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講禮記解義 (四庫全書本)/卷58

卷五十七 日講禮記解義 卷五十八 卷五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日講禮記觧義卷五十八
  緇衣
  緇衣本詩鄭風篇名因章內有好賢如緇衣之語遂以名篇而大指多明在上者之言行好惡以其為民所則效故不可以不慎劉瓛曰公孫尼子所作
  子言之曰為上易事也為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此言上下一於誠而化洽也子言之曰上下之際交感於一誠有如為上者恕以待下而易事也為下者忠以事上而易知也則刑不煩而天下治矣呂氏大臨曰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易事者好信故也易知者莫敢不用情故也
  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願刑不試而民咸服大雅曰儀刑文王萬國作孚
  此言好惡之誠能動物也緇衣周人羙鄭武公之詩巷伯小雅篇名寺人刺幽王之詩巷伯宮巷之長時
  有遭讒而被宮刑者為之願慤也大雅文王之篇子曰人之用好用惡鮮有各極其誠者若好賢而如緇衣惡惡而如巷伯則好之者篤不必爵命之勸而民自各起願以向善惡之者深不必刑罰之用而民自皆畏服以去惡大雅曰人惟取法於文王則萬國作而信之矣其即誠於好惡而民化之謂乎案緇衣之好賢巷伯之惡惡皆反覆無已而期於必盡其誠夫子故以為用情之正也
  子曰夫民教之以徳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恭以涖之則民有遜心甫刑曰苖民匪用命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是以民有惡徳而遂絶其世也
  此言教民者宜以徳不以刑也格至也一説正也遯謂逃遯苟免也甫刑即書呂刑命書作靈善也子曰徳禮者化民之本而刑政其末也惟教之以徳齊之以禮則使民自服而皆有格心若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強民必從而終有遯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必父母以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而用情恭以涖之則民有遜心而易使此非徒恃乎政刑者也甫刑曰昔三苖治民不用其善專制以刑乃作殺戮劓鼻刵耳椓竅黥面五虐之刑名之曰法是以民相漸染皆為惡徳俗壊國殄而遂絶其世也案此本論語之意而不如其渾備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子曰禹立三年百姓以仁遂焉豈必盡仁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甫刑曰一人有慶兆民頼之大雅曰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此言上當以身為教也遂猶逹也詩小雅節南山之篇師尹周大師尹氏也一人謂天子十億曰兆大雅下武之篇子曰下之事上也往往不從其所令而從其所行上若好是物下必從之而且有甚焉者矣故上之所好惡其端甚㣲而因此遂成為風俗蓋不可以不慎也是民之所望以為表也子曰昔禹立為天子不過三年而百姓皆以仁自遂焉當時在下者豈必盡仁人惟禹有以率之故也詩云赫赫然之師尹下民皆於爾是瞻甫刑曰一人好善而有慶則兆民皆頼之大雅曰武王能成王者之信而下土取法焉信乎在上者之當慎其所感也案古語有云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是故徒言之不足以感人也乆矣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已以説其上矣詩云有梏徳行四國順之
