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淵鑑𩔖函 (四庫全書本)/卷295

卷二百九十四 御定淵鑑𩔖函 卷二百九十五 卷二百九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九十五
  人部五十四
  諷一
  原毛詩序曰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諌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 禮記曰事君欲諫不欲陳陳謂言過於外 又曰父母有過諌而不逆 論語曰事父母幾諌 白虎通曰孔子曰諫有五吾從於諷諷也者謂君父有闕而難言之或託興詩賦以見乎詞或假託他事以陳其意冀有所悟以遷於善也 増史記滑稽傳曰孔子曰六藝於治一也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道事詩以逹意易以神化春秋以道義太史公曰天道恢恢豈不大哉談言微中亦可以觧紛
  諷二
  原説苑曰齊桓公逐鹿入谷見一老公問是為何谷對曰為愚公谷以臣名之公曰視公儀狀非愚人何為以
  公名之對曰臣故畜㹀牛生子大賣之而買駒少年曰牛不能生馬遂持駒去旁鄰以臣為愚故名愚公管仲再拜曰此夷吾之過也使堯在上咎繇為理安有取駒者乎 列子曰晉文公欲伐衛公子鉏仰而笑公問何故笑對曰笑臣之鄰人也臣之鄰人有送其妻適私家者道見桑婦悅而與之言顧視其妻亦有招之者臣竊歎之也公乃止 晏子曰齊景公樹竹令吏守之公出過之有斬竹者拘之將加罪焉晏子曰君聞吾先君丁公乎曰何如對曰丁公伐曲沃勝之止其財出其民有輿死人以出者公怪之令視之則其中有金玉焉吏請殺其人丁公曰以兵攻城以衆圖財不仁且君人者寛惠慈衆身不妄誅令吏舍之公曰善令出斬竹之囚又曰齊景公所愛馬暴死公怒令刀解養馬者晏子請數之云云詳馬 韓詩外傳曰齊景公時民有得罪者公怒縛置殿下召左右支觧之晏子左手持頭右手磨刀而問曰古明玉聖主支觧人從何支始公離席曰縱之罪在寡人 増經濟𩔖編曰景公出而見殣謂晏子曰此何為死晏子對曰此餒而死公曰嘻寡人之無徳也何甚矣晏子對曰君之徳著而彰何為無徳也公曰何謂也對曰君之徳及後宮與臺榭玩物衣以文繡鳬鴈食以菽粟何為其無徳也顧臣願有請於君由君之意自樂之心推而與百姓同之則何殣之有 又曰魯哀公問孔子曰予聞忘之甚者徙宅而忘其妻有諸乎孔子對曰此非忘之甚者也忘之甚者忘其身公曰可得聞歟對曰昔夏桀貴為天子冨有天下不脩禹之道毀壞辟法裂絶世祀此忘其身者也公愀然變色曰善原孔叢子曰陳惠侯大城因起陵陽之臺未終而坐法死者數十人又執二監吏將殺之孔子適陳聞之見陳侯與俱登臺而觀焉孔子曰羙哉斯臺自古帝王為城臺未有不戮一人而致功若此者也陳侯黙赦所執吏左傳曰魏獻子為政梗陽人以獄上其大宗賂以女
  樂魏子將受之閻沒汝寛欲諫饋入召之食比置三歎魏子曰三歎何也對曰願以小人之腹為君子之心屬厭而已獻子辭梗陽人詳食 説苑曰趙簡子舉兵伐齊有被甲士公盧笑簡子曰子何笑對曰臣乃有宿笑當桑之時臣鄰家夫與妻俱之田見桑中女因追之不能得還反其妻怒而去之臣笑其曠也簡子曰今吾伐國失國是吾曠也還師而歸 新序曰趙簡子上羊腸阪羣臣皆偏裼推車而虎㑹擔㦸行歌簡子曰寡人上阪羣臣推車㑹獨行歌不推車是㑹為臣而侮其主其罪何若對曰臣侮主之罪當死君雖聞為臣侮主之罪亦聞為人君而侮其臣者乎簡子曰何若對曰智者不為謀辯者不為使勇者不為鬭夫智者不為謀則社稷危辯者不為使則指事不通勇者不為鬭則邊境侵三者不使則君難保簡子乃罷推車 