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恵集 (四庫全書本)/卷08

卷七 忠恵集 巻八 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忠恵集巻八      宋 翟汝文 撰䇿問 露布 序 書
  省試進士䇿
  問先王之法隳於周季漆書竹簡藏於屋壁而學校廢闕音官瞽矇入於河海而禮樂殘壊士無賔興賢能而用非所養更數百世莫之能起也主上建辟雍勃興於去聖數千嵗之後乃者欵先聖之廟室見諸生召儒官講說先王之道學校既復古矣鑄金象物作樂薦見郊廟以和神人樂成禮備未有盛於此時者也士生斯世聞之者猶足以興起況於峩冠進趨其間得與於斯文者乎古者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凡國之俊選皆造焉然則合舞習吹皆儒者之所有事也不寧唯是始釋奠則既釁器矣而皮弁祭菜所以嚴恭也班序顛毛而屬飲於序所以貴齒也飲爵尚能閑之以射才者養不才者也乞言合語明貴賤皆有事於天子所以逹尊也出征受成釋旅獻馘尊徳樂道之實也今朝廷辟雍作人之盛將使因其時而教之道藝禮樂且以觀諸生之文獻則夫登歌舞籥釋菜之容序齒射侯鄉飲之別與養老受成獻馘之禮使三代之文率禮無違二三子學古入官者也其懋明之以語有司
  問古者班諸侯宗彞使鎮撫其社稷以世守之蓋銘其功伐論譔其徳以承祭祀使子孫無忘其章故周之鼎銘曰官此栒邑賜爾鸞旂黼黻琱戈衛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格於太廟其銘或出於天子之命或子孫自為之所以寵嘉其先人而著其後為能有繼也當是時諸侯受彞器於王室而後能國抑其為寳也重矣今天子神聖受天命製作禮器格於神祗祖考品式咸備將欲如古者彞鼎之制褒賜大臣與有功徳於民者而寵銘之眂其命數使得有事於家廟祭其祖祧不亦可乎其著於篇
  問昔先王制器尚象本以使民親用而非以難知為貴也凡起居飲食相與周旋乎是而名之曰禮謂其有文章黼黻能即於人心而民乃肯行之三代製作至周彌文猶以為逺於古是故為禮必先以太羮𤣥酒為樂必先以土鼓豳籥使民不忘古意而其實為世所便利者不廢也若必曰唯古之用則周何以損益雲哉主上睿知聖神大興製作取聲於英莖之樂考禮於夏商之器三代備物靡不畢集嘗出示羣臣矣於斯時也若辟雍若明堂以至九鼎晟樂圜丘方澤悉見全古豈止講讀六藝為空文也哉將欲頒古器於天下行今之禮使學士大夫人人習見如周人貴本之謂去華就實以漸復樸庻有益乎諸君其以所聞誦之
  問古者取士於學宮以言與行而欲知是人也必觀其言於樂語觀其行於射御是故以禮樂文之春秋之時學者游於城闕國人議於鄉校論辯之法蓋廢矣然孔子射於矍相之圃觀者如堵使弟子揚觶而敘黜者三⿴有存者則射猶於此乎論士諸侯大夫歌詩以見志齊大夫歌詩不類而髙厚逃歸則詩猶於此乎得其為人今朝廷興庠序禮樂之教以經書試其言鄉里考其行學者無盛於今矣將欲如古者參以六藝而審觀其賢乎恐人未必信以為不然乎古之人何以能獨為此也其設之必有本末施之必有次第諸君推言之有司將以其言告於朝也
  試進士䇿
  問昔先王結繩以為政而天下莫能欺其次畫衣冠以為民紀而天下莫能犯後世爰及始為刑辟以教民詳矣然猶議事以制不鄙其民懼其棄禮而有爭心也或以為太上先徳徳不及而後有刑又曰或教而不誅或誅而不怒所以御世則殊也嗟夫所為執刀鋸以刑人而傷肌膚以為戮豈聖人得已然哉夫刑用甲兵則陳之原野小者致之市朝其謂兵以止戈為武而辟以止辟也故周公之頌武王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至成康刑措而不貳無一人奸命夫成周未逺也孰謂是民也不可與化乎聖上垂衣淵黙服宇內而神武不殺懐有衆而天下歸仁焉凡茲蕃服皆以屬吏既巳消兵矣不逾時也而囹圄屢空不㡬於刑措矣乎將與天下晏然寢兵措刑而不復用雖至於百世可也所以不用而持之長久有司欲有問焉生其以所聞誦之
