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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元年十一月乙未,冬至,太史院進戊申歲《大統厤》。太祖謂劉基曰:「古者以季冬頒來歲之厤,似爲太遲。今於冬至,亦未宜。明年以後,皆以十月朔進。」時所詳定皆出自基及其屬高翼之手。太祖命詳校而後刊之。(《昭代典則》。 )

洪武元年,改太史院爲司天監。二年,徵元《回回厤》官鄭阿里等十一人至京,議厤法,占天象。(王圻《通考》。 )

三年,改監爲欽天,設四科:曰,天文;曰,漏刻;曰,大統厤;曰,回回厤;以監令、少監統之。歲造《大統民厤》、《御覽月令厤》、《七政躔度厤》、《六壬遁甲厤》、《四季天象占驗厤》、《御覽天象錄》。各以時上其日月交食分秒時刻、起復方位,先期以聞。

十五年九月,詔翰林李翀、吳伯宗譯《回回厤》書。(已上《厤志》。 )

十七年閏十月,漏刻博士元統言:「厤以《大統》爲名,而積分猶踵《授時》之數,非所以重始敬正也。況《授時》以至元辛已爲厤元,至洪武甲子,積一百四年。以七十年而差一度之大約計之,每歲應差一分五十秒。辛巳至今,年遠數盈,漸差天度,擬合脩改。今以洪武甲子歲前冬至爲《大統厤》元,而七政運行,有遲速、逆順、伏見之不齊。其理深奧,未易推演。聞有郭伯玉者,精明九數之理,宜徵令推算,以成一代之制。」報可。擢統爲監令。統乃取《授時厤》,去其歲實消長之說,析其條例,得四卷。以洪武十七年甲子爲厤元,命曰:《大統厤法通軌》。(《昭代典則》。 ) 二十六年,欽天監副李德芳上書言:「臣按故元至元辛巳爲厤元,上推往古,每十年長一日,每百年消一日,其法至密,不可易也。今監正元統改作洪武甲子厤元,不用消長之法。以考春秋晉獻公十五年戊寅,歲天政冬至,比辛巳爲元,差四日六時五刻,不合實測。今宜復用辛巳爲元及消長法。」疏入,元統奏辨。上曰:「二說皆難憑,但驗七政交會行度無差者爲是。」於是欽天監以《大統厤》元,用洪武甲子,而推算仍依《授時》法。(《明政統宗》。 ) 永樂遷都順天,仍用應天冬夏晝夜時刻,至正統十四年始改用順天之數。其冬,景帝即位,天文生馬軾奏:「晝夜時刻不宜改。」下廷臣集議。監正許等言:「前監正彭德清測驗得北京北極出地四十度,比南京高七度有奇,冬至晝三十八刻,夏至晝六十二刻。奏准:改入《大統厤》,永爲定式。軾方誕妄不足聽。」帝曰:「太陽出入度數,當用四方之中。今京師在堯幽都之地,寧可爲准?此後造厤仍用洪永舊制。」景泰元年正月辛卯,卯正三刻月食。監官誤推辰初初刻,致失救護。下法司論徒,詔宥之。 成化十年,以監官多不職,擢雲南提學童軒爲太常寺少卿,掌監事。十五年十一月戊戌望,月食。監推又誤。帝以天象微渺,不之罪也。 十七年,真定教諭俞正己上改厤議。詔禮部及軒參考。尚書周洪謨等言:「正己止據《皇極經世書》及厤代《天文厤志》推算氣朔;又以己意創爲八十七年約法,每月大小相間。輕率狂妄,宜正其罪。」遂下正已詔獄。十九年,天文生張升上言改厤。欽天監謂祖制不可變。升說遂寢。 正德十五年,禮部員外郎鄭善夫言:「日月交食,日食最爲難測。