恥堂存稿 (四庫全書本)/卷5

巻四 恥堂存稿 巻五 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恥堂存稿巻五     宋 髙斯得 撰書事
  書咸淳五年
  咸淳五年夏四月平章軍國事賈似道抗章請去其辭有曰壬辰之吉陛下集英宴羣臣奏事內幄首䝉清問天顔愀然繼以號慟甚而施非所當施之禮使臣震灼俯伏無地自容廷瞻為駭謂何為至此極也先是似道因辭兩宮聖節之賜微寓去意以要人主故上於內宴之日慟哭而留之已而宰執侍從臺諫卿監以下皆拜疏請留二相之疏有雲書曰監我士師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為四輔是成王亦以羣臣之留留周公也侍從之疏有雲上而二揆下而百司庶府又下而戴紱垂纓之士舉三軍萬姓下至閭巷小夫窶人童兒孺子疾首蹙頞不謀同辭惟恐師相之一日而去此位也臺諌之疏有曰豈特陛下願其留二相願其留羣工百執願其留至於六軍萬姓莫不願留則留者人心之所同然也斯得覽之至此愴然而痛曰嗟乎此漢庭羣臣頌莽功徳之氣象也曷為見於盛世哉莽之辭封也前後上書者四十八萬七千五百七十二人及諸侯王公列侯宗室見者皆叩頭言宜亟加賞於安漢公史詳書之所以為世戒也今章鑑翁合之徒無所忌憚如此雜諸莽傳誰能辨之成王之留周公也以叔父之尊泊然無欲故舉天下以付之而不疑監我士師工雲者欲周公之留使百官有所監觀以取法耳豈以羣臣之留留周公之謂乎大聖人之事而使後世戚里之家貪私之人得以藉口其徒又鑿聖經以蓋其附下之失書之史策寧不貽笑萬世乎且昔之奸臣若崇觀之京紹興之檜嘉定之彌逺未嘗不貪權位也然安其為奸邪而不敢求名似道則不然毎二三嵗必一求去內以要君外邀名譽毎一求去披猖矯餙使上下皇擾乆而後定甚至使人主倉皇迫遽匍匐慟哭不知貪嗜權勢聚歛積實仇視正人畏惡偪已惟恐一朝奪其腐䑕如是而言去人之視已如見其肺肝而可欺乎似道毎謂人曰已未之冬事巳去矣至於今日皆我力也故䟦扈恣睢無所不至而其徒黃萬石軰亦曰今日之天下賈氏再造之功也安得不從其欲安得輕使之去萬口一談牢不可破昔劉裕之簒晉也晉帝謂左右曰桓𤣥之時天命已改重為劉公所延將二十載今日之事本所甘心似道恃功之心安知不若是也善乎程頤之言也人臣之道由其位而能為者皆所當為也豈得挾此驕主謂相位為已物乎況已未之事人皆謂蜀將王堅之功彼方竄伏草間率兵自退適㑹其成功焉爾或曰似道雖奸凶然粗習疆事且能力制人主之欲不可無也斯得以為不然似道之進雖以邊為援然實無所能日者敵犯東淮大掠而去能發一矢以卻其師乎方城漢水斷我荊襄能出一兵以隳其城乎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詩曰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維仲山甫舉之袞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格非之事非大人不能仲山甫能自舉其徳故可以補人君之闕豈有一饕餮滛穢之夫而能以道制人主之欲乎嗚呼京之奸陳瓘拄之檜之兇胡銓折之彌逺之専真徳秀魏了翁排之堂堂天朝無一人發似道之奸詐方且相與仇仇執之使遂其所大欲而後已志士仁人雖有繞朝之䇿亦安所施悲夫賈似道大逆不道留夢炎擬㫖取問事
