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三十八
| 後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三十八 宋 劉克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賜硯堂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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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一百三十八
祭文
季父習靜
昔我兩翁手澤萬卷六丈夫子讀之殆徧或終隱約
或稍光顯季父尤賢審思明辨近參朱張上泝鄒兗
邃古以來聖經賢傳精粗融液顛末貫穿研尋微奧
竄訛舛自㓜酷嗜至耄靡倦依山結茅鄰不覿靣
瘦笻登覧深衣閒燕洞洞屬屬兢兢戰戰義理之㑹
事物之變本諸師說傳以已見修諸家庭化於鄉縣
天錫高齡為諸老殿方伯之聘廉使之薦謝公掩鼻
良恐不免猿鶴有約羔雁無羨
不憗遺奄隨露電
嗚呼哀哉𨵿洛格言深味者鮮隆乾門戶未絶如綫
堂堂季父真知實踐前脩典刑故家文獻譬如長松
屹立霜霰尚難招徠矧肯攀援周不能貴秦不能賤
老死布韋涕唾𨊱冕晚見
子脫吏部選百乘未迎
兩楹忽奠謂神益謙謂天福善胡爲竒禍併奪罷囝
行道之人莫不涕
愚㓜顓𫎇季父訓免乆撰杖屨
亦待筆研欲追髙致自嘆駑蹇毎聞清論常愧麄淺
𡻕晚竹林妄希小阮放逐來歸音容巳逺哀猶如新
禮則不腆嗚呼哀哉
工部弟
與子同胞六十暑寒粵自髧髦至勝衣冠燈火共親
薺塩剖餐止則聫棲飛則接翰以記覧言子敏我頑
以才思言子贍我慳去而宦逰子易我難出與世接
我危子安我如射侯百矢所攢子如美璞了無瑕瘢
嘗再立朝不善刺鑽泊三典州勤拊凋殘
人愛之
若寵與寛互市之清聞於夷蠻屬者改紀起部握蘭
俄復借留慰彼𢝼鰥我滯鄱陽子留泉山江閩阻脩
得書絶艱聞有竒疾客腠理間不以告我拜疏乞閑
手書入京我忝召環攜白朝堂爲易名藩既解郡𥿈
歸覲慈顔湯熨稍瘳徜徉於盤𡊮復縮戍迎吏叩𨵿
自言病起舉歩蹣
茅山福地木天清班以榮戱綵
以旌考槃我屢約子宦情巳闌山林之樂水菽之歡
豈必𪔂鐘賢於瓢簞及茲譴逐謂言檀欒歸路得訃
淚血未乾魏國九袞兄髪亦斑門戸寂寞婦兒弱孱
子焉徃哉掉臂不還法書停披素琴罷彈岩石誰磨
名畫誰看獨餘詩
皆手自刪靡事琱鐫亦無帨鞶
唐人髙處極力追攀水心佳評亙古不刋生前之榮
一節兩轓身後之恨千緒萬端舊畬不腆新廬未完
遺言珠珠聞者悲酸鶴髪鍾情忍聞闔棺鴒原孔懷