國語曰晉平公射鴳使豎襄搏之不得公怒將殺之叔向曰君必殺之吾先君唐叔射兕於徒林殪以為大甲以封於晉今君嗣唐叔射鴳不得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吾君之恥速殺之無令逺聞君忸怩乃赦之 新序曰魏文侯與大夫坐問曰寡人何如君也羣臣皆曰君仁君也次問翟璜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對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長子臣是以知君之非仁君也文侯怒而逐翟璜翟璜趨而出次任痤痤對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對曰臣聞之其君仁者其臣直向翟璜之言直臣是以知君仁君也文侯曰善復召翟璜 禮記曰陳太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則謂之何太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 說苑曰吳王欲伐荊舍人小孺子懷丸操彈遊於後園露沾其衣王曰何沾衣如此對云云王曰善哉乃罷兵詳雀 呂氏春秋曰楚莊王立三年不聼朝成公賈入諫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飛不鳴是何祥王曰是鳥雖無飛飛將沖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賈出矣不穀知之矣明日朝所進者五十人所退者五十人羣臣大悅 史記曰孫叔敖病將死屬其子曰貧困徃見優孟後其子窮困負薪逄優孟與言孟曰無逺行即為叔敖衣冠抵掌談笑莊王大驚以為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對曰請與婦計之三日後優孟來王曰何如曰婦言無為楚相叔敖盡忠以治楚楚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必如叔敖不如自殺王乃召孫叔敖子以四百戶奉其祀 又曰秦二世欲漆其城優㫋曰善主上雖無言臣固將請之易為漆耳難為䕃室二世笑而止 又曰東武侯母嘗養漢武帝號大乳母乳母家子孫橫暴徙邊乳母當辭見郭舍人為下泣舍人曰即入辭去疾歩數還顧乳母入辭如其言郭舍人疾言罵之曰咄老女子何不疾行陛下已壯寧尚須汝乳而活耶尚何還顧於是上憐悲之乃下詔無徙乳母 又曰田叔相魯初到民訟王取其財物百餘人田叔取渠率二十人笞各五十怒之曰王非若主耶何敢言若主魯王聞之大慙 東方朔傳曰人有殺上林鹿者武帝下有司殺之東方朔曰是人固當死者三使陛下以鹿殺人使天下以陛下為重鹿賤人匈奴即有急推鹿觸之上黙然遂赦之 増漢書曰王式字翁思為昌邑王師王嗣立以行滛亂廢昌邑羣臣皆下獄誅唯中尉王吉郎中令龔遂以數諫減死論式繫獄當死治事使者責問曰師何以亡諫書式對曰臣以詩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於忠臣孝子之篇未嘗不為王反覆誦之也至於危亡失道之君未嘗不流涕為王深陳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諫是以亡諫書使者以聞亦得減死論 