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戊午,以張有譽為戶部尚書。

以楊鶚總督川、湖、雲、貴、廣西軍務。

兵科給事中陳子龍薦舉塗仲吉、祝淵。仲吉,江右人,上書為黃道周頌冤入獄。淵,海寧人。劉宗周去國,淵上書被逮。北都陷,出獄。以其友吳麟徵之喪,歸至南都投到。子龍以臺諫薦之。有旨:「塗仲吉、祝淵,何功於國?優以臺諫?俱不准行」。

吏科都給事中章正純諫中旨。

庚申,史可法加少保、兼太子太保、進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蔭一子錦衣衛指揮僉事,世襲。馬士英加太子太師、進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高弘圖加太子少師、進文淵閣大學士、禮部尚書。王鐸加太子少師、進文淵閣大學士、戶都尚書。各蔭一子,中書舍人。

甲子,命惠王住廣信。

辛末,福建巡撫張肯堂遣兵入衛。有旨:「命王應華、楊重熙,統領來前」。

左都御史劉宗周上臺員從賊姓名。

率先從逆,用事日久,罪在上等者,喻上猷。其次則仕京而偽命有據者,裴希度、衛貞固、陳羽白、徐必泓、蔡鵬霄、柳寅東、張鳴駿、熊世懿。偽命無據,或拷或逃者,陳昌言、馮垣登、周亮工、劉令尹、朱朗鑅、金毓峒、魏管、李植、吳邦臣、張茂爵、倫之楷、趙撰、汪承詔、鄭其勛。在差而逃者,河南蘇景、山東餘日新、長蘆向北、巡倉徐養心、巡撫漕沈向、巡鹽楊仁願。或逃或叛,尚無下落者,真定劉顯章、宣大楊爾銘、山西汪宗友、甘肅傅景星、河東成友謙、茶馬徐一倫,陝西黃耳鼎。而鼎耳為馬士英私人,方籍以摶擊。於是上章力辨謂此案不可據。有旨:「從逆何事!妄以加人」!其後李沾重定七款。一曰:從逆必誅。偽吏政喻上猷、偽庶常裴希度、偽防禦陳羽白、張鳴駿、偽巡城塗必泓、張茂爵。其次傳聞從賊未有的據者,熊世懿、柳寅東、蔡鵬霄、吳邦臣、衛貞固、徐一輪。一曰誤參宜辨。楊仁願、李植、魏管。一曰慘死宜恤。馮垣登削髮觸賊怒,夾死。俞志虞為土賊所殺。陳昌言、趙撰夾死。一曰差滿可原。成友謙、汪宗友、楊餘銘、餘日新。一曰路阻宜留傅景星、黃耳鼎、徐養心、向北,劉顯章。一曰未任宜錄。周亮工、劉令尹、朱朗鑅,皆御賊全城。行取提授,遇變潛身。一曰棄宦宜宥。江承詔、鄭其勛、金毓峒,不污偽命而逃。

壬申,營建西宮以奉太后。

東陽復亂,尋討平之。

癸酉,馬士英以其姻越其傑總督河南。

以樊一衡總督川陝。

四川總兵趙光遠降賊。

兵科給事中陳子龍自練水師入衛,以職方司主事何剛統之。先是,賊逼京畿,子龍與長樂知縣夏允彞、主事何剛,欲聯絡海舟直達津門。因倡義募練水師,得二千人,而子龍由是為士英所忌。

甲戌,改兵部主事淩烱巡按山東御史。

四鎮參大學士姜曰廣、左都御史劉宗周。曰廣奏:「迎立聖躬,花押在簿。祭廟撰文,監國草詔,墨跡未幹。鎮臣身不與事,豈得而悉之乎?臣在先朝,丙子回籍,壬午補官南都。舊歲臘月始來抵任,今追誤國,一切握兵者不問,柄政者不聞,獨懸坐山中一書生,臣不服也。梃擊一案。臣昨察國史,系乙卯五月。其時臣尚為諸生,臣之丁仕版,在皇祖己末年也。會議紅丸,屬熹廟壬戌五月事,臣時次以辛酉五月庶常給假歸籍矣。履歷年月,可覆而按也。兩案之事,與臣無與。今俱無據牽合,臣不受也」。

己卯,舊輔王應熊倡義蜀中,以閣銜改兵郡尚書,總督川、湖、雲、貴,賜尚方劍馬士英使其私人朱統𨰥參禮部郎中周鑣、武德分備道雷演祚,逮之。

士英奏:「科臣光時亨,力阻先帝南遷之議,而身先從賊。龔鼎孳降賊後,每見人則曰:我固欲死,小妾不肯。小妾者,為科臣時所娶秦淮娼婦顧媚也。他如陳名夏、項煜等,不可枚舉。臺省辭糾彈,司冠不行法,臣竊疑焉。又大逆之尤者,如庶吉士周鐘勸進未已,上書於賊,勸其早定江南。又差家人寄書二封其子;一封則言盡節死難,一封則稱賊為新主,盛誇其英武仁明及恩遇之隆,以搖惑東南。昨臣病中,東鎮劉澤清誦其勸進表一聯:「比堯舜而多武功,方湯武而無慚德」。又聞其過先帝梓宮之前,洋洋得意,竟不下馬。微臣聞之,不勝發指。其伯父周應秋、周維持,皆為魏忠賢門下走狗,本犯復為闖賊忠臣。梟獍聚於一門,逆惡鐘於兩世。按律謀危社稷者,謂之謀反,大逆不道,宜加赤族之誅,以為臣子之戒。今其胞弟周銓,尚廁衣冠之列;其堂弟周鑣,儼然寅清之署;均當從坐,以清逆黨」。