  賈似道既竄嶺表有司簿録其家紹興守臣索得四時御衣玉璽玉帶及與臣陳奕呂文煥劉整等交通蠟書凡百餘項具以聞給事中黃鏞等奏似道大逆不道乞命有司即訊明正典刑三子三孫依律定罪詔將作監簿周郴取問具奏孤臣髙斯得聞之仰天慟哭而言曰嗚呼痛哉此何等罪名不窮治而但取問也太皇太后處於深宮之中不肯與羣臣相接故中外之情不通而留夢炎得慿謝堂為奸擬㫖取問而致此大誤也春秋之義人臣無將將而誅之將者有邪謀而未發之謂漢書黥布謀反有端發兵加誅端者有端倪而未嘗之謂今反具彰彰如此豈但將與有端而已哉乃不行給舍即訊明正典刑之請問之夢炎敢於不恤物議不顧國法如此春秋見賊不討是謂賊黨義戈所指夢炎無辭於誅矣似道柄國十五年濁亂天下兆釁起禍當斥而不斥總戎遇敵不戰潰師欲以傾覆宗社當誅而不誅今復大逆不道欲覆趙氏之宗絶趙氏之祀當族而不族自非母后㓜主之世奸人當國何失刑至是嗚呼痛哉嗚呼痛哉
  書留夢炎見逐本末
  先是五月二十八日命將出師而無督將予以問陳王二相陳揆雲連日正與左相議此事今恥堂得我心之同然深用敬服恐無出留中齋下此則難其人及夢炎自長沙至予以聞於二相者問夢炎二相嘗及此乎夢炎曰屢及之豈惟二相太皇太后因賜詔亦屢及之巳而乆不出命夢炎尋為右相予上疏引紹興故事乞催右相出視師不報越三日再上疏趣之夢炎大恨有見逐意然未有以發也㑹新豸紹興俞晰上疏劾謝堂等九人論十五事頗侵陳相而京學生劉九皋等上書攻陳相事辭多與晰合陳相上疏自辨而去夢炎遂駁新豸之疏所論皆不行薄暮內批王爚罷平章軍國重事髙斯得依舊職予祠俞晰大理少卿晰搖陳相而予兩疏留之事正相反夢炎乗間以予雜㑹稽黨中為若以黨王爚得罪欲以欺不知者其姦險如此故具識之
  題䟦
  䟦馮侍中拯所得真宗皇帝御製
  國家當祥符天禧間方隅晏清海內殷富宜有逰豫之事然真廟元夕御製所歌詠者民熙時泰率土多歡藹然樂以天下之意與豐亨豫大者異矣嗚呼此季世也緬想祖宗盛際如四時之春其猶可得見乎
  䟦趙遹所受徽宗皇帝御筆
  延康殿學士趙遹行事班班載於國史遹嘗兩帥真定其始帥也奏不可輕信童貫規取全燕以開邊隙其再帥也奏不可謂敵人不知存亡遽増邊戍以兆釁端二奏皆懇切有忠君憂國之誠獨所謂諫伐遼之疏載於北盟編者則未見豈太史氏網羅放失有未至乎政和間童貫謀北伐諸路已調兵矣㑹陶恱使敵還言敵未有釁徽廟乃詔㳂邊儧那軍兵上邊防托指揮更不施行今閱遹所受御筆即此時所降也遹在真定時北事有萌而未盛遹去事始大熾嗚呼使當時受任之臣皆如遹之老成持重不徇姦臣中天之禍豈至此哉景定四年秋九月前史官臣髙斯得拜手謹書
  䟦黃給事鈞所藏孝宗皇帝御製
  臣嘗伏讀國史乾道四年二月庚子孝宗皇帝出御製春賦以示大臣言農事方興要使無失其時蓋與七月之詩相為表裏今觀賜臣鈞等苑中即事詩感念春和有與民同樂之句其月庚戌也上距春賦之出十日而近是時講解初定域中晏然時和歳豐百姓安樂而孝皇留意民事如此其後乾淳二十年間阜康之美比跡成康猗歟盛哉後七十有九年嵗在壬子十有二月前史官臣髙斯得拜手謹書
  䟦范文正公帖
  近世士大夫以覔舉為常同氣之間有一顯者則為其弟兄請寄營畫不得不止文正范公遺其兄書既以舉主為問矣乃以防微謹末不必預圗勉之文正之愛其兄亦異乎世俗之愛其兄矣烏乎是不足以觀世道乎
  䟦朱文公與劉靜春帖原註専言戊申去國之事
  嗚呼先生古之大人也而林栗詆其傲慢沈繼祖斥其不孝千載之下將惟先生之信抑二僉人之信乎斯得之愚於先生相萬也戊申按吏浙東或者謬稱其似乃今蕭泰來以倨傲不孝見劾復與先生同寧得不荷之以為榮乎三復遺帖慨然以歎因拜手書於其後
  䟦南軒所書愉色堂
  南軒先生名零陵唐氏之堂曰愉色其孫亮徴予言發其義予謂聖賢之言事親類徴於色曰色難曰下氣怡色曰愉色婉容夫外不足以信內於色乎何取譬之木焉愛其根也色其華也木之根深固其韡韡之象發見於外者詎可遏乎故愛親之深者色不期愉而自愉否則雖勉強致飾其誠中形外有不得而揜矣然則為人子者欲學閔曽盍想見其形容而用力焉
  䟦南軒永州諸詩
  杜子美詩自二十一嵗以後韓退之二十五嵗以後歐陽永叔蘇子瞻二十六嵗以後皆載集中至今讀者誰敢以少作少之惟劉禹錫編栁子厚詩斷自永州以後少作不録一篇故栁詩比韓歐蘇詩少而加嚴南軒先生永州所題三亭陸山諸詩時方二十餘嵗興寄已落落穆穆如此然求之集中則咸無焉豈編次者以栁集之法裁之乎崑采夜光要為可寶唐君其謹藏之
