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選古文淵鑒 (四庫全書本)/卷06

巻五 御選古文淵鑒 巻六 巻七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六目録
  周
  國語
  桓公欲從事於諸侯
  文公問於胥臣
  叔向見韓宣子
  莊王使士亹傅大子葴
  靈王為章華之臺
  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
  王孫圉聘於晉
  吳王夫差起師伐越
  吳王夫差告諸大夫
  吳王還自伐齊
  吳王夫差還自黃池
  越王句踐即位三年而欲伐吳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六
  內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周
  國語
  桓公欲從事於諸侯
  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君若欲從事於天下諸侯則親鄰國桓公曰若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埸而反其侵地侵地齊所侵取鄰國之地正其封疆無受其資積土為封資資財也而重為之皮幣以驟聘覜於諸侯覜視也○重直隴切覜通弔切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㳺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周㳺於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監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桓公問曰夫軍令則寄諸內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管子對曰
  輕過而移之甲兵謂輕其過使以甲兵贖罪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制重罪贖以犀甲一㦸重罪死刑也犀犀皮也可用為甲㦸車㦸也輕罪贖以鞼盾一㦸輕罪劓刖之屬也鞼盾綴革有文如繢也○鞼求位切盾神允切小罪謫以金分小罪不入於五刑者以金贖有分兩之差○分符問切宥閒罪宥赦也閒罪刑罰之疑者也○閒居諫切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索求也求訟者之情也三禁禁之三且使審實其辭也而不可上下者辭定不可移也坐成訟獄之坐已成也十二矢為束則訟者坐成以束矢入於朝乃聴其訟○索所白切美金以鑄劍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鉏夷斤欘夷平也所以削草平地斤形如鉏而小欘斫也○欘丁録切試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主主人供軍用也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浸地堂潛堂潛魯二邑也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有蔽言可依蔽也渠弭禆海也水中可居者曰渚環山於有牢環繞也牢牛羊豕也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臺原姑與漆里衛之四邑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燕漁陽薊縣反其侵地柴夫吠狗燕之二邑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四鄰大親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於𩛽隂𩛽隂地名齊南界也○𩛽音陶西至於濟北至於河東至於紀酅紀故紀侯之國酅紀季之邑以入於齊者○酅戸圭切有革車八百乗齊法五十人為小戎車八百乗有四萬人擇天下之甚淫亂者而先征之即位數年東南多有淫亂者萊莒徐夷吳越萊東萊莒琅邪縣徐夷徐州之夷也一戰帥服三十一國遂南征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汝水名方城楚北之阨塞也汶山楚山也使貢絲於周而反荊州諸侯莫不來服遂北伐山戎山戎鮮卑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二國山戎之與也刜擊也斬伐也令支縣屬𨖚西孤竹之城存焉○刜音拂海濱諸侯莫不來服與諸侯飾牲為載以約誓於上下庶神飾牲陳其牲為載書加於牲上而已不㰱血也與諸侯戮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攘郤也白翟赤翟之別種至於西河西河白翟之西方舟設泭乗桴濟河方併也編木曰泭小泭曰桴泭音浮至於石抗石抗晉地名縣車束馬踰大行與辟耳之谿拘夏大行辟耳山名拘夏辟耳之谿也三者皆山險谿谷故縣釣其車偪束其馬而以度也西服㳅沙西吳㳅沙西吳雝州之地○㳅古流字南城周周襄王庶弟子帶作亂伐襄王桓公使仲孫湫徵諸侯戍周而城之事在魯僖十三年反胙於絳謂天子致祭胙賓以大路龍旂桓公於絳辭之絳晉國都也嶽濱諸侯莫不來服嶽北嶽常山也而大朝諸侯於陽榖陽榖之㑹在魯僖三年兵車之屬六乗車之㑹三屬亦㑹也兵車之㑹謂魯莊十三年㑹於北杏十四年㑹於鄄十五年復㑹於鄄魯僖元年㑹於檉十三年㑹於鹹十六年㑹於淮也乗車之㑹在僖三年㑹於陽榖五年㑹於首止九年㑹於葵丘凡九也諸侯甲不解纍纍所以盛甲也○纍力追切兵不解翳翳所以蔽兵也○翳於計切弢無弓服無矢弢弓衣服矢服也○弢吐刀切隠武事行文道帥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㑹天子使宰孔致胙於桓公天子周襄王也宰孔宰周公也曰餘一人之命有事於