臣按士英此疏,為殺周鑣張本也。故與朱統𨰥之疏先後上。士英既翻逆案,欲立從賊一案,與之為對。其言曰「今之稽首從賊身污偽命者,皆昔之號正人君子者也」。而以周鐘為首者,以復社諸人嘗號於人曰:「吾輩嗣東林而起」。不知復社,不過場屋餘習,與東林何與哉!禮科袁愷奏:「樞輔之言,誠無深意。然恐險人乘間,陽為正人口實,陰為逆案解嘲。甚且借今日討賊之微詞,為異日翻逆之轉語,不至於壞國事而傾善類不已。夫樞輔所稱號為正人君子者,非所指光時亨、龔鼎孳、陳名夏、周鐘、項煜其人乎?時亨、鼎孳,班行末久,建白自喜,其究竟為正人君子與否,未有定論也。名夏與鐘,雕蟲小技,故未嘗有正人君子之目。若項煜者,逆璫餘孽,自知公論不容,改頭換面,求附清流。君子鄙之。若居恆既負正人君子之稱,臨難又著捐軀慷慨之節,臣所聞倪元璐、李邦華、範景文、施邦耀、淩義渠、馬士奇、吳麟徵、吳甘來、成德、金鉉諸人。天下方以是信正人之不虛,嘉君子之足藉,顧獨舉一二偷息之遊魂,疑兩間充塞之正氣,臣竊不甘為君子受也。臣就以鐘事論之。其罪亦不過隨例從賊耳。舉朝從賊,而獨歸重一新進之庶吉士,又何其視鐘太高也?至於士英疏中之言,則為其鄉人徐時霖所造。初,鐘與其從兄鑣以門弟子相高,汲引既廣,敗類入焉。兩家遂分門戶,彼訕此謗,兩家弟子相遇於道,不交一揖。鑣於門人,以徐時霖為魁。北部變後,時霖利鐘之敗,造為惡言,用相傳播。而鑣者,阮大鋮貿首之仇也。大鋮欲殺鑣而不得,遂以鐘事中鑣。

是故時霖為鑣而嚙鐘,反因鐘以害鑣。大鋮無心於殺鐘,反因鑣以累鐘。事之不可知,如斯也。鐘之就逮,臣遇之句容道中。諸臣欲辨其誣。臣曰:子之誣辨之於君子易明也。今欲殺子者,豈君子乎?鐘曰:士英不欲殺某也,某之兄弟與士英有故;士英之母知士英之欲殺某也,不食者數日,必不使其殺某也。臣曰:其可哉!豈知士英之愛母,竟不其愛大鋮也。雷演祚母憂家居,定策之際,倡言福王不孝,不宜主鬯。士英欲以此兩加之史可法者,不得不試之演祚耳!

贈吳三桂之父襄遼國公,諡忠壯。

庚辰,皇太后諭選中宮。

辛巳,起罪官王永吉總督山東。

永吉以薊遼總督,坐視神京之陷,腆顏於世,猶可謂之才乎?當其巡撫山東,一時頗有虛名。癸未,臣在劉宗周之座,徐石麒有書盛稱永吉。宗周謂臣曰:「虞求夫人矣」。由今視之,不能不服宗周之先見也。

癸未,以皇太后至,加史可法少傅、兼太子太傅,馬士英少保、兼太子太師,高弘圖、姜曰廣、王鐸俱太子太保。

諡死事巡按湖廣御史劉熙祚忠毅。

熙祚武進人,崇禎辛未進士。獻賊破永州,被執。十六年九月二十七日,殉節於永陽。賦詩二章,題於署中。詩云:「倥傯軍旅已逾年,家室迢遙久別顏。南北骷髏已作壘,湖湘宮殿倏成煙。鵑血不成無塚骨,烏啼偏集有狐田。死生遲速皆前定,堅此丹心映楚天。故園隔別已經年,今顏非復舊時顏。山川草木俱含淚,貔虎旌旗盡作煙。老婦漫勞成蝶夢,兒孫切莫種書田。萇弘化碧非豪事,留此孤忠向九天」。