  此申言上之當好仁也詩大雅抑之篇梏詩作覺直也大也子曰上好仁以率下則下之為仁必有爭先乎人而恐後者故長民者章明其志貞固其教務尊仁道以子愛百姓則民皆化之致力行己以説其上矣詩云有覺然正大之徳行則四國皆服從之即上尊仁而下説上之意也案章志以示之貞教以迪之皆尊仁之事
  子曰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故大人不倡游言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則民言不危行而行不危言矣詩云淑慎爾止不諐於儀
  此言王言所係之大也綸綬也綍大索也游浮也游言無根不定之言危者過髙之謂詩大雅抑之篇諐詩作愆過也子曰言行君子之樞機況於王言之重乎其初𤼵不過如絲而出則如綸若既如綸而出則如綍是始㣲而終著有不容以或忽者故大人必務為誠厚而不敢倡之以浮言且非特浮言之不敢倡而已雖可言也而時異勢殊或不可逹之於行是謂無用之言君子弗言也雖可行也而過中失正或不可言以為法是謂苟難之行君子弗行也惟言行適中則民皆效之言亦不敢髙於行而行亦不敢髙於言矣詩云淑慎爾之容止勿愆於禮之威儀明乎行之宜慎而言可知也案書曰無稽之言勿聼弗詢之謀勿庸為治者欲返民俗而歸於厚其必自不倡游言始矣
  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則民謹於言而慎於行詩云慎爾出話敬爾威儀大雅曰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
  此言君子身先之化也道開導禁謹飭也詩大雅抑之篇大雅文王之篇穆穆深逺之意於嘆美辭緝繼續也熈光明也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啓其善禁人以行而止其非故言必慮其所終無苟言也而行必稽其所敝無畸行也則民亦謹於言而慎於行矣詩云必慎爾之出話必敬爾之威儀大雅曰穆穆然之文王使人嘆羙不置者惟其繼續光明無不敬而安所止也案伯夷栁下惠聖人也而孟子以為隘與不恭刑名之術原於道徳荀卿好為異説而李斯得其意以廢封建而燔詩書故言慮其所終而行稽其所敝真聖人之至訓也
  子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壹詩云彼都人士狐裘黃黃其容不改出言有章行歸於周萬民所望
  此言上謹身教而民化也詩小雅都人士之篇周注謂忠信與詩指鎬京者不同子曰長民者有誠一之徳而形諸外是以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此作則而整齊其民則民徳亦歸於壹矣詩云念彼都之人士服此狐裘之黃黃其容既不改乎常度而出言復有章焉所以徳行歸於忠信而為萬民所望也案衣服者身之章也容貌辭氣者徳之符也不貳有常而民徳壹是易簡而天下治也
  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為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尹吉曰惟尹躬及湯咸有一徳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不忒
  此言君臣當相與以誠也吉當作告尹告伊尹告大甲之書今咸有一徳篇是也詩曹風鳲鳩篇子曰為上而以誠待下其心跡可望而知也為下而以誠事上其徳業可述而志也則君不至於見疑於其臣而臣亦不至見惑於其君矣尹告曰惟尹躬與湯能咸有一徳言不相疑惑也詩云惟淑人君子其儀不有差忒言君徳之一也陸氏佃曰可望而知言表裏如一可述而志言先後如一
  子曰有國者章義𤺺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
  此言君當端好惡以一民情也義善也詩小雅小明之篇子曰刑賞之於治也切矣有國家者誠能章義𤺺惡而示民以厚則民皆知所趨向而情不貳矣詩云在位者當靖共於爾之位惟正直之人是好此即章義之意也案易大有之象辭曰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此記亦曰章義𤺺惡以示民厚厚也者即民性所同然而原於天命者也五服五刑循天理而一無私焉所以為厚之至也