  䟦趙忠簡公詩帖
  中興宰相雖多名相忠定李公忠肅范公忠簡趙公忠獻張公四人而已世惟見其勲徳焜耀不可企及而不知文章餘事亦皆絶人忠定鉅集盛行於世有不待論忠肅當靖康建炎間有詩云四海已無容足地百年空抱濟時心當時誦之忠獻清音堂詩其傳尤廣斯得曩從二公子孫獲觀手跡獨忠簡所著未之見也今乃於其曽孫仁和宰壁得五詩讀之益以慨然雖然見乎事見乎辭非有二致欲觀數公勲業誦其詩則知之矣
  䟦胡嚞七思詩
  鶴山先生嘗言國朝名公鉅儒有不必皆自科舉而由學校進者絶鮮其敝務以科舉組綴之文糜爛士氣揣摩迎合之說極喪心術予昔著籍其間而知信然大率蔡京太學之法害之士由之而不知耳胡君去太學二十年猶不已於思懐君養之仁念羣居之樂則可矣若曰成才乎是而不忘其本則吾不知也觀者母以反騷誚之
  䟦鶴山送魏顯道西歸詩
  表兄魏顯道寶慶間省鶴山於靖州其歸也鶴山賦詩六章送之大率勉以問學紹定間斯得亦往省臨去贈言有無限工夫歸語爾之句與誨顯道蓋一意也蘇文忠在黃岡兄子安節省之其歸也送以十四詩不過勞其逺來屬之家事而已鶴山獨勉勵後進如此循誘之心今猶可識也撫巻為之三嘆
  䟦郭鎰所藏二父帖
  先生與沈黎叔父後先入四川制幕與章贛郭君鎰為僚今五十年矣而書尺宛然予時為益昌掾吏楷一牘亦繫予後嗚呼何好事如此哉使子弟才識下則覆醬瓿乆矣郭君外孫衡山尉趙若株不逺二千里特以求識讀之慨然書其末而歸之
  題池氏所藏四君子帖原註朱文公呂大愚項平庵袁絜齋
  熟觀四君子之帖其於池君聖夫切而磋之至矣而朱文公之訓尤凜乎其可畏焉昔之所謂師友者蓋如此池君既衣徳言以就徳性復寶是帖以紹子孫則其篤信好學之誠亦可尚矣嗚呼狹隘而不能恢廣昬陋而無所發明朱門高弟猶有此病而況吾儕當今之世猶有能訂而砭之者乎否也
  題常氏家傳後
  本朝大姦元惡孰有出於京檜者敏節公父子後先排擊不遺餘力竟遭廢絀流落以死而中執法身後子孫幾得奇禍自當時觀之阨窮甚矣然一門大節載在青史與日月爭光至今讀之使人凜凜有生氣然則小人盡力排君子無能為損祗増其光耀而已中執法之曽孫棐摭信史誌狀諸公之文作為家乗則知常氏世徳逺有源流至敏節公父子而始大棐屬予書其後伏讀歎息之餘拜手以識太史公曰詩有之髙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鄉往之嗚呼吾儕可不務乎
  題姚氏觀敬亭記後
  古者墓藏廟祭所以辨陰陽形氣之分不可亂也周官祭墓為屍蓋非墓祭故余於姚氏墓亭之扁竊有疑焉雖然孝子之敬其親無死生朝暮之間也一出言一舉足敬無不在豈必祭而後可以觀之哉名亭之義儻以是引而伸之庶乎其可
  題建安李演風露吟小稿
  甚矣詩之難也嚴而不陗平而不俚清而不泊幽而不昧乃可以言詩今之為之者不然險澀以為嚴凡近以為平寒苦以為清黯黮以為幽李君之詩庶乎無四病矣予讀之盡編意欣欣焉抑礲諸錯諸使圓美流轉如彈丸則無以加矣書其後而歸之
  題長興李王顯應集序
  前牒所志結草亢回為厲殺賊之事皆酬恩報徳而然王年十七去浙度淮遇疾而死乃為明神廟食其地國有疆事輙燀威靈其跡顯著朝廷嘉之封以王爵先儒所謂無所為而為之者茲其是與予過江陰之青陽王裔孫辰一家焉一方敬之見輙衆手加額其遺風餘烈尚若此辰一求識王遺事因書其後
  題李振介軒
  世之論介者大率以為堅彊孤陗人所難能之行不知義理至於確然而不可易者即介也何難能之有人為私慾所屈外物所移往往失其常守而以申徒狄屈大夫之倫為不可幾及亦自待之涼矣予同年生李君振仕閩中遇事不可回奪庸齋趙公以介名其軒求予發其義予謂之曰子學易乎豫介於石獨於六二言之夫六二中正之爻也然則介非堅彊孤陗而為義理之當然詎不信乎子循理而行毋違中正介在其中矣李君曰善為我書之吾將從事焉