輿𡘜菆不瞑子目幾裂我肝覆此巵
酒掩袂涙瀾烏乎哀哉
又祖奠
嗚呼海鄉多風天寒𡻕暮人家相戒墐塞北戶汝何
魂車祖馬捨此先廬即彼中野吾辛勤一生養
汝待老汝兄汝弟賴汝亢宗汝婦汝子仰汝終身汝
掉臂長逝畧不返顧六親之人相與悲哀慟絶號呌
汝而不聞也終宅兆巳成時日巳練前之悲哀慟絶
號呌者雖欲挽留汝而不可得也悲夫豈不甚可痛
哉汝數有盡我哀無極聚族送汝幽明永隔烏乎哀
哉
又掩坎
烏乎吾當大耋之年失鍾愛之子固已無腸可斷無
淚可滴矣矧臨窀穸痛如之何然逝者之復於土猶
行者之歸於家也西山之𪋤汝所㳺憇汝安歸之以
蕃汝族烏乎哀哉
古田弟
烏乎憶去秋之行役至太來而相遇惜六年之乆暌
一夕之暫聚遂聨床而參語屢更僕而續炬既剝
於驕榮亦究極於歸趣嘆學識之精詣訝顔髪之
蒼素車轣轆而忍𤼵馬蹐跼而迴顧謂衣錦以趨庭
廼苴麻而陟岵味書辭之悲哽述創痛之深鉅練吉
日而撤菆徴鄙文而銘墓子衘䘏而端居余觸譴而
汰去方夜雨之尋盟忽曉風之吹訃承祖父之嫡傳
超羣從而獨歩少穎晤而有聞長秀美而無度見狐
罷皆辟易禿千鬼猶𣡡怒果得雋於名
寢通籍於
選部揮利斤於盤錯發新意於陳腐實士林之挺出
矧史幹之尤𥙿始不諧於俗好終難掩於名譽奈何
俾之幽憂且重嬰以沉痼氣上
乎雲霄命奄隨於
朝露烏乎哀哉豈
挾其逸才致時運之多牾抑窺
覷於天巧雖造物而亦妬惟再世之文獻將一券而
授付意乆蟄之必奮長寐而無寤情本切於倫紀
事況𨵿於門戸莫致詰於杳冥但可諉諸氣數痛莫
痛於季父之未窀哀莫哀於四孤之失哺胡不留子
表隴岡之阡畢向平之娶胡不待我為烏衣之㳺賡
連之句悲零落之雁行陳菲薄之雞𮮐烏乎哀哉
從母陳恭人
嗚呼靈初未歸夫家若貧啜菽盡𭭕舉案如賔夫雖
策名齎志莫伸巢毀子㓜行路悲辛靈方盛年禮法
是循敗屋一間寂寞之濵足不踐閾聲不出鄰持家
靳靳誨子諄諄瘠田墾藝故衣緝紉節髙月旦誠動
穹旻果食其報雙桂一椿季也官達列𪔂養親命服
板輿所至行春垂登九袠雪
鶴身不百齡鸞誥
鳳綸靈昔之徃歆豔縉紳靈今之歸哀感族姻惟其
卓行千古不冺斷臂而誓凝妻其人畫荻而教歐母
之倫宜述彤史宜勒堅珉照映天壤逾乆逾新我家
耆舊如星向晨相率縞素薦鯽與蓴烏乎哀哉
林寒齋
昔聞君言窮高極深超乎宇宙橫絶古今我獨憂君
往而不返六丁力盡尺寸莫挽巷無車轍門長蓬蒿
君忻然曰吾老是中花香鳥鳴風朝月夕睠言攜幼
亦或命客庭中垂𬃷誼不苟貪井上有李𠰸之而甘
近臣交章九重反席君固頓首辭以羸疾視䕃怛化
常情則然君之屬纊語皆可傳或者疑君瞿聃之學
以身為患以滅為樂余曰不然殆未之思朝聞夕死
竟復是誰人之生世如夣如醉惟君卓然了此大事
而我何為涕出如傾入通德門追懐平生堂上老人
二疎四皓閨中尤賢陶母龎嫂退而就館接君雁行
有禮有法元方季方凡此諸人今皆安徃我雖獨存