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無下拜天子稱五官之伯異姓曰伯舅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爾無下拜恐隕越於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路龍旂九旒渠門赤旂大路諸侯朝服之車謂金路渠門亦旂名赤旂大旂也諸侯稱順焉言下拜順於禮也桓公憂天下諸侯魯有夫人慶父之亂夫人魯莊夫人哀姜也慶父莊公之弟共仲也通於哀姜莊公薨慶父殺大子般在莊三十二年二君殺死國絶無嗣桓公聞之使髙子存之髙子齋卿髙傒敬仲也存之謂立僖公而存魯也翟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邢姬姓周公之後也夷儀邢邑也翟人攻邢在莊三十二年封而遷之在魯僖元年男女不淫牛馬選具淫見淫畧也選數也翟人攻衛衛人出廬於曹廬寄也翟人攻衛殺懿公遂入衛衛人出走立公孫申以寄於曹在魯閔二年桓公城楚丘以封之楚丘衛地事在魯僖二年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繫馬良馬在閑非放牧者也天下諸侯稱仁焉於是天下諸侯知桓公之為己動也是故諸侯歸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諸侯之歸已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侯罷馬以為幣罷不任用也縷纂以為奉奉藉也所以藉玉之藻也縷纂以縷織纂不用絲取易共也纂織文也鹿皮四個個枚也諸侯之使垂櫜而入垂言空而來也櫜𡸅也○櫜古刀𭃄稇載而歸稇苦本切故拘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下小國諸侯既許桓公許謂聴其盟約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諸侯多與已也故又大施忠焉可為動者為之動可為謀者為之謀軍譚遂而不有也諸侯稱寛焉軍謂以軍滅之也不冇以分諸侯也在魯莊十年及十三年通齊國之魚鹽於東萊東萊齊東萊夷也使闗市㡬而不征㡬㡬異服識異言也取魚鹽者不徵稅以為諸侯利諸侯稱廣焉築葵茲晏負夏領釡丘四者皆阨塞與山戎衆翟接者以禦戎翟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蓋與牡丘四塞諸夏之闗也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教大成定三革隠五刃定奠也隠蔵也三革甲冑盾也五刃刀劍矛㦸矢也朝服以濟河而無怵惕焉濟河西行度河以平晉也文事勝矣是故大國慙愧小國附協唯能用管夷吾甯戚隰朋賓胥無鮑叔牙之屬而伯功立五子皆齋卿大夫隰朋齊莊公之曾孫戴仲之子成子也
  文公問於胥臣晉語
  文公問於胥臣曰吾欲使陽處父傅讙也而教誨之其能善之乎讙文公子襄公名對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籧篨偃人不可使俛○籧音渠篨音除戚施不可使仰戚施僂人不可使仰僬僥不可使舉僬僥長三尺不可使舉重○僬在遙切僥吾聊切侏儒不可使援侏儒短者不可使抗援 侏章俱切矇𥉡不可使視有眸子曰矇無眸子曰𥉡嚚瘖不可使言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瘖不䏸言者○嚚五巾切瘖於金切聾瞶不可使聴耳不別五音之和曰聾生而聾曰瞶僮昬不可使謀質將善而賢良賛之則濟可竢也若有違質教將不入其何善之為臣聞昔者大任娠文王不變不變不變動也少𣸈於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少小也𣸈便也豕牢厠也○𣸈音騷文王在母不憂不變故不憂也在傅弗勤處師弗煩事主不怒敬友二虢虢文王弟虢仲虢叔也而恵慈二蔡二蔡文王子管叔初亦為蔡刑於大姒刑法也大姒文王妃比於諸弟比親也諸弟同宗之弟詩云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大雅思齊篇於是乎用四方之賢良及其即位也詢於八虞八虞周八士皆在虞官而咨於二虢度於閎夭而謀於南宮皆周賢臣度亦謀也南宮南宮适⿰⾔耴 -- 諏於蔡原而訪於辛尹蔡公原公辛甲尹佚重之以周召畢榮周文公召康公畢公榮公億寜百神億安也而柔和萬民故詩曰恵於宗公神罔時恫亦思齊篇是則文王非専教誨之力也公曰然則教無益乎對曰胡為文益其質故人生而學非學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對曰官師之所材也師長也材古裁字戚施直鎛直主擊鏄鏄鐘也籧篨䝉璆蒙戴也璆玉磬也不能俛故使之戴磐○璆巨牛切侏儒扶盧扶縁也盧矛㦸之柲緣之以為戱矇𥉡修聲無目於音聲審故使修之聾瞶司火耳無聞於視則審故司主火僮昬嚚瘖僬僥官師所不材也以實裔土夫教者因體能質而利之者也能才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後大卬迎也言川冇源因開利迎之以浦然後大也○卬牛嫁反
  叔向見韓宣子
  叔向見韓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無其實無以從二三子從隨也隨其賻贈之屬吾是以憂子賀我何故對曰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欒書為晉上卿而反不及其官不備其宗器宗宗官器祭器宣其徳行順其憲則使越於諸侯越發聞也諸侯親之戎狄懐之以正晉國行刑不疚以免於難及桓子驕泰奢侈貪欲無蓺畧則行志畧犯也則法也假貸居賄居蓄也宜及於難而賴武之徳以沒其身及懐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徳可以免於難而離桓之罪以亡於楚亡奔也夫郤昭子昭子郤至也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恃其富寵以泰於國其身屍於朝其宗滅於絳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三卿郤錡郤至郤□又有五人為大夫其寵大矣一朝而滅莫之哀也唯無徳也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吾以為能其徳矣是以賀若不憂徳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將弔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將亡賴子存之非起也敢専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賜桓叔韓氏之祖曲沃桓叔也桓叔生子萬受韓以為大夫是為韓萬