月食惟以距交遠近,別無四時加減,且月小暗虛大,八方所見皆同。若日爲月所掩,則日大而月小,日上而月下,日遠而月近。日行有四時之異,月行有九道之分。故南北殊觀,時刻亦異。必須據地定表,因時求合。如正德九年八月辛卯日食,厤官報食八分六十七秒,而閩、廣之地,遂至食既。時刻分秒,安得而同?今宜按交食以更厤元,時刻分秒,必使奇零部析詳盡。不然,積以歲月,躔離肉,又不合矣。」不報。 嘉靖七年,欽天監奏:』閏十月朔,《回回厤》推日食二分四十七秒,《大統厤》推不食。」已而不食。十九年三月癸巳朔,台官言:「日當食。」已而不食。帝喜,以爲天眷。然實由推步之疏也。(已上《厤志》。 ) 周述學邃於厤學,撰《中經》,用中國之算,測西哉之占。又推究五緯細行,爲《星道五圖》,於是七曜皆有道可求。與武進唐順之論厤,取厤代史志之義,正其論舛,刪其繁蕪。又撰《大統萬年二厤通議》,以補厤代之所未及。(《周述學傳》。 ) 萬厤十二年十一月癸酉朔,《大統厤》推日食九十二秒,《回回厤》推不食。已而《回回厤》驗。禮科給事中侯先春請以《回回厤》纂入《大統厤》中。以備考驗。詔可。 二十三年,鄭世子載育進《聖壽萬年厤》、《律厤融通》二書。(已上《厤志》。 ) 三十八年十一月壬寅朔,日有食之。欽天監推日依分秒及虧圓之候,職方郎中范守己疏駁其誤。禮官因請博求知厤學者,令與監官晝夜推測,庶厤法靡差。於是五官正周子愚言:「大西洋歸化遠臣龐迪莪、熊三拔等攜有彼國厤法,多中國典籍所未備者。乞視洪武中譯因域厤法例,取知厤儒臣,同監官譯上,以資採擇。」禮部議覆,從之。並召刑雲路及南京工部員外郎李之藻,使參預厤事。(《明紀》。 )

    崇祯二年五月乙酉朔,日有食之。礼部侍郎徐光启依西法豫推,順天府見食二分有奇,琼州食既,大宁以北不食。《大統》、《回回》所推食分時刻,与光启互异。已而光启法驗,余皆疏。帝切责監官。於是五官正戈丰年等言:「《大統》乃洪武時所定,实即郭守敬《授時厤》也。自至元十年造厤,越十八年爲大德三年八月,已当食不食。六年六月,又食而失推。是時守敬方知院事,已不能无乖错。况斤斤守法者哉!今若循旧,向後必不能无差。」光启亦言:「歲差环转,歲实参差。天有纬度,地有经度。列宿有本行,月、五星有本轮,月有真会、视会。皆古所未聞,惟西法有之。宜取以参互考订,与《大統》法会同归一。」寻上厤法脩正十事:其一,議歲差每歲东行漸长漸短之數,以正古來百年、五十年、六十年多寡互异之说。其二、議歲实小余昔多今少,漸次改易,及日景长短歲歲不同之因,以定冬至,以正气朔。其三,每日测驗日行经度,以定盈缩加减真率,东西南北高下之差,以步日躔。其四,夜测月行经纬度數,以定交转遲疾真率,东西南北高下之差,以步月离。其五,密测列宿经纬行度,以定七政盈缩、遲疾、順逆、违离、遠近之數。其六,密测五星经纬行度,以定小轮行度遲疾、留逆,伏見之數,东西南北高下之差,以推步凌犯。其七,推算黄道、赤道广狭度數,密测二道距度及月五星各道与黄相距之度,以定交转。其八,議日月去交遠近,及真会、视会之因,以定距午時差之真率,以正交食。其九,测日行,考知二极出入地度數,以定周天纬度,以齊七政;因月食,考知东西相距地轮经度,以定交食時刻。