白髪千丈昨與內相私議易名近聞方伯抗疏追榮
婦康子友 掲貞曜靡煩有司自致嘉號然君之生
�瓦動心今其逝矣詎必顧歆桑榆之年畏別親友
況也永訣舉此巵酒
方鉄庵
嗚呼蔣彈四人兄魁我亞次及𦡱翁請誅無赦赦而
不誅恩出陛下兄解筆槖我奪民社謂兄累我事實
不然狂瞽之論其發在先我既蓬飄兄亦株連兄不
我捨水涯山巔村酒過墻野菜共掘居亡幾何迭起
持節鄞揆惎我再輟我專一壑兄帥百粵上於吾儕
其仁如天衆訾傾擠獨斷保全我復駕軺朝方改
晩靣清光頓首榻前端平諸人凋零誰在僅餘一二
山嶺海巔昔猶盛壯今各老大匪亟𭣣之恐不可待
芻言稍切天爲動顔退白丞相甫數日間詔以南伯
鎮於西山心竊喜兄生入玉関夫何滯留𫿞裝未發
恠鵩禍賈妖星隕
得非霧潦無乃炎𤍠縉紳相弔
蒼黔望絶符靖而後資少國空繫世道者道卿了翁
兄之諫書不愧二公誰爲南董發揮遺忠兄處朋友
恂恂謙抑終日黙然欲語靣赤一奮其勇萬夫辟易
器之鉄壁彥和玉尺嗟嗟斯人今也則亡胡不旃廈
胡不廟堂胡不錦歸夀考徜徉揮金於宗釣游於鄉
我自童𫎇則忝親友同學青衿分路白首富貴朝露
惟名不朽兄聞我誄必舉我酒烏乎哀哉
王實之少卿
烏乎幾千百年生此竒崛如何一夕奪之奄忽屋
之學芻狗暫設而我空空未叩先竭兄如鉅野衆流
蓄
又如良賈百貨陳列時人之文才刀戞戞機杼
軋乹邊幅短之兄筆一揮龍騰驥掣若不經思辨麗
條達望古慷慨傷時憤切延和之疎玉堂之札固已
轟雷霆而掲日月至於窮愁幽憂論者感發單辭半
簡亦足藏名山而傳來哲獨竊怪夫昔日之生才也
為衆論所親附所崇奨今之生才也受一世所妬忌
所挫折去國五閏入館數月衡困拂亂䟦疐躓蹶綘
灌害賈靳蘭讒屈精華落盡僅存氣骨尚不少假化
為異物烏乎使兄進用而補袞闕安昌之劍可請延
齡之麻可裂兄雖退處幅巾短褐後生資其匠斧憸人
懼其筆鉞今二者皆已矣此蓬掖之士所以空巷而
祖送金石之友所以反袂而慟絶嗟夫天耶人耶為
此酷烈以理推之不得其說豈萬𩔖困其
𭧂草木
惡其挑抉仲達輩方幸孔明之死之問等不堪審言
之壓要之千萬而下妬忌者挫折者啄己箝骨巳朽
兄之樹立終不可得而磨滅以此較彼果孰優劣烏
乎兄昔爲端平相君而來坐端平相君而升迨鈞軸
之再乘蓋弓旌之屢廹兄愀然曰預其憂者不預其
樂同乎出訝紀瞻之逡廵如臧氏之毀鬲以文忠正
獻之大老不能援守趙子美之二客豈獨今哉其來
自昔凶訃初傳主相嗟惜汲黯劉向西都遺直不躋
大用皆止卿秩兄官侶之亦其流匹嗟我於兄少相
親昵帥門同升朝路偕黜劇談共燈俊逰聫屐介以
鉄菴樂哉三益庵歸不早勤官而卒兩翁相對情味
蕭瑟我嬰沉痼兄有憂色饋藥聚餌三顧蓬蓽曾未
幾日聞兄疾棘我猶伏枕兄遽易簀莫視衾含莫執
紼翣束芻後至數易浹旬含毫誄兄苦語衰颯
又掩坎
烏乎兄歿僕有垂死之病兄葬僕抱不天之痛前不
得拊棺而𡘜後不得臨穴以送念斬板之莫相徒寢