  書欽承天閑道録後
  異端之害橫流於天下總其要歸兩端而巳智者惑其說愚者沐其利沐其利者其害淺惑其説者其害深沐其利者非惟不可救亦不足救也聖賢所為被髪纓冠辭而闢之者此而已矣然茍無其本徒呶呶以譟之則反為所賤是擅之勢而助之攻也且彼方挾近似於吾者以為重衒吾之所不如者以為髙吾能辨其所以異者以折之勉其所如者以勝之彼猶未肯厥角稽首也而以口舌爭之則可乎嗚呼道喪有間矣其軼於他說者鮮不溺焉欽君獨能集儒先之說以閑之其志亦勤矣然吾謂當以申公告武帝者為本而以是編羽翼之其庶幾乎
  䟦李秀巖先生學易編誦詩訓
  秀巖先生近世大儒也世徒見其論著藏於明堂石室金匱玉版遂以良史目之不知先生中年以後窮極道奧經術之邃有非近世學士大夫所能及者又其天質彊敏絶人三禮辯二十餘萬言二百日而成學易編二百八十日而成誦詩訓亦踰年而成考訂鄭王孔賈之謬折中張程呂朱之説精切的當有功於學者為多斯得受業於門毎念有以廣其傳者來守桐江首以詩易二首刻之與同志共其如禮學諸書文字頗多倘未以罪去當陸續以夀梓雲
  䟦趙和仲順孫近思録精義
  聖人之道載於經者浩乎其無涯朱呂二公懼學者不得其門而入也掇周程張子之書要切者録焉使為求端用力之地故名之曰近思讀者猶以其義奧而難知也復摭朱子語言文字之及乎此者以發明之然或錯以已説或蒐輯未廣不若趙君此編之精而備也朱子嘗言四子六經之階梯近思錄四子之階梯然則是編也又近思録之階梯乎雖然書之備固學者之幸亦學者之甚不幸也天下至賾之理不待研究開巻得之其肯復加沈潛之功乎程子曰信有二有信人者有自信者信人者未必真知自信則不可奪嗚呼㫖哉言也吾儕可不勉乎故善學者必先竭吾心思深探力索待其躍如乃以先儒之言決之庶乎其有得也
  性理䝉求䟦
  大學中庸語孟諸書先儒之説甚備朱子後出從而折中平實精深毫髪無遺恨矣獨患學者不能謹守而務為新巧以鑿之黎晉甫作性理䝉求出入朱子之書無一字不據依可謂篤信好學者後生得之習其文義塗轍不差由是以讀聖人之書可無穿鑿駮雜之病矣易曰䝉亨以亨行時中也䝉有可亨之理教者以亨道行之在當其可而巳予謂是書施於十五志學之時為宜不然則躐等而瀆䝉矣
  䟦南軒雙鳯亭記
  烏虖先生聞道之早如此作是記時年甫弱冠其論文巳謂非特言語之工誦讀之愽而已其本不過於治身其極可施用於天下此之謂至文雖晚年義精仁熟之言何以過此詩云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成其先生之謂歟
  鄧中丞家集䟦
  秀巖先生李公朝野雜記載嘉泰二年言者論近嵗習偽之徒唱為攻偽之説今陰陽已分真偽已定人之趨向已正望播告中外専事忠恪奏可其年二月朔遂復趙忠定公資政殿學士徐子冝劉徳修陳君舉章茂獻薛象先葉正則曽無逸項平甫範文州黃商伯之流咸先後復官自便或典州宮觀又削薦牘中不係偽學一節俾勿復有言時朱文公沒巳踰年周益公留衛公皆已秩貶還政冬十月詔文公以次對致仕閏十二月制復益公少傅衛公少保自是偽禁稍稍解矣予始讀之甚偉言者是舉以為機括轉移之間邪説遂止善者獲伸國脈道命至於今是頼記不表出其人為深可惜及來湘中得觀中丞鄧公家集則知此疏乃公為察官時所奏也彭忠肅公與公往來之書稱其正論偘偘扶持善類於荊榛摧折之餘又深歎其措意懇惻委蛇曲折之為不易惜乎公以謫死斯事世鮮知之比年寧録登進之時秀巖與予先後去國不知後來秉筆者果能捜羅而紀載乎否也予方被命還朝㑹當告之秉筆者庶幾補太史氏之闕雲
  䟦趙文定公君錫行實
  元祐人雖不一槩其行事亦各不同然後世望其姓名輒如麟鳯之不可及況中司純孝之行冠冕一世當時名臣如內翰范公之倫咸所歎息稱道為善有後天之道也僅一再傳於今為庶且顛連困阨無以自贍嗚呼豈果蓏草木果不可望其哀且仁也邪覽其行事為之三嘆
  䟦朱常卿時敏奏槀
