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菴先生遺稿
卷一

希庵先生遺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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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庵玄公沒。而無記事之狀。闕揭阡之文。寥寥近三百年。至今學士大夫。往往有談及公。類企慕徘徊。恨不及並時齊美。致慷慨之情也。是以其咳唾之遺。人皆愛而寶之。不啻如吉光之羽。則雖殘章短吟。在所剞劂。廣布耳目。不可緩也。顧後承單寒。世又無好善慕義之士爲之致力者。泯泯以至於今。尙論者慊焉。蓋公蚤歲釋褐。進途于于。而光海斁倫。杜門斂跡。仁廟改玉。不就徵辟。才豪氣直。聳拔一世。一世之愛重者。如尹月汀,李月沙,姜睡隱,李陶菴諸賢。並在觀善之列。而洪學士翼漢,孫翰林必大。乃其高第門人。則交遊傳授之盛。書交志尙之高。顧何如也。至若各家敘述。有曰良玉其質。氷檗其操。有曰其文也奇。班馬餘骨。其詩也古。李杜遺風雲者。亦以見當時推轂之萬一。則百世景仰。實是出於秉彜同情。而決非阿私之論也。余僑居湖右之定山。有玄生翼東過從。乃是公九世傍裔。袖公詩稿二𢎥。屬以玄晏。余愧非其任。而亦不能辭也。遂敘其大略。以寓緇衣之感。至於詩文之聲律巧拙。有不敢論。公諱德升。字聞遠。星州世家。萬曆庚寅登科。由承文正字。歷長興通判。至成均館司藝。自號希菴居士雲。

永曆二百五十六年歲次壬寅季秋日。嘉善大夫戶曹參判同知義禁府事兼經筵特進官月城崔益鉉序。

希菴先生遺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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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處世。所以爲君子者。以其有義也。君子之於義。猶小人之於利也。君子以義爲利。故惟義所在。雖湯鑊在前。亦不暇顧。況可榮以祿哉。昔我先祖希菴先生。少年登第。以氣節文章。有盛名於世。天運暫否。世路崎嶇。光海昏亂。爾瞻當局用事。先生恥之。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棄官歸天安。築亭於龍溪之上。扁其楣曰就陰。蓋取出自北門之意也。暇日杖屨逍遙其上。遂爲終老計。至於原思環堵。顔巷簞瓢。人將不堪。而先生處之裕如。所謂遯之肥。困而亨者非耶。及癸亥仁祖大王反正。召以持平。亦不起。有北來消息詩及淸風臺詩以示意。此其見處又別是一義。而先生之尤高處也。豈永益輩所敢妄揣者耶。嗚呼。士之遭遇。不亦難乎。以先生而畢竟坎坷以沒世耶。此非命耶。然以先生之心觀之。則義之所安。如是而已。其遇不遇。則不足論也。永益不肖無狀。不足以涯涘先生志節之如何。而今以其已著之跡推之。先生晩年所守。卽先生詩所謂夷齊所爭誰謂迂者是也。苟有秋毫㤪悔底意。則癸亥以後。必與羣公彙征矣。奚爲固守此東岡乎。然則往日之不立昏朝。脫屣名利者。無乃欲慕伯夷之居北海。而若將凂之意歟。抑偶與之暗符歟。性潭曰。秉義遯世。餘事文章。遺風立懦。百世淸名。永益何知。先輩尙論之言。亦或如是矣。今生先生數百年之後。想像先生心事於數百年之上。而措辭之際。若有一字半勾之不倫。則得罪於先生者重矣。敢不愼哉。先生事行。全無文字。以趙時菴祭文。其文也奇。班馬餘骨。其詩也奇。李,杜遺風之說觀之。則先生之文章可知矣。而今只有數卷詩數篇雜著而已。他無可攷。意者。先生謝事南歸。將欲湮滅無聞。故尋常筆硯間事。絶不與世交涉耶。抑門弟若沙峯諸公。宦遊於京。未暇裒輯。遺逸殆盡歟。且先生筆法之妙。韓石峯之所歎服。而見無一點手墨何哉。是可恨也。先生詩見存者。大槩其體雄。其言實。而一字一句。必協乎聲律。時菴之言不誣矣。嗚呼。若干遺蹟。旣不可詳其作述之歲月次第。故今只就舊本。更加攷證。凡詩則古今長短篇。依唐詩品彙例。皆以類分之。凡文則亦以類相從。凡他人之爲先生有言者。亦取以附錄於編末。而竊取沙溪先生遺稿之義。不敢以文集名之。止曰希庵先生遺稿。使子孫敬玩而寶藏焉。異日有識者。庶或不以爲罪也歟。

歲癸未十二月日。八世孫永益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