苫而內訟憶談諧之如生恍精爽之入夣狠承掌珠
之戒見託銘筆之重無希文永叔之力量何以發曼
卿子美之豪縱然於兄而有靳則朋友之安用惟長
息之受教屬佳城之襄𫯠陳生芻之不腆望宰木而
長慟烏乎哀哉
鄭伯昌吏部
烏乎季世諱言上下恬熙進而用世惟黙最宜媮風
既成直道遂衰伏馬息鳴寒蟬罷嘶端平履畝衆皆
依違君首奏記掊擊其非嘉熙易相或獻頌詩君復
袖疏指陳其私淳祐兵財各有典司或問於相謝曰
不知君方逺使拜疏驛馳欲救時弊遑恤身危浙
左建牙江右蹇惟雪屬吏誣抗禦史威解汚吏印奪
戚里麾凡此大節尤為崛竒自頃以來魁柄屢移士
䘮所守翕翕和隨邢楊反覆王呂合離遺臭萬代取
快一時君終其身不可磷緇何去之速何來之遲以
臺郎徵堅臥固辭上嘆其高出節近畿壯圖盛心百
來一施古有神膏今無瘍醫烏乎斯人僅止於斯自
我交君將二十期俱事文忠同為軍諮善每服心過
必面規相約早退享黃髪期君今巳矣孰知我悲平
生取友曉星就稀先奪德潤次失實之俄又哭君後
凋者誰窮君厚薄脩短孰屍孰鄙而夀孰哲而萎豈
今獨然自古如茲欲視君窆病起尚羸往陳束芻長
慟歔欷
杜於畊尚書
烏乎自夷狄亂華南北分裂而畏虜二字遂為士大
夫膏肓
髓之病石勒長驅晉公卿皆為俘虜王衍
懼而𭄿進於時豪傑之士奮然以石勒為不足畏而
敢與之抗者宗澤陳規而已上下千百年間士大夫
功名事案可追蹤此四賢者公其人焉𫎇韃𭧂邊蜀
漢淮之名城巨屏金湯失險陵谷易位多矣公為天
子守豊守廬虜𡻕𡻕來攻公𡻕登陴登乆或數月近
亦累旬矢石交𤼵飛鳥不通人謂危在旦夕公狥於
衆效死毋去恥以其身獨免卒之與城俱全視祖於
樵劉於並宗於汴陳於順昌之事無愧色嗚呼公蕭
然澤𦡱射不穿禮勇不挾輈徒以肝膽輪囷忠義奮
𤼵挺
身於百萬虎狼之中意定神閑夷然無懼此
固倴盞察罕之所不能犯移辣楚材王檝之所不能
誑衝梯之所不能攻攅砲之所不能害也昔亷頗一
餌數升以求復用孟徳分香賣履見於垂沒公甫七
秩筋力未衰觧凌煙之冠劍訪故鄉之釣㳺及示㣲疾
盡空諸有賑六姻之貧弱弛巨萬之逋責進退存亡
人之大變而公處之雍容閑暇如此亦偉然大丈夫
也哉僕㓜納交今亦𩔰白公書未答公訃已傳追懐
平生感慨世道國蹙如此虜暴如此不留公以係
人望瓣香束芻道逺禮輶公嗜余必歆此誄
魏國大殮
烏乎昔我先君蚤棄諸某渺然卑官叔季未仕季
方七歳緒業重貲産薄門戶嘗微矣吾母以孝謹訓子
以苦淡持家俄而僨者起蠱者餙突而弁者婚嫁卑
而㣲者通𩔰𡻕時子女婦
內外孫曽孫起拜堂下
者數十人晚見某使粵使楚使閩仲守樵守潮守泉
叔亦佩新興符門戶復盛矣而吾母家法益孝謹益
苦淡不改其度蓋一世之所共羨者曰夀曰貴吾母
得年八十有八可以言夀矣開湯沐郡者再國者四
可以言貴也然吾母未嘗一日有舒太之心欣豫之
色毎安乎一簞半菽之簡易寕計夫五𪔂三釜之豊