  試武舉䇿
  問昔者劉項之存亡智與力之不敵明矣至曹劉司馬諸葛氏此四雄者固相埒也方曹公聞孫權以荊州與備至於落筆先主下邳之役失匕傾曹公之言則英雄固不並世久矣以豫州失身奔竄﨑嶇數危國之間用兵每戰折北其智勇孰與曹公哉曹公摧韓呂二袁之彊乗震四海之威英雄無所用武顧所畏獨先主夫畏人之與見畏於人也豈可同語哉曹公不能乗荊州破竹之勢以取蜀漢先主遺赤壁之力不能逐勝以襲許下卒無以相越將失其機㑹而計不及邪其亦勢有所極而不可為也兵法曰卒不可用以其將予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予敵也魏蜀之有仲逹孔明也以其將予敵則蜀固已易魏而無難者矣司馬氏將全魏之衆不能越漢中以爭尋常之地孔明亦每嵗耀師不能伐三秦之衆豈其形勢不利而智勇俱困邪抑勝負相持而莫能動也此皆負阻戰鬬之餘國顧諸生論兵所好者機謀形勢也今朝廷方須籌畫之士以寘邊圉當是時行軍用師之勢與出竒決勝之畧聊試言之有司以觀二三子之能且以待器使也
  行在御試䇿題
  朕嗣承大統夙夜望治慨然思中興之烈戡海內之難六年於茲矣而大勲未集甚矣求治之難也子大夫咸造在庭朕虛心垂意而問焉蓋聞古先辟王繼中微之世乘思治之民芟夷大患事半而功倍少康一旅而復有夏宣王興衰以隆成周光武三年而興漢祚肅宗再嵗而復兩京皆䝉前人之緒業撥亂反正若此其易也今賴四方黎獻翊戴於朕列聖之澤未逺也朕用心焦勞不敢愛身以勤民然屈已以事敵而敵內侵招攜以弭盜而盜猶熾用師以禦侮而兵日以驕務農以積榖而田日以廢須人材以赴功而患於材難理財用以飬兵而患於財匱民彫瘵矣賦役重煩士失職矣流冗者衆嗚虖傷哉朕遭時艱虞凡此數者寢而不寐當食而歎者也豈朕弗明於理設施倒置而未得其術歟將治亂有數所為非力必至於極而後返歟子大夫其為朕切磋究之無有所隠方今非力禦彊敵不能以靖民非用軍行師不能以決勝顧其䇿安在前世中興之主其施為次第有功於今者祖宗傳序累世其法度可舉而行者子大夫其悉意以陳朕將親覽
  擬擒獲杭州軍賊露布
  蓋聞古者賜諸侯以弓矢使得專徵用公侯為腹心欲其守衛所以作扞王室同奬天衷春秋獻俘載於䇿命當所身任藩鎮職統戎兵當誅不庭以禦外侮乃者餘杭逋卒叛命據城奮臂一呼變生肘腋縱兵大掠禍及搢紳殘害使人蕩焚城邑至乃捕衣冠而黥面驅士女以守陴念茲無辜刼以阻亂當所顧瞻一舍之近傷悼重圍之寃極溺救焚其忍安視痛心疾首誓不圖存躬提戈矛率先士衆三軍賈勇悉勵貔虎之師元惡就擒率正鯨鯢之戮仰承天子之威命俯賴將士之協心兵無淹辰市不易肆已於某月日殺獲陳通等云云不以賊遺君父已殄凶殘凡克敵示子孫毋忘勲伐方觀諸將之効首肆命幕府之上功㨗布諸州明曉士庻
  黃籙盟真玉檢序