  子曰上人疑則百姓惑下難知則君長勞故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慎惡以御民之淫則民不惑矣臣儀行不重辭不援其所不及不煩其所不知則君不勞矣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𤺺小雅曰匪其止共維王之卭此申言君臣當相與以誠也儀法也詩大雅板之篇板板反戾之意𤺺詩作癉小雅巧言之篇止共注謂止於恭敬也卭病也子曰為上可望而知也若上人疑則百姓莫審從違而惑為下可述而志也若下難知則君長徒煩聽察而勞故君民者能一出於信章其所好以示民俗慎其所惡以御民之淫則民咸喻之而不惑矣為臣者能一出於忠有可儀之行而不重乎辭不援其力之所不及不煩其智之所不知則君自信之而不勞矣詩云上帝反覆不常則下民盡歸於病小雅曰臣不止於恭敬而徒以為病於王此足以為不忠信之戒也案為君之道當明如日月而一無可疑亦在乎好惡之公當而已至於為臣者言與行違而好為苛論此所謂難知而治效之所以無實也
  子曰政之不行也敎之不成也爵祿不足勸也刑罰不足恥也故上不可以䙝刑而輕爵康誥曰敬明乃罰甫刑曰播刑之不迪
  此言人君刑賞之當慎也康誥周書篇名播布也今書無不字子曰政以正之教以化之皆所以使民為善去惡而刑與賞其要也有如政之不行也教之不成也蓋由於有爵祿而不足以勸也有刑罰而不足以恥也故上之人不可以䙝用其刑而輕施其爵康誥曰敬以致謹明以致察乃可以加罰甫刑曰伯夷布刑正所以啓廸斯民也案刑賞者人君馭天下之大柄也至於不足勸不足恥則賞爵刑罰於是乎窮矣呂氏大臨曰上言好惡此言爵祿刑罰心術不正則政刑從之故不可以不慎也
  子曰大臣不親百姓不寜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大臣不治而邇臣比矣故大臣不可不敬也是民之表也邇臣不可不慎也是民之道也君毋以小謀大毋以逺言近毋以內圖外則大臣不怨邇臣不疾而逺臣不蔽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謀敗大作毋以嬖御人疾莊後毋以嬖御士疾莊士大夫卿士
  此言大臣之當敬慎邇臣亦所以敬大臣也葉公楚葉縣尹沈諸梁字子髙僭稱公臨死遺書曰顧命嬖御人倖妾也嬖御士倖臣也子曰王者之臣有大臣邇臣逺臣三者而大臣為尤重若大臣不見親信則無以行君之令致之於下而百姓不寜蓋實意衰虛文勝則忠敬不足而富貴已過也於是大臣失職而邇臣乃得朋比以行其姦矣故大臣者國之政令存焉不可以不敬也是民之所望以為表也邇臣者君之好惡繫焉不可以不慎也是民之所從以為道也惟人君毋以小而謀大毋以逺而言近毋以內而圖外則大臣不至於怨邇臣不至於疾而逺臣不至於蔽矣葉公之顧命曰毋以小臣之謀而敗大臣所作之事毋以嬖妾之寵而疾惡莊正之後毋以嬖臣之讒而疾惡莊正之士之為大夫卿士者審此而君天下者之所以待其臣益可知矣
  子曰大人不親其所賢而信其所賤民是以親失而教是以煩詩云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君陳曰未見聖若已弗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此言賢之當親也詩小雅正月之篇君陳周書篇名子曰為大人者當同民好惡則於所賢者親之信之於所賤者逺之可也如不能親其所賢而轉信其所賤民是以於所當親者而胥失之即加之教令而是以徒煩詩云彼始而求我以為法則惟恐我之不得既而不合則空執留之視如仇仇然而不於我乎用力君陳曰人當未見聖惟恐已有不能見及既見以後而亦終不能用聖此皆不親賢之證也案言賢不言貴言賤不言不肖互見也信其所賤如所謂賤妨貴小加大者也
  子曰小人溺於水君子溺於口大人溺於民皆在其所䙝也夫水近於人而溺人徳易狎而難親也易以溺人口費而煩易出難悔易以溺人夫民閉於人而有鄙心可敬不可慢易以溺人故君子不可以不慎也大甲曰毋越厥命以自覆也若虞機張往省括於度則釋兌命曰惟口起羞惟甲冑起兵惟衣裳在笥惟干戈省厥躬大甲曰天作孽可違也自作孽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天見於西邑夏自周有終相亦惟終