嗇悟本心覺性於佛祖得至言妙義於禪客視身等
夣幻一境以家為旅泊之宅豈軒暫來於震旦竟返
㱕於兠率其所以逰戱人間稍乆者良以慈愛之情
鍾子孫之縁重有不容釋推母之心思母之徳雖百
口之皆飽暖恐一雞一失𫑗翼自哭仲氏遂減眠食
疾𣗥夣伸恍如平昔顧復一念終不厭斁某等六十
餘年團戀侍𰯌一朝酷罰萬古永隔音不復閒容
靡再覿此身有盡此𡨚㒺極
又祖奠
烏乎吾母年垂九秩𭒀居三紀未嘗一日逺去諸子
今安往哉桑䕃屢徙棄此萱庭即彼蒿里向者平旦
寢門子孫問安夜深擁爐㓜稚繞𰯌之地令塵凝一
榻矣蛩嗚四壁矣髙堂化為堊室斑衣化為衰絰笑
語化為哭泣魚軒象服化為魂車祖馬嗚乎窮天下
之悲極人世之
有甚於此者乎六親寛譬之言四
方弔唁之書𩔖曰若等事母日長可以無憾矣嗟夫
惟其事母之日長故䘮母之痛鉅念母之腸裂𡘜母
之淚盡而繼之以血也城南之阡天相隂隲目吉時
良將即窀穸闔門舉號蒼天㒺極
又掩坎
烏乎先君之歿三十六朞拊我誨我頼有母慈母獨
徃哉雖生奚為下從九原亦不敢辭所以尚延湏臾
之息奉窀穸之事者蓋念付授之甚重懼緒業之衰
㣲三月而𦵏古今行之廼命卜人廼訊墓師采合𦵏
之禮稽同穴之詩啟𤣥堂之如新瞻宰木之合圍余
小子僅乏表阡之筆然先親無愧積善之題痛音容
之逾邈憶話言之可師尚昆雲之庇燾庶門戶之扶
持
化𥙊故相
公相兩朝共有六年匪曰人謀有數存焉在昔忠定
挾龍飛天得君如公不如公專俄而乞身動則掣肘
得政如公不如公乆公之遇合開闢未有冠絶諸公
亦𬨨厥考秀眉玉色蟬冕袞衣雖嬰美疢尚決繁機
帝欲拜公魏公太師公懼滿盈頓首牢辭援立之勞
圗回之䇿士有公評史有直筆今其已矣朝野驚竒
我猶慨然追感疇昔生殺予奪在我手中我於國論
安敢不同討刺背慒書戒面從衆為一談獨守忠
諌官御史章奏滿䄂曰非竄殺無以懲後弗置嶺海
俾安𤱶𤱔天子聖明相君忠厚𡻕晚起廢恩怨掃空
我愧高平公侶呂公屬時多虞聞公告終不忝束芻
尚監微𠂻
仲妹
烏乎汝侍翁疾至於刦股翁謂家人孝哉吾女扶 柴
立哀動行路榖升大改汝猶蔬茹凡今之人皆在孺
慕孝衰於親以妻子阻士者或然而況女婦汝 有
行惓惓反顧魏國高年屢嬰沉痼汝棄家事扶持調
謢衣必待汝時其絺絮食必待汝然後舉箸蓋如是
者數十寒暑凡我同氣愧汝敬汝其嬪夫家動合禮
度上承姑嫜下拊童孺外禮族戚內葺門戶斂華務
實化窘為𥙿婦人之情鮮有不妬汝待妾媵何其忠
恕未嘗訶之況識笞怒其慈弱子𬨨於自乳少則保
抱長則聘娶外人不知為嫡為庶里有公評匪曰私
譽然而沒 笄珈生惟荊布病如風兩化如電露莫
致其詰但諉之數陌上之人忽聞汝訃蹙額相弔如
失親故矧吾天倫各已皓素汝於慈孝得之天賦乙
已哭女戊申䘮母懽悰氷澌逆境荼苦溪北掩坎城
南合祔遂厭人世不肯少住明日練祭今日蛻去生
滅之理汝素了悟急難之痛吾廹遲暮相率𦊅汝有