  盟真玉檢者無上黃籙之科也曷名黃籙金闕度生之籍也太上愍一切之含靈墮三塗之苦趣深惟善救廣運大慈乃降光儀具嚴醮式飈輪垂世示天人精祲之交符簡真文為生死津梁之益唯茲黃籙久閟上元上正乾象之經躔増明三景下超苦魂於千刼洞逹九幽中度羣生普周沙界凡精誠之感格若影響於形聲修齋之日十方靈寳天尊同廽飈馭以下濟光明太上虛皇道君俯降紫壇以監觀煉度太一救苦天尊下逮靈寳之幡朱陵度命天尊親屈朱陵之府金童玉女持真文之簡以遍暨十方諸天帝君奉元始之符以總校圖籙故能包天括地𢎞濟範圍稟識受生咸䝉解脫未有廣大悉備如斯之應者也顧惟一夫穢質之腥臊仰屈三境上帝之垂貺以何軌量格此威神唯有一誠更無他術修齋之士當苦身疲慮務極尊嚴豈小智輕心而僥降格故古人稱潢汙行潦茍陳信可以薦鬼神齋戒沐浴雖惡人可以祀上帝豈不然哉觀夫標名垂訓首曰玉匱盟真謂其盟誓上真乃當修設緘縢玉匱斯謂秘嚴而去古既遐舊章浸紊焚修之士皆屬妄庸祝享之辭僅同巫覡臣逖觀設教慨念斯文有志討論誤嘗筆削參諸三洞之典總以四事之門凡所施為具存綱目科者修齋立教之首儀者行道修敬之禮格者具諸物宜式者按以從事載刪末俗之不典仍著釋誤於卒章豈止藏諸名山欲貽後世故當刻之玉板裒對上靈名曰盟真玉檢雲
  上曽丞相書
  將仕郎翟某謹贄書僕射相公閤下某自少讀書至今二十有餘嵗矣獨好觀古謀人䇿士著論事跡竊言當世之故故嘗以為人主不可有才而好名為人臣不可功髙而名重此二者其勢必有所獨勝茍其所獨勝者重則患將聚歸於一而必至夫人主操天下隨其所欲一舉而成敗立見幸而成功其志驕矜而不可止不幸舉不能得其所求則禍必中於宰相昔漢武帝內興制度以誇大中國外勤逺畧以逞其無厭之求其才固英偉絶人而當世宰相在位以十數皆相繼戮沒此其大者傷則小者亡上者憂則下者辱故人主唯無欲好名也人主茍求欲好名則宰相必有以當其憂而受其責者矣人臣功髙而信於海內則主易見疑名重而一世之望所歸則小人將乘間而竊入且既已致身能見於天下一有疑間而為僇辱反以見笑自詩書以來鮮能以功名終始何者以其始之易終之難而進取持守之勢異也故王公多以其身深念而顧畏其後以裴晉公勲舊而卒中於李逢吉之間近事韓王佐命之臣而黜於多遜當此時其身且不能謀而何暇及於謀人者哉此皆古人已往之成跡不待深沉謀度而後可見也是故人主惟寄政於臣下而守成無欲則其臣可久大臣去名逺勢而畏衆人之所爭則持滿而君不忌上下俱欲無為則無所與間言也今人主方虛心屈已行寛大仁厚之政而閤下執其政柄天下皆以吾君五帝之聖淵黙而不可測夫深居淵黙獨觀於臣下不微見其志慮所嚮此常人所安為易事而賢宰相之所以愈恐懼而深畏者也今某請誦閤下之功而効愚衷於前夫先帝七年用兵西域閤下位為樞府期年闢天都破青唐破隆賛臣轄正發謀料敵變化㨗出一舉不再計及先帝棄世中外洶洶決䇿於一言之間退而就位破姦臣䟦扈之謀卻帷幄倉卒之變主君既立朝廷無事不旬日而取宰相此其智名勇功天下莫能角者也詩曰袞職有闕唯仲山甫補之我儀圖之愛莫助之夫仲山甫唯有莫助之材天下雖愛而莫能助故當是時無與對也今閤下當國纔以旬月一時夙望皆委能讓功自以為不及夫先名實於萬人之上使人不畏其愚而畏其智疑人而與先見疑於人此固謀者之所忌而危也使閤下優游不為固已信於宇內而振乎百世而今者竊意以為猶欲盡天下事所謂下車搏虎其為衆喜而為士則笑者也故莫如推衆人使自為之為之必可成閤下兩利而收其功使其不可然後徐起而乗之處衆人所不能而後見徳是上以身託重人主下交驩同列挾君以見信進不為逼退不為咎如此而後乃可長也夫明君不可以世求而賢宰不可以人得以髙世主之君而輔之以傑出之賢相則夫仁人君子所為憂之者深而望之者切而欲終始如一謂其賢於自用而能安受盡言者也觀今進言相國者皆以為得時行道某反欲閤下去功與名其言固巳不足聽然竊以為得時行道幸於一旦為常人無功者設而非所望於吾相者也進巻五十篇貧不能盡録録其半繫國事者伏惟覩其大略不宣
  上曾內翰書
