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體彚選 (四庫全書本)/卷341

巻三百四十 文章辨體彚選 巻三百四十一 巻三百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三百四十一
  明 賀復徴 編
  序六十一
  贈徐師表序宋朱熹
  南浦徐君師表論五行精極建安今年新進士數人大抵皆其所嘗稱許序引具存可覆視也一日見予屏山之下因以所知十餘人者驗之夀夭窮達之間中者八九以是知諸君之譽徐君也不為妄而徐君之得諸人也不為幸其挾諸人者不為誇矣將行求余言以贈予惟人之所賦厚薄淹速有不可易者如此而學士大夫猶欲以智力求之至於義理之所當為君子所不謂命則又未聞其有必為者何哉徐君之所從遊多吾黨之士坐語從容試以是説諗之庶乎其有益也
  送郭拱辰序朱熹
  畫之傳神寫照者能稍得其形似已得稱為良工今郭君拱辰叔瞻乃能並與其精神意趣而盡得之斯亦竒矣予頃見友人林擇之游誠之稱其為人而招之不至今嵗恵然來自昭武里中士夫數人慾觀其能或一寫而肖或稍稍損益卒無不似而風神氣韻妙得其天致有可笑者為予作大小二象宛然麋鹿之姿林野之性持以示人計雖相聞而不相識者亦有以知其為予也然予方將東遊鴈蕩窺龍湫登玉霄以望蓬萊西厯麻源經玉笥據祝融之絶頂以臨洞庭風濤之壯北出九江上廬阜入虎溪訪陶翁之遺跡然後歸而思自休焉彼當有隠君子者世人所不得見而予幸將見之欲圗其形以歸而郭君以嵗晩思親不能久從予遊矣予於是有遺恨焉因其告行書以為贈
  送王仲徳序陳亮
  昔祖宗盛時天下之士各以其所能自効而不暇及乎其他自後世觀之而往往以為樸陋而不知此盛之極也其後文華日滋道徳日薄議論日髙政事日新而天下之士已不安於平素矣衆賢角立互相是非家家各稱孔孟人人自為稷契立黨相攻以求其説之勝最後章蔡諸人以王氏之説一之而天下靡然一望如黃茅白葦之連錯矣至渡江以來天下之士始各出其所能雖更秦氏之尚同能同其䛕而不能同其説也二十年之間道徳性命之説一興迭相唱和不知其所從來後生小子讀書未成句讀執筆未免手顫者已能拾其遺說髙自譽道非議前輩以為不足學矣世之為髙者得其機而乘之以聖人之道為盡在我以天下之事無所不能能麾其後生以自為髙而本無有者使惟巳之向而後欲盡天下之説一取而教之頑然以人師自命雖聖天子建極於上天下之士猶知所守吾深惑夫治世之安有此事乎而終懼其流之未易禁也王仲徳於亮為隣人少有俊才不自滿足翻然後從葉正則學問盡交永嘉之俊造而猶未以為足也又將從正則於吳門以畢其業蓋其學日進而未可量其所成就夫豈獨異於後生之為髙者雖頑然以人師自命者不能衒之而使移也亮老矣將賴其鄰以自強於其行也為説以先之其歸也必有以復我
  送巖起叔之官序陳亮
  陳氏以財豪於鄉舊矣甫五世而子孫散落往往失其所庇依其盛衰相尋於無窮豈必其人之罪哉吾叔巖起以未冠之年慨然有狹鄉閭之志奮臂出遊往來於江淮之東西而定居於臨安者大較餘三十年諸公貴人其未達而旅處者巖起或出力而自効或終日相與嬉遊不問其官崇卑一接以恩意蓋既貴而能相記憶雖相忘而不見及者皆所不較也亮以是知士非有俠氣者豈能奮空拳以自托其身於一世哉晩得一官將就食於廣東部使者之麾下冒寒挈妻子而行問其行裝則曰我固素手自奮者也然世態日異此行雖我亦憂之子嘗論交於四方其何以為我道地乎亮因告之曰四方之豪俊不鄙而辱與之游者不知其㡬人矣然自索居以來黜陟不知書問斷絶將何所指名而告之曰亮又力不足者徒能浡然興懐故次第其語以為送行序道逢其與亮游者出以示之其藐然而無意者必非與亮游者也吾叔其勉之堂堂大國一行數千里豈無一英特知義之人乎使壯士困於泥塗則其恥有歸矣淳熙六載冬十月朔永康陳亮書於恕齋