恤北變死節諸臣。正祀文臣二十四人:範景文贈太傅,諡文貞。倪元璐贈太保,諡文正。李邦華贈太保,諡文忠。王家彥贈太子少保,諡忠端。孟兆祥贈刑部尚書,諡忠貞。施邦耀贈左都御史,諡忠介。淩義渠贈刑部尚書,諡忠靖。周鳳翔贈禮部左侍郎,諡文節。馬世奇贈禮部右侍郎,諡文忠。劉理順贈正詹事,諡文正。汪偉贈少詹,諡文烈。申嘉胤贈太僕寺少卿,諡節愍。吳麟征贈侍郎,諡忠節。吳甘來贈太常寺卿,諡忠節。王章贈大理寺卿,諡忠烈。陳良謨贈太僕寺少卿,諡恭愍。陳純德贈太僕寺少卿,諡恭節。許直贈太僕寺少卿,諡忠節。成德贈大理寺卿,諡忠毅。金鉉贈太僕寺少卿,諡忠節。衛景瑗贈兵部尚書,諡忠毅。朱之馮贈右都御史,諡忠壯。生員許琰贈五經博士。布衣湯文瓊贈中書舍人。正祀武臣七人:劉文炳贈太師桓國公,諡忠壯。張慶臻贈太師惠安侯,諡忠武。李國禎贈太子太師襄城侯,諡忠武。劉文耀贈太保,諡忠果。鞏永固贈少師,諡貞愍。周遇吉贈太保,諡忠武。吳襄贈遼國公,諡忠壯。正祀內臣一人:王承恩諡忠愍。正祀女子九人:成德母張氏贈淑人。金鉉母章氏贈恭人。汪偉妻耿氏贈恭人。馬世奇妾朱氏、李氏,贈孺人。劉理順妻萬氏、妾李氏,贈淑人。陳良謨妾時氏,贈孺人。吳襄妻祖氏,贈夫人。附祀文臣七人:孟章明贈河南道御史,徐有聲、顧鋐、彭管、俞志虞,俱贈太僕氏少卿,徐標贈兵部尚書,朱廷煥贈右副都御史:俱諡節愍。附祀武臣十五人:顧肇跡、楊崇猷、薛濂、徐錫登、郭培民、宋裕德、鄧文明、朱時春、朱純臣、孫維蕃、吳道周、王先通、張光燦、方履泰、李國祿,各晉爵一級。內員六人,李鳳翔、王之心、高時明、祺憲章、方正化、張國元。

範景文號質公,北真吳橋人。萬歷癸丑進士。天啟五年,任吏部考功司郎中,時魏廣微以宦者宗人入相,書臺省黃忠端、李應升、周宗建等八人姓名,授太宰使謫之曰「此八司馬故事也」。景文爭曰:「八人何罪」?廣微曰:「黨人」。景文曰:「此殺人媚人之事,非景文所能也」。於是引疾歸。崇禎十四年,累遷至南京兵部尚書。又二年,進東閣大學士。賊至,景文憂憤不食,城陷自縊,家人救之,復賦詩二首,冠帶投井。

倪元璐,字玉汝,上虞人。天啟壬戌進士,選入為庶常散館時,上虞有兩庶吉士。其一陳維新,例補一人於外,而元璐有文名,維新乃以其再娶事詰之。臣父黃忠端持不可,乃已。魏忠賢敗,其餘黨楊維垣等猶持三案之說,以詘君子。元璐奏:「要典為魏氏之私書,請毀之」。毅宗曰:「可」。於是小人側目。誠意伯劉孔昭復訐其再娶之事,遂歸。已而起戶、禮兩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彰儀門夫守,有詔召人,密語移時而出。城陷,元璐緋衣南北拜,至關壯繆像前,酌酒酬之訖,而自酬。出坐堂上書其幾曰:「宗社至此,死當委我溝壑,以志其痛」。自經於坐。當議諡之時,劉宗周欲以文忠諡之,而元璐之弟元瓚必得文正為榮,孔昭復狺狺不已。嗟乎!孔昭固小人之論,然不如文忠之於元璐宜也。

王家彥號同五,莆田人也。協理戎政兵部右侍郎。闖賊圍城,家彥以京營兵守安定門。賊入,家彥欲戰,而士卒無應者,乃望闕叩頭哭曰:「臣無以報皇上矣」。從城上擲身而下,手足俱折。家人扶入民舍,家彥解帶自縊。帶斷不死,復縊乃絕。或曰守德勝門,賊入持刀脅之不肯降,見殺。

李邦華,號懋明,吉水人也,為物望所歸。天啟間,江右士人借閹人以起復,時邦華在外,臣父黃忠端嘆曰:「使李懋明而在,江右之禍不至此」。崇禎末,起為左都御史。城破,大書於門版曰:「堂堂丈夫,聖賢為徒。忠孝大節,矢死靡他」。自經死。

孟兆祥,號肖形,山西澤州人,壬戌進士。以忤閹削籍,起歷刑部右侍郎,自縊於公署。或曰守正陽門,賊至,死城下。子章明,字顯之,癸未進士,從死。

施邦耀,號四明,餘姚人也。己未進士,左副都御史。邦耀城守,賊入,道梗不得還寓,入民舍自縊。居民恐累之,解其懸,入他舍又縊。他舍民又解之,邦耀取砒投燒酒飲之,乃死。絕命詩曰:「慚無半策匡時難,惟有一死報君恩」。當邦耀求死不得時,嘆曰:「忠臣固不易做」。

淩義渠,字駿甫,烏程人。乙丑進士,大理寺卿。三月十九昧爽,聞召對,趨長安門拱立待旦,門不啟,乃還。有傳毅宗出奔者,義渠往從之;已聞升遐,歸寓上書其父。謂家人曰:「吾死,題棺□死節孤臣淩義渠之柩」。緋衣而縊。

