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文海 (四庫全書本)/卷104

巻一百三 明文海 巻一百四 卷一百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明文海巻一百四     餘姚黃宗羲編説四
  除寄生説陸容
  溫州棠隂亭有柏二株黃葉包裹擁腫而上直至其顛黃葉中又出青葉芃芃條茂冬月不衰問之土人云此寄生也其名涼薑歳久滋茂則樹膚浥爛遂至枯瘁惟膚厚者無害耳命取觀之其根濕脆似薑故名其黃葉則生以自䕶其根者貧僧或集以為笠他無所用蓋惡草也遂命悉除之夫天地間草木附寄而生者多矣若蔦蘿薜荔木蓮藤之類柔弱不能自立蔓延髙樹者是謂附生又有鳥食草木之實遺種糞中生大樹空穴者是謂寄生然皆無損於樹所謂並育而不相害者也惟是草寄生於樹而有害焉不亦可惡之甚者乎世之人附人勢力以取富貴凡名器可圖者皆盜得而隂據之久而勢大力強無所忌憚則併其所附者吞併之殆亦涼薑焉耳三桓生於魯而魯以微三晉生於魏而魏以析莽操懿生於漢魏而二國以亡是皆由辨之不早去之無術故也向使魯魏漢晉君臣有能炳於幾先防微杜漸及其時而早圖之無使滋蔓則亂臣賊子寧有朶頤神器潛移國祚者哉吾於寄生不能無慨也嗚呼有天下國家之寄者其亦可監也夫
  食熊掌説萬士和
  熊掌異味也吳中人好飲食每宴客則蘆雀野鴿田䑕山鷄靡不悉力羅致其不能得者唯熊掌余素不嗜口腹於雀鴿䑕鷄數數見之席間未嘗一舉箸葢所謂人各有食性余非以不忍故也唯於熊掌異味冀得一嘗好之無異於吳人戊午春以校士至銅仁平頭苗民有得人熊者雙則其足獻之府府不能私以餽於余余喜得償所好亟就視之毛去皮存後跟前趾宛然人形不差毫髪其刀割處上於足一寸脂白骨突腥血淋漓顔色未變余惡其似人亟為掩袂曰昔人有臨死請食熊蹯者餘食之即可以易死不忍也是夕元戎石公置酒飲余酒半以熊羮進既非全形其肉乃與羊豕相類余初不辨舉一二箸公告曰此熊掌也余心既有所觸則為之作嘔欲吐不吐者久之因問公以熊於人利害公曰熊力猛爪利其傷人常以爪然必人先犯之而後致其怒盡力而止非如虎狼之性好嚙人以為食者余曰若是則余之不忍宜也公曰雖然亦有不利焉熊食禾稼蓋民間男女終歳勤動恃以為命者熊一來食之輒盡雖不嚙人其害與虎狼畧等易曰田有禽利執言禽不在田則不可執熊既犯苗執之何咎且凶人之肆患者人猶噉其肉況其似人而獸者耶余以公言為然更欲舉箸然竟中止豈非血淋漓似人形之狀尚切於心殺禾稼奪人食之慘未接於目歟古者聖人嘗食熊矣蓋其不忍之心隨處充滿權其殺禾稼奪人食之慘有甚於熊之似人者是以忍於熊者乃所以不忍於人余以不食熊為不忍是感於見非不忍之全體也雖然自其所見達之不見可矣因疑雀鴿䑕鷄余所不嗜者豈盡出於其性或亦有不忍之心伏焉特未之覺耳向使數物之生如熊之接吾目則便以為不忍矣噫嘻雀鴿䑕鷄之類吳人所食者既非余性所喜熊掌吳人所無余幸遇之竟不能辨味而止所謂飲食有分非余之所存也獨以余之心如不食雀鴿䑕鷄者伏而不察其不忍於熊掌之見則以不見而傷者多矣故書其説以自識焉
  𦵏説上王材
  擇𦵏以利後於古無之帝王迭興豈必盡縁丘隴閥閲降替其先頋無力以卜佳塋耶中原之國水深土厚自昔多循昭穆而窆葢不卜而無不可者山澤之國髙則欲避其寒卑則欲避其濕凡此惟以寧親之體不致速朽而已而今之𦵏者膠術人之誣佞山之所從坎之所向或稱華葢或稱御屏或稱天馬或稱筆笏或稱旗鼓倉庫擬諸星曜或稱貪狼或稱武曲或稱巨門輔弼而以為其子若孫富貴之基官秩崇卑積藏厚薄若數權量或稱鎗刃退筆臥屍或於星稱亷文破祿則使人惴惴焉而謹避之至於兆域時或忽焉髙或忘其寒卑或忘其濕象獅龜蠏惟形之值嗟夫山之為物舉足異觀此之類筆笏彼之類鎗刃此之為巨門彼之為祿存山非有二應此則以吉應彼則以凶不將屢變其靈而不自守耶茍曰不然則吉凶之數毋乃惟人意象所期耶是地靈無定而天命不由也今𦵏書益繁講者益膠雖髙明之士往往惑之訟𦵏者之徧於州邑有以也夫