魏志曰賈詡字文和初文帝為五官中郎將而臨淄侯植才名方盛有奪宗之議文帝問詡自固之術詡曰願將軍恢崇徳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帝從之深自砥礪太祖嘗屏人問詡詡默然不對太祖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耳太祖太笑於是太子遂定 又曰辛毗嘗從帝射雉帝曰射雉樂哉毗曰於陛下甚樂而於羣下甚苦帝黙然為之希出 原蜀志曰天旱禁酒釀者刑吏索得釀具欲令與作酒者同罰簡雍從先主遊見一男子行道雍曰彼有滛具與欲釀者同先主大笑而原欲釀者詳酒世説曰桓元好獵麏兎騰逸叅佐無不被繫桓道恭常自帶綿絳繩著腰中元問用此何為答曰公獵好縛人士㑹當被縛手不能堪痛也元自此少差 増經濟𩔖編曰北漢大昌文獻公劉殷為相不犯顔忤㫖然因事進規補益甚多漢主聰每與羣臣議政事殷無所是非羣臣出殷獨留為聰敷暢條理商確事宜聰未嘗不從之殷常戒子孫曰事君當務幾諫凡人尚不可面斥其過況萬乗乎夫幾諫之功無異犯顔但不彰君之過所以為優耳 又曰唐以蘇世長為諫議大夫嘗從校獵髙陵大獲禽獸髙祖顧羣臣曰今日畋樂乎世長對曰陛下遊獵薄廢萬幾不滿十旬未足為樂髙祖變色既而笑曰狂態復發耶對曰於臣則狂於陛下甚忠嘗侍宴披香殿酒酣謂髙祖曰此殿煬帝之所為耶髙祖曰卿諫似直而實多詐豈不知此殿朕所為而謂之煬帝乎對曰臣實不知但見其華侈如傾宮鹿臺非興王之所為故也臣昔侍陛下於武功見所居宅僅蔽風雨當時亦以為足今因隋之宮室已極侈矣而又増之將何以矯其失乎髙祖深然之 唐書曰谷那律遷諌議大夫從太宗出獵遇雨沾漬因問曰油衣若為而無漏邪那律曰以瓦為之當不漏帝悅其直 又曰文徳皇后既葬帝即苑中作層觀以望昭陵引魏徵同升徵熟視曰臣眊昏不能見帝指示之徵曰此昭陵耶帝曰然徵曰臣以為陛下望獻陵若昭陵臣固見之矣帝泣為毀觀 又曰太宗在翠㣲宮以司農卿李緯為民部尚書㑹有自京師來者帝曰𤣥齡聞緯為尚書謂何曰惟稱緯好鬚無他語帝遽改緯太子詹事 又曰崔日用為吏部尚書㑹帝誕日日用采詩大小雅二十篇及司馬相如封禪書獻之藉以諷諭有詔賜衣一副物五十段以示無言不酬之義 經濟𩔖編曰明皇千秋節羣臣皆獻寳鏡張九齡以鏡自照見形容以人自照見吉凶乃述前世興廢之原為書五卷謂之千秋金鑑録上之賜書褒羙 又曰裴諝為河東租庸鹽鐵使時關輔旱請入計帝召至便殿問𣙜酤利嵗出納幾何諝久不對帝復問曰臣有所思帝曰何邪諝曰臣自河東來渉三百里農人愁歎穀菽未種誠謂陛下軫念元元先訪疾苦而乃責臣以利故未即對帝曰㣲公言朕不聞此宋史曰呂䝉正嘗燈夕侍宴太宗語之曰五代之際生靈彫喪當時謂無復太平之日矣朕躬攬庶政萬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貺致此繁盛乃知理亂在人䝉正避席曰乗輿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嘗見都城外不數里饑寒而死者甚衆不必盡然願陛下視近以及逺蒼生之幸也 又曰張洞試開封進士進賦題曰孝慈則忠時方議濮安懿王稱皇事英宗曰張洞意諷朕宰相韓琦進曰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上意觧 宋史紀事曰英宗初立疾甚舉措或改常度左右多不悅乃共為讒間兩宮遂成隙及開經筵翰林學士劉敞進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側微堯禪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徳光於上下耳帝悚然改容太后聞之亦大喜兩宮之疑漸釋又曰徽宗時宦官漸盛豐稷為御史中丞懷唐仇士