吳麟征,號磊齋,海鹽人。天啟壬戌榜下,夢入神祠中,一人傴而書碑,視之,乃文文山「山河破碎、身世浮沉」之句。問其人,曰:隱士劉宗周。覺而報榜者適至。當是時,麟徵故不識劉宗周。有言此山陰講學劉先生也。宗周在儀曹,麟徵遂北面為弟子。崇禎十六年,轉刑科都給事中。明年三月初七日,升太常少卿。十五日守西直門。十七日夜,本兵張縉彥遣二卒欲出,麟征詰之,語塞而去。明日,麟徵欲見上言事,漏下二皷,吏部侍郎沈惟炳譏禁行者,麟征不顧,遇大學士魏藻德於朝。藻德曰:「公何惶遽如是耶?國家如天之幅,豈有他虞」!宦者數十人佩刀離立殿陛間,麟徵度不得見,乃出。十九日,得勝門破,麟征自經。從者解之,麟徵曰:「得一見天子而死,未為晚出」。出門,賊兵載道,不得前,乃入左三元祠,仰視屋梁曰:「吾終此矣」!從者皆哭。夜半又自經,從者又解之。麟徵曰:「誤我誤我」!已而其友祝淵至。淵涕泣不能仰視。麟征嘆曰:「子亦憶我榜下之夢乎?是命也夫!是命也夫!而又奚悲」!明日縊乃死。南都初立,劉宗周為左都御史,臣之友陸符曰:「吳忠節之夢,業身驗之矣!御史大夫免乎哉」!臣曰:「請御史大夫志忠節之墓,臣禳之可乎」?於是宗周遂為麟征墓表,乃宗周終殉國難,是命也夫!是命也夫!

周鳳翔,號巢軒,山陰人。壬辰進士,左春坊左庶子,自經死。父母俱在。遺詩有「碧血九天依聖主,白頭雙老戀忠魂」之句。

馬世奇,字君常,無錫人。左春坊、左諭德。毅宗崩,次日,世奇沐浴更衣,設香案於庭,雜陳周易、金剛經、官印、牙牌其上,稽首謝恩,復遙拜其母。家人環泣曰:「太安人在,未可死」。世奇曰:「正恐留此身為太安人玷耳」!以紗帨自經,二妾朱氏、李氏,從死。大書於壁云:「馬世奇同二妾殉節於此」。

劉理順,號湛六,開封杞縣人。□□坊左中允。城陷,趣命治棺,妻萬氏、妾李氏,願及公之未瞑而死。皆縊。理順視其既絕,拜之,自為贊曰:「成仁取義,孔孟所傳,文信踐之,吾何不然,既掇巍科,豈可苟全?三忠祠內,不愧前賢」!已而自縊。襆頭平腳,礙環不得入,乃脫平腳口銜之,引頸入環,然後取平腳施於襆頭而卒。

汪偉,字長源,休寧人。翰林院簡討。賊犯三輔,偉流淚謂客曰:「國事去矣」。客令乞歸以免。偉曰:「偉既言之,曷敢逃死」?三月十八日,呼門者以六歲兒授之,曰:「城破,我當死,以是兒累汝」。門者泣諾而去。明日,偉與妻耿氏同縊,書其壁曰:「身不可辱,志不可降。夫妻同死,節義成雙」。偉懸於右,耿氏懸於左。耿氏曰:「左右失序,不可」。改懸而沒。

申佳胤,字井眉,廣平永年人。太僕寺丞。賊勢漸逼,朝臣多藉事引去。胤行部畿懸,或勸之不返。胤曰:「天下事壞於貪生畏死,死於疾,死於利,死於刑戮,死於房幃爭鬥,均死也。數者寧死不惜;遇君父大節,縮首垂淚求免。此真不善用死矣」!三月十二日入都,十八日戒嚴,為其子煜行冠禮。聞毅宗崩,出至王公廠遇井投之,僕號其上,佳胤井中應曰:「歸慰太安人,君亡與亡,有子作忠臣,勿過慟也」!

吳甘來,字和受,江西新昌人。戶科都給事中。與汪偉約死。絕命詩「有到底誰遺四海憂」之句。

王章,字濮臣,武進人也。陝西道御史。與光時亨守城。賊入,章猶親發二矢傷賊,已而九門炮聲俱寂。章謂時亨曰:「事急矣,其歸死於帝所」。時亨欲易青衣,章曰:「不可。苟易冠裳,倉卒得死,官不官卒不卒」。章與時亨聯騎而行。賊掩至,呵道時亨下馬。章曰:「視兵御史,孰敢叱之」!賊攢□而去。日暮,家人得屍於女牆下。怒目張口,一手據地,疑以為生也。章嘗讀書陳司徒廟中,夢與司徒分庭而揖。司徒曰:「忠孝吾與公等」。司徒故嘗以武功諡烈者。

