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卷080

卷七十九 御定孝經衍義 卷八十 卷八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八十
  卿大夫之孝
  愛親
  左傳公孫敖卒於齊齊人或為孟氏公孫敖之家謀曰魯爾親也飾棺寘諸堂阜魯齊境上魯必取之從之卞人魯卞邑大夫以告惠叔敖之次子難也猶毀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齊人歸公孫敖之喪為孟氏且國故也文公十有五年
  按公孫敖從莒氏女不復其國故卒於齊其子惠叔請歸殯至期年尚未之許請之不已弗改毀容故曰猶毀至是立朝待命以示慘戚遂使其父得殯於寢可謂有愛親之心焉
  國語楚語屈到子文嗜芰蔆也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屈到之子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屬之子木屈建字曰不然夫子承楚國之政其法刑
  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訓後世雖微無也楚國諸侯莫不譽其祭典有之曰國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饋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魚炙之薦籩豆脯醢則上下共之以多少為差不羞進也珍異不陳庶多也侈夫子不以其私慾干國之典遂不用
  按唐柳宗元非國語曰門內之禮恩掩義父子恩之至也而芰之薦不為愆義屈子以禮之末忍絶其父將死之言吾未敢賢乎爾也茍薦其羊饋而進芰於籩是固不為非禮之言齋也曰思其所嗜屈建曾無思乎且曰違而道吾以為逆也宋蘇軾復著論非柳宗元曰甚矣子厚宗元字之陋也子木楚卿之賢者也夫豈不知為人子之道事死如事生況於將死丁寧棄而不用人情之所忍乎是必有大不忍於此者而奪其情也夫死生之際聖人嚴之薨於路寢不死於婦人之手至於結纓冠啟手足之末不敢不勉其於死生之變亦重矣父子平日之言可以恩掩義至於死生至嚴之際豈容以私害公乎赫赫楚國若敖氏之賢聞於諸侯身為正卿死不在民而口腹是憂其為陋亦甚矣使子木行之國人誦之太史書之天下後世不知夫子之賢而唯陋是聞子木其忍為此乎故曰是必有大不忍者而奪其情也然禮之所謂思其所樂思其所嗜此言人子追思之道也曾晳嗜羊棗而曾子不忍食父沒而不能讀父之書母沒而不能執母之器皆人子之情自然也豈待父母之命耶今薦芰之事若出於子則可自其父命則為陋耳豈遂可以飲食之故而成父莫大之陋乎曾子寢疾曾元難於易簀曾子曰君子之愛人也以徳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若栁子之言為然是曾元為孝子而曾子顧禮之末易簀於病革之中為不仁之甚也蓋宗元據祭義思其所樂思其所嗜之言而非屈建蘇軾又據曾子君子愛人以徳細人愛人以姑息之言而非宗元同為愛親之意而軾之論深逺矣
  楚平王囚伍奢而召其二子告以免父死奢曰尚至胥不至尚之為人㢘死節慈仁而孝聞召而免父必至不顧其死胥之為人智而好謀勇而矜功知來必死必不來於是王使人召之曰來吾免而父伍尚謂胥曰聞父免而莫奔不孝也父戮莫報無謀也度能任事智也子其行矣我歸死伍尚遂歸胥出奔吳
