕素雲生。坐來幽室渾光朗。石澗如何汩㶁鳴。

閒居感興八首

花木淸深一逕斜。小齋依約僅如蝸。衡門盡日無人事。遣興新詩也自哦。

一代親朋未十人。邈焉湖海阻音塵。端居感念前脩語。千古停雲寫意眞。

我有深悲誰告語。含藏不復露言辭。茫茫大化靈如在。後死苦情渠或知。〈以下二首屬伯用〉

誰無兄弟我終鮮。得爾以來不復悲。同室十年麗澤樂。百塲哀怨一聯詩。

泉西同好久忘形。少小金蘭氣味馨。但念自家饒叔仲。羣居寧識獨哦情。

萬事無如偃弊廬。詩書自足暢襟裾。衡門鷄犬渾閒趣。不上莎壇便竹除。

續續紅榴連月開。百花殘後儘嘉哉。盈庭苔錦無人破。時有山禽喚友來。

哦詩求和本閒情。人意忙時肯索成。看字倦來思睡節。自家聊復兩三聲。

追次永叔五常歸一序詩

甲乙同歸見。眞成爛熳差。齊頭綱領錯。何物徹心懷。理原人物等。氣已聖凡差。此處看全瑩。玲瓏百世懷。洞髓看難到。濡毫說已差。分張性命說。流弊恐襄懷。

卷首辨說綱領。極正當。間有猥釀未盡灑脫處。而此則不過命辭之少踈也。何足爲病。而至於此歸一序。則以一本爲細分。萬殊爲大分。綱領反復倒置。且其大分雖無。細分則有之說。正與乙說泯然同歸於未瑩。此皆鄙所未喩。亟欲奉質於永兄。未免就冊頭略識數語。又於諸什之末。敢有續和者三首。俱未及往復。而此友遽作千古。只此一事。良亦痛恨。千行萬墨。手澤斑斕。平日謦咳。若或可接。而擧目省視。大化茫茫。令人不覺掩卷而潸然也。

挽永叔二首

受氣淸明尠厚完。如何夫子便長還。全湖文物豐年玉。寒水光風汎谷蘭。家計聖門成法在。心襟當世儁遊閒。可憐歷覽無竆際。終古乾坤作邵丸。

一世論交湖海羣。聡明精敢少如君。棊槃北斗天常炯。河柱南車地步尊。十束素書皆古義。九年蘭室只餘薰。壯夫不盡西風淚。長爲斯文灑厚坤。

挽成汝遠_希齡

忠實心田樸茂姿。渾金礦玉世希知。人間豈有長生理。天下無如短折悲。立德建名俱不問。到頭要壽乃能爲。夫何寒餓孤竆裏。廿九光陰一夢疑。

挽尹生嘉運

尹君伯亨。丱角向學。旣冠昏而感疾。踰年而竟不起。鄕黨惜之。士友悲之。余獨閔夫仁義之不行於世。些少淸明之寓於後來者。輒閼而不能靈長。嗚呼。不如是。何以觀衰世也。其卽遠之日。謹爲詩以相輓夫。