  𦵏説中
  衣薪俗逺而瓦棺而堲周而棺槨而塗車芻靈飾牆置翣人子送親之禮於是為備芻靈栁翣已則焚之所以盡於人心惟是衣以飾身棺周於衣槨周於棺土周於槨必誠必信勿之有悔不致速朽而已昔魯君將以璠璵歛孔子徑庭麗級而諌比之暴骸中野自吳營虎丘秦作驪山恣其力所能致而無不為然卒不旋踵為盜所發人主何樂於發而為是哉今士大夫家𦵏禮等差雖載在令甲然穹碑廣楔象設森崇一時觀美或適為異時開毀之標余所經燕齊之郊前代石人羊馬仆裂相望其塜中之存者幾希矣或曰安僻之地得為則為之要之顯孝弗惟是也
  𦵏説下
  史稱徳彌厚者𦵏彌薄夷子學於墨氏而𦵏不從墨人子曷忍而薄其親哉璠璵之戒葢不使中有可欲以為毀壤之囮耳然逝者弗明或溺其平生之所好人子亦往往念親所好而將之以如生之心夫以周書埋汲卒見人間漢茂陵之道書唐昭陵之字帖且不能終錮況於金玉珠寳為恆衆所共利者乎前代𦵏者無貴賤咸納鏡棺中取明暗之義今開封古鏡徧天下則知舊墓葢有不勝其發者吁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拜説朱元弼
  拜之議多矣諸書辨取不同今掲其人所常行易曉者以示乎子孫平衡曰拜謂罄折頭與腰平如衡也即今揖耳下衡曰稽首即今之躬身至地頓首者頭叩地也稽顙者頭至地也太甲之拜手稽首者揖而頭至地之久也雅拜者先下一膝即今之拜也周禮竒拜者一拜也褒拜者再拜也凶拜者拜而後稽顙也拜者古人兩膝齊屈如今之道士之拜也膜拜者兩手合掌以受顙也肅拜者兩膝齊跪手至地而頭不下也如今之婦人叩頭者今之婦人之拜以為始於武后不見出處惟史記周天元後令命婦為男子拜史官書之表其異也據此則婦人古亦不伏地拜非始於唐也
  拜説韓如璜
  周官有九拜惟肅拜為婦人之拜其餘男子之拜凡八而約之則三一曰拜先跪兩膝着地次拱兩手到地乃俯其首不至於地其首縣空但與腰平荀子所謂平衡曰拜是也周官謂之空首尚書謂之拜手凡經傳記單言拜者皆謂此此拜之輕者一曰頓首兩膝着地兩手到地乃俯其首下至於手首下腰髙此拜之加重者一曰稽首兩膝着地兩手到地乃俯其首下至於地在手之前比之頓首其首彌下如衡之頭低尾昻荀子所謂下衡曰稽首是也此拜之最重者稽顙即稽首以其凶禮欲別于吉故曰顙拜無竒數或再或四或八或十二若奠獻跪而俯伏非拜也故贊者不列於拜數今㑹典載臣子謝恩禮五拜三叩頭禮臣之誤也其實四拜四叩頭第五拜為一叩再加三為四叩耳婦人肅拜云何考之古禮男子再拜婦人四拜謂之鞠躬婦人立屈膝男子跪伏婦人又立屈膝男子再鞠躬跪伏婦人又兩立屈膝今制太子與妃初見帝后太子四跪拜妃八立拜惟致辭同跪太子伏則妃興命婦朝賀先立四拜後再立四拜中致辭跪辭畢不伏直贊興宮人平時遇後叩首而行朝賀亦只立拜此之謂肅拜近世婦人簡書曰端肅拜非矣歛袵萬福愈不經矣若婦人興伏為拜此則起於武瞾袞冕郊天伏興而成天子之禮遂致沿襲成習云然婦人喪禮亦有稽顙之文即叩頭之及地者故非謂婦人不叩頭但伏興為拜則不可葢珠冠之製俯首不得惟不伏興故無墜髻落冠之失此禮之所繇適其宜也
  觀蠶説繆一鳯
  丁陽子曰衣食生民之原蠶之功大矣余觀其生也自卵而蟻蟻而眠眠而長其間有卵而殈者蟻而痿者眠而不能起者至於能長者十而八九矣及登筐而績有黒而腐者有白而殭者有浮張其絲於筐側而不能褁其軀者至於員而繭者十而六七矣夫均以葉為飼者而成功則異員而繭者經綸黼黻可以衣被天下其視黒腐白殭與浮張者奚啻千萬余於是而有感焉嗚呼天地一大筐也而人績於其中矣員而繭者吾儒有體有用之學也黒而腐者不足言矣白殭者佛老氏之術也浮張其絲於筐側而不能褁其軀者詞章之士而已矣奚禆於用哉庸識以自朂