  按奢之二子皆可謂孝子使無胥也尚亦不歸使無尚也而胥亦不奔矣夫孝子之有深愛者茍可以免其父則捐其身勿恤也有其歸之以幾免有其奔之以為報斯兩無憾矣
  萬石君石奮為諸侯相長子建次甲次乙次慶以馴行孝謹官至二千石於是景帝曰石君及四子皆二千石人臣尊寵乃舉集其門凡號奮為萬石君萬石君家以孝謹聞乎郡國雖齊魯諸儒質行皆自以為不及也長子建為郎中令建老白首萬石君尚無恙每五日洗沐歸謁親入子舍竊問侍者取親中帬厠牏索隠曰中裙近身衣也師古曰厠牏者近身之小衫若今汗衫也牏音投自澣灑灑音洗復與侍者不敢令萬石君知以為常萬石君卒建哭泣哀思扶杖乃能行嵗餘建亦死諸子孫咸孝然建最甚
  按石奮子弟俱以馴行孝謹著稱雖由父兄之教亦其天性仁孝有異乎常人也
  馮唐以孝著為郎中文帝拜唐為車騎都尉景帝以唐為楚相
  嚴延年母從東海來欲從延年臘到洛陽適見報囚母大驚便止都亭不肯入府延年出至都亭謁母母閉閤不見延年免冠頓首閤下良久母乃見之因數責延年幸得備郡守專治千里不聞仁愛教化有以安全愚民顧乗刑罰多刑殺人慾以立威豈為民父母意哉延年服罪重頓首謝因自為母御歸府舍母畢正臘謂延年曰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我不意當老見壯子被刑戮也行矣去汝東歸埽除墓地耳遂去歸見昆弟宗人復為言之後嵗餘果敗東海莫不賢智其母
  按經言愛親者不敢惡於人則雖以天子之尊必無有可以專用刑殺為威者也自天子以至於郡縣吏皆有為民父母之責者也民吾子也由乾父坤母言之民吾同胞也與我同戴一大父母者也屠戮吾民無異屠戮吾子弟也有屠戮子弟而不得罪於父母者乎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故酷吏未有不反中其身者也陷於刑戮以為父母憂真不孝之大者也屠伯有賢母而長惡不悛唐嚴武驕暴而母憂為官婢故人一舉足而當以父母之心為心也
  祭彤早孤以至孝見稱遇天下亂野無煙火而獨在冢側每賊過見其尚幼而有志節皆奇而哀之
  魯恭父建武初為武陵太守卒官時恭年十二弟丕七嵗晝夜號踴不絶聲郡中賻贈無所受乃歸服喪禮過成人鄉里奇之
  馮異以郡掾監五縣與父城縣名長苗萌共城守為王莽拒漢異間出行屬縣為漢兵所執時異從兄孝及同郡丁綝呂宴並從光武因共薦異得召見異曰異一夫之用不足為強弱有老母在城中願歸據五城以効功報徳光武曰善
  樊宏子鯈謹約有父風事後母至孝及母卒哀思過禮毀病不自支世祖常遣中黃門朝暮送饘粥
  鄧隲母新野君寢病兄弟並上書求還侍養太后以閶隲弟名最少孝行尤著特聽之賜安車駟馬及新野君薨隲等復乞身行服章連上太后許之隲等既還鄉里並居冢次閶至孝骨立有聞當時
  隂興永平元年詔書稱其在家仁孝有曾閔之行丁鴻父綝初從世祖征伐鴻獨與弟盛居憐盛幼小而共寒苦及綝卒鴻當襲封陵陽侯上書讓國於盛不報既𦵏乃掛衰絰於冢廬而逃去鴻初與九江人鮑駿同事桓榮鴻亡封與駿遇於東海陽狂不識駿駿乃止而讓之曰昔伯夷吳札亂世權行故得伸其志耳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父不滅之基可謂智乎鴻感悟垂涕嘆息乃還就國
  按史臣論曰原丁鴻之心主於忠愛其終悟而從義也異夫㣘名者焉蓋鄧彪劉愷之讓其弟其弟遂受之是彪愷身欲美名而陷弟不義也鴻不逺而復謂之忠愛豈溢美哉