  送吳恭父知縣序陳亮
  亮兒時聞行都有所謂太學者四方之英大抵萃焉於時新安二呉以文墨妙天下而季吳獨好使酒任氣空所有當摴蒱一擲不為後擲計而勝負往來輙達旦未已遇其倦時間引惡色自汙不揖客徑寢有兒撫一世之心然而月輙從儕輩較一日短長儕輩往往口誦心惟吟哦上下記憶不少休試之夕睫不得交黎明裹飯叢入坐定心揺揺特未寧吏持題置之廊柱間羣起就視相顧無人色君獨凝然遙問儕輩題謂何已則不復佇思開巻徑書筆不留行率至日中輙辦出則歌呼如平時更數日掛名舉眼皆驚曰果吳偁也為首選者他日又曰復吳偁也儕輩率畏服之然嫉之者至於以為可殺而皆不顧計也久之得第尉鄞江鄞並海海盜出沒鬼神不可蹤跡間來掠民家輙去朝廷雖宿兵不能禁君於是微布耳目盜所至輙知之單馬徑造捕者踵至盜驚謂神咸拱手疊足死不恨論功至不可計君不以屑意猶得京秩授饒之安仁安仁故號冷邑至則肅吏厚民薄征緩賦庫不留一錢遇有急須片紙立辦民熙熙田裡間而商賈之至者如歸江東壯縣或愧焉㑹旁境大旱饑民什百為羣攫食偷活惡少年乗之為盜勢駸駸且犯境州以為憂遣兵數百戍之富民或勸君挈家就避君奮然曰吾為令顧委命若等是謂草間求活吾寧與賊死況不必死乎籍丁壯閱之君馳馬橫㮶於其間聲勢張甚邑無賴有襲旁境所為者法外出新意殺之以令皆恐懼縮頸盜不敢犯事已則自劾不報不便者從而媒孽之部使者一二攟摭出條目以詰君君慨然曰吾所為固自不應法吾不勝法吏矣方急時吾寧能計此耶今鼎鑊實甘吏從旁為答之持法者猶欲掇拾其不合以罪焉龍川陳亮曰成周義能之法於是不可行矣犬羊小醜孩弄中國如無人天子赫然不欲赦之未有以屬也於是且十年矣顧不能為一壯士道地耶人之有氣力者亦可嘆也已余以積憂多畏之餘遇君為之捉手起立於其別也舉酒相屬嘆離合之不常而毀譽之相尋而未已也已而開口大笑曰是亦何足計較哉遂行
  送徐子才赴富陽序陳亮
  漢法嘗選所表循吏以為公卿故郡縣稱治然其立朝往往多不稱在郡縣時豈國家固自有大體而治道果不可以吏道辦耶龎士元蔣公琬不屑意於郡而謀國有稱焉當時以為非百里才雖諸葛孔明之論亦如此然則吏道又有出於治道之外者耶亮自十八九嵗獲從故老鄉人㳺故老鄉人莫余知也而陳聖嘉應仲寔徐子才獨以為可聖嘉之與人交仲實之自處子才之特立皆余之所願學也晩與一世豪傑上下其論而三人者每每不能去心非直以交舊之情而已子才又其髙明竒偉者小試輙有聲諸公爭知之得邑輦轂下葢何足以展其遊刃哉然士之侈然矜奮於一邑者非有餘也技窮於此矣置不復論則志浮於事不足法也事之至者盡吾心焉事已而無留吝之意處小存大大則不遺於小此所以隨所寓而嘗有餘夫治道之與吏道又焉有二物哉今天下郡縣固不可為而附輦之邑尤不易為也無名難辦之費巧以取之民則將誰欺倚公而豪取之則民復何罪況上之人常不自任其責而責辦於我民一有言焉則又委罪於我而彼若不與知者子才宜何以處此楚漢相距滎陽成皋間蕭何至遣老若弱未傳者悉詣軍可謂無策矣而髙帝稱其有鎮國家撫百姓之功此果何說哉平時所以為民慮者甚周緩急不時之須亦為民計而已矣未嘗為民慮也而行一切之政以趣辦民之不戡刃於其胷者直須時爾若曰吾不忍民之至此或髙舉而避之或閉目揺首以聴其自作自止徒以張夫一切趣辦者之勢則其罪等耳此古之君子所以嘗盡心於不可為之地也子羔為費宰而夫子以責子路者憂其少未堪事耳子路乃以為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讀書然後為學此後世英雄豪傑之所以因事増智諸儒嘗瞠若乎其後而夫子平時教詔中人以上之辭也豈所以施之子羔哉徒禦人以口給而已矣因吏道之曲折而得治道之大體吾獨有望於子才矣能使亮自是常不去心則不必歲晏而後論定也
  送宜黃何尉序陸九淵