  良傳讀於帝前讀數行帝曰己諭稷若為不聞者讀畢乃止 金史曰世宗嘗問思敬曰朕欲脩熙宗實録卿嘗為侍從必能記其事跡對曰熙宗內外皆得人風雨時年穀豐盜賊息百姓安此其大槩也何必餘事上大悅世宗喜立事故其微諫如此 又曰近侍有欲罷科舉者上曰吾見太師議之張浩入見上曰自古帝王有不用文學者乎浩對曰有曰誰歟浩曰秦始皇上顧左右曰豈可使我為始皇乎事遂寢 又曰世宗欲立元妃為後以問石琚琚屏左右曰元妃之立本無異詞如東宮何世宗愕然曰何謂也琚曰元妃自有子元妃立東宮搖矣世宗悟而止 又曰章宗嘗問漢髙帝光武優劣平章政事張萬公對曰髙祖優甚徒單鎰曰光武再造漢業在位三十年無沈𭰫冒色之事髙祖惑戚姬卒至於亂由是言之光武優上黙然鎰以元妃李氏隆寵過盛故㣲諫雲 元史曰廉希憲疾世祖詔徵揚州名醫視之希憲服其藥能杖而起帝喜謂希憲曰卿得良醫疾向愈矣對曰醫持善藥以療臣疾茍能戒慎則誠如聖諭設或肆惰良醫何益蓋以醫諷諫也 又曰盧世榮以貨利得幸以錙銖掊克為功乃建議曰我立法治財視常嵗當倍増而民不擾也詔下會議人無敢言者董文用陽問曰此錢取於右丞之家耶將取之於民耶取於右丞之家則不敢知若取諸民則有説矣牧羊者嵗嘗兩剪其毛今牧人日剪其毛而獻之則主者固悅其得毛之多矣然而羊無以避寒熱即死且盡毛豈可得哉民財亦有限取之以時猶懼其傷殘也今盡刻剝無遺猶有百姓乎世榮不能對丞相安圖謂坐中曰董尚書要不虛食俸祿者議者出皆謝文用曰君以一言折聚歛之臣而厚邦本真仁人之言哉世榮竟以是得罪 又曰庫庫知經筵順帝即位之後剪除權奸思更治化庫庫日勸帝務學凡四書六經所載治道為帝紬繹而言必使辭逹感動帝衷而後己若栁宗元梓人傳張商英七臣論尤於經筵誦説左右錯愕有嫉之之色 明紀事本末曰憲宗時汪直用事勢傾中外天下凜凜有中官阿丑恆於上前作院本頗有譎諫風一日丑作醉者酗酒狀前遣人佯曰某官至酗罵如故又曰駕至酗亦如故曰汪太監來醉者驚廹帖然旁一人曰駕至不懼而懼汪太監何也曰吾知有汪太監不知有天子又一日忽效直衣冠持雙斧趨蹌而行或問故答雲吾將兵惟仗此兩龯耳問鉞何名曰王越陳越也上㣲哂自是而直寵衰矣
  諷三
  原抒情 寤意班固賦序或以抒下情而通諷諭或以宣上徳而盡忠孝抑亦雅頌之亞也漢書車千秋無材能術學又無伐閲功勞特以一言寤意旬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嘗有也 箴規補察並白帖 増呉筠微言 崔琦激刺唐書呉筠字貞節隱南陽𤣥宗遣使召見大同殿與語甚悅筠每開陳皆名教世務以微言諷天子天子重之 後漢書崔琦以文章著梁冀慕其才折節之琦作外戚箴白鵠賦以諷冀怒曰君何激刺之深耶 景伯諌官 鄴侯小友唐書李景伯景龍中為諫議大夫中宗宴侍臣酒酣各命為回波詞或以諂言媚上景伯獨為箴規語以諷帝帝不悅中書令蕭至忠曰真諫官也 潛確𩔖書李鄴侯泌七嵗時召至都張九齡尤奬愛之常引至臥內九齡與嚴挺之蕭誠善挺之惡誠佞勸九齡謝絶之九齡忽獨念曰嚴太苦勁然蕭軟羙可喜泌在旁率爾曰公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而喜軟羙者乎九齡驚改容謝之因呼小友 