  魚鈎説繆一鳳
  漁者釣於南陽之水繫舟古樹下細風和日倚篷箕坐綸繩不息予過而問之曰一繩千丈綸之亦艱乎荅曰綸繩非艱作鈎維艱曰曷弗市之乎曰市者之作無法也弗剛則柔剛則易折柔則弗力是以不可用也予之作鈎者有道焉鎚爐之功不敢茍施故鋩欲其鋭距欲其長曲之欲中其法及夫淬之日調其火𠉀勿使太烈視其色勿使過度濟之以水必使其鈎以手撚之皆能碎㫁然後復以微火反其性而和之使剛柔適均始可用也故吾之鈎曲而甚力吞吾鈎者雖數石弗脫矣躬耕子聞漁者之言得養性之道且知漁樵問對六物之中又必以鈎為本也述而作魚鈎説
  鼎説許應亨
  齊之野人夜相驚以火鑿之於社東垣之下得鐘焉似鼎而小總八十一乳上著山嶽魑魅饕餮之狀野人相與試察其色則渾樸而不悅於衆目試擊其聲則洪逺而不入於里耳因撞而碎之鬻諸鐵冶之肆客有語叔夏而恨之者叔夏曰子以是物為有知乎客曰昔者夏后氏既平水土貢金九牧鑄為九鼎以察神姦是豈是物乎吾聞劍有干將實能變化飛徙今是鼎能夜燭以光奚其無知叔夏曰甚矣子之好古也茍是鼎有知則曷不求售於子而卒炫耀踣斃於野人之手古之山罍犧象玉磬大璜是皆精微貴重太古博雅之寳也今皆安在推而言之伊耆氏之葦籥有虞氏之剛泰夏后氏之琖殷之斚周之爵秦璽趙璧隋珠漢鼎茲其或毀於無知或遷為異物或混乎水土或化為泥沙子能一一而保其無恙乎重華禪夏兩㻻無聞鳴條既伐四璉亦戢商受殄㓕六瑚繼毀幽厲播遷八簋不守惟其陵谷變遷盛衰迭運大者天地且不能以長久而況於是麼尠之物哉必若子之言則是寳玉大弓不出魯府璆琳琅玕終貢一姓殷之祭器不抱以適周而齊之大呂不藏於燕室也物咸久視而不變則是錫銅山壘金谷者不必餓圜扉稿東市印纍纍綬若若裂土而侯者不必羅雀門乘牛車阿房之宮魯靈之殿章華姑蘇之臺不必飛灰燼成草萊遊麋鹿而號狐狸也非其伸者不得不屈往者不能不返乎且是鼎也出之於土而入之於冶也其利農事而為鋤為鎛乎將捍患難而為㦸為鎩乎抑為鑊以承烹餁乎將為鑑以別妍醜乎如其無知則方其為鼎也不知其為鼎也及其為鋤為鎛為㦸為鎩為鑊為鑑亦不知其為鋤鎛㦸鎩鑊鑑也如其有知彼方見世禮崩樂廢古器無用乃發其神光自貶以求有益於世返古而變今出無用以求有用子又何必嘖嘖然惜之哉方且有人於此淳厚樸野息機絶知其處世齟齬而莫能入其於人踽涼而無所親貌類無知言若無用其不悅於衆目不入於里耳有甚於是鼎久為天下所擯棄子不此之惜而乃不釋於彼何無所厚薄重輕於其間哉客於是目瞠而不瞬舌舉而不下自咎失言唯唯而退
  緝籬説夏良勝
  夏子居東洲規洲之隟為圃衍曠可蔬果自給旦且接賓者以濱於水不可堵雉乃籬之或因其故或革而新榦之以木橫之以竹編之以棘攟縳之以藤而䝉之以蔓自為宻矣踰旬月而蕘牧童日耗之或欹焉或缺焉或穴焉或踣焉馬牛得而場焉往來得而蹊焉𡨋行者得而代燎焉舉火者得而代薪焉未終歳而更治者三圃人以病告夏子怫然曰惡用是耶勞吾慮費吾貲鞠茂草具財用適資馬牛與路人吾將通撤之而不圃焉若我何有僮跪而進曰誠費矣然朝夕而饔飱堂奧而賓友蔬果必有其直計歳出幾何殆恐費甚也壊而脩之功亦過半而撤之則天地不盡利而畜吾僮者何為請再治之保無慮也夏子曰唯僮乃窮日併力以治榦則益以深橫則益以髙棘則益以厚而藤蔓周遭若其素植視昔甚宻鈎衣破面人不得而近也刮毛掛角馬牛不得而衝也置析木以警蕘牧童不得入而居行者不得取也既旬而定圃人得以利矣夏子往觀之進僮而勞之曰誠爾治之宻也爾志之定也人思籓衛其身心者顧不若僮於圃也哉僮有言亦可受也哉
  墓祭説李濓