  莊王使士亹傅大子葴楚語
  莊王使士亹傅大子葴莊王楚成王之孫穆王之子旅也葴恭王名○亹忘偉切葴之林切辭曰臣不材無能益焉王曰賴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夫善在大子大子欲善善人將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故堯有丹朱舜有商均啟有五觀五觀啟子大康昆弟也觀洛汭之地書序四大康失國昆弟五人須於洛汭傳曰夏有觀邕湯有大甲文王有管蔡是五王者皆元徳也而有姦子夫豈不欲其善不䏸故也若民煩可教訓煩亂也蠻夷戎翟其不賓也乆矣中國所不能用也王卒使傅之問於申叔時叔時楚賢大夫申公也叔時曰教之春秋而為之聳善而抑惡焉以戒勸其心以天時紀人事謂之春秋教之世而為之昭明徳而廢幽昬焉世先王之世繫也以休懼其動休嘉也動行也教之詩而為之道廣顯徳以耀明其志道開也教之禮使知上下之則教之樂以疏其穢而鎮其浮教之令使訪物官令先王之官法時令也訪議也物事也使議知百官之事業教之語使明其徳而知先王之務用明徳於民也語治國之善語教之故志使知廢興者而戒懼焉故志謂所記前世成敗之書教之訓典使知族類行比義焉訓典五帝之書也族頰謂若惇敘九族比義義之與比也若是而不從動而不悛則文詠物以行之文文詞也詠風也謂以文詞風託事物以勤行之求賢良以翼之悛而不攝則身勤之攝因也勤勤身以勗勉也多訓典刑以納之務慎惇篤以固之攝而不徹徹通也則明施捨以道之忠施巳所欲原心舍過謂之忠恕明乆長以道之信明度量以道之義明等級以道之禮明恭儉以道之孝明敬戒以道之事明慈愛以道之仁明昭利以道之文昭明也明利言利人及物明除害以道之武明精意以道之罰明盡精意斷之以情明正徳以道之賞正徳謂不私所愛也明齊肅以耀之臨如是而不濟不可為也且夫誦詩以輔相之威儀以先後之體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節義以動行之恭敬以臨監之勤勉以勸之孝順以納之忠信以發之徳音以揚之教備而不從者非人也其可興乎夫子踐位則退夫子大子退謙退也自退則敬不則赧
  靈王為章華之臺
  靈王為章華之臺靈王楚恭王之庶子熊虔也章華地名與伍舉升焉曰臺美夫伍舉湫舉也湫邑也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服寵謂以賢受寵服是為美也安民以為樂聴徳以為聰致逺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髙彤鏤為美彤為丹楹鏤為刻桷○彤大冬切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金鐘也石磬也匏笙也竹簫也昌盛也囂華也庶衆也不聞其以觀大視侈淫色以為明而以察清濁為聰也清濁宮羽也先君莊王為匏居之臺匏居臺名髙不過望國氛氛祲氣也大不過容宴豆言宴有折俎籩豆之陳木不妨守備不妨城郭守備之材用不煩官府財用不出府蔵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問誰宴焉則宋公鄭伯問誰相禮則華元駟騑相相𨗳也華元宋卿華御亊之子右師元也騑鄭穆公之子子駟也問誰賛事則陳侯蔡侯許男頓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亂克敵而無惡於諸侯今君為此臺也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榖敗焉百官煩焉舉國留之留治也數年乃成願得諸侯與始升焉諸侯皆距無有至者而後使大宰啟疆請於魯侯啟疆楚卿薳子也魯侯昭公也事在昭七年懼之以蜀之役蜀魯地公子嬰齊帥師侵魯至蜀在魯成二年而僅得以來使富都那豎賛焉富富於容貌都閑也那美也豎未冠者也言取美好不尚徳也而使長鬛之士相焉長鬛美須䫇也○鬛力輒切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內小大逺爾皆無害焉故曰美若於目觀則美縮於財用則匱縮取也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夫君國者將民之與處民實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用𢎞侈則徳義鮮少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天子之貴也唯其以公侯為官正而以伯子男為師旅其有美名也唯其施令徳於逺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斂民利以成其私慾使民蒿焉忘其安樂而有逺心其為惡也甚矣安用目觀故先王之為臺榭也積土曰臺無室曰榭榭不過講軍實講習也軍實戎士也臺不過望氛祥凶氣為氛吉氣為祥故榭度於大卒之居大卒王士卒也度謂足以臨見之臺度於臨觀之髙足以臨下觀上使屋榭不蔽目明而已其所不奪穯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磽口交切城守之木於是乎用之城守之餘然後用之官寮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故周詩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使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大雅靈臺篇夫為臺榭將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匱之也若君謂此臺美而為之正以為得事之正楚其殆矣