  某聞天下之合惟富貴者之易而貧賤者之難也非貧賤者之無求於人而富貴者之有求於人耶富貴之於世也列尊而名重列尊不得不憂而名重不得不畏顧所懐毀譽以取天下士之心士之欲求得其志者無賢不肖皆奮勵洗濯以願展下風而效其所能然勢盛則衆鼓而從之勢去則相率而去其所懐去就者固在勢也則夫富貴者之挾其所求也烏能得士若夫貧賤者之有求於人我將擇人非夫人有擇於我合於心意而誦義無窮則其來不去由此觀之將求人不足以驕人亦求於人而後可以驕人爾昔者季大夫陽貨欲見於孔子孔子不見齊侯欲見孟子孟子不見巳而之景丑氏夫使諸侯大夫士輕其身以先於匹夫猶不肯辱而周公貴為父師躬吐握下白屋惟恐失士不快於一夫之心以其所負者重而所責者難所以周公富貴而憂畏乃不如孔孟之貧賤而輕世肆志也雖然使人求巳則巳重而人屈以已求人則已屈而人重古之士無意於世惟人之求茍不屑也閉門而拒之君子不以為隘也戰國之士至使諸侯執轡而身御至舍甚者逆立使公相結襪而廷辱之或者罵而放毀之寧使天下譏其身為不肖而信其君為諸公長者之名當此時其權在布衣不知有名器爵祿之榮居今之世天下制於一姓進於朝廷者不以譽顯士之進取繩於有司而悉以科舉進所以布衣䟱逺之賤而伺候於形勢者之塗大車結駟於其門北面逡廵而不敢進其未進也飾詞於閽人納質於趨走之賤𨽻而後得通將進也蒲伏而入揖而立而後進望其顏色而觀其意於巳未信則其辭夸設之以事則其辭危叩之急則其辭哀鳴而取憐王公大人其纍然者也不能有動於其目而概於其心今之士所以甚賤而益辱先進者所以特重而益肆以貧賤者之有求而富貴者之無求也嗟夫王公大人其無意於天下後世而不揖士士無意於馳騁當世而不見卿相則雖百世而百不遇也不然彼將一見而挽留之急急然唯恐後而不我欲也尚何以厭士為哉士雖執鞭亦將為之欣慕而況於與為布衣之交而待之以國士之遇而不有其勢也甚矣夫天下之難合也方朝廷享尊榮者人主左右侍從之臣其勢皆足以求然傾天下豪俊奔走於閤下之門豈悉以有求進見於前耶閤下位為內相揖讓人主之前身所進退而四方以為輕重意所予奪而天下以為榮辱而能慷慨與下士均禮此其所以能大服人者也今某孑然以其身進於左右求與於賔客之末左右無所稱請謁無所及其言文章又未嘗一至於諸公之門其何從辱閤下之知者將誦其所聞而夸言之則為䛕而好勢使閤下先以與人則以為謙而下士夫好勢者某之所以重進而深恥而下士者閤下之所以得名也以所輕易所重況某者耶昔者某之始讀書也放乎六經之言而唯聖人之求既巳得之於言而應之於心而後取之以心而發之於言當其應於心也所應者今而所存者故而發乎言也事之至不擇而意隨其所如意之㑹不求而口唯其所言紛紜變化雜乎胷中而唯所寓既已固矣然後汎乎百家之言博觀其流獵採其華輔之以縱橫之說兵法之教故自三代以來至於戰國謀人䇿士成敗得失頗能究其利害與其當時之變而後其所好者謀也其初也懼其不醇而唯多之務去其卒也關乎衆萬而雖博而不厭也以其主於中者約而肆於外者宏約故能應古之士所以出而渉世而能有言語文章足以主謀立事者其故皆出於此也然士既已屈首受書將以其術出而試其所學而不能見公卿大夫與之周旋博論而熟於當世之故則其所學為近於無用是故不量力而欲以其不肖之身進謁於門下伏惟辱收而嘗試之夫豈惟某之幸亦閤下將以取於斯言也不宣
  再上曾內翰書
  頃者贄書先生愍焉教其不逮降色辭而見之若將與為成人某竊自喜繼見不獲命退而負念於今已旬月恐左右之不察不可以無故而去故復以書布腹心某聞昔孔子將之荊也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以孔子之先進求二三子之門人顧有所不能已久矣夫人之難須而道之難行也雖聖人役身而沒世亦將先名實之所在夫豈敢無求而遽至於前哉夫無求而遽至古之士獻璞而得刑者可為戒矣故以伊尹說湯五就而後見聽以賢舜事聖堯三年而後乃相之也嗟乎將求人者亦慎其所之必如此尚將安以求為哉夫賢人君子之欲有所樹立於世而求見