  或問墓祭禮乎李子曰非禮也曰古有之乎曰三代以前無有也曰周禮春官冡人凡祭墓為屍周禮亦不足法乎曰周禮所謂祭墓謂有事於墓而祭后土氏也非謂祭祖先之墓也如祭祖先之墓則子孫當為屍何以屍冡人也曰孔子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聖人固常言祭墓矣子以為非禮何居曰非是之謂也曽子問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祭乎而夫子告之曰望墓而為壇以時祭蓋庶子賤不敢入廟故不祭於廟而望墓以祭權也重宗也非謂得祭於廟乃舍之而祭於墓也曰然則祭墓起於何時乎曰漢人為之也曰何以知之曰秦不師古起寢於墓側漢因之不變諸陵寢皆以朔望伏臘及四時上飯建武間世祖西幸長安祠髙廟遂有事於十一陵顯宗改元永平春正月帝率公卿以下朝於原陵如元㑹儀此墓祭之始士民倣傚皆舍廟而祭墓此禮家之所深慨而舉世不知其非者也何以言之人子之所以事其親者有二曰墓曰廟而已矣人之有生也神與體合而其死也神與體離以其離而二之也故於其所見而疑於無知者則藏之而不忍見其亡於其不可見而疑於有知者則求之而如或見其存藏之而不忍見其亡𦵏之道也求之而如或見其存祭之道也是故家有廟郊有墓墓藏體魄而致生之不知者也廟聚神魂而致死之不仁者也仁知亡而人之道熄矣而謂達禮者為之乎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觀其言曰骨肉復歸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夫骨肉復歸於土此精氣為物之有盡者也魂氣無不之此遊魂為變之無方者也是故當𦵏之日槥形而掩諸幽既𦵏之後迎精而返於家方其迎精而返於家也一旬之內五祭而不為數惟恐其不聚也及其除喪而遷於廟也一歳之中四祭而不為疏惟恐其或散也乃若墓也者吾親之體魄所藏而神魂之聚弗在於此是以時展省焉展省之禮即俗之所謂拜掃也非祭也子未讀檀弓乎昔者子路去魯謂其友顔淵曰何以贈我曰吾聞之也去國則哭於墓而後行返其國不哭展墓而入未聞祭墓也舜禹南廵崩不返𦵏禹非不思其君啓非不思其父而未聞有饗陵之舉蓋時饗在廟也唐開元詔曰寒食上墓禮經未聞近代相承浸以成俗士庶有不合廟祭者宜許上墓拜掃亦未聞祭也後唐莊宗每歳寒食出祭謂之破散流風迄今莫有正之者吁可怪已曰考亭先生家禮世皆遵用之而墓祭之儀亦具焉審非禮先生何以取之曰家禮本諸儀禮及溫公書儀程氏遺書而作儀禮無墓祭之文溫公明以祭墓為不可程氏之書亦無是説矧家禮乃先生修輯未成之書為一行童竊以逃去弗及改定至先生易簀始出故其立論多與晩年不合先生他日又曰古人無墓祭唐人亦不見祭但是拜掃而已君子於此不茍從非矯世也守禮也曰時當寒食雨露既濡傾城士女皆之墟墓間羅饌酹漿攀號灑泣而守禮君子亦有先人墳墓者也當如之何曰先王致禮致嚴於廟以盡人鬼之情而藏魄於幽以順反原之變君子於此必有所處矣盍當鄉俗上塜之時齋戒易服先祭於廟必誠必敬以申嗣續孝思之心翌日率子孫咸集墓所培灌松楸省閲兆域加虆梩之土以崇若堂之封拜掃事畢然後祭后土氏於塋之北四明黃潤玉曰后土之名似過尊宜名曰司墓之神布席盥祝一如家禮厥明灑掃以下之儀則古禮今俗庶幾兩盡而仁知之道舉得之矣何必設祭於墓以取知禮者之譏誚乎曰墓祭固非禮然出於孝子慈孫報本追逺之至情於義亦無甚害者君子從俗可也何深非之曰不可伊川有言嘉禮不野合野合則粃稗也故生不野合死不墓祭人子孝思不忘惟専精於廟享而已矣此亦求之於有而不求之於無之意也非洞達鬼神之情狀者其孰能知之














  明文海巻一百四
<集部,總集類,明文海>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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