  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
  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倚相楚左史也子亹楚申公史老也子亹不出左史謗之舉伯以告舉伯楚大夫子亹怒而出曰女無亦謂我老耄而舍我而又謗我左史曰唯子老耄故欲見以交儆子若子方壯能經營百事倚相將奔走承序承受事業次序也於是不給而何暇得見昔衛武公年數九十有五矣武公衛僖公之子共伯之弟武公和也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師長大夫士衆士也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於朝朝夕以交戒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道我在輿有旅賁之規規規諌也旅賁勇力之士掌執戈楯夾車而趨車止則持輪位寧有官師之典中庭之左右謂之位門屏之間謂之寧師長也典常也倚幾有誦訓之諌誦訓工師所誦之諌書之於幾也居寢有𥊍御之箴𥊍近也○音薛臨事有瞽史之道事戎祀也瞽樂大師掌詔吉凶史大史也掌詔禮事宴居有師工之誦師樂師工瞽矇也誦謂箴諫也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御進也於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懿詩大雅抑之篇及其沒也謂之叡聖武公子實不叡聖於倚相何害周書曰文王至於日中昃不皇暇食恵於小民唯政之恭無逸篇日昳曰昃文王猶不敢惰今子老楚國而欲自安也以禦數者王將何為禦止也數者謂箴戒誹謗也為人臣尚如此王將復何為若常如此楚其難哉子亹懼曰老之過也老子亹名也乃驟見左史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
  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王患之謂史老曰吾欲已子張之諫若何史老子亹對曰用之實難已之易矣若諫君則曰余左執鬼中右執殤宮中身也禮曰其中退然夭死曰殤殤宮殤之居也執謂把其録籍制服其身知其居處凡百箴諫吾盡聞之矣寜聞它言白公又諫王如史老之言對曰昔殷武丁能聳其徳至於神明武丁髙宗也聳敬也以入於河遷於河內自河徂亳從河內往都亳也於是乎三年黙以思道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也若不言是無所稟令也武丁於是作書曰以余正四方余恐徳之不類茲故不言如是而又使以象夢求四方之賢聖得傅説以來升以為公而使朝夕規諫曰若金用女作礪若津水用女作舟若大旱用女作霖雨啟乃心沃朕心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若跣不視地厥足用傷商書説命篇若武丁之神明也其聖之叡廣也其知之不疚也猶自謂未乂故三年黙以思道既得道猶不敢専致使以象旁求聖人既得以為輔又恐其荒失遺忘故使朝夕規誨箴諫曰必交修余無余棄也今君或者未及武丁而惡規諫者不亦難乎齊桓晉文皆非嗣也非嫡嗣也還軫諸侯不敢淫逸心類徳音以得有國類善也近臣諫逺臣謗輿人誦以自誥也是以其入也四封不備一同備滿也地方百里曰同而致於有畿田方千里曰畿以屬諸侯屬㑹也至於今為令君桓文皆然君不度憂於二令君而欲自逸也無乃不可乎周詩有之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詩小雅節南山篇臣懼民之不信君也故不敢不言不然何急其以言取辠也王病之曰子復語不榖雖不能用吾憖寘之於耳憖猶願也寘置也○憖牛刃切寘之豉切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盡乎其又以規為瑱也犛犛牛也規諫也瑱所以塞耳也言四獸之牙角可以為瑱難盡也而又以規諫為之乎巴浦地名或曰巴巴郡浦合浦遂趨而退歸杜門不出七月乃有乾谿之亂靈王死之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
  鬬且廷見令尹子常子常子囊之孫囊瓦也○且子餘切子常與之語問蓄貨聚馬歸以語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見令尹令尹問蓄聚積實如餓豺狼焉殆必亡者也夫古者聚貨不妨民衣食之利聚馬不害民之財用國馬足以行軍國馬民馬也十六井為丘有戎馬一疋牛三頭足以行軍也公馬足以稱賦公馬公之戎馬也稱舉也賦兵賦也不是過也公貨足以賓獻賓饗贈也獻貢也家貨足以共用不是過也夫貨馬郵則闕於民郵過也闕缺也民多闕則有離畔之心將何以封矣封封國也昔鬭子文三舍令尹子文鬬伯比之子於莵也捨去也無一日之積恤民之故也成王聞子文之朝不及夕也成王楚文王之子頵也於是乎毎朝設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糗寒粥也羞進也○糗去乆切至於今令尹秩之秩常也成王毎出子文之祿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對曰夫從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故莊王之世滅若敖氏唯子文之後在至於今處鄖為楚良臣莊王成王孫也若敖氏子文之族也魯宣四年莊王滅若敖氏之族子文之孫箴尹克黃使於齊還而自拘於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其子孫當昭王時為鄖公是不先恤民而後己之富乎今子常先大夫之後也先大夫子囊也而相楚君無令名於四方民之羸餧日日己甚餧奴罪切四境盈壘道殣相望盜賊司目民無所放是之不恤而蓄聚不厭其速怨於民多矣積貨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夫民心之慍也若防大川焉潰而所犯必大矣子常其能賢於成靈乎成不禮於穆願食熊蹯不獲而死成成王穆王商臣之父也欲黜商臣而立其弟職商臣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不聴遂自殺蹯掌也靈王不顧於民一國棄之如遺跡焉子常為政而無禮不顧甚於成靈其獨何力以待之期年乃有柏舉之戰子常斧鄭昭王奔隨柏舉楚地