其十,依唐元法,随地测驗二极出入地度數,地轮经纬,以求昼夜晨昏永短,以正交食有无先後多寡之數。因荐南京太仆少卿李之藻、西洋人龙华民、鄭玉函善推步。報可。遂开厤局,以光启爲監督,西法之行自此始。初,西法与《回回厤》相同:周天三百六十度,度六十分,分六十秒;一日十二時,時八刻,刻十五分;有閏日,无閏月。迨入中国,又通融中法,始置閏月。穷推詳测,益加精密。而《授時》、《大統》之说始绌。(《三编》。 )

李之藻疏言:「西洋歸化陪臣,如:龐迪莪、龍華民、熊三拔、陽瑪諾諸人,所言天文厤數,有我中國昔賢所未及者。一曰,天包地外,地在天中,其體皆圓,皆以三百六十度算之。地經各有測法,從地窺天,其自地心測算與其地面測算者,皆有不同。二曰,地面南北,其北極出地高低度分不等,其赤道所離天頂,亦因而異,以辨地方風氣寒暑之節。三曰,各處地方所黃道,各有高低斜直之異,故其晝夜長短亦各不同。所得日影,有表北影,有表南影,亦有周圍圓影。四曰,七政行度不同,各自爲一重天,層層包裹,推算周徑,各有其法。五曰,列宿在天,另有行度,以二萬七千餘歲一周,此古今中星所以不同之故,不當指列宿之天爲晝夜一周之天。六曰,月、五星之天,各有小輪,原俱平行。特爲小輪旋轉於大輪之上下,故人從地面測之,覺有順逆遲疾之異。七曰,歲差分秒多寡,古今不同。蓋列宿天外,別有兩重之天,動運不同。其一,東西差,出入二度二十四分;其一,南北差,出入一十四分;各有定算;其差極微,從古不覺。八曰,七政諸天之中心各與地心不同處所。春分至秋分多九日,秋分至春分少九日。此由太陽天心與地心不同處所。人從地面望之,覺有盈縮之差,其本行初無盈縮。九曰,大陰小輪,不但算得遲疾,又且測得高下遠近大小之異。交食多寡,非此不確。十曰,日月效食,隨其出地高低之度看法不同。而人從所居地面,南北望之,又皆不同。兼此二者,食分乃審。十一日,日月交食,人從地面望之,東方先見,西方後見。凡地面差三十度,則時差八刻五分。而以東西相距二百五十里作一度。南北,則視所離赤道以爲減差。十二曰,日食與合朔不同。日食在午前,則先食後合;在午後,則先合後食。凡出地入地之時,近於地平,其差多至八刻;漸近於午,則其差時漸少。十三曰,日月食所在之宮,每次不同;皆有捷法定理,可以用器轉測。十四曰,節氣當求太陽真度。如:春、秋分日,乃太陽正當黃赤二道相交之處。不當計日勻分。凡此十四事,前此《天文厤志》諸書皆未論及。惟諸臣不徒論其度數,又能論其所以然之理。蓋緣彼國不以天文厤學爲禁,五千年來,通國之俊曹聚而講究之,故窺測密而研究審。」(《春明夢余錄》。 ) 六年,光啟以病辭厤務,以山東參政李天經代之。逾月而光啟卒。七年,魏文魁上言:「厤官所推交食節氣皆非是。」於是命文魁入京測驗。是時言厤者四家:《大統》、《回回》外,別立西洋爲西局,文魁爲東局。言人人殊,紛若聚訟焉。(《厤志》。 ) 十年正月辛丑朔,日食,李天經等豫推京師見食一分一十秒,應天及各省分秒各殊,惟雲南、太原則不見食。其初虧食甚,復圓時刻亦各異。《大統》推食一分六十三秒。《回回》推食三分七十秒。東局所推止游氣侵光三十餘秒。而食時推驗,惟天經爲密。