  郅惲年十二失母居喪過禮及長理韓詩嚴氏春秋後惲授皇太子韓詩侍講殿中及郭皇后廢太子意不自安惲乃説太子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昔髙宗明君吉甫賢臣及有纎介放逐孝子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太子宜因左右及諸王子引愆退身奉養母氏以明聖教不背所生太子從之帝竟聽許惲遷長沙太守先是長沙有孝子古初遭父喪未𦵏鄰人失火初匍匐柩上以身扞火火為之滅惲甄異之以為首舉
  按郅惲之說太子舉古初皆錫類之孝亦謂愛其母而施及於人者也
  㢘范父遭喪亂客死於蜀漢范遂流寓西州西州平歸鄉里年十五辭母西迎父喪蜀郡太守張穆丹范父之故吏乃重資送范范無所受與客步負喪歸葭萌載船觸石破沒范抱棺柩遂俱沉溺衆傷其義鉤求得之療救僅免於死穆聞復馳遣使持前資物追范范又固辭賈逵薦陳國汝鬱郁字叔異性仁孝及親沒遂隠處山澤後累遷為魯相
  按東觀記曰郁年五嵗母病不能食郁常抱持涕泣亦不食母憐之強為飯宗親共異之因字曰異也
  班超為人有志不修細節然內孝謹居家常執勤苦不恥勞辱
  劉平弟仲為賊所殺其後賊復忽然而至平扶侍其母奔走逃難仲遺腹女始一嵗平抱仲女而棄其子母欲還取之平不聽曰力不能兩活仲不可以絶類遂去不顧與母俱匿野澤中平朝出求食逢餓賊將烹之平叩頭曰今旦為老母求菜老母待曠為命願得先歸食母畢還就死因涕泣賊見其至誠哀而遣之
  江革少喪父獨與母居遭天下亂盜賊並起革負母逃難備經險阻常採拾以為養數遇賊或刼欲將去革輒涕泣求哀言有老母辭氣願款有足感動人者賊以是不忍犯之或乃指避兵之方遂得俱全革轉客下邳貧窮裸跣行傭以供母便身之物莫不畢給建武末年與母歸鄉里每至嵗時縣當案比革以母老不敢動揺自在轅中輓車不用牛馬由是鄉里稱之曰江巨孝太守常備禮召革以母老不應及母終至性殆滅常寢伏冢廬服竟不忍除郡守遣丞掾釋服元和中天子思革至行制詔齊相曰諫議大夫江革前以病歸今起居何如夫孝百行之冠衆善之始也國家每惟志士未嘗不及革縣以見榖千斛賜巨孝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致羊酒以終厥身如有不幸祠以中牢由是巨孝之稱行於天下及卒詔復賜榖千斛
  陳紀以至徳稱兄弟孝養閨門雍和後進之士皆推慕其風遭父憂每哀至輒嘔血絶氣雖衰服已除而積毀消瘠殆將滅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表上尚書圖像百城以勵風俗
  吳祐父恢為南海太守祐年十二隨從到官恢欲殺青簡以寫經書祐諫曰今大人踰越五嶺逺在海濵其俗誠陋然舊多珍怪上為國家所疑下為權戚所望此書若成則載之兼兩昔馬援以薏苡興謗王陽以衣囊徼名嫌疑之際先賢所慎也恢乃止撫其背曰吳氏世不乏季子延陵季子吳氏之先矣及喪父居無擔石而不受贍遺按吳祐之愛其父愛之以徳也殺青寫書未至於不義而祐且諫非至愛結心能如是乎
  趙咨少孤有孝行州郡舉孝㢘並不就大司農陳狶舉咨至孝有道累遷敦煌太守以病免還躬率子孫耕農為養盜常夜往刼之咨恐母驚懼乃先至門迎盜因請為設食謝曰老母八十疾病須養居貧朝夕無儲乞少置衣糧妻子物餘一無所請盜皆慙嘆跪而辭曰所犯無狀干暴賢者言畢奔出咨以物與之不及由此益知名