  王孫圉聘於晉
  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定公晉項公之子午也簡子趙鞅也鳴玉鳴其佩玉以相禮問於王孫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珩佩上之橫者○珩音行對曰然簡子曰其為寳也㡬何矣曰未嘗為寳楚之所寳者曰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事於諸侯使無以寡君為口實又有左史倚相能道訓典以敘百物以朝夕獻善敗於寡君使寡君無忘先王之業又能上下説乎鬼神順道其欲惡使神無有怨痛於楚國又有藪曰雲連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也楚冇雲夢藪澤也連屬也水中之可居曰洲徒其名也龜珠齒角皮革羽毛所以備賦用以戒不虞者也龜所以備吉凶珠所以禦火災角所以為弓弩齒象齒所以為弭皮虎豹皮所以為茵鞬革犀兕也所以為甲胃羽鳥羽也所以為旌毛旄牛尾所以注竿首所以共幣帛以賓享於諸侯者也若諸侯之好幣具而𨗳之以訓辭有不虞之備而皇神相之能媚神故皇神相皇大也寡君其可以免罪於諸侯而國民保焉此楚國之寳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何寳焉圉聞國之寳六而已聖能制議百物以輔相國家則寳之玉足以庇䕃嘉榖使無水旱之災則寳之玉祭祀之玉也龜足以憲臧不則寳之珠足以禦火災則寳之金足以禦兵亂則寳之山林藪澤足以備財用則寳之若夫譁囂之美譁囂猶讙譊謂若鳴玉以相楚雖蠻夷不能寳也
  吳王夫差起師伐越吳語
  吳王夫差起師伐越越王勾踐起師逆之江夫差泰伯後闔廬子姬姓也句踐祝融後允常子羋姓也○句居侯切大夫種乃獻謀曰夫吳之與越唯天所授王其無庸戰夫申胥華登簡服吳國之士於甲兵而未嘗有所挫也申胥楚大夫伍奢子子胥也名員魯昭二十年奢誅於楚貟奔吳吳與之申地故曰申胥華登宋司馬華費遂之子華氏作亂敗登奔吳夫一人善射百夫決拾決鉤弦也拾捍也勝未可成夫謀必素見成事焉而後履之不可以授命授命猶闕命也王不如設戎約辭行成以喜其民戎兵也約卑也成平也言設兵自守卑約其辭以求平於吳以廣侈吳王之心吾以卜之於天天若棄吳必許吾成而不吾足也將必寛然有伯諸侯之心焉既罷𡚁其民而天奪之食安受其燼乃無有命矣吳無復有天命矣越王許諾乃命諸稽郢行成於吳曰寡君勾踐使下臣郢不敢顯然布幣行禮敢私告於下執事曰昔者越國見禍得罪於天王見禍於天得罪謂傷闔盧也言天王尊之以名天王親趨玉趾以心孤句踐孤棄也而又宥赦之君王之於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繄是也孤不敢忘天災其敢忘君王之大賜乎今句踐申禍無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徳而思邉垂之小怨以重得罪於下執事句踐用帥二三之老親委重罪頓顙於邉今君王不察盛怒屬兵將殘伐越國越國固貢獻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屬軍士使宼令焉句踐請盟一豕嫡女執箕箒以晐姓於王宮一豕一人眩備也姓庶姓也曲禮曰納女天子曰備百姓○豕古拜切一作介晐音該一豕嫡男奉槃匜以隨諸侯槃承盥器也晉語曰奉匜沃盥御近臣宦豎之屬○槃音盤匜弋支切春秋貢獻不解於王府天王豈辱裁之豈能辱意裁製之亦征諸侯之禮也徵稅也亦天子徵稅諸侯之禮夫諺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無成功埋藏也搰發也搰苦骨切今天王既封殖越國以明聞於天下而又刈亡
  之是天王之無成勞也雖四方之諸侯則何實以事吳敢使下臣盡辭唯天王秉利度義焉
  吳王夫差告諸大夫
  吳王夫差乃告諸大夫曰孤將有大志於齊欲伐齊也吾將許越成而無拂吾慮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伐齊反振旅而計之申胥諌曰不可許也夫越非實中心好吳也又非懾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種勇而善謀將還玩吳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蓋威以好勝也蓋猶尚也故婉約其辭以從逸王志使淫樂於諸夏之國以自傷也使吾甲兵鈍𡚁民人離落而日以憔悴然後安受吾燼夫越王好信以愛民四方歸之年榖時孰日長炎炎及吾猶可以戰也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虺小蛇大也○虺許鬼切吳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曽足以為大虞乎若無越則吾何以春秋耀吾軍士乃許之成將盟越王又使諸稽郢辭曰以盟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結信矣以盟為無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臨使之而胡重於鬼神而自輕也吳王乃許之荒成不盟荒空也
  吳王還自伐齊