陳良謨,號賓日,鄞人。四川道御史。崇禎十一年,臣父黃忠端易名之典久稽,良謨獨上章言之。城陷,賦詩曰:「中天懸日月,四海所畢照。倏而陰霾昏,日月夫常道。仰觀我明明,薄蝕一時變」。書至此,忽飆風襲牖,乃續云:「電風自南來,光復天心見。大夫百執事,其誰忘明君?愧餘沉痾久,床笫淹數旬。背城孰盡瘁,巷戰杳無聲。如何社稷靈,憯爾順民形。載舟亦覆伺,古今同一轍。順民即逆民,參觀非一日。蒼蒼不可問,國亡吾何存?誓守不二心,一死報君恩。大明監察御史陳良謨書於賊陷北京之日」。妾時氏請同死。時氏腕弱,結繩不能急,良謨助之。時氏絕氣,良謨腕力亦盡,不能自結,乃命其家人結之。曰:「所以成吾美也」。

陳純德,號澹玄,零陵人。福建道御史。督學順天。行部至遵化,道梗,乃返京師自經。

許直,字若魯,如皋人也。考功司員外郎。傳聞天子從齊化門出奔,直往從之,賊兵塞路,乃歸而覓死。家人以父在阻之。直曰:曩父寓書於直云:無忝厥職,便是孝子。天下有君死臣生謂之無忝者乎?然則今日之死,父命之矣」。於是叩頭君父,作絕命詩。使奴入室取繩環之。奴手戰不能直,揮之自縊。

成德,字玄升,山西霍州人。辛未進士,知滋陽縣事。尚氣好陵權貴。文震孟入相,道中不受郡縣私謁,過某縣獨見成德,德亦無所推讓。扼腕而談,臧否人物,取其姓名甲乙之,震孟遂書其甲乙者以入。時溫體仁當國,凡由體仁而進者,皆德之所乙。體仁知之,以事中德下獄。德母張氏曰詣長安門,朝官出入,涕泣訴之。會體仁出朝,張氏攘臂索體仁下車,挽須而瑄問之。體仁惶急不得脫,乃謝去。天子亦知德無他罪,赦之。起為武庫郎中。李賊圍城,德謂馬世奇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吾等不能匡救,貽禍至此,惟有一死耳。豫訂斯盟。毋忘息壤」。城破,張氏自縊,德妻及妹皆從死。德乃持只雞盂酒,如東華門臨哭帝喪,觸階死喪之旁。

金鉉,字伯玉,家於輦下,以諫黃道周獄被杖,起兵部主事,巡視皇城。賊入,母章氏自縊,鉉入紫禁城投御河死。

衛景瑗,陝西韓城人,巡撫大同,城破執之,不屈,被磔。

朱之馮,號勉齋,徐州人。巡撫宣府,城破,不屈,被磔。

許琰,字玉重,長洲諸生也。聞北變,自縊於福濟觀。道士解之,又投胥江。會潞王泊舟,使人出之,終以嘔血卒。

湯瓊,世居都下,城陷,自經。書其衣帶云:「位非文丞相之位,心存文丞相之心」。

新樂侯劉文炳、右都督劉文耀,任邱人,毅宗皇太后之侄也。賊入,文炳曰:「為國世臣,豈可學卑門偷活」?闔室死於水火,而藏其祖母瀛國夫人生皇太后者於其客申湛然。湛然以爨婢畜之,賊從湛然求瀛國,榜笞數百,以碾石壓之,至死不言瀛國所在。

張慶臻,仁宗昭皇后之外戚也,自縊。

李國禎,字朝瑞,總督京營,先破城之四日,國禎走馬見上曰:「守陴者不用命,執撲以抶之,一人起,一人復臥可奈何」!二十一日,賊得國禎,國禎因言三事。一、陵寢不可廢,二、葬大行以天子之禮,三、善護皇太子諸王。當是時,帝後皆斂以柳棺,始命以梓宮易之。四月初二日,為先帝發喪,百官莫臨,國禎徒跣執紼,送於田園,窆而縊。

鞏永固,字弘圖,尚光宗公主,以駙馬都尉加少保,喜文學,嘗上疏為遜國諸臣請諡。崇禎十六年,公主卒,城陷,柩猶在堂,永固驅諸女入,閉而焚之。大書「世受國恩,身不可辱」八字。然後自縊。

周遇吉,寧武總兵官。副將熊通以二千人遏賊河上,賊渡而通降。通即為賊說遇吉,吉斬之。二月十三日,賊圍寧武,遇吉出城殺賊過當,又伏兵巷內,開門誘賊入而殺之。賊憤甚,悉力攻之。城陷,為賊所磔。其妻劉氏登墉射賊,箭無虛發。賊圍火燒之,無一人出者。賊至北京,每搖手謂人曰:「汝朝若再有一周總兵,吾輩安能到此」?

