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母太安人壽序
張母太安人之寡居也,其子秋官尚書郎甫七歲,家甚貧,不能自存。太安人辟薴以為食,旦遣就傅,夜則躬自督誦,母子共燈火,熒熒徹曉。太安人薴獨精,售輒倍價。太安人亦自喜為之,常辟薴無晝夜寒暑。以一女子持門戶,備歷百艱。如是者幾年,秋官舉進士,為主事。幾年,有太安人之誥。又幾年,致仕歸養於家。又幾年,為嘉靖二十年,太安人年八十矣。於是膺命秩,又得其子之侍養,甘脆之珍,華綺之飾,無弗致者,鄉里以為榮。而太安人敝衣厲食,辟薴自若也。秋官有小過,詬責之如年少時。談者以太安人可以附於古之列女。太安人初度之辰,鄉進士鄔克忠輩二十餘人,如張氏,舉觴為壽,相與誦太安人之美,因及其所以為壽之說。
有光聞之,古之善養生者,務尊其生而勿攖之。時其興居之節,適其奉養之宜,而內不傷其七情之和,若處子嬰兒然,故得全其天年,不中道夭也。太安人之所以勞其生者,去其養生之說遠矣。其艱辛彌甚,其得數彌長,莊周所謂「受命於地,唯松柏獨也」,太安人之謂也。古者尊老,非直尊其年而已,有德焉。若太安人者,可以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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