  吳王還自伐齊吳敗齊艾陵魯哀十一年乃訊申胥訊告讓也曰昔吾先王體徳聖明達於上帝先王闔盧也譬如農夫作耦以刈殺四方之蓬蒿二耜為耦言子胥佐先王以立名於荊是則大夫之力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處以念惡處居也居則念為惡於吳國出則罪吾衆罪吾衆謂吳民離矣體冇所傾之屬撓亂百度以妖孽吳國今天降衷於吳衷善也齊師受服孤豈敢自多先王之鐘鼔實式靈之敢告於大夫申胥釋劒而對曰昔吾先王世有輔弼之臣以能遂疑計惡遂決也計慮也以不陷於大難今王播棄黎老黎凍犂夀徵也而孩童焉比謀曰余令而不違夫不違乃違也夫不違亡之階也夫天之所棄必驟近其小喜而逺其大憂王若不得志於齊而以覺悟王心吳國猶世吾先君之得之也必有以取之得謂克楚也傳曰闔廬食不二味勤恤其民取之謂此也其亡之也必有以棄之亡之謂不正其師以班處宮復為楚所敗也用能援持盈以歿而驟救傾以時今王無以取之言無政徳而天祿亟至是吳命之短也貟不忍稱疾辟易以見王之親為越之禽也員請先死辟易狂疾○辟撇必切易以豉切將死曰而縣吾目於東門以見越之入吳國之亡也遂自殺王慍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見也乃使取申胥之屍盛以鴟夷而投之於江
  吳王夫差還自黃池
  吳王夫差還自黃池㑹黃池魯哀十三年息民不戒越大夫種乃倡謀曰吾謂吳王將遂涉吾地今罷師而不戒以忘我我不可以怠也日臣嘗卜於天今吳民既罷而大荒荐饑市無赤米赤米米之惡者而囷鹿空虛員曰困方曰鹿○困梁隕切鹿通作簏其民必移就蒲嬴於東海之濱蒲湥蒲也嬴蚌蛤之屬嬴嬴落戈切亦作螺天占既兆人事又見我蔑卜筮矣王若今起師以㑹奪之利無使失悛夫吳之邉鄙逺者罷而未至吳王將恥不戰必不須至之㑹也不待逺兵而以中國之師與我戰若事幸而從我我遂踐其地其至者亦將不能之㑹也已言吳邉鄙雖來將不能㑹戰吾用禦兒臨之禦兒越北鄙在今嘉興言吳邉兵若至吾以禦兒之民臨敵之吳王若慍而又戰幸遂可出使出奔若不戰而結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王曰善哉乃大戒師將伐吳楚申包胥使于越申包胥楚大夫王孫包胥也越王句踐問焉曰吳國為不道求殘我社稷宗廟以為平原弗使血食吾欲與之徼天之衷唯是車馬兵甲卒伍既具無以行之行猶用也請問戰奚以而可包胥辭曰不知王固問焉乃對曰夫吳良國也能博取於諸侯取貢賦也敢問君王之所以與之戰者王曰在孤之側者觴酒豆肉簞食未嘗敢不分也飲食不致味聴樂不盡聲求以報吳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疾者吾問之死者吾𦵏之老其老慈其㓜長其孤問其病求以報吳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吾寛民以子之忠恵以善之吾修令寛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惡稱其善掩其惡求以報吳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富者吾安之貧者吾予之救其不足裁其有餘使貧富皆利之求以報吳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南則楚西則晉北則齊春秋皮幣玉帛子女以賓服焉未嘗敢絶求以報吳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然猶未可以戰也夫戰知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知則不知民之極極中也無以銓度天下之衆寡銓稱也不仁則不能與三軍共饑勞之殃不勇則不能斷疑以發大計越王曰諾越王句踐乃召五大夫五大夫舌庸苦成大夫種范蠡臯如之屬曰吳為不道求殘吾社稷宗廟以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與之徼天之衷唯是車馬甲兵卒伍既具無以行之吾問於王孫包胥既命孤矣敢訪諸大夫問戰奚以而可句踐願諸大夫言之皆以情告無阿孤孤將以舉大事大夫舌庸乃進對曰審賞則可以戰乎王曰聖審賞賞不失勞聖通也大夫苦成進對曰審罰則可以戰乎王曰猛能罰則嚴猛也大夫種進對曰審物則可以戰乎王曰辨物旌旗徽幟之屬辨別也大夫蠡進對曰審備則可以戰乎王曰巧備守禦之備巧審密不可攻入也大夫臯如進對曰審聲則可以戰乎王曰可矣聲謂鐘鼓進退之節聲不審則衆惑也王乃命有司大令於國曰茍任戎者皆造於國門之外王乃令於國曰國人慾告者來告告者謂冇善計策及職事所當陳白者告孤不審將為戮不利過及五日必審之使孰思計之也過五日道將不行道術也過五日則晚矣軍當出也故術將不行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屏寢門內屏也王曰自今日以後內政無出外政無入內有辱是子也外有辱是我也我見子於此止矣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乃闔左闔填之以土去笄側席而坐不埽王背檐而立大夫向檐檐與簷同王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地之不修內有辱於國是子也軍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自今日以後內政無出外政無入內國政外軍政也吾見子於此止矣王遂出大夫送王不出檐乃闔左闔填之以土側席而坐不埽王乃之壇列鼓而行之至于軍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以環瑱通相問也環金玉之環瑱塞耳問遺也通行賂以亂軍明日徙舍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從其伍之令明日徙舍斬有罪者以㣘曰莫如此不用王命明日徙舍至於禦兒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淫逸不可禁也王乃命有司大徇于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以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為我死子之父毋將轉於溝壑子為我禮已重矣子歸沒而父母之世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明日徇于軍曰有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