  朱穆五嵗便有孝稱父母有病輒不飲食差乃復常樂恢父親恢父名為縣吏得罪於令收將殺之恢年十一常俯伏寺門晝夜號泣令聞而矜即解出親
  鄧彪少勵志修孝行父卒讓國於異母弟荊鳳顯宗髙其節下詔許焉
  按鄧彪之讓雖不合於禮之正經蓋亦探其父志而為之者猶不失愛親之意也
  韓稜四嵗而孤養母弟以孝友稱及壯推先父餘財數百萬與從昆弟鄉里益髙之
  虞詡早孤孝養祖母縣舉順孫國相奇之欲以為吏詡辭曰祖母九十非詡不養相乃止
  孔融年十三喪父哀悴過毀扶而後起州里歸其孝魏司馬芝少為書生避亂荊州於魯陽山遇賊同行者皆棄老弱走芝獨坐守老母賊至以刃臨芝芝叩頭曰母老惟在諸君賊曰此孝子也殺之不義遂得免害以鹿車推載母居南方十餘年躬耕守節
  杜畿少孤繼母苦之以孝聞
  河東太守李敏惡公孫度所為乃將家屬入於海敏子追求敏出塞越二十餘年不娶州里徐邈責之曰不孝莫大於無後何可終身不娶乎乃娶妻生子𦙍而遣妻常如居喪之禮不勝憂數年而卒𦙍生不識父母及有識蔬食哀戚亦如三年之喪以祖父不知存亡設主奉之由是知名仕至司徒
  韓暨同縣豪右陳茂譖暨父兄幾致大辟暨陽不以為言庸賃積資隂結死士尋擒茂以首祭父墓由是顯名孫禮初喪亂時與母相失同郡馬台求得禮母禮推家財盡以與台台後坐法當死禮私導令踰獄自首既而曰臣無逃亡之義徑詣主簿溫恢恢嘉之具白太祖各減死一等
  按禮之報台為己厚矣然以母故則報台之厚正念母之勤也
  徐庶從蜀先主為曹公所追破獲庶母庶辭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與將軍共圖王霸之業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亂矣無益於事請從此別遂詣曹公
  楊洪忠清款亮憂公如家事繼母至孝
  吳司空孟仁本名宗避孫皓字易焉初為監池司馬自能結網手以捕魚作鮓寄母母因以還之曰汝為魚官而以鮓寄我非避嫌也遷吳令時皆不得將母之官每得時物束以寄母常不先食及聞母亡犯禁委官特為減死一等復使為官蓋優之也楚國先賢傳曰宗母嗜筍冬節將至時筍尚未生宗入竹林哀嘆而筍為之出得以供母皆以為至孝所感致
  太史慈少好學仕郡奏曹史㑹郡與州有隙慈為州家所疾恐受其禍乃避之遼東北海相孔融聞而奇之數遣人訊其母並致餉遺融屯都昌為賊管亥所圍慈從遼東還母謂慈曰汝與孔北海未嘗相見至汝行後贍恤殷勤過於故舊今為賊所圍汝宜赴之慈留三日單步徑至都昌見融因求兵出斫賊融欲告急於平原相劉備慈請行融曰今賊圍甚密衆人皆言不可卿意雖壯毋乃實難乎慈對曰昔府君傾意於老母老母感遇遣慈赴府君之急今衆人言不可慈亦言不可豈府君愛顧之義老母遣慈之意耶事已急矣願府君無疑融乃然之慈到平原說備備遣精兵三千人隨慈賊聞兵至解圍散走事畢還啟其母母曰我善汝有以報孔北海也
  按融愛慈而恤其母之窮慈愛其母而赴融之急蓋不敢惡於人之理亦轉相及也
  陸績年六嵗於九江見袁術術出橘績懷三枚去拜辭墮地術曰陸郎作賔客而懐橘乎績跪荅曰欲歸遺母術大奇之
  陸景遜孫抗子母張承女諸葛恪外甥恪誅景母坐見黜景少為祖母所養及祖母亡景為之心喪三年
