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谷集 (崔錫鼎)/卷七
賦
編輯廣幽通賦
編輯有完山之華胄兮。冠左海而跨立宗。初諜乎神虎兮。濬流派之至賾。逮文貞而施平度兮。世昭德而蹈矱。懿吾祖之純淑兮。紛獨遭時之嵒齬。服經訓而自勵兮。仰先烈而增歔。翊聖后而昌邦兮。謇紀脩而倫晢。敷王禮之醇鬯兮。發羲爻之淵穆。載駿烈於庭趨兮。濟厥美而詒則。咨餘生之藐藐兮。汩蠢處乎橫目。旣天質之鹵莽兮。又聞識之謏約。欲瑩道而禔身兮。然蔽閡而罔迪。古聖旣已堙喪兮。焉遵正而矯忒。時晻晻其幽暮兮。衆樊然而循枉。愍風敎之不明兮。恫時俗之擾攘。雕大樸而冒華兮。汩弱喪而不返。舍中和之至道兮。日流趨乎誖亂。譬乘舲而無維兮。凌洪波之浩汗。云何餘生之不辰兮。値斯世之衰叔。懼世業之弛墜兮。虞性眞之爽錯。忽不自料其愚魯兮。思希聖而踔越。闡方策而求通兮。從石師而取物。物何微而弗格兮。理何深而弗抽。察古今之明戒兮。謨聖哲之大猷。潭思而力究兮。賅本剽而別臧否。駕良騄於周行兮。執鞭筴而愼旃。刻弘璧以成楮兮。羌不知其服廑。匪仁義其曷程兮。匪文章其曷宣。專純嘿而弸中兮。指道岸而駸駸。纗至德之瑤華兮。琢貞白以製琛。潔余志之修姱兮。炳余衷之誠諶。思搏搏而無極兮。恐霣絶而莫階。獨煩瞀而湛懷兮。心潢洋而掣曳。諒不契於今之人兮。無寧望古而炎逝。知服膺乎前修兮。又何近夫汚佞。懷絓結而不釋兮。欻神遊而逖聽。頫眩湣而無所見兮。仰嵺廓而無所聞。御百靈而戒途兮。搏衆芳而叢身。紛衙衙而闐闐兮。泝區外而遐循。轙葩車之瑵莖兮。駟黃渠而驂白減。遂舒節於暘谷兮。正東皇而不貳。望太皥而道餘思兮。雲翳翳而炎起。忿支祁之肆慝兮。錮脩幹而莫捄。偉瀛海之浚靈兮。寧芥舟之足膠。箕檀邈其靡詰兮。徒惄如其焉求。吾將往乎南娭兮。歷陸離而中休。挹重華而訪道兮。存火正而訊猶。亮世夐而跡熄兮。焉乃逝而樛流。汎濛汜之漭漭兮。騖意馬而西浮。樹建木之高竿兮。曳宛虹之素斿。集丹丘入白門兮。登閬風而俶余裝。遇戴勝而宿之兮。觀玉女之舞蹌。雖嬋嬛而非吾求兮。從含靁而背陵陽。呵燭龍令照夜兮。指玄冥之矞皇。忽矯首而東睎兮。日未暾於扶桑。噏沆瀣之芳液兮。飧若木之露英。寔芒黖而荒絶兮。匪道眞之所周旋。余軫而顧懷兮。靡紫綢而卷玄旄。窺九淵而逐墳羊兮。與富媼乎相謀。嗟背昭而就冥兮。又何可以宿留。攀魁衡而上出兮。越嵒嶅之