  此言人情常溺於所䙝君子當重以為戒也小人民也君子士大夫也大人天子諸侯也溺者覆沒而不能出之意徳水之性也閉猶蔽也謂蔽於人情也末句君子通上下而言大甲伊尹告大甲之篇虞虞人也機弩牙也括矢末銜弦䖏也法法度射者之所準望也釋𤼵也兌命商書傅説告髙宗之中篇兵書作戎孽災逭逃也天當作先夏都安邑在亳西故曰西邑夏周忠信也子曰人情每困於所溺如小人則溺於水君子則溺於口大人則溺於民皆在其所易而䙝之也夫水本近於人而反溺人者以其徳雖易狎而實難親也故易以溺人口若辭之費則必聽之煩易於一出而難於追悔故易以溺人夫民為至愚蔽於人而有鄙心撫之則後虐之則讎可畏敬而不可侮慢故易以溺人君子之䖏此皆不可以不慎也大甲曰毋慎越厥命以自取覆亡也當如虞人弩機既張必往察其括之合於法度則𤼵説命曰唯口以出辭輕𤼵則起羞惟甲冑以衛身輕用則起戎惟衣裳以命有徳宜在笥而戒輕與惟干戈以討有罪宜省厥躬而戒輕動大甲又曰天作之孽可脩徳而違也若自作之孽則不可以逭尹吉曰惟尹躬先見於西邑之夏先王以忠信有終故其輔相亦能有終也書所告戒深切著明若此庸可以有所䙝乎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體全亦以體傷君以民存亦以民亡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寜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君雅曰夏日暑雨小民惟曰怨資冬祈寒小民亦惟曰怨
  此言君民一體之義也庶民以生上五句為逸詩下五句見小雅節南山篇無能字成平也正詩作政雅書作牙君雅周書篇名今書無曰字資書作咨祈書作祁大也末句怨下脫咨字子曰君之與民分懸而誼切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實有分之而無可分者心莊則其體自舒心肅則其容自敬心好之則身必安之君好之則民必欲之心以體而全亦以體而傷君以民而存亦以民而亡為君者得不惕然而知所戒乎詩云昔我有先為人上者其教令之言分明而潔清此國家所以寜都邑所以成庶民所以生至於後世誰實秉國之成乃不自為政而信任羣小終以勞苦百姓也君雅曰當夏日而暑雨小民既惟曰怨咨至冬而祈寒小民亦惟曰怨咨此皆以民為體之意也案心附乎體而君附乎民故體病而心危民困而君亦殆矣記禮者此言與載舟覆舟之論相似為民上者所宜深念也
  子曰下之事上也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類也子曰言有物而行有格也是以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故君子多聞質而守之多志質而親之精知畧而行之君陳曰出入自爾師虞庶言同詩云淑人君子其儀一也
  此言事君莫重於言行當務學以為之本也物事驗也格舊法也志記畧約師衆也詩曹風鳲鳩篇也詩作兮子曰下之事上也言與行其大端矣若身不正言不信則是義不協於壹而行不比於類也子曰惟信其言言必當理而有物惟正其身行不踰矩而有格也是以矢此於終身生則不可奪志而死則不可奪名然其初未有不本於學者故君子既多所聞必質正焉而慎擇以守之既多所志必質正焉而慎取以親之由是精知其理求至約者而執要以行之夫然故言立行脩而有以為事君之本也君陳曰謀政事者當出入反覆與衆相虞度以觀庶言之同否此質而守質而親之意也詩云惟淑人君子其儀無不一此言有物行有格之意也案言有物則可措諸事行有格則匪正者不得而干之事上之法無踰於此
  子曰唯君子能好其正小人毒其正故君子之朋友有鄉其惡有方是故邇者不惑而逺者不疑也詩云君子好仇
  此言君子能明好惡以化民也正呂氏讀如字舊讀為匹非毒猶害也鄉讀曰嚮亦方也詩周南闗雎之篇仇詩作逑好仇善匹也子曰人情莫不好善而惡惡而能盡理者或鮮焉唯君子能以人之同乎已而好其正小人則以人之異乎已而毒其正故君子交必以類而朋友有鄉其所惡者亦有方好惡歸於一定是故邇於我者不惑而逺於我者不疑也詩云君子有良善之仇匹此之謂也案君子好其正則徳業相資小人毒其正豈惟惡之或且從而戕賊之矣蓋義利公私往往相反也