  晉李密父早亡母何氏改醮密時年數嵗感戀彌至烝烝之性遂以成疾祖母劉氏躬自撫養密奉事以孝謹聞劉氏有疾則涕泣側息未嘗解衣飲膳湯藥必先嘗後進有暇則講學忘疲少仕蜀為郎泰始初詔徴為太子洗馬密以祖母年髙無人奉養遂不應命乃上疏曰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嵗舅奪母志祖母劉愍臣孤弱躬親撫養臣少多疾病九嵗不行零丁孤苦至於成立既無伯叔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晚有兒息外無期功彊近之親內無應門五尺之童㷀㷀孑立形影相弔而劉早嬰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湯藥未嘗廢離前太守舉臣察臣孝㢘後刺史舉臣秀才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命明詔特下拜臣郎中尋䝉國恩除臣洗馬猥以微賤當侍東宮非臣隕首所能上報臣具表以聞辭不就職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臣欲奉詔奔馳則劉病日篤茍徇私情則告訴不許臣之進退實為狼狽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䝉矜恤況臣所苦尫羸之極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臣無祖母何以至今日祖母無臣何以終餘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私情區區不敢棄逺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劉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而報劉之日短也烏鳥私情願乞終養伏願陛下矜愍愚誠聽臣微志庶劉僥倖保卒餘年臣生當隕身死當結草帝覽之曰士之有名不虛然哉乃停召
  按蜀志密嘗奉使聘吳吳主與羣臣汎論道義謂寧為人弟密曰願為人兄矣為兄供養之日長蓋仁人孝子之言而父母俱存者未必知其痛也
  羊祜年十二喪父孝思過禮事叔父耽甚謹尋遭母憂長兄發又卒毀慕寢頓十餘年以道素自居
  郤詵以對䇿上第拜議郎母憂去職詵母病苦無車及亡不欲車載柩家貧無以市馬乃於所住堂北壁外假𦵏開戶朝夕拜哭養雞種蒜竭其方術喪過三年得馬八匹輿柩至冢負土成墳
  荀顗性至孝博學洽聞理思周密與扶風王駿論仁孝孰先見稱於世年踰耳順孝養蒸蒸以母憂去職毀幾滅性海內稱之
  李熹宣帝辟為太傅屬固辭疾郡縣扶輿上道時熹母疾篤乃竊踰城以出而徒還遂遭母喪論者嘉其志節王沉少孤養於從叔司徒昶事昶如父奉繼母寡嫂以孝義稱
  山濤以母老辭職詔曰君雖乃心在於色養然職有上下旦夕不廢醫藥且當割情以隆在公濤心求退表疏數十上久乃見聽加賜床帳茵褥禮秩崇重時莫為比後除太常卿以疾不就㑹遭母喪歸鄉里濤年踰耳順居喪過禮負土成墳手植松柏詔曰山太常雖居諒闇情在難奪方今務殷何得遂其志耶其以濤為吏郎尚書濤辭以喪病章表懇切㑹元後崩遂扶輿還洛逼迫詔命自力就職
  按濤以至孝稱而奪情就職蓋亦習俗使然不自知其非禮者也
  劉殷七嵗喪父哀毀過禮服喪三年未曾見齒曾祖母王氏盛冬思堇而不言食不飽者一旬矣殷怪而問之王言其故殷時年九嵗乃於澤中慟哭曰殷罪釁深重幼丁艱罰王母在堂無旬月之養殷為人子而所思無獲皇天后土願垂哀愍聲不絶者半日於是忽若有一人云止止聲殷收淚視地便有堇生焉因得斛餘而歸食而不減至時堇生乃盡又嘗夜夢人謂之曰西籬下有粟寤而掘之得粟十五鍾銘曰七年粟百石以賜孝子劉殷自是食之七嵗方盡時人嘉其至性感通妻張氏性亦婉順事王母以孝聞及王氏卒殷夫婦毀瘠幾至滅性柩在殯而西隣失火風勢甚盛殷夫婦叩殯號哭火遂越燒東家後有二白鳩巢其庭樹太傅楊駿輔政備禮聘殷殷以母老固辭優詔許終色養