世南規諷虞集從容唐書虞世南雖容貎懦愞若不勝衣而志性抗烈論及古先帝王為政得失必存規諷多所補益 元史虞集毎承詔有所述作必以帝王之道治忽之故從容諷切冀有感悟 陳恕不進 公權無言宋史真宗即位陳恕為戶部侍郎命條具中外錢穀以聞恕久不進屢趣之恕曰陛下富於春秋若知府庫充實恐生侈心臣是以不敢進上嘉之 唐書文宗便殿對六學士上語及漢文恭儉因舉袂曰此浣濯者三矣學士皆賛詠帝之儉徳惟栁公權無言帝問之對曰人主當進賢退不肖納諫諍明賞罰服澣濯之衣乃小節耳時周墀同對為之股慄 進醫箴 獻酒誥唐書憲宗喜武功且數出遊畋栁公綽進太醫箴以諷 元史蕭𣂏字維斗讀書隱南山者二十年徵拜太子諭徳扶疾至京師入覲東宮書酒誥為獻以朝廷時尚酒故也 誦舞詞 引御序宋史太宗嘗語侍臣曰朕何如唐太宗叅知政事李昉微誦白居易七徳舞詞曰怨女三千放出宮死囚四百來歸獄帝聞之遽起曰朕不及卿言警朕矣 又蔡卞之黨薛昻林自乞毀司馬光通鑑太學博士陳瓘因策士引神宗所製序文以問昻自議沮 郇謨三十字 伯雄一卷書唐書大歴間元載秉政有晉州男子郇謨以麻總髪持竹笥葦席行哭長安東市人問之曰我有字三十欲獻上以一字言一事即不中以笥貯屍席裹而棄之京兆以聞帝召見問狀多譏切載其言團者請罷諸州團練使其言監者請罷諸道監軍大抵𩔖此 金史海陵乙夜問楊伯雄以鬼神事伯雄進曰漢文帝召見賈誼夜半前席不問百姓而問鬼神後世頗譏之陛下不以臣愚陋幸及天下大計鬼神之事未之學也海陵曰但言之以釋永夜倦思伯雄不得已乃曰臣家有一卷書記人死復生或問冥官何以免罪荅曰汝置一歴白日所為暮夜書之不可書者是不可為也海陵為之改容 霍光傳不可不讀 漢髙帝為何如人宋史寇準出陜張詠適自成都罷還準送之郊問曰何以教準詠徐曰霍光傳不可不讀也準莫諭其意歸取其傳讀之至不學無術笑曰此張公謂我矣 人物誌滕逹道字元發微時為范文正公館客常私就狹邪飲范病之一夕𠉀其出徑造逹道書室明燭讀書以俟元發大醉入門長揖問范讀何書曰漢書問漢髙帝為何如人范逡廵走入 學善走 買脫空人物誌張觷字柔直閩縣人蔡京延為子弟師京子弟貴倨觷曰若曹學善走否諸生問故曰天下事而翁壞盡矣旦夕亂且作賊必先至而家何不學善走好逃去諸生大駭奔告京京就請計觷勸京亟引正人因薦楊時可大用然已晚矣 事文𩔖聚宋隆興初有胡昉大言誇誕當國者以為天下竒才力加薦引未數年為兩浙漕一日語坐客曰朝廷官爵是買吾曹頭顱豈不可畏適聞人伯卿在座末曰也買脫空胡黙然 易於腰笏 清臣題詩唐書何易於為益昌令刺史崔朴春遊索民牽挽易於腰笏引船朴驚問對曰百姓春耕且蠶不可役唯令無事可任其勞朴大慙疾驅去 人物誌宋李清臣少負才名一日徃謁韓琦其姪言叔方睡客且去清臣因題詩於壁曰公子乗閒臥碧㡡白衣老吏慢寒儒不知夢見周公𠉀曾説當年吐哺無琦見之驚曰吾志此人久矣竟為東床之選 原智在圖危 直惟惡訐並白帖 出入諷議朝夕論思 臨食興歎閻沒言小人之心 飲酒流
  涕晏子為大臺之役上見諷二 晏子春秋景公起大臺歲寒役之凍餒者鄉有焉公延晏子坐飲酒樂晏子歌終喟然流涕公止之曰子殆為大臺之役寡人將罷之 忠而謀國既三思而後行 敏以悟君亦一言以為智 君心有寤冀擇善而從之 臣節貴忠終惡訐為直者
  諷四