以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昆弟四五人皆在此事若不㨗則是盡也擇子之所欲歸者一人明日徇于軍曰有眩瞀之疾者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眩瞀之疾其歸若已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明日徇于軍曰筋力不足以勝甲兵志行不足以聽命者歸莫告明日遷軍接龢上下皆龢也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志行不果於是人有致死之心王乃命有司大徇于軍曰謂二三子歸而不歸處而不處處止也進而不進退而不退在而不左右而不右身斬妻子鬻於是吳王起師軍於江北江松江去吳五十里越王軍於江南越王乃中分其師以為左右軍傳曰越子伐吳吳子禦之笠澤夾水而陣在魯哀十七年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以為中軍私卒君子王所親近有志行者猶吳所謂賢良齊所謂士也明日將舟戰於江及昬乃令左軍銜枚泝江五里以須須須後命也亦令右軍銜枚踰江五里以須夜中乃令左軍右軍涉江鳴鼓中水以須夜中夜半也中水水中央吳師聞之大駭曰越人分為二師將以夾攻吾師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師將以禦越越王乃令其中軍銜枚潛涉不鼓不譟以襲攻之吳師大北越之左軍右軍乃遂涉而從之又大敗之於沒沒地名又郊敗之三戰三北三戰笠澤也沒也郊也乃至於吳越師遂入吳國圍王宮王宮姑蘇吳王懼使人行成曰昔不榖先委制于越君不言越委制於吳謙而反之也君告孤請成男女服從孤無奈越之先君何言越先君與吳修好畏天之不祥不敢絶祀許君成以至於今今孤不道得罪於君王君王以親辱於孤之敝邑孤敢請成男女服為臣御越王曰昔天以越賜吳而吳不受今天以吳賜越孤敢不聴天之命而聴君之令乎乃不許成因使人告於吳王曰天以吳賜越孤不敢不受以民生之不長王其無死民生於地上寓也其與㡬何言㡬何時寡人其逹王於甬句束逹致也甬句東句章東海口外洲也夫婦三百唯王所安以沒王年夫差辭曰天既降禍於吳國不在前後當孤之身實失宗廟社稷凡吳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以視於天下夫差將死使人説於子胥曰説告也使死者無知則己矣若其有知吾何面目以見員也遂自殺越滅吳在魯哀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上征上國上國中國也宋鄭魯衛陳蔡執玉之君皆入朝玉珪璧也夫唯能下其羣臣以集其謀故也言下其羣臣以明吳不用子胥之禍
  越王句踐即位三年而欲伐吳越語
  越王句踐即位三年魯哀元年而欲伐吳范蠡進諫曰夫國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傾有節事王曰為三者奈何范蠡對曰持盈者與天法天也定傾者與人取人之心也節事者與地節事修政也與地法地也王不問蠡不敢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勞而不矜其功夫聖人隨時以行是謂守時天時不作弗為人客人事不起弗為之始今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驕不勞而矜其功天時不作而先為人客人事不起而創為之始此逆於天而不和於人王若行之將妨於國家靡王躬身靡損也王弗聴范蠡進諫曰夫勇者逆徳也兵者兇器也爭者事之末也隂謀逆徳好用兇器始於人者人之所卒也始以伐人人終害之淫逸之事上帝之禁也先行此者不利王曰無是貳言也吾已斷之矣果興師而伐吳戰於五湖不勝棲於㑹稽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不用子之言以至於此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君王其忘之乎持盈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王曰與人奈何范蠡對曰卑辭尊禮玩好女樂尊之以王如此不已又身與之市王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於吳曰請士女女於士大夫女女於大夫隨之以國家之重器吳人不許大夫種來而復往曰請委管籥屬國家以身隨之君王制之吳人許諾王曰蠡為我守於國范蠡對曰四封之內百姓之事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守於國與范蠡入宦於吳三年而吳人遣之歸反至於國王問於范蠡曰節事奈何范蠡對曰節事者與地唯地能包萬物以為一其事不失生萬物容畜禽獸然後受其名而兼其利美惡皆成以養生時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自若以處以度天下待其來者而正之因時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農穡絲枲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開闢府倉實民衆殷無曠其衆以為亂梯時將有反事將有間必有以知天地之恆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無間時無反則撫民保教以須之王曰不榖之國家蠡之國家也蠡其圖之范蠡對曰四封之內百姓之事時節三樂三時之樂使之勸事樂業不亂民功不及天時五榖稑孰稑和也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因隂陽之恆順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強而不剛徳虐之行因以為常死生因天地之刑天因人聖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聖人因而成之是故戰勝不報取地而