濁世滔滔不見涯。些兒淳愨奈而何。銷沈萬古長如許。後死人情數疊歌。

十二月廿一日。謝恩後志感。

天門咫尺射朝暾。草野微臣拜聖恩。純盜虗名無寸實。自慚靡計重山樊。

二月。同晦甫棲山齋溪上呼韻。_癸巳

坐聽雲泉汩㶁聲。夜深和月不勝淸。尋常言語難輸處。從古峨洋自在情。

得淵字二首

巍巖佳處在龍淵。縛得茅茨僅數椽。一壑一丘家計足。四時風月浩無邊。

傳言神物或潛淵。未必今朝去上天。千古起亭黃石老。當時所感在何邊。

聯句

潑潑雲泉曲曲淵。〈晦〉高山日月武夷天。千秋江漢羹墻意。偏在寬閒寂寞邊。〈擧〉

次唐詩韻二首

一月無端臥碧山。尋常吟弄飫淸寒。深源妙用先民語。隨分何時實見看。

畏友中年計。嚴師近日心。箕鮮千載晩。湖海萬山深。味雋金蘭契。調高白雪吟。林泉好風月。聊復散踈襟。

同晦甫詠未發

衡鑑平明處。方看未發心。此中論善惡。其義刱精深。理氣如殊實。源頭豈必尋。石潭人不作。難話晦翁襟。

附晦甫作

善惡天淵隔。難容一片心。元來未發字。看得不全深。本體斯須見。微昏何處尋。源頭無惑日。方是快胷襟。

伏次嚴親詠盆梅韻。五首

粧點寒梅樹。安排萬卷中。冬深花事好。兒子和尊翁。

絶倒張燈後。分明閉戶中。蓓蕾看漸拆。剛恨弄丸翁。

玄威纔戶外。春色獨盆中。地位關人事。天機聽化翁。

一歲先天妙。無端寂感中。發時差分曉。深惕主人翁。

索筆微醺後。傳神快詠中。仙姿眞絶世。先獲感閩翁。

伏次嚴親求和素安齋尹公_琛韻

四碧生雲峀。中淸受月溪。丘園同寢跡。歗詠各高懷。里社陳荀醜。顔威綺皓齊。世無良畫史。安得寫扶攜。

次孤峯亭韻二首_甲午

長川練鋪帶。喬岳玉圍屛。茅棟人文遠。蘭芬野史靑。汙隆還世道。興廢幾霜星。秋月寒江贊。重吟感考亭。

秀句聞淵老。遐心滿石屛。流風雙澗遠。高躅數峯靑。德義元名世。文章自有星。千秋簾谷語。何忍說猿亭。

昔陳太丘仲弓。危孫汙隆。卷舒自在。蓋黨錮完人也。故朱先生於聚星亭圖。嘗以秋月寒江。贊其所存。今屛庵公。亦己卯完人也。其事行未必盡同。而其始終得全於禍網之外。則未始不同。又其與猿沖諸公。吟眺遊賞於所謂孤峯亭者。又未必盡同一時。而鳳鸞之區。草木留馨。其芳塵高躅。又豈忍湮沒也哉。顧世無好事。旣無圖而傳之。如聚星。又後考亭之世。褒袞之辭。獨侈於前人。是誠可慨也夫。然仲弓危孫之實。則弔豎全邦。卽其事也。屛庵公則有不然者。當奸兇威脅之際。色辭凜然有不可犯者。因脫身遠引於丘壑雲霄。而彼狺然齽齘者。亦終不能以加焉。跡其全局旣前無自貶。而後亦得全。至其當事。壁立磊落千仞於呼吸殺活之機。則又未可與深思熟計於獻身安衆者。較其難易。何其偉哉。然公之卷懷自靖於山移河決之後。盈尺之璧。漏於焚岡之焰。則直偶然爾。其未嘗計較全邦之猷。與猿沖無有異同。而獨見忤有淺深。猿沖則卒不免於及。吁其悲矣。且夫全邦美矣。弔豎。豈美物也。先生江月之贊。直據其全瑜而不以微瑕掩之。君子善善之道。蓋寓於斯矣。使當時無所貶損。而事有幸不幸。或免與不免者。別爲一圖。列於聚星之右。則先生所美之辭。又安知不出於日光玉潔。而崇蘭遭焚。愈酷而愈烈也哉。噫。屛庵所不知人具友汝觀。示余金三淵所賦孤峯亭韻。要步甚勤。余不敢以不能虛其意。玆以搆拙仰報。因略敘所感如右。旣又有一說。敢復更端焉。汝觀家學。卽先生所謂不幸蹉跌。則死生以之者。視彼枉尺而直尋者。何啻霄壤朔南之判也。但幾微毫忽之際。一有不致其謹。則出此入彼。亦間不容髮。先生倒東來西之訓。其旨嚴矣。後之君子。可不惕然深省於是哉。

挽崔成仲_{徵厚○乙未}

先生抱負海山陬。高臥衡門意日休。一世宗師曾就正。同時賢雋盡交遊。言筌易失眞知見。行腳常思實踐修。已矣亡羊何處問。百年名德獨林丘。

挽鄭君敏中_丙申

挽訣元方未五年。如何難弟又重泉。一生鷄黍留嘉客。半世螢緗業舊氊。隙駟光陰回六甲。掌珠文采疊雙聯。從今歲歲松楸路。忍向衡門更駐鞭。

敬次李承宣_喬岳詠事韻二首

丙申十月。自上親寫華陽，興巖兩書院額號。因下備忘記。備述尊尙尤，春兩先正之意。且自禁中粧板。分付儀曹。因遣承宣。賜祭揭額。此蓋聖明於懷，尼邪正。洞見其本末後處分也。李公出一近體。求和一時搢紳章甫。遂庵先生。亦和一章。柬獲覩諸公卿歌詠。不覺感歎之餘。輒忘僭易。聊次其韻。

聖主尊賢到老深。兩臣恩額萬民欽。光芒御墨兼昭訓。咫尺紅雲儼若臨。左海人文明一統。全閩正脈闢羣滛。儒林百代知宗仰。東魯嵬然日觀岑。

昭代根基最厚深。崇儒重道夏夷欽。幾經陰翳中侵剝。終見陽明更赫臨。二院恩扁新萬目。百年奸鬼破朋滛。衡茅賤士曾何識。續續歌詩遣寂岑。

敬次尹丈挹淸齋韻。十首_丁酉

磐水之陽雪岳西。欞風戶月卽仙居。雙淸自是傳家物。莫誤行藏負子廬。

巍巖一壑大山西。靜者幽人次第居。好事時從風月約。卻來呼酒醉君廬。

好風何必問東西。嘉月尋常傍起居。內省眞能齊外境。許君無愧臥幽廬。

風不褰埃月不西。大都淸境匪人居。恠來何許豪強者。一切兼幷入小廬。

翛然高閣隱溪西。樵落郵村半襍居。不有勝流攜傑句。閒風浪月只民廬。

爛占淸風秀水西。剩招明月好人居。也從寂寞都光朗。大勝通衢撲撲廬。

不南以北不東西。大道如天指廣居。君向此中擡眼目。風光自是別人廬。

我占溪東子占西。中間晦甫擁高居。約君自此淸歡會。多處須名第一廬。

何事撈東復摸西。眼前閒局莫林居。平章水面天心處。高着元知不出廬。

尋常遊屧渡橋西。爲愛親朋隔水居。十首拙詩無別語。只堪高詠寄精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