  予昔從太史氏論次中興四朝事見孝宗於羣臣論對多見施用不為具文嘗因見上舉以為告有曰孝宗毎於臣僚既對次日即命大臣將上隨事商搉而罷行之又因以識拔人才如王蘭羅㸃賈光祖樓鑰之流皆由此擢用卒為名臣願陛下取法以革近年陛對具文之弊惜其未之行也今觀少常朱公淳熙間奏對蜀中利害君臣往復如家人父子然立以其言付二府施行且留公立朝十年而後去拜觀奏槀歎感無已嗚呼乾淳之盛其終弗可復見矣夫
  䟦盧氏友於堂記
  西銘之書其仁人孝子之事乎天之生物使之一本末有不實本之病也故天下罷癃殘疾一有不遂於吾之孝猶為未純況吾之真同胞而有不愛乎書雲惟孝友於兄弟詩云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子曰父母其順矣乎聖人教孝之端大率由此出門舉足之不謹欲以行逺登髙未有能至者也黃山盧君築室於墓名曰友於以志其先人之訓諸賢記而歌之備矣復求予言何以告之雖然人子之充其孝莫先乎是而非止於是也盧君懋哉
  䟦鄒道鄉甘泉銘
  此銘之作鄒公井渫不食之時也其曰水不可以終止王明並受其福之謂也孰知其卒不食以取行惻亦可悲矣夫雖然是銘嵗月予竊有疑焉案國史崇寧元年閏六月蔡京為公偽疏責公衡州別駕永州安置二年正月除名勒停昭州居住四年九月移漢陽軍則四年正月公安得在永乎張宣公兄弟不以為疑而識名其末其又何也唐君更考詳之
  䟦林逢吉玉溪續草
  劉夢得定栁州詩斷自永州以後惟晏元獻家本存省試詩一首人不以為允也栁州之詩孤峭嚴健無可揀擇其以此乎林逢吉以詩名一日示予續草一編曰吾舊所為三集已別行此近作也願得一言識之餘退食閲之名章俊語頗多三集雖未見必也斯為至矣雖然逢吉老益喜吟續藁之後攷其年數未脫藁者尚多尤余所欲見也而逢吉未肯輕出何邪然則讀永州以後之詩請俟他日
  䟦劉直孺拙逸軒記
  鶴山嘗雲拙非聖賢所取周子疾巧之害道故為是矯世之論耳雖然即周子之義而推亦有可言者蓋拙有真偽周子所取者真也拙外巧中者偽也人知巧者勞而不知以拙售巧者尤勞何則彼蹈其實而醜其名覆護掩藏惟恐其敗故神愈敝也吾願直孺務耡其偽而致養其真則得周子之意矣
  䟦黎晉甫黃巖縣樓記士人送行詩
  黎晉甫之宰黃巖也以亷著稱予時丞郡深敬愛之去縣乆矣御史陳垓惡其論事觸忤時相託為邑人黎靡有孑遺之詩以追誣之餘守嚴陵律已自謂無愧去郡乆矣御史周坦託為郡人十七字詩以黷貨而追詆二事蓋絶相似使垓坦而端人也則言足取信予與晉甫將不容於天地之間矣如其公論之所棄也則滓穢加之馨香罙烈又何病焉晉甫以清獻杜公之記戴王諸人之詩示余求一言以刷前恥因取余所遭者比而言之庶發觀者之笑雲
  髙李蠲征錄䟦
  蔡京茶法朝令夕改毒民甚矣然責土産於園戸收引息於商人始終未嘗變也近世貪吏乃敷引園戸案額責償此又京所不為毒民不愈甚乎予昔為川茶司屬白使者罷之三湖李君澤民監名山塲請任其事於是前弊頓除園民得息後二十年澤民輯當時所行為一編命曰髙李蠲征錄求予一言識其末予謂為政愛人仕者之常非有異也然出之而無本為之而無其誠未有能終始惟一者澤民去蜀仕閩孜孜民事盡力為之海隄之役一邑䝉利雖以是遭䜛廢絀曾不怨悔非所謂終始惟一者乎予故於茶録之末併識其事以厲同志
  書惠厚下艱難録後
  予觀惠君艱難録宣和間守解州金人圍之城破執以去已而逃歸朝廷以為御營參議官隨軍至淮陽遇敵而潰復率諸將詣行在所雖其受命於危難之際彊弱不敵不能成功而始終一節自歸君父亦可書矣良史因事載之典冊中興繫年要録載此事令後世知其有名宜哉載覽是編為之三歎
  
  江鎔習齋銘
  人之知道由學之故學而不習學則不固生熟之度盍驗諸心九醖味厚七入色深是以中庸貴乎弗措所謂知新弗離乎故或繹於中或體於行表裏互發精義入神顔曽以之優入聖域予何人哉胡不是則
  吳巽之友竹齋銘