  原舍肉左傳鄭伯克段於鄢遂寘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頴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羮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穎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掘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遂為母子如初 刺今白帖陳古以刺今 増終之以正後漢書邊讓作章華賦多豔麗之詞而終之以正亦如相如之諷也 仕宦捷徑唐書盧藏用始隱山中時有意當世人目為隨駕隱士晚乃狥權利務為驕縱素節盡矣司馬承禎嘗召至闕下將還山藏用指終南曰此中大有佳處承禎徐曰以僕視之仕宦之㨗徑耳藏用大慙 並禁月明五代史李茂貞居岐為岐王嘗以地狹賦薄下令𣙜油因禁城門無內松薪以其可為炬也有優者誚之曰臣請幷禁月明茂貞笑而不怒 天何言哉宋史真宗時有天書見於承天門孫奭言於帝曰天何言哉豈有書也帝黙然 逺佞人事文𩔖聚王荊公與呂恵卿論新法王平甫吹笛於內荊公遣人喻曰請學士放鄭聲平甫應聲曰願相公逺佞人恵卿深衘之 留題齋壁人物誌宋張伯麟字慶符以明經入太學秦檜主和議百執事相戒以言伯麟覩時事憤之留題齋壁雲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檜聞之下獄捶楚流吉陽軍 不忘規戒金史海陵登瑞雲樓納涼命楊伯雄賦詩其卒章雲六月不知炎鬱到清涼㑹與萬方同海陵忻然以示左右曰伯雄出語不忘規戒為人臣當如是矣 治道貴靜又海陵鋭於求治楊伯雄為右補闕修起居注海陵講論每至夜分嘗問曰人君治天下其道何貴對曰貴靜海陵黙然明日復謂曰我遷諸部分屯邊戍前夕之對豈指是為非靜邪對曰徙兵分屯使南北相維長策也所謂靜者乃不擾之耳 應制規諷元史閻復字子髙至元間王磐薦為翰林應奉扈駕上京賦應制詩二章寓規諷意世祖顧和禮霍孫曰有才如此何可不用 移置鎮紙彚苑明耿通為都給事一日成祖覽奏牘鎮紙金獅敧側將墜通趨進移置案中上謂曰幾危哉通曰古人安不忘危況敢忍視其墜上顧侍臣曰一噐之微置於危處則危置於安處則安況天下大噐也獨可置之於危乎擢通大理寺卿 不盡有常明紀事本末孝宗召問劉大夏曰徵斂俱有常何至今而言民窮財盡也大夏對曰正謂其不盡有常耳 何患無夷齊又王守仁提督江西致仕侍郎李士實素與宸濠通一日守仁見宸濠舉宴士實亦在坐宸濠因言上政事闕失外示愁歎士實曰世豈無湯武耶守仁曰湯武亦須伊呂宸濠曰有湯武便有伊呂守仁曰有伊呂何患無夷齊 納桑婦見聞録明武宗南廵至南都中使矯詔令泗州進美人善歌吹者數十人時汪應軫以給事斥知泗州上言泗州婦女荒陋且近多流亡無以應敇㫖臣向募桑婦十餘人儻䝉納之宮中俾受蠶事實於治化有禆事遂寢 但水寛耳又明屠漸山諭徳一日欲治僕某怒甚僕惶遽求觧於夫人夫人笑謂買一大魚來莫測其指漸山嗜魚見而詫其肥夫人從旁微哂曰但水寛耳僕以此獲免
  諷五
  原詩漢韋孟諷諌詩序曰孟為楚元王傅又傅子夷王及孫王戊荒滛不遵道孟作詩諷諫曰肅肅我祖國自豕韋黼衣朱紱四牡龍旂彤弓斯征撫寧遐荒總齊羣邦以翼大商迭彼大彭勲績惟光至於有周歴世㑹同王赧聽譖實絶我邦悠悠嫚秦上天不寧乃睠南顧授漢於京乃命厥弟建侯於楚俾我小臣惟傅是輔兢兢元王恭儉靜一惠此黎民納彼輔弼爰及夷王克奉厥緒咨命不永惟王統祀如何我王不思守保不惟履氷以繼祖考邦事是廢逸遊是娛犬馬悠悠是放是驅所𢎞匪徳所親匪俊唯囿是恢唯諛是信嗟嗟我王漢之睦親曾不夙夜以休令聞 魏應璩百一詩曰年嵗在桑榆東岳與我期長短有常㑹遲速不得辭斗酒當為飲無為待來茲室廣致凝隂臺髙來積陽奈何季世人侈靡及宮牆飾巧無窮極土木被朱光徵求傾四海雅意猶未康 