  王延九嵗喪母泣血三年幾至滅性每至忌日則悲啼一旬繼母卜氏遇之無道恆以蒲穰及敗麻頭與延貯衣其姑聞而問之延知而不言事母彌謹卜氏嘗盛冬思生魚勅延求而不獲杖之流血延循汾叩凌而哭忽有一魚長五尺踴出水上延取以進母卜氏食之積日不盡於是心悟撫延如己生延事親色養夏則扇枕蓆冬則以身溫被隆冬盛寒體無全衣而親極滋味州郡禮辟貪供養不起父母終後廬於墓側
  吳隠之年十嵗丁父憂每號泣行人為之流涕事母孝謹及其執喪哀毀過禮家貧無人鳴鼓每至哭臨之時恆有雙鶴警呌及祥練之夕復有羣鴈俱集時人咸以為孝感所致嘗食醎菹以其味旨掇而棄之與太常韓康伯隣居康伯母每聞隠之哭聲輟飡投筯為之悲泣既而謂康伯曰汝若居銓衡當舉此輩人及康伯為吏部尚書隠之遂階清級
  范粲遷武威太守以母老罷官郡既接近寇戎粲以重鎮輒去職朝廷尤之左遷樂涫令遭母憂以至孝稱子喬年二嵗時祖馨臨終撫喬首曰恨不見汝成人因以所用硯與之至五嵗祖母以告喬喬便執硯涕泣父粲陽狂不言喬與二弟並棄學業絶人事侍疾家庭至粲沒足不出邑里
  傅祇性至孝早知名母憂去職及𦵏母詔給太常五等吉凶導從其後諸卿夫人𦵏給導從自此始也
  曹志魏陳思王植之孽子少好學以才行稱夷簡有大度植曰此保家之主也立以為嗣為散騎常侍遭母憂居喪過禮因此病篤
  周虓瓊之子領梓潼太守苻堅將楊安寇梓潼虓固守涪城遣騎送母妻從漢水將抵江陵為堅將朱彤邀而獲之虓降於安堅以為尚書郎虓曰䝉國厚恩以至今日但老母見獲失節於此母子獲全秦之惠也雖公侯之貴不以為榮況郎任乎堅乃止虓乃密書於桓沖說賊姦計大元三年潛至漢中堅追得之後又與堅兄子苞謀襲堅事泄堅引虓問其狀虓曰漸離豫讓燕智之微臣猶漆身吞炭不忘忠節況虓世荷晉恩豈敢忘也生為晉臣死為晉鬼復何問乎堅曰今殺之適成其名矣遂撻之徙於太原虓竟以病卒其子興迎致其喪詔曰虓厲志貞亮無愧古烈未及拔身奄隕厥命甄表義節國之典也贈龍驤將軍益州刺史
  按虓以母故失節而其後箕踞不遜自投虎口意其時老母已死也圖堅報晉自托於漸離豫讓之儔可哀也已有子迎喪國典甄贈雖未拔身亦克永世故有取焉
  刁彛少遭家難王敦誅後彛斬讐人黨以首祭父墓詣廷尉請罪朝廷特宥之
  劉惔少清逺有奇標與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貧織芒屫以為養雖蓽門陋巷晏如也
  諸葛恢祖誕魏司空為文帝所誅父靚奔吳為大司馬吳平逃竄不出武帝與靚有舊靚姊又為瑯琊王妃常知靚在姊間因就見焉靚逃於厠帝又逼見之謂曰不謂今日復得相見靚流涕曰不能漆身剺面復睹聖顔詔以為侍中固辭不拜歸於鄉里終身不向朝廷而坐按靚之制行固有不可奪之志要其痛深創鉅無日可忘非己甚也
  殷仲堪父病積年仲堪衣不解帶躬學醫術究其精妙執藥揮淚遂眇一目居喪哀毀以孝聞仲堪父常患耳聰聞牀下蟻動謂之牛鬭帝素聞之而不知其人從容問仲堪曰患此者為誰仲堪流涕而起曰臣進退惟谷帝有愧焉
  仲堪為桓元所殺子簡之載喪下都𦵏於丹徒遂居墓側義旗建私率僮客隨義軍躡桓後卒報父仇