王承恩,太監也。賊以蘆席覆帝喪於東華門外,承恩見賊痛哭爭之。時本兵張縉彥在側,承恩罵之曰:「汝誤國至此,不思速殯大行,而俛身勸進乎」?縉彥曰:「何與我事」。承恩速批其頰,以頭觸之,遇害。

王之心,大興人,司禮監太監。毅宗縊煤山樹上,之心即於繩尾從死。按毅宗為社稷而死,其於晉、宋蒙塵之恥,可謂一灑也。當是時乃不召群臣俱入,而與內侍自經,盡美未盡善也。

徐有聲,字聞復,江寧人,戶部郎中。

顧鋐,兵科給事中。

彭管,工科給事中。

俞志虞,御史,為土賊所殺。

徐標,真定巡撫,知府方茂華聞賊警,豫山出其家屬,標下茂華於獄。其叛將劫標至城外殺之,出茂華而降賊。

朱廷煥,大名兵備副使,賊傳檄入城。廷煥碎之。三月初四日,城破被殺。吏科都給事中草正宸諫起張捷。

張捷,丹陽人,故逆黨也。魏國公徐弘基以疏起之,使佐銓政。有旨:「解學龍薦葉秀以主事批升都察院堂上官,群臣寂無一言,今批用張捷,便有議論,是何情故」?

乙酉,封鄭芝龍為南安伯。

起逆案阮大鋮為添注兵部右侍郎。

大鋮陛見以後,爭者不止,亦遂遲留。至此而假安遠侯柳祚昌之疏起用。職方司郎中尹民興奏:「崔、魏之潛移國祚,何殊逆闖之流毒京華?在此不殊,在彼為用。則凡不忠不孝者,皆得連苞引孽,移亂天子之庭,是育蛇虺於室中,而乳豺狼於春囿。臣切切知其不可也。申罪討逆,司馬職也。逆莫大於黨亂,罪莫大乎無居。抗顏堂上者,一當年助逆之人,即行檄四方,何以折服群賊之心,而銷弭跋扈將軍之氣?古者破格求材,雖曰使貪使詐,不聞使逆。逆案可翻,崔、魏亦可恤,闖賊亦可封,人亦何憚而不為亂臣賊於哉」?左都御史劉宗周奏:「大鋮進退,關系江左興衰」。有旨:「是否確論,年來國家破壞,是誰所致?而責一大鋮也」!

九月戊子,黃蜚改防江上。

補諡遼陽陣亡總兵杜嵩「武壯」。

庚寅,黃得功、高傑相攻。

傑請於督輔,欲將家眷安寓揚州。得功發牌爭執,謂揚州督輔駐節,非諸鎮宜居,以數百騎疾趨揚州。傑即發兵邀得功於路,又出奇師以襲儀真。史可法、萬元吉,與閹人盧九德,百計解息,然後已。

鄭鴻逵改防採石。

癸已,敘江北勞,馬士英加少傅,進建極殿大學士;盧九德加一級,各蔭錦衣衛指揮僉事,世襲一人。黃得功、劉良佐,各加一級,蔭一子錦衣衛千戶世襲。丁啟浚免充□□官,加升一級,蔭一子入監讀書。史可法加少師;越其傑加兵部右待郎。

左都御史劉宗周罷。

大學士姜曰廣罷。

曰廣辭疏云:「臣聞王者奉三無私以治天下,故爵人於朝與眾共之。祖宗會推之典,所以行之萬世無弊也。昨者翻逆案之舉,導內侍而廢會推,此尤不可之大也。夫斜封敕,口敕處分;種種覆轍,載在史冊,可復視也。臣觀先帝之善政雖多,而以堅持逆案為盛善。先帝之害政亦間出,而以頻出中旨為亂階。用閣臣,內傳矣。用部臣勛臣,內傳矣。選大將,選言官,內傳矣。他無足數,論其尤者。所得閣臣,則貪淫巧滑之周延儒。逢君殃民奸險刻毒之溫體仁、楊嗣昌。偷生從賊之魏藻德也。其所得部臣,則陰邪貪狡之王永吉、陳新甲也。其所得勛臣,則力阻南遷盡撤守禦稚狂之李國禎也。其所得大將,則紈褲支離之王樸、倪寵輩也。其所得言官,則貪橫無賴之史𡎊、陳啟新也。凡此皆力排眾議,簡自中旨者也。於其後效亦可睹矣。皇上亦知內傳之故乎?總緣鄙夫熱心仕進,一見擯於公論,遂乞哀於內廷。既在內廷,豈詳外事?但見其可憐之狀,聽其一面之詞,遂不能無聳動者。而外廷口持清議之人,亦有貪婪敗倫之事,授之口實,得以反唇。而內廷遂以為攻之者盡皆如是也。間以其事密聞於上,又侯上之意旨從授之。於是創一秘方,但求面試。至於平臺一對,演習舊文之中竅,唇溜舌之投機。立談取官,同登場之戲劇;下殿得意,類贏勝之販夫。小人何知,求勝而已。陰奪會推之柄,陽避中旨之名。臣昔痛心此弊,亦於講義敷陳。但以未及揚言,至今猶存隱恨。先帝既誤,皇上豈堪再誤哉?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天威在上,密勿深嚴,臣安得事事而爭之?但願皇上深宮有暇時,取大學衍義、資治通監視之。周宣、漢光武,何以復還前烈?晉元、宋高,何以終狃偏安?武侯之出師征蠻,何惓惓於親君子遠小人之說?李綱之受命御虜,亦何以切切信君子勿比小人為言。反覆思維,必能發聖心之天明,破邪說於先覺,夫然後恥可得而洗,中興可得而期也。皇上與其用臣之身,不若行臣之言,不行其言而但用其身;是猶獸蓄之以供人之刀俎也。臣待綸扉,仰體聖眷,意主和衷,事從退讓。然而朝廷未肅,風俗未改,兵民之疑惑未解,江河之備御仍疏。人望未孚,貪風漸長。兼以北方近事,驅虎進狼,半壁東南,仍同幕燕。愧死無地,終夜拊膺。而噍責臣者固已至矣。昨日江南一門人面告微臣蒙恩簡用,田夫傳聞,舉手相慶。今既一月,未見新恩,大失所望。臣略引道前疏,門人變色不語。又原任吏垣熊開元亦出臣門,以近日用人少失□□,盛譏督輔忠勤王家,臣所心折。亦以未停逆案,遂為臣鄉臺臣郭維經所糾。皇上即此數事觀之,臣若依違苟且,容頭過身。則操戈向臣者,何必不在臣門哉?有黨無黨,自無逃於明照,而臣之此處良苦矣。苟好盡言,終蹈不測之禍;聊取充位,又來鮮恥之譏。臣今誠病鬱鬱居此,虩虩其來。但恐求病而死,又豈可得哉」?