時將廢《大統》用新法,於是管理另局厤務代州知州郭正中言:「中厤必不可盡廢,西厤必不可專行。四厤各有短長,當參合諸家,兼收西法。」十一年正月,乃詔仍行《大統厤》。如交食經緯晦朔弦望因年遠有差者,旁求參考。新法與《回回》科並存。 西洋人之來中土者,皆自稱甌羅巴人。其厤法與回回同而加精密。嘗考前代遠國之人,言厤法者,多在西域,而東南北無聞。唐之《九執厤》,元之《萬年厤》,及洪武間所譯《回回厤》,皆西城也。蓋堯命義和仲叔分宅四方,義叔、和叔則以夷、南交、朔方爲限,獨和仲但曰宅西,而不限以地,豈非當時聲教之西被者遠哉!至於周末,疇人子弟分散西域,天方諸國接壤西番,非若東南有大海之阻,又無極北嚴寒之畏,則抱書器而西征,勢固便也。甌羅巴在回回西,其風俗相類,而好奇喜新競勝之習過之。故其厤法與回回同源,而世世增脩,遂非回回所及,亦其好勝之俗爲之也。義、和既失其守,古籍之可見者僅有《周髀》。而西人渾蓋通憲之器,寒熱五帶之說,地圓之理,正方之法,皆不能出《周髀》範圍,亦可知其源流之所自矣。 時帝已深知西法之密。迨十六年三月乙丑朔,曰食,測又獨驗。八月,詔:西法果密,即改爲《大統厤》法,通行天下。未幾國變,竟未施行。 明制:厤官皆世業。成、弘間,尚能建脩改之議;萬厤以後,則皆專己守殘而已。其非厤官而知厤者,鄭世子而外,唐順之、周述學、陳壤、袁黃、雷宗皆有著述。唐順之未有成書,其議論散見周述學之《厤宗通議》、《厤宗中經》。袁黃著《厤法新書》,其天、地、人三元,則本之陳壤。而雷宗亦著《合璧連珠厤法》,皆會通《回回厤》,以入《授時》。雖不能如鄭世子之精微,其於中西厤理,亦有所發明。邢雲路《古今律厤考》,或言本出魏文魁手。文魁學本膚淺。無怪其所疏《授時》,皆不得其旨也。(已上《厤志》。 )

歲差

初,弘治欽天監推月食,屢不應,日食亦舛。正德十二三年,連推日食起復,皆不合。欽天監博士朱裕乃上言:』至元辛已距今二百三十七年,歲久不能無差。若不量加損益,恐愈久愈舛。乞簡大臣總理其事,令本監官生半推古法,半推新法,兩相交驗,《回回》科推驗西域《九執厤法》,仍遣官至各省,候土圭以測節氣早晚,往復參較,則交食可正而七政可齊。」部覆言:「裕及監官厤學未必皆精。今十月望月食,中官正周濂等所推算,與古法及裕所奏不同。請至期考驗。」既而濂等言:「日躔歲退之差一分五十秒。今正德乙亥,距至元辛巳,二百三十五年。赤道歲有效差當退天三度五十二分五十秒。不經改正,推步豈能有合?臣參詳較驗,得正德丙子,歲前天正冬至,歲氣應二十七日四百七十五分。命得辛卯日丑初初刻,日躔赤道箕宿六度四十七分五十秒,黃道箕宿五度九十六分四十三秒,爲厤元其氣閏轉交四應,並周天黃、赤道諸類立成,悉從歲差隨時改正。望敕禮臣並監正董其事。」部奏:「古法未可輕變。請仍舊法,別選精通厤者,同濂等以新法參驗,更爲奏請。」從之。(《厤志》。 ) 嘉靖二年九月,光祿寺少卿華湘疏:「黃帝迄秦,厤凡六改,漢凡五改,由魏迄隋十三改,唐迄五代十六改,宋十八改,金迄元三改;然厤代長於厤者,不數歲而輒差。杜預曰:『陰陽之運,隨動而差。差而不已,遂與厤錯。』夫所以差者,由天周有餘、日周不足也。天周有餘,則天常平運而舒。