  生天地間性命於氣匪人獨然伊物無二維竹之生受直於天貫乎四時既勁既堅禮居大端詩美令徳一言蔽之莫尚乎直潛聖論友以直為先吳子友竹吾有取焉迺貽爾銘揭置座右興臥以之之死母撓
  趙彥僉介庵銘
  書名之學有㑹其意維介於文分而為二在人進修是曰利器以別正邪以判義利由辨之明守則不貳既固既安於石不啻彼百世師謂和之至而能凜然不可易志由擇之精知得非義於乎我友斯語之事毋奪爾真毋昧爾智惠何人哉希之則是
  王詠省吾齋銘
  大賢省身三事而已至於吾儕又奚止此隨事黙察日夜以思約之又約乃至於斯維曽入聖以是為主我友希之請事斯語
  宋㨗如心堂銘
  心涵太虛萬古惟一全體大用存乎神易同人之先中直本同復觀諸咸我感彼通求心之道莫尚比擬以已況人夫豈有異昧者弗察曽不善惟一膜之外癢疴莫知忠中恕如本自蒼頡先覺闡祕精義斯㭈宋叟之堂髙叟銘之尚衣斯言終身行之
  
  王司封真賛
  鞠躬履方擇地而行在漢冝鄉今有先生四海符谿先生其甥我瞻儀形鄙倍其萌
  趙夘發集孟四箴賛
  我讀七篇有見於恥終身行之未測其沚趙子作箴其目有四孝敬善利貴賤譽毀浩乎博哉精義妙㫖知之實難行亦匪易維是四者有源有委升髙自下適逺從邇充爾知能擇爾塗軌窮達好惡皆外物耳願循其序黙察真履考致要歸一而已矣我作斯賛曰能則未敢誦所聞以諗同志
  答問
  玉堂直日荅問
  子所雅言詩書執禮皆雅言也臣恭承聖問臣聞聖人教人不過日用常行之道所以使學者篤志近思不騖於髙逺不忽於卑近而有陵節躐等之病也雅者雅素之雅謂平日之所以常言也詩以吟詠情性使人有所感發而溫厚和平書以道達政事使人明於治亂而效法監戒禮者天理之節文使人制心檢身止邪防欲者也三者皆至近至切如日用飲食之不可闕故常常言之也於禮獨曰執者蓋詩書言其理而已禮則起居動靜所執守據依者非但空言而已也故曰禮不執則不行三者聖人所常言若夫性與天道則宏逺微妙孔子未嘗輕以語人且此章與五十學易之章相接亦所以見易道之妙非孔子之所雅言也陛下聖學髙明日御經帷儒臣所講誦者莫非聖經賢傳如布帛之文榖粟之味固不患其騖於髙逺而溺於凡近矣臣區區愚忠猶願陛下即孔子之所雅言而加聖心焉二南詩之首也驗之於身吾能樂而不滛乎二典書之首也體之於心吾能敬天敬民乎禮記之首曰毋不敬吾能敬以執之宮庭閒燕之時亦戰兢自持不至於失墜矣乎夫如是則孔子之雅言不為空言矣陛下聰明天縱就將之乆孔子之言固已黙契允蹈臣不量荒陋冀以塵露増益萬分惟陛下擇焉
  荅客問
  客有問於髙子曰昔揚子雲為官拓落而取嘲於人韓退之投閑置散而貽笑於士皆為文以解之今子坐廢八年憔悴頓踣甚於二子無一言自解不已拙乎髙子莞然笑曰若何言之陋二子慕君不得熱中有言世稱其文之奇予獨憐其志之卑也子為我願之乎自古不得志者莫若孔孟直道取困死而無悔其言曰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曰夫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舍我其誰也以天自斷而未嘗以說人孔孟之不師而揚韓之慕若何言之陋也客曰非此之謂也自東方先生以來文人才士落落於時未有不因筆墨以自見非特揚韓為然今子不足於文姑自託於聖賢為大言以欺我髙則髙矣而終未免於拙之誚也髙子曰嘻客之要我若是予何愛於言然非恥於拙而動於激特欲客知予平生之所遇也自嘉熙以來子用於時者四絀於時者六用我者曰文清李公曰清獻杜公曰丞相吳公曰丞相董公絀我者曰周坦曰蕭泰來曰朱熠曰沈炎曰章鑑曰何夢然十人者其為人賢不肖皆非予所能知也夫用於時則榮絀於時則辱天下之常理也而好事者評予之用舍乃皆以為榮予甚感焉求其說而不得則彊以意揣之曰豈用我者法當惟其人絀我者法當反其類而今皆應法矣乎夫使用我者而出於開慶之大臣絀我者而出於端平之御史則予之所懼也嗚呼繼自今以往其復