於王公且其身非獨遽然而巳也將深明乎相與之義而以為後世不朽之說念之惟恐其不欲睠顧徬徨懐不能去猶幸冀其一返囅然而喜不得遇則悲哀而不釋世之人以為是無恥此乃志士仁人所以深悲竊嘆恐天下之交日以疎而失時則無成其志故曰時乎時乎不再來贏糧躍馬惟恐後時其思欲自見於世而不願湮沒於尋常者也故夫士既已合於一言而敢為委質以國士報至於殺身伏死而不悔若是者亦樂夫天下之知已者深也或者痛乎不見知退而以死見節以明不侵為然諾之義而以愧當時之仁人君子然所恃以慰其區區之心者將何益彼其所求者是也其所以自為謀者非也夫王公不知其士之可以與能是以輕絶之而不悔潔身之士不觀其俯仰而進是以至於顛沛而不悟非知言之難而憐其言者無所成功今而後知言非難而言之者為難而不易也客有見人於服子者君曰子之客望人而笑䙝也交淺而言深妄也客曰不然望君而笑者和也交淺而言深者忠也故其言未變於初也而兩可意有所至則言有所忘然則士雖割心竭智而貴人好惡自為之必將何從而後可為哉故說而合則雖牛角之歌辭鄙而義拙載之後車不合則雖慟哭流涕相隨之速秖以見尤而不徳也由此觀之豈其不遇合烏在夫為巧拙也有以技干宋元君君嘉而賜之巳而復有以技干元君君恚曰昔之技無庸適寡人有歡心今若聞此而進將戮之故其技一也而君之喜怒異也夫王公喜怒慓而不測而布衣纍然欲以身試其喜怒嗚呼其危哉而幾何不䘮其元故士之養志者莫肯為也今某雖無能鄙陋當塗之士皆足以取容然重其身以求人以為士觀賢不肖於其人所為主茍賢也有以少補所賢之主此固平日之所腐心者聞先生好賢下士庻幾得其所願故自忘其醜某獨以其無能之身欲歸於門下問塗而退再拜傴僂贄書於庭茍雲得察於左右雖死且不朽夫王公以髙明倨重之勢而顧見所哀憐之交詘已不易為之而某之心不能以遽已也故復見求效其區區不圖一再於閽人辭焉此人見士之賤及於門牆其謂不羞某雖鄙賤亦不為也所為求於當世欲以託名今乃令自困辱於此欲進不能欲退則業已見恐去而望人之深懐首尾兩端而重失其所進所以拊心太息私自憐也夫以向之所慕望無資以見幸而見焉智窮說困而不知所委命將奈之何哉悲夫士乃不偶一至此乎孟子言士未可以言而言是以言餂之也皆穿窬之類也夫某也獨知見左右為寵惟恐不獲自盡不悟未可以言乃為穿窬而被此名古聖賢未有不求求之曰有義得之曰有命知其無可奈何而安之故以旌招士而虞人雖死不敢往以詭遇獲禽而御者且羞為也今先生雖微一士焉能為有無而某竊重去以為戚非有他故也昔者孟子去於齊濡滯尹士曰夫子何為而不豫曰千里而見王是予所欲也不遇故去豈予所欲哉夫出晝而王不予追也予然後浩然有歸志臧倉之毀於平公而不得見曰予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故士不得志而悲亷直不容於時孤憤五蠧之書所以述往事思來者而自攄憤於空文也某雖不肖然觀三代之書而有聞於孔孟氏之行巳頗知古聖賢所以取捨之義懼先生真以內慕勢而自取辱於閽人則雖殺身不足以滅恥故復引類連辭求其私心某之顏亦固厚矣夫得使某茍明此心也退不累於門下而歸潔其身雖復於衡門而不悔也伏惟閣下察其區區不宣或謂此書前倨而後恭非也予既言之有忿辭若人恐隘余古人去國不潔其名孔子欲以微罪行故其言哀而不傷怨而不怒北門褰裳之風也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忠惠集>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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