涙如注
鄭丞相
曩遭詩禍幾置臺獄公在瑣闥力觧當軸端平爰立
擢太尉
思堂宻詢翹館燕見嗟我於公合非𫝑利
相賞文字相勉道義丙申之升流落稍乆書來慰藉
期我無垢丙午之升冐雪祖道自方田畫期我鄒浩
𠕂相五年我臥空谷初辤弓旌
罹風水晚廹而起
公愈貴重豈無愚莞猶兾採用我欲白事公罕揖客
光範之門累月稍跡乞骸掛冠䟽至八九匪曰潔身
實懼濡首他人受知一身而止我御公恩昆弟父子
百口託公𨾏手印翼一日無公群臂彈弋衆方廹切
訶罵佛祖我獨迂緩援引馬呂勧容
言勧𭣣善𩔖
為鼓邪説為懐私意及條故事及進宻疏為徴後福
為沽虛譽或雲范公稍恠守道亦曰涑水欲逐坡老
匪公厭
實我窮薄白蕳誅心青雲失腳尚意汾陽
老二十四且謂潞國夀九十二萬一他日訪公於鄮
午橋酒邊半山驢後憶初出晝飛槧惜別寕料此行
遂與公訣舊學之尊上宰之責黼扆輟朝玉龯卓地
而況諸生視公猶父山川脩阻不克奔赴公來現身
公去振臂公無生滅我有榮悴舉世攻詆獨公嗟惜
𫿞光征態劉蕡風疾邪説私意則已順受虛譽安在
後福奚有惟今之人尤工論議先以為合後以為貳
烏乎剖𮌎出心枯皆見血公昔富國容有未察捨之
則藏死而後已公今在天其知之矣
㳺丞相
於維聖宋名相比肩萊公英偉或惜其學之未至涑
水純粹或疑其才之稍偏堂堂克齋庻幾於全其師
㫖後溪之宻付其家訓忠公之嫡傳其論諫古之人
道其文章天下之至言其溫如春其重如山其虛
如谷其靜如淵寳紹之初已抱䕫禹之望端嘉而
後遂伯仲韓富之問方援立皆服其徳量既退處猶
問其貌年黨斯世之欲治盍再秉乎化𫞐意㱕袞之
有日忽𮪍箕而登天淒善𩔖之相弔致遺恨於逝川
惜當國之尤淺竟齎志於重泉使乆居於弼諧且傍
無於撓牽其立政與造事必掩後而光前烏乎此謂
之愛公可也要未為知公者焉祁國梁溪僅三四月
上印而去不失為賢苟或不然雖久且專潞公晚節
出涕於落旄鉞槐相遺命祝髪以易貂蟬孰知我公
得閑於亡恙之日辤籠於未厭之先於心無一毫之
餒矣是氣塞兩問而浩然宜乎生荷重名歿錫美謚
勒之鍾𪔂垂之簡編言念昔者甲午𥘉元麟寺樞府
兩相周旋毎嘉史草亦奬奏篇公既登庸我復招賢
十年久升一日驟𨗇舉典故之稀闊越尺度之拘攣
雖薄村慙於韓陸然昭代法乎淳乾在廷齗齗獨公
惓惓曽不旋踵局面覆翻公去廊廟我㱕田園去夏
浪出宿疴沉綿作書訣公尚𤂢荅牋我猶偷生公為
飛仙士懐一飯矧出陶甄道之雲逺阻哭墓阡些誄卑
薾蓴鯽酸寒追記丙午攝之掖垣偶偕竹湖訪公留
連合詞𭄿公時事實難方欲為國立太平之基豈可
使身無一日之安公拱手曰某有去爾子各勉㫋其
詞之𫿞色之毅吾二人者退而嘆曰此其所以為果
山歟烏乎公與竹湖莫起九原我著斯言以俟史官
後村先生大全集之一百三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