晉趙整諷諫詩曰昔聞孟津河千里作一曲此水本自清是誰攪令濁 又詩曰北園有一𣗳布葉垂重隂外雖饒棘刺內實有赤心 又諌歌曰不見雀來入燕室但見浮雲蔽白日 増遼文妃蕭氏作歌諷諫其詞曰勿嗟塞上兮暗紅塵勿傷多難兮畏彞人不如塞姦邪之路兮選取賢臣直須臥薪嘗膽兮激壯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雲 又歌曰丞相來朝兮劒佩鳴千官側目兮寂無聲養成外患兮嗟何及禍盡忠臣兮罰不明親戚並居兮藩屏位私門潛畜兮爪牙兵可憐往代兮秦天子猶向宮中兮望太平原賦楚荀況賦曰天下不治請陳危詩天地易位四時異鄉列星隕墜旦暮晦冥幽暗登照日月下藏公正無私見謂縱橫志愛公私重樓疏堂道徳純備讒口將將仁人詘約敖暴擅強天下幽險怨失世殃龜龍為蝘蜓䲭梟為鳳凰比干見剖孔子居匡昭昭乎其智之明也鬱郁乎其遇時不祥也拂乎其欲禮義之大行也暗乎天下之晦盲也璿玉瑤琳不知佩也雜布與綿不知異也閭娵子奢莫之謀也嫫母力父莫知喜也以盲為明以聾為聰以危為安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維其同宋玉諷賦曰楚襄王時宋玉休歸唐勒讒之於王曰玉為人身體容冶口多微辭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大王願王疏之玉休還王謂玉曰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玉曰臣嘗出行僕飢馬疲主人之女翳承日之華披翠雲之裘更被白縠之單衫垂珠歩搖來排臣戶為臣炊彫胡之飯烹露葵之羮以其翡翠之釵掛臣冠纓為臣歌曰嵗將暮兮日已寒中心亂兮勿多言臣復援琴為秋竹積雪之曲主人女又為臣歌曰內怵惕兮徂玉牀橫自陳兮君之傍君不御兮妾誰怨日將至兮下黃泉 又釣賦曰宋玉與登徒子偕受釣於元泉而並見於楚襄王登徒子曰夫元泉天下之善釣者也以三尋之竿八絲之線以出三尺之魚於數仞之水中可謂無術乎襄王曰善宋玉進曰元泉釣又焉足為大王言乎善釣者其竿非竹其綸非絲其鈎非鍼其餌非螾也王曰願遂聞之宋玉曰昔堯舜禹湯之釣也以聖賢為竿道徳為綸仁義為鈎祿利為餌四海為池萬民為魚其釣道微矣非聖孰能察之王曰釣未可見也宋玉曰其釣易見昔殷湯以七十里興利除害天下歸之其餌可謂芳矣南面以掌天下厯載數百到今不廢其綸可謂韌矣羣生浸其澤民氓畏其罰其鈎可謂善矣功成而不墜名立而不改其竿可謂強矣夫竿折綸絶餌墜鈎決魚失則夏桀殷紂不通夫鈎術也 晉陸機豪士賦曰夫立徳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何則循心以為量者存乎我因物以成務者繫乎彼存乎我者隆殺止乎其域繫乎物者豐約唯所遭遇落葉𠉀微飈以隕而風之力蓋寡孟嘗遭雍門以泣而琴之感以末何者欲隕之葉無所假烈風將墜之泣不足煩哀響也茍時啟於天理盡於民庸夫可以濟聖賢之功斗筲可以定烈士之業故曰才未半古功已倍之蓋得之於時勢也歴觀古今儌一時之功而居伊周之位者有矣夫我之自我智士猶嬰其累物之相物昆蟲皆有此情豈識乎功在身外任出才表哉衆心日侈危機將發而方偃仰瞪盼謂足以誇世笑古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己拙然後河海之跡堙為窮流一簣之釁積成山嶽豈不謬哉故聊賦焉賦曰世有豪士兮遭國顛沛攝窮運之歸期當衆通之所㑹茍時至而理盡譬摧枯與振敗因天地以運動恆才璅而功大於是禮極上典服盡暉崇儀北辰以葺宇實蘭室而桂宮撫玉衡於樞極運萬物乎掌中伊天道之剛健猶時至而必諐日㒺中而弗昃月何盈而不闕襲覆車之危軌笑前乗之去穴若知險而退止趨歸蕃而自戢推璇璣以長謝顧萬物而髙揖託浮雲以邁志豈咎𠫤之能集擠為山以自隕歎禍至於何及 