日周不足,則日常內轉而縮。天日之差,於中星驗焉。堯之冬至,初昏昴中,而日在虛七度。虛者,北方之宿;則日行北陸,躔於元枵之子也。今之冬至,初昏室中,而日在箕三度。箕者,東方之宿;則日行東陸,躔於析木之寅也。計今去堯未四千年,而差五十度矣。再以赤道考之,勝國至元辛巳,改厤天正冬至,赤道歲差一分五十秒,今退天三度五十二分五十秒也。黃道歲差九十分九十八秒,今退天三度二十五分七十四秒也。年愈遠而數愈盈。正德戊寅日食,庚辰月食,時刻分秒、起復、方位,多與欽天監推算不合。古今善推算者三家:漢《太初》以鐘律,唐《太衍》以蓍策,元《授時》以晷景,而晷景爲近。欲正算而不登台測景,皆空言臆說也。望許臣暫罷朝參,督中官正周濂等,及冬至前詣觀象台,晝夜推測。日記月書。至來年冬至。以驗二十四氣、分、至、合朔、日躔、月離、黃赤二道、昏旦中星、七政、四餘之度,視元辛已所測離合何如,差次錄聞。更敕禮部延訪精通理數者,徵赴京師。令詳定歲差,以成一代之制。」從之。(《春明夢余錄》。 ) 漢自鄧平改厤之後,洛下閎謂八百年當差一度。當時史官考諸上古中星,知《太初厤》已差五度,而閎未究。蓋古之爲厤,未知有歲差之法。其論冬至日躔之宿,一定而不移;不知天日會道,不得均齊。余分積久,度數必爽。今歲之日躔在冬至者,視去歲冬至之躔,常有不齊之分。至虞喜始覺其差,乃以天爲天、歲爲歲,立差法以追其變而算之,約以五十年日退一度,然失之太過。宋何承天倍增其數,約以百年退一度,而又不及。至隋劉焯取二家中數,以七十五年爲近之,然亦未甚密。至唐僧一行乃以《太衍厤》推之,得八十三年而差一度。自唐以來,厤家皆宗其法,然猶未至也。至元朝郭守敬算之,約六十六年而差一度,算已往減一算,算將來加一算,而歲差始爲精密。然至今三百餘年,台官推演,又多不合天道。識者往往奏請再改厤元,以正歲差。嗟乎!天動物也。進退盈縮,未免少有不齊。一定之法何可拘也?況定歲之法,四期餘一日之數,分於四期。則二至之定,每疑於絲忽之間,須酌量以定,無常准者。定日之法,一日變爲九百四十畫者,以氣朔有不盡之數難分也。每月三十日:一氣,盈四百十二畫二十五秒;一朔,四百四十一畫;積盈虛之數以成閏。故定朔必視四百四十一畫之前後以爲肉。故定朔每疑於一畫之間,要亦須酌量以定,無常准者。如日月交食之法,時刻分秒最爲精微。及至半秒難分之處,亦須酌量以定,無常准焉。夫至之絲忽,朔之一畫,食之半秒;積之歲久,則皆差失不合原算矣。以天道不齊之動,加以歲久必差之法,欲守一定之算,夫安可得?是故隨時考驗,以求合於天,此爲至當。(同上。 ) 二十三年,鄭世子載育上疏論歲差,曰:「高皇帝革命時,元厤未久,氣朔未差,故不改作,但討論潤色而已。積年既久,氣朔漸差。《後漢志》言:『三百年斗厤改憲,』今以萬厤爲元,而九年辛巳歲,適當『斗厤改憲』之期,又協『乾元用九』之義,厤元正在是矣。臣嘗取《大統》與《授時》二厤較之,考古則歲差三日,推今則時差九刻。夫差雖九刻,處夜半之際,所差則隔一日。節氣差天一日,則置閏差一月。閏差一月,則時差一季。時差一季,則歲差一年。其失豈小小哉?蓋因《授時》減分太峻,失之先天。《大統》不減,失之後天。