  溫嶠平北大將軍劉琨妻嶠之從母也琨深禮之請為㕘軍琨誠繫王室謂嶠曰今晉祚雖衰天命未改吾欲立功河朔使卿延譽江南子其行乎對曰嶠雖無管張之才而明公有桓文之志欲建匡合之功豈敢辭命乃以為左長史奉表勸進初嶠欲將命其母崔氏固止之嶠絶裾而去其後母亡嶠阻亂不得歸𦵏苦請北歸詔三司八座議其事皆曰昔伍員志復私讐先假諸侯之力東奔闔閭位為上將然後鞭荊王之屍若嶠以母未𦵏沒在幷土者乃應竭其智謀仰憑皇靈使逆寇氷消反哀墓次豈可稍以乖嫌廢其逺圖哉
  按嶠之失不在於許琨以將命而在於不亟反命也使嶠哀祈以屢則絶裾之痛江左諸臣宜無不諒而許之者於時母未亡而琨亦未見害也何為濡遲宿留乎至於阻亂之後老母已死國恥私讐並在一身固應誓殱逆寇以慰聖善者也史臣曰忠臣本乎孝子奉上資乎愛親自家刑國於斯極矣太真嶠字性履深純譽流邦族始則承顔𠉀色老萊勿之加也既而辭親蹈義申胥何以尚焉竟能宣力王室揚名本朝負荷受遺繼之全節言念主辱祇赴國屯微夫人之誠懇大盜幾移國乎臣竊究嶠於君親之際先儒之論多異者要其忠勤許國亦足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母氏若終身以喪禮自處縱未得反哀墓次亦可無恤於人言已
  郄愔性至孝居父母憂殆將滅性
  鄧攸七嵗喪父尋喪母及祖母居喪九年以孝致稱續咸性孝謹敦重履道貞素好學
  徐邈遭父憂邈先患疾因哀毀增篤不踰年而卒年五十四長子豁有父風以孝聞
  髙崧父悝少孤事母以孝聞年十三值嵗饑悝菜蔬不饜每致甘肥於母撫弟以友愛稱歴顯位封建昌伯嵩少好學除太常博士父艱去職初悝以納妾致訟被黜崧乃自繫廷尉訟寃遂停喪五年不𦵏表疏數十上帝哀之乃下詔曰悝備位大臣違憲被黜事已久判其子嵩求直無已今特聽傳侯爵由是見稱
  顧衆父祕交州刺史衆出後伯父早終事伯母以孝聞祕卒交州人立衆兄夀為刺史尋為州人所害衆往交州迎喪值杜弢之亂崎嶇六年乃還祕曾蒞吳興吳興故舊以衆經離寇難共遺錢二百萬一無所受
  陸曄字士光少有雅望從兄機每稱之曰我家世不乏公矣居喪以孝聞同郡顧榮與鄉人書曰士光氣息纔屬慮其性命言之傷心矣
  謝尚幼有至性七嵗喪兄哀慟過禮親戚異之十餘嵗遭父憂丹陽尹溫嶠弔之尚號咷極哀既而收涕告訴舉止有異常童嶠甚異之時有遭亂與父母乖離議者或以仕進理王事婚姻繼百世於禮非嫌尚議曰典禮之興皆因循情理要當斷之以大義夫無後之罪三千所不過今婚姻將以繼百世崇宗緒此固不可塞也然至於天屬生離之哀父子乖絶之痛痛之深莫深於茲夫以一體之小患猶或忘思慮損聽察況於抱傷心之巨痛懷忉怛之至戚方寸既亂豈能綜理時務哉有心之人決不冒榮茍進冒榮茍進之疇必非所求之旨徒開偷薄之門而長流弊之路或有執志丘園而守心不革者猶當崇其操業以𢎞風尚而況含艱履戚之人勉之以榮貴耶
  劉毅初丁憂在家及義旗初興遂墨絰從事軍役漸寧上表乞還京口以終喪禮曰𢎞道為國者理盡於仁孝訴窮歸天者莫甚於喪親但臣在凡庸本無感槩不能隕越固其宜耳往年國難滔天故志竭愚忠靦然茍存去春鑾輿迴軫而狂狡未滅雖姦凶時梟餘燼竄伏威懷寡方文武勞𡚁微情未申顧景悲憤今皇威遐肅海內清蕩臣窮毒艱穢亦已具於聖聽兼羸患滋甚衆疾互動如今寢頓無復人理臣之情也本不甘生語其事也亦可以沒乞賜餘骸終其丘墳庶幾忠孝之道獲宥於聖世不許
  按毅以即戎墨絰事寧表乞終制其辭有可矜焉若乃專肆很愎以至於敗終昧於立身之義焉















  御定孝經衍義卷八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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