増唐張九齡謝白羽扇賦曰當時而用任物所長彼鴻鵠之弱羽出江湖之下方安知煩暑可致清涼豈無紈素彩畫文章復有脩竹剖析毫芒提攜宻邇搖動馨香惟衆珍之在御何短翮之敢當與竊恩於聖后且見持於未央伊昔皋澤之時亦有雲霄之志茍效用之得所雖殺身而何忌肅肅鳥羽穆如微風縱秋氣之移奪終感恩於篋中 蕭穎士伐櫻桃樹賦曰天寶八載予以前校理罷免降資參廣陵太府軍事寓居於紫極宮之道學館廟庭之右有大櫻桃𣗳髙累數尋條暢薈蔚攢柯比葉擁蔽風景中外斯隔予實惡之懼宼盜窺窬因是為資遂命伐焉聊託興茲賦以儆夫在位者爾賦曰古人有言芳蘭在門不得不鉏眷茲櫻之攸止亦在物之宜除觀其體異脩直材非棟榦外森沈以茂密中紛錯以交亂先羣卉以效諂望嚴霜以彫換長廊霞截髙殿雲騫實吾君聿脩祖徳論道設教之筵宜乎蒔以芬馥𣗳以貞堅松篠桂檜茝若蘭荃猗具羙其在茲爾何徳而居焉擢無庸之瑣質䝉本枝而自庇汨羣林而非據專廟庭之右地雖先寢之式薦豈和羮之正味每俯臨乎蕭墻姦回得而窺覬於是命尋斧伐盤根宻葉剝攅柯焚朝光無䕃夕鳥不喧肅肅明明曠蕩堦軒此賦諷李林甫也 宋楊億君可思賦曰若夫晬穆東房徯望清光定心服物偉量包荒耿求賢兮不及慎乃憲而惟康寘之近署采其寸長遇忠見察浸潤無傷丁寧一札在宥三章動羣倫之聳羨曷丹心之弭忘盛憲多憂長卿沈疾退跡東岡之陂舉首長安之日色變愁𩯭讒消病骨周田食粟聊強飯於數升江徑誅茅姑卻埽於一室豈不念悲哀作主畎畝思君羇心櫱苦別緒絲棼岷山一㕓幸天畿之接畛成周五世庶宰𣗳以叅雲原論魏曹植令禽惡鳥曰國人有以伯勞生獻者王召見之侍臣曰世同惡伯勞之鳴敢問何謂也王曰昔尹吉甫用後妻之讒殺孝子伯竒吉甫後悟追傷伯竒出遊於田見鳥鳴於桑其聲噭然吉甫動心曰伯奇乎鳥乃撫翼其音尤切吉甫乃顧曰伯勞乎是吾子棲吾輿非吾子飛勿居鳥尋聲而棲於蓋吉甫遂射殺後妻以謝之故俗惡伯勞之鳴言所鳴家必有屍也此好事者附名為之説而今普傳惡之其實否也伯勞以五月而鳴應隂氣之動隂為賊害蓋賊害之鳥也其聲鵙鵙然故俗憎之若其為人災害愚民之所信通人之所略也鳥鳴之惡自取憎人言之惡自取滅不能有累於當世也而凶人之行弗可易梟鵙之鳴弗可更者天性然也昔荊之梟將巢於呉鳩遇之曰何去荊而巢吳乎梟曰荊人惡予之聲鳩曰子如不能革子之音則呉楚之民不易情也為子計者莫若宛頸戢翼終身勿復鳴也昔㑹朝議者有人問曰寧有聞梟食其母乎有答之者曰嘗聞烏反哺未聞梟食其母也問者慙悵不善也得蟢者莫不馴而放之為利人也得蚤者莫不糜之齒牙為害身也鳥獸昆蟲猶以名聲見異況夫吉士之與凶人乎 増唐杜牧憤河朔三鎮之桀驁而朝廷議者專事姑息乃作書名曰罪言其略曰國家自天寶盜起河北百餘城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鶻吐蕃無敢窺者齊梁蔡被其風流因亦為寇未嘗五年間不戰焦焦然七十餘年矣今上策莫如自治中策莫如取魏最下策為浪戰不計地勢不審攻守是也








  御定淵鑑𩔖函卷二百九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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