  子曰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人雖曰不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攸攝攝以威儀此申言好惡之不可不明也輕猶易也重猶難也詩大雅既醉之篇子曰交友惟以義而不以利故友之可交者必以其賢可絶者必以其惡若輕絶貧賤而重絶富貴則是好賢不堅而惡惡不著也亦勢利之交而已雖曰不志於利吾不信也詩云朋友相檢攝惟在於威儀此以見交不繋乎富貴貧賤也案好惡果極其誠則賢雖貧賤在所當親惡雖富貴在所當逺但視其人之賢否而我無與焉斯可以言君子之交矣
  子曰私惠不歸徳君子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此言君子不屑於非道之交也詩小雅鹿鳴之篇周行大道也子曰辭受取與之際宜酌乎道義之公若人有私惠於我而不歸本於正理則君子必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者唯在示我以大道也案私惠不自留如孟子不為貨取之類呂氏大臨曰此言君子所好既不容私亦不欲人之私好於我也
  子曰苟有車必見其軾苟有衣必見其敝人苟或言之必聞其聲苟或行之必見其成葛覃曰服之無射此言人當謹於言行之實也苟誠也軾車所慿以為禮者敝壊也葛覃詩周南篇名射詩作斁厭也子曰惟誠於中者必形於外故苟有車則乗之而人見其軾苟有衣則服之而人見其敝其於言行亦然苟或言之則必聞其言之聲苟或行之則必見其行之成君子可無其實哉葛覃之詩曰唯實有是服乃可服之而不厭此即必見其敝之意也
  子曰言從而行之則言不可飾也行從而言之則行不可飾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則民不得大其羙而小其惡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小雅曰允也君子展也大成君奭曰在昔上帝周田觀文王之徳其集大命於厥躬
  此言君子言行相顧而化民以誠也寡舊讀為顧今如字詩大雅抑之篇玷缺也小雅車攻之篇允信展誠也允也之也詩作矣君奭周書篇名周公以告召公奭者周田觀書作割申勸文書作寜子曰言行有交相為用者是以言非苟言將從而行之則言不可以致飾也行非妄行將從而言之則行不可以致飾也故君子務寡其言而力行以成其信則民皆知以誠相尚不得大其羙以要譽而小其惡以飾非詩云白圭之有玷尚屬可磨若斯言之有玷即不可為此即寡言之意也小雅曰信矣其為君子誠矣其為大成此即成信之意也君奭曰上帝降割罰於殷而申重奬勸文王之徳因集大命於其身使有天下此即言行不飾實有此徳足以得民心而凝帝命之意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為卜筮古之遺言與龜筮猶不能知也而況於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兌命曰爵無及惡徳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為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易曰不恆其徳或承之羞恆其徳偵婦人吉夫子凶
  此甚言無恆之不可也論語言不可以作巫醫是為巫為醫此言為卜筮乃是求占於卜筮也詩小雅小旻之篇猶謀也兌命所引有誤當依書今文易恆卦三五爻辭承進也偵易作貞子曰恆者徳之固也南國之人有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求占於卜筮此其為古之遺言與夫先知莫如龜筮若無恆之人變怪莫測雖龜筮猶不能知也況於人而能知之乎詩云若卜筮煩數則龜亦厭之不復告以所謀之吉凶矣説命曰爵罔及於惡徳惟厥攸居政事惟醇黷於祭祀時謂弗欽以禮煩則亂而事神則難故也易曰不能恆乆其徳或至承之以羞即恆其徳矣而自以為正而固守之在婦人之從夫者為吉夫子制義而以從婦為恆則凶矣案君子之進徳脩業未有不恆而能有成者夫子思見有恆誠以非此則無以立本也






  日講禮記解義卷五十八
<經部,禮類,禮記之屬,日講禮記解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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