革巡按湖廣御史黃澍職。

辛丑,補諡遜國文臣七十五人。翰林侍講方孝孺文正、翰林修撰王叔英文忠、修撰土艮文節、戶部侍郎卓敬忠貞、禮部尚書陳迪忠烈、兵部尚書鐵鉉忠襄、刑部尚書暴昭剛烈,禮部侍郎黃觀文貞、戶部待郎盧迥貞達、郭任清毅、刑部侍郎鬍子昭介愍、都御史茅大芳忠愍,御史茅大夫練子甯忠貞、景清忠烈、都御史陳性善忠節、僉都御史周璇肅愍、右拾遺戴德彞毅直、大理寺少卿胡閏忠烈、寺丞鄒瑾貞愍、太常寺卿黃子澄節愍、少卿盧原質節愍、廖升文節、刑部尚書侯泰勤貞、侍郎金有聲貞愍、張仲節愍、主事徐子權貞確、兵部尚書齊泰節愍、侍郎邊升果愍、郎中譚翌貞愍、主事樊士信莊愍、刑科給事中黃鋮忠獻、葉福節愍、戶科都給事中陳繼之莊景、韓永莊介、御史曾鳳韶忠毅、魏冕毅直、高翔忠愍、甘霖貞定、王彬忠莊、王度襄愍、謝升貞勤、丁志芳貞定、春坊大學士林右貞穆、編修陳忠文愍、戶部主事臣敬毅直、宗人府經歷宋征直愍、太子贊善連楹剛烈、御史林英毅節、浙江按察使王良貞毅、江西副使程本立忠介、陝西僉事林嘉猷穆愍、徽州知府陳彥回惠節、蘇州知府姚善思惠、松江同知繼瑜莊節、知沛縣顏伯瑋忠惠、子有為孝節、知樂平縣張彥芳莊愍、知蕭縣鄭恕惠節、知獻縣向樸惠莊、沛縣主簿唐子清節義、典史黃謙果義、東平州吏目鄭華貞莊、漳州教授陳思賢貞愍、濟陽教諭王省貞烈、子夔州通判王禎孝節、穀府長史劉璟剛節、衡府紀善周是修貞毅、燕府長史葛誠果愍、寧府長史石撰貞愍、猷府長史龍鐔忠愍、遼府長史程通端直、燕府伴讀俞逢辰忠愍、參軍斷事高巍忠毅、杜奇貞直。武臣十七人。魏國公徐輝祖忠貞、越嶲侯俞通淵襄烈、都指揮楊松壯愍、謝貴勇愍、彭二武壯、馬宣貞壯、朱監壯烈、瞿能襄烈、宋忠壯愍、孫參勇愍、莊得勇愍、張皂旗英烈、俞琪翼愍、指揮宋瑄果節、張倫貞勇、崇剛壯愍、燕山衛卒儲福貞義。女子六人。方孝孺妻李氏貞愍、王艮妻貞烈、儲福妻範氏孝節。文臣修撰吳成學,尚書張紞,徐貞、侍郎毛太、黃魁、徐垕、侍讀樓璉、僉都御史司郎中柳一景、張安國、主事劉原弼、巡撫黃清、御史程公智、王玭、韓鬱、大理丞彭與明、劉端、王高、中書何申、高遜志、博士黃彥清、監副劉伯完、參政鄭居貞、陳周、按使李文敏、黃直、僉事鬍子義、知府黃希範、孫鎮、王璡、楊任、葉惠仲,同知石允、顧嘗、典史周縉、知州蔡運、教諭劉固、豐寅初、訓導林大同、鄭士達、斷事錢芹、長史鄒樸、舉人劉政、諸生高賢甯、王志、伍性原、陳應周、林玨、鄒君默、曾廷瑞、呂賢、布衣俞貞木、王梌、王賓、楊福、袁杞山、劉國、譚仕謹等。武臣長興侯耿炳文、歷城侯盛庸、灤城侯李賢、駙馬都尉梅殷、耿璇、胡觀、李祺。都督同知陳質、都督廖鏞、廖銘、平安、孫岳、耿巘、甯忠、陳暉、潘忠、徐凱。都指揮彭聚、卜萬、楚智。指揮盧振、滕聚、趙諒。鎮撫楊本、徐讓、衛健、小馬、王曾浚、周拱元。千戶倪諒。戍卒龔翊、瓦刺耀等。內臣胡伯顏、官職無考。盧振、梁良用、郭良、馬坤、朱進、王墀、陳子方。河西傭補鍋匠馮翁、王公。東湖、樂清、耶溪三樵夫。雲門僧洞庭居士、雪庵和尚等。從亡諸臣翰林史彬、程濟、趙天泰、鄭洽。侍郎廖平、金焦。郎中梁玉田。司務馮㴶。御史葉希賢。中書梁良玉、梁中節、宋和、郭節。監正王之臣。