因和會兩家,酌取中數,定爲新率,編撰成書。」下禮臣議。尚書范謙奏:「歲差之法,自虞喜以來,代有差法之議,竟無畫一之規。所以求之者,大約有三:考月令之中星,測二至之日景,驗交食之分秒。考以衡管,測以臬表,驗以漏刻。斯亦亻危得之矣。厤家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紀七政之行。又析度爲百分,分爲百秒,可謂密矣。然渾象之體,徑僅數尺,布周天度,每度不及指許,安所置分秒哉?至於臬表之樹,不過數尺。漏刻之籌,不越數寸。以天之高且廣也,而以尺寸之物求之,欲其纖微不爽,不亦難乎?故方其差在分秒之間,無可驗者。至逾一度,乃可以管窺耳。此所以窮古今之智巧,不能盡其變與?即如世子言:時差九刻,在亥子之間,則移一日;在晦朔之交,則移一月;此可驗之於近也。設移於前,則生明在二日之昏;設移而後,則生明在四日之夕;今似未至是也。其書應發欽天監參訂測驗。世子留心厤學,宜賜敕獎諭。」從之。 河南僉事邢雲路上書言:「治厤之要,無逾觀象、測景、候時、籌策四事。今丙申年日至,臣測得乙未日未正一刻,而《大統》推在申正二刻,相差九刻。且今年立春、夏至、立冬皆適值子午之交。臣推立春乙亥,而《大統》推丙子。夏至壬辰,而《大統》推癸巳。立冬己酉,而《大統》推庚戌。相隔皆一日。若或直元日於子半,則當退履端於月前,而朝賀大禮在月正二日矣。豈細故耶?閏八月朔,日食。《大統厤》推:初虧巳正二刻,食幾既。而臣倏:初虧巳正一刻,食止七分余。《大統》實後天幾二刻。則閏應及轉應、交應,各宜增損之矣。」(已上《厤志》。 ) 雲路又言:「《授時厤》:『至元辛巳,黃道躔度十二交宮界,』守敬所測也。至今三百餘年,冬至日躔已退五度。則宜另步日躔宮界,另以赤道變黃道以合今時在天宮界。從古厤家,未有以三百年後仍用三百年前黃道者。」又:「月建非關斗杓聽指。斗杓有歲差,而月建無改移。」皆篤論也。 刑科給事中李應策亦言:「厤理微渺,日月五星運轉交會,咸取應於窺管測表,歐陽脩所謂:『事之易差』者。果以鐘律爲數無差,則《太初厤》宜即定於漢,而後之爲《三統》、《四分》者若何?又果以蓍策爲術無差,則《大衍厤》宜即定於唐,而後之爲《五紀》、《貞元》、《觀象》者又若何?蓋陰陽迭行,隨動而移,移而錯,錯而乖違。日陷不止,則躔離之謬,分至之忒,積此焉窮?雲路所議四事應宜俱改,使得中秘星厤書一編,閱而校焉,必更有得。」於是欽天監正張應侯疏詆雲路之誣。禮部言:「使舊法無差,誠宜世守。今既覺少差,失今不脩,將歲愈久而差愈遠,其何以齊七政而厘百工?乞以雲路提督欽天監事,督率官屬數心測候,以成鉅典。」議上,不報。 崇禎十四年,禮臣言:「自古厤法數十年一改,而守敬之厤,行之已三四百年矣。小差者,惟日月交食,時同刻異,無大懸絕。至置閏之差,起於春、秋分所差二日。而西厤所定之日,即舊厤所注晝夜各五十刻之日也。在今日西法較密,在異時亦難保其不差。一番更改,良不易言。請照《回回》科例,另立新法一科。遇交食節氣同異,據法測驗,而後徐商更改,庶有當乎?」(已上《春明夢余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