有知我如二清吳董之倫矣乎予不得而知也其復有厄我如坦泰之徒矣乎予亦不得而知也使無二清予則已矣若猶有之予雖老矣安知其終不遇哉如之何其勇於自絶而急於自解也中庸曰在下位不援上不怨天不尤人孟子曰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巳而已矣予將循念往愆益求其所未至以聴天之所處焉茍徒嗟卑嘆老哀窮愬屈以自見於筆墨之間此特文人所為而非聖賢用舍行藏之大法也予非惟不能亦不暇客矍然曰吾以語言文字望子而子以聖賢所為自期乃今日知所進矣長揖而退
  客悼
  恥堂居士歸自宣城客有過之者蹙額而言曰子何歸之遽乎吾觀一時人士流落不耦未有若子之甚者也吾嘗計子之閥閲而知之子之齒於仕版且四十年矣其在內服起自史館至於大蓬其在外服三秉州麾七乘使傳歴位不為不多也然考其實則內不及五載外不過六年餘皆投閑置散之時也子於等輩不為後人曷為至此哉居士笑而應之曰客知其槩未知其詳也試為客言之始予有位於朝實與樞參季父同時士之有求於季父者往往津介於予一日有扣門者視之謝公方叔也時自列院出為湖南賔客意不自得予言之季父季父未及薦進也俄而自致冠豸矣又一日有扣門者視之趙公與澤也時未脫選予言之季父季父立舉之又一日有徒步衝雨而來者予視之姚公希得也時自秦邸出倅當塗太守鄧泳拒其來予言之季父季父言之時相易倅他郡十餘年予自少蓬得罪去而牟公子才為從官屬士爭出其門一日趙公曰起自淮東遺予書予素才之薦於牟公雲此人善議論蜀人在列者莫能及也聞者不説此四公者未遇時予皆推轂焉今一為王一為相一為執政一建大閫而予猶夫人也不特此爾淳祐之季年丞相吳公當國一日而除一蓬四著善類舉手相賀蓋予為少蓬牟公與徐景説李純甫留漢輔為大小著今自景説物故之外一為執政一為內相一為侍從而予猶夫人也官竊秘監之稱者十有五年職竊寶文之稱者亦十有五年予之落拓如此豈特如客所云而已哉而予之所以至此予自知之客未必知也昔吾夫子於公冶長南容及史魚蘧伯玉皆比而言之而辭氣有抑揚其意若曰長之得罪雖非自取要不若南容之免於刑魚之亢直雖曰難能要不若伯玉之為君子然則七公之所以逹以履南容伯玉之行予之所以窮以蹈公冶史魚之跡而然也然夫子所貴在彼不在此則優劣豈不較然異哉雖然姑置容冶而以蘧史論之夫子所謂巻懐者必其可懐之物也故寶可得而懐瑾可得而懐至於矢則豈可懐之哉善乎龜山之說曰史魚之如矢雖欲巻而懐之有不可得也故魚雖不如伯玉而稟之於天者至死不變聖人猶有取焉予將挾魚之矢以終吾身窮逹得喪何足道哉於是客赩然慙曰予之志如此吾以常情測之陋矣詹尹漁父尚不足以知屈原吾安能知子哉乃悵然而去
  
  諭俗文
  朝廷遣使者觀風一道其責重矣所以別白是非采察善惡奬厲忠信懲革澆訛耘耡強梗伸達沉滯使聖天子教化宣明徳澤流布光輝燦然著於所部如皇華之光明於野然後為盡其職豈俗吏所能辦哉使者受命來使閩中始至嘗下教以為上四州之俗近於狠下四州之俗近於頑非鄙夷爾民而待之薄也蓋入境以來所聞則然是以明相告諭庶幾能改今八閲月於此矣觀之訟牒固可槩見往往父子相殘兄弟相賊夫婦相棄親戚相仇較錙銖之財而興訟至歴數載因纎芥之忿而交愬殆偏諸司虛造事端偽立契劵欺誣良善凟紊公私泯泯棼棼何所不有吁使吾民至此非使者之罪乎古之良吏不事刑威民服其教至於人人有士君子之行無他身率以正而已今使者徳業無聞行義不著無以表倡乃欲恃區區政刑以相糾督冝乎習俗之不厚獄訟之日滋也視周之使臣相去萬萬慙負職業如此朝廷設以古法繩之不陷大譴矣乎今當春和萬物更始特述所愧以諭爾民其亦少相體悉各務省循母長嚚頑母作奸偽母棄禮義母逆倫理母事鬬狠母恣侵漁使里閭清靜田野安生四方之人將曰閩中陶染諸先儒之風今又服其使者之教如此人之詆其頑狠者妄也夫如是上下豈不並受其福哉使者之言非飾美觀非為迂闊爾民其審聴之母忽
  寧國府勸農文
  太守下車兩月有餘風俗猶未周知然大略亦可見矣此邦士譊民頑奸謗喜訟太守欲諭教之以積習乆未能也茲嵗二月以令勸農乃先進爾農而告之太守蜀人也起田中知農事為詳試為父老言蜀人治田之事方春耕作將興父老集子弟而教之曰田事起矣一年之命繫於此時其毋飲愽母訟詐母嬉遊母爭鬬一意於耕父兄之教既先子弟之聴復謹莫不力布種既畢四月草生同阡共陌之人通力合作耘而去之置漏以定其期撃鼓以為之節怠者有罰趨者有賞及至盛夏烈日如火田水如湯薅耨之苦尤甚農之就功尤力人事勤盡如此故其熟也常倍及來浙間見浙人治田比蜀中尤精土膏既發地力有餘深耕熟犂壤細如麫故其種入土堅緻而不疎苗既茂矣大暑之時決去其水使日曝之固其根名曰靠田根既固矣復車水入田名曰還水其勞如此還水之後苗日以盛雖遇旱暵可保無憂其熟也上田一畆收五六石故諺曰蘇湖熟天下足雖其田之膏腴亦由人力之盡也太守始至頗聞而農治田失之鹵莽其始種也耕之不熟地力不盡苗既殖矣不耨不耕稂莠並興陂塘不修圩埂不固旱不知kao備澇不知防則又鬬狠嚚訟以聒有司避役頑輸以取追逮心力既分不得専一是以雖號樂土連嵗不登由此故也父老其歸以太守言諭告子弟川浙與宣風土雖殊勤則得熟怠則薄收其理一也雖然尚有以告父老夫水旱雖係天數而感召則在人心若使田裡之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鄰里輯睦風俗純厚自然可以感召至和風雨調節災害不生太守得與汝曹共享一飽為太平民豈不樂哉父老其歸丁寧子弟明聴吾言母忽
  嚴州勸農文
  太守奉詔書撫百姓今一年矣生於蜀土不能詳知汝州利害然汝州至急之務公私所甚憂者太守雖愚亦知之矣豈非艱食之為患乎汝州山多田少良田纔百二三餘皆磽瘠爾農雖盡力以耕及冬歛藏尚不足以餬口常仰糴他郡一遇閉遏輙有溝壑之憂太守雖大聲疾呼告於臺閫彼不顧也爾農其可不力耕乎去嵗旱災太守早夜焦勞蠲租發廩勸富人賑糶白於朝得米萬石以助糶濟自謂心力粗竭然小惠安能徧也今幸陰陽調和臘雪春雨率皆應𠉀天時既順人事可不勉乎太守用出逺郊進父老而告之古語云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飢飢火所驅不顧亷恥奸邪盜賊皆由此起欲其不飢無他勤於耕而已欲耕之勤去其害於耕者而已汝州之人喜興詞訴在官日多在野日少耕能不廢乎汝州之人喜事鬼神竭力費財奔走道路耕能不廢乎好飲愽則心志荒好嬉逰則本業墮若能去此四害惟専惟勤田之無收吾不信也父老皆深知田者母謂太守之言常談歸語子孫明聴力行毋忽
  福建運司勸農文
  舉天下之田皆不可不熟而福建之田尤不可以不熟舉天下之民皆不可使飢而福建之民尤不可以使之飢何則嵗歉生事此方為甚故也古人有言飢不得食雖慈母不能保其子然則嵗歉生事豈爾民之得已哉近年以來時和嵗豐上下粗給部中無犬吠之警使者之責亦少寛矣然嗣嵗之憂固未艾也今幸陰陽順序春雨沾足太史所占又主豐登爾農正當上順天心力修人事使榖之入嵗多一嵗父母妻子免於飢凍奸邪賊亂不得竊發上下歡欣相安於無事豈不樂哉使者又以耕之三害戒汝其審聴之捨本逐末羣聚私販犯法破家此害耕之大者喜興詞訴伺𠉀官府奔走道路次之愽奕飲酒嬉逰無度四體不勤次之茍能去此三者父率其子兄勉其弟沾體塗足一以耕種為事天道神明報應不差不以豐年賜汝使者當任其咎爾農毋謂常談忽之




  恥堂存稿巻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恥堂存稿>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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