不反兵勝於外福生於內用力甚少而名聲章明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為之四年反闕四年魯哀九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先人就世不榖即位五年既少未有恆常出則禽荒入則酒荒吾百姓之不圖惟舟與車好㳺也上天降禍于越委制於吳吳人之那不榖亦有甚焉吾欲與子謀之其可乎范蠡對曰未可也蠡聞之上帝不考時反是守彊索者不祥得時不成反受其殃失徳滅名㳅走死亡有奪有予有不予王無蚤圖夫吳君王之吳也王若蚤圖之其事又將未可知也王曰諾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吳王淫於樂而忘其百姓亂民功逆天時信䜛喜優憎輔逺弼聖人不出忠臣解骨皆曲相御莫適相非上下相偷其可乎范蠡對曰人事至矣天應未也王姑待之王曰諾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申胥驟諫其王王怒而殺之其可乎子胥數諫王不聴知吳必亡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王閒之賜之屬鏤以死范蠡對曰逆節萌生天地未形而先為之徵其事是以不成雜受其刑王姑待之王曰諾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也今其稻蟹不遺種其可乎范蠡對曰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王姑待之王怒曰道固然乎妄其欺不榖耶吾與子言人事子應吾以天時今天時至矣子應吾以人事何也范蠡對曰王姑勿怪夫人事必將與天地相參然後乃可以成功今其禍新民恐其君臣上下皆知其資財之不足以支長乆也彼將同其力致其死猶尚殆王其且馳騁弋獵無至禽荒宮中之樂無至酒荒肆與大夫觴飲無忘國常彼其上將薄其徳民將盡其力又使之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至於𤣥月九月為𤣥魯哀十六年之九月王召范蠡而問焉曰諺有之曰觥飯不及壺飱觥大也觥飯謂盛饌今嵗晚矣子將奈何范蠡對曰㣲君王之言臣固將謁之臣聞從時者猶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趨之唯恐弗及王曰諾遂興師伐吳至於五湖吳人聞之出挑戰一日五反王弗忍欲許之范蠡進諫曰謀之廊廟失之中cq=284原其可乎王姑勿許臣聞之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與不取反為之災贏縮轉化後將悔之天節固然唯謀不遷王曰諾弗許范蠡曰臣聞古之善用兵者贏縮以為常四時以為紀無過天極究數而止天道皇皇日月以為常明者以為法㣲者則是行㣲謂虧損薄食陽至而隂隂至而陽日困而還月盈而匡困窮也匡虧也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與之俱行後則用隂先則用陽近則用柔逺則用剛後無隂蔽先無陽察後動者泰舒靜為隂蔽先動者泰顯露為陽察用人無藝往從其所藝豫設也剛強以禦陽節不盡不死其野彼來從我固守勿與勿與戰若將與之必因天地之災又觀其民之饑飽勞逸以參之盡其陽節盈我隂節而奪之宜為人客剛強而力疾陽節不盡輕而不可取於是宜為人客雖輕易人猶不可得取宜為人主安徐而重固隂節不盡柔而不可廹於時宜為人主雖柔而不困廹凡陳之道設右以為牝益左以為牡陳有牝牡使相受在隂為牝在陽為牡蚤晏無失必順天道周旋無究今其來也剛強而力疾王姑待之王曰諾弗與戰居軍三年吳師自潰吳王帥其賢良與其重祿賢良謂大夫重祿謂寳貨帥音率以上姑蘇使王孫雄行成於越曰昔者上天降禍
  於吳得罪於㑹稽今君王其圖不榖請復㑹稽之和王弗忍欲許之范蠡進諌曰臣聞之聖人之功時為之庸得時弗成天有還形天節不逺五年復反節期也五嵗再閏天數一終小凶則近大凶則逺先人有言曰伐柯者其則不逺今君王不斷其忘㑹稽之事乎王曰諾不許使者往而復來辭愈卑禮愈尊王又欲許之范蠡諌曰孰使我蚤朝晏罷者非吳乎與我爭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吳耶夫十年謀之一朝而棄之其可乎王姑勿許其事將易冀已王曰吾欲勿許而難對其使者子其對之范蠡乃左提鼔右援枹以應使者曰昔者上天降禍於越委制於吳而吳不受今將反此義以報此禍吾王敢無聴天之命而聴君王之命乎王孫雄曰子范子先人有言曰無助天為虐助天為虐者不祥今吾稻蟹不遺種子將助天為虐不忌其不祥乎范蠡曰王孫子昔吾先君固周室之不成子也周禮子爵國二百里故濱於東海之陂黿鼉魚鼈之與處而鼃黽之與同陼水邉曰陼余雖靦然而人面哉吾猶禽獸也又安知是諓諓者乎諓諓巧辨之言王孫雄曰子范子將助天為虐助天為虐不祥雄請反辭於王范蠡曰君王已委制於執事之人矣子往矣無使執事之人得罪於子使者辭反范蠡不報於王擊鼓興師以隨使者至於姑蘇之宮不傷越民遂滅吳反至五湖范蠡辭於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復入於越國矣王曰不榖疑子之所謂者何也范蠡對曰臣聞之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㑹稽臣所以不死者為此事也今事已濟矣蠡請從㑹稽之罰王曰所不掩子之惡揚子之美者無終沒于越國子聽吾言與子分國不聽吾言身死妻子為戮范蠡對曰臣聞命矣君行制臣行意遂乗輕舟以浮於五湖莫知其所終極王命工以良金寫范蠡之狀而朝禮之浹日而令大夫朝之浹帀也自甲至癸為帀環㑹稽三百里者以為范蠡地曰後世子孫有敢侵范蠡之地者使無終沒於越國皇天后土四鄉地主正之按國語二十二巻與傳相表裏發明而非以釋經也故謂之外傳其文深閎傑異傳吳越事尤竒峻而宋衛秦之紀缺如故識者疑馬觀其詞間多繁蕪蔓衍亦畧類諸子之書今擇其精者若干篇以輔內傳而存之然而春秋之文止此矣一變而為戰國縦橫險譎而三代之製作遂不可復見矣此文章正變之㑹所宜深思也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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