  民甚宜其尉甚不宜其令吏甚宜其令甚不宜其尉是令尉之賢否不難知也尉以是不善於其令令以是不善於其尉是令尉之曲直不難知也東陽何君坦尉宜黃與其令臧氏子不相善其賢否曲直葢不難知者二人之爭至於有司有司不置白黑於其間遂以俱罷縣之民謂臧之罪不止於罷而幸其去謂何之故不至於罷而惜其去臧貪而富且自知得罪於民式遄其歸矣何亷而貧無以振其行李縣之士民哀其窮而為之褁囊以餞之思其賢而為之歌詩以送之何之歸亦榮矣比干剖心惡來知政子胥鴟夷宰嚭謀國爵刑舛施徳業倒植若此者班班見於書傳今有司所以處臧何之賢否曲直者雖未當乎人心然揆之舛施倒植之事豈不逺哉況其民心士論有以慰薦扶持如此其盛者乎何君尚何憾魯士師如栁下恵楚令尹如子文其平獄治理之善當不可勝紀三黜三已之間其為曲直多矣而語孟所稱獨在於遺佚不怨⿰窮不憫仕無喜色已無慍色況今天子重明麗正光輝日新大臣如徳星禦隂輔陽以卻氛祲下邑一尉悉力衛其民以迕墨令適用文吏與令俱罷是豈終遺佚阨窮而已者乎何君尚何憾雖然何君譽處若此其盛者臧氏子實為之也何君之心何君之學遽可如是而已乎何君是舉亦勇矣誠率是勇以進乎道志乎學必居廣居立正位行大道使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吾所望於何君者不然何君固無憾吾將有望於何君矣
  贈蕭長夫序真徳秀
  始余少時讀六一居士序琴之篇謂其憂深思逺有舜與文王孔子之遺音而淳古淡泊與堯舜三代之言語孔子之文章易之憂患詩之怨刺無以異為之喟然撫巻太息曰琴之為技一至此乎其後官於都城以琴來謁者甚衆靜而聴之大抵厭古調之希微夸新聲之竒變使人喜欲起舞悲欲涕零求其所謂淳古淡泊者殆不可得葢時俗之變聲音從之雖琴亦鄭衛矣屈子有言覽椒蘭其若茲兮又況揭車與江蘺琴猶如此則凡世俗之樂日淪於胡夷而不可禁者固其所也三山蕭長夫學琴四十年飢寒留落困悴無憀獨不肯遷就其聲以恱俚耳嘉定丙子秋過予大江之東予與之登鍾山訪定林酌寒泉而撫修竹長夫欣然為鼓一再行雍雍乎其薫風之和愔愔乎其采蘭之幽跌蕩而不流悽惻而不怨信六一之言有不吾欺者蓋其嘗游紫陽先生之門習聞君子之義其能窮而不變也固宜雖然游先生之門者衆矣顧未聞有不變其學如君之不變其技者此予之所以重嘆也於其行飲之酒而為之歌曰古音之寥寥聴者欲睡兮新聲之洋洋喜不知止兮自戰國已然況今之世乎嗟嗟蕭君娛衆所棄兮我琴可破志不可徙兮彼斵方為圜真子所恥兮霜風翛翛裂子之袂兮子毋好游從此歸兮余將俟子於仙遊從子於武夷兮
  送吳斯立序真徳秀
  括蒼呉斯立以文章翰墨遨遊諸公間今自呉還括迎其母以養或哂之曰士必策名膴仕然後為親榮今斯立客諸侯耳方棲棲焉鬻文以自給何迎養之遽耶予曰此斯立之所以為賢也古之事親者不一日違其親之側故凡問衣燠寒抑搔疴癢眠膳奉席之事皆躬為之唯其從政也迫於王事則有行役之久而不得以養者故陟岵鴇羽諸詩幽憂憤嘆甚者呼天以自愬焉後世之士無王事之迫乃或浮遊客寄或十年或五六年不一覲其親其說曰吾將有得而歸為父母榮也吁事親之日有涯而外物去來不可必今曰策名膴仕而後為親榮在我不在外物予故曰此斯立之所以為賢也推斯立不忍違其親之心可以為仁可以為義可以事君父可以希聖賢雖然呉門古名都今鉅鹿地也游觀有長洲茂苑之雄弔古有五湖浩蕩之思秋風蓴鱸桃花流水皆髙人寄興處斯立於焉以養得其所矣予懼其安焉而弗之返也古人於父母之國至惓惓焉斯立懐材抱藝行且賜第天子之庭斑衣緑綬奉安輿以歸鄉里慰故人父老之望予呉氏所自出亦與有喜焉故序以為斯立祝
  送俞時中北上序元任士林