尚書嚴震直。教授梁楊、應能。鎮撫牛景先、王資、劉仲。太監段段實、何洲、周恕、長壽、吳亮等。婦女王叔英妻並二女、載德彞嫂項氏、齊泰女鐵鉉二女、孫安國妻、黃觀二女、龔泰妻、鄭恕二女、王省女、譚翼妻鄒氏、林英妻宋氏等、皆附祀表忠祠。

臣按:革除之事,簡編雜出,錯誤甚多。獻征錄載:王艮北師薄都城,群臣多往迎附,艮獨閉門痛哭,與妻子訣曰:「食人之祿者,死人之事,吾不復生矣!安能顧若等」?遂自鴆死。然艮沒在建文三年,解縉之墓表可証也。此文節之諡,亦甚無謂。林右字公輔,以字行,王府教授。三臺文獻錄可証也。此雲春坊大學士,所當改正。至於致身錄、從亡隨筆,皆偽書不足信。禮臣尚多從之。致身錄託名翰林史彬作。吳寬表史監之墓,書其曾祖彬未嘗入仕,則偽不待辨矣。

奪靖難大學士胡廣諡。

諡靖難左都御史陳瑛醜厲。

癸卯,以王濚巡撫登萊。

以總兵牟文綬鎮守荊州。

以王允成為岳州總兵官。

諡沈子木恭靖、沈儆玠襄敏。

子木於楚宗之事,犯清議,以逢迎一貫,儆玠亦不足道。其諡,以孫胤培長吏垣也。

甲辰,起黃道周為禮部尚書,兼侍讀學士,協理詹事府事。

宗室華堞聯絡楚寨。

補諡直諫名臣御史蔣欽忠烈、給事中周璽忠愨、兵部主事陸震忠定、工部主事何遵節、刑部主事劉較孝毅、行人孟陽忠定、李紹賢忠端、俞廷瓚忠愍,詹寅忠憲、李翰臣忠毅、詹軾忠潔、劉平甫忠潔、評事林公黼忠恪、錦衣衛經歷沈鏈貞肅、指揮張英忠壯,左僉都御史左光鬥忠毅、應天巡撫右僉都御史周起元忠惠、左諭德繆昌期文貞、御史黃尊素忠端、李應升忠毅、周宗建忠毅、袁化中忠愍、給事中周朝忠毅、工部郎中萬燝忠貞,副使顧大章裕愍。

補諡開國文臣翰林學士陶安文憲、御史中丞章溢莊敏、左眷坊大學士解縉文毅、太子正字桂彥良敬裕、訓導葉居升忠愍、翰林承旨詹同文憲、處州總制孫炎忠愍、胡深襄節、左司郎中王愷莊愍、太平知府許瑗惠節、祭酒劉崧恭介、兵部尚書唐鐸敬安、韓國公李善長襄愍、武臣郢國公馮國用武翼、濟國公丁德興武襄、德慶侯廖永忠武勇、定遠侯王弼武威、長興侯耿炳文武愍、東莞伯何直恭靖、永義侯桑世傑忠烈、河間郡公俞廷玉武烈、東勝侯汪興武愍、東濟郡公茅成武烈、樞密同知丁普即武節、都指揮使韓成忠壯、太平院判花雲忠毅。

乙巳以定策功加,朱國弼保國公。

逮浙江安撫御史左光先;光先不受逮。

有旨:「姚孫棐前以貪橫激成許都之變,尚敢搜變賊產,日事誅求,又激成大變。罪不容誅。左光先力庇貪令,威脅同官,至於流毒東越。著革了職,法司提問追贓」。

臣按:先帝初立,左、魏兩家頌冤,皆操戈於阮大鋮。已而又左氏刻行逆案,分條細注。大鋮之出,光先論之最切。故大鋮之所欲殺者,周鑣之次,即光先也。光先逃入婺源山中,金聲匿之。而士英、大鋮以史可法故,左氏之門人,左良玉又其同宗。疑在兩家,故不敢急之。

壬子,以定策升太常寺少卿李沾為左都御史。

以定策異議逮吏部左待郎呂大器。

以總兵盧鼎鎮守武昌。

癸丑,逮湖廣巡按御史黃澍,澍不受逮。

甲寅,授罪樞張縉彥總督北直、山西、河南北。

使閹人孫元德催理浙、福、直三省錢糧。

使閹人田成選淑女於杭州。

或言:內監出選,盧太后命之。其言甚褻,所以來人之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