  俞時中將行友人餞於北門之外任士林執醆言曰士有襲家學以為珍負材識以為文其氣充焉其聲先焉然而仕循循進無異常人曽不得超趠寥廓而窺光天衢豈天下廣大以名進吏部夫人而能為賢乎將蟄爾聲抑爾氣不使激昻於時一以干格律之公乎抑道寒士薄未嘗日造中州上國屈折王公之前拜自獻以成其身乎不然棟梁者未之收而桷榱之用將無自而振乎今之世雖多賢不能盡子也亦明矣而子又非蟄爾聲抑爾氣使不自耀者則餘二者為之決矣然嘗觀昌黎韓子作張籍李翺之徒遂亦名世然蘓氏之聞亦待歐陽子之門而大吾起視江海三十年無科舉事負材抱氣凡可為張籍李翺者不少夫果誰為之宗依耶蘓氏父子雖不迄再見而振動其聲耀使天下士皆願出其門有如歐陽公灼然復可見乎不也吾固不得而窺也子行道中州造上國拜自獻以成其身將亦子之取也仰視清列棟梁者收乎豈猶曰未也則子其桷榱以進天猶曰需之蓋吾不信也
  送李棟序虞集
  臨川李氏有活人之隂徳至其諸孫質美而業儒鄉人君子多稱焉今年二月本來居月餘予為著君子堂記以勉之後一月其從弟棟又來而雲將遊於四方也夫子弟生於隂徳之門譬諸草木生乎沃壤其所因者厚矣然而嘉穀芳草之生有待於人力非若稂莠稊稗易於蕃茂者也是故閑之䕶之而保之父兄之事也扶之持之以匡直之師友之功也故有內外之辨而無逺近之殊矣嗟乎徑寸之珠不鬻於三家之市千里之馬不試於山徑之蹊棟之隘其閭里而欲有所觀乎四方豈非內視而有餘者哉昔者君子將觀於㑹通以行其典禮豈非有志者乎棟嘗學詩乎詩曰芃芃黍苗隂雨膏之言欲其潤澤長養之深也又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言有成材人將用之有不待已之求也又曰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蓋言其時至而器成則其所至也亦逺矣乃書以贈之
  別趙子昻序呉徵
  盈天地之間一氣耳人得是氣而有形有形斯有聲有聲斯有言言之精為文文也者本乎氣也人與天地之氣通為一氣有升降而文隨之畫易造書以來斯文代有然宋不唐唐不漢漢不春秋戰國春秋戰國不唐虞三代如老者不能復少天地之氣固然必有豪傑之士出於其間養之異學之到足以變化其氣其文乃不與世而俱今西漢之文最近古厯八代浸敝得唐韓栁氏而古至五代復敝得宋歐陽氏而古嗣歐而興惟三曽三蘇為卓之七子者於聖賢之道未知其何如然皆不為氣所變化者也宋遷而南氣日以耗而科舉又重壊之中人以下沉溺不返上下交際之文往往沽名釣利而作文之日以卑陋也無怪其間有能自㧞者矣則不絲麻不穀粟而𦇧毯是衣蜆蛤是食倡優百態山海百怪畢陳迭見其歸欲為一世所好而已夫七子之為文也為一世之人所不為亦一世之人所不好志乎古遺乎今自韓以下皆如是噫為文而欲一世之人好吾悲其文為文而使一世之人不好吾悲其人海內為一北觀中州文獻之遺是行也識呉興趙君子昻於廣陵子昻昔以諸王孫負異材豐度類李太白資質類張敬夫心不挫於物而所養者完其學又知通經為本與余論及書樂識見夐出流俗之表所養所學如此必不變化於氣不變化於氣而文不古者未之有也子昻亟稱四明戴君戴君重廬陵劉君鄱陽李君三君之文余未能悉知果一洗時俗所好而上追七子以合於六經亦可謂豪傑之士已余之汨沒豈足進於是哉毎與子昻論經究極歸一子昻不予棄也南歸有日詩以識別畸人坐書癖殊嗜流俗笑解絃三十秋已矣鍾期少近賦逺逰篇上下四方小識君維揚驛玉色天下表伏梅千載事疑讞一夕了詩文正始上白晝雲龍矯樂經乆淪亡黍管介毫杪瑟笙十二譜苦志諧古調科斗史籕來篆𨽻楷行草字體成七家落筆一如掃草木蟲魚影自植自飛跳曲藝天與巧誰實窺奧穾肉食肉眼多按劍橫道寳鶴書徴為郎瑚璉愜清廟班資何足計萬世日杲杲蹇駑厲十駕天下君與操











  文章辨體彚選巻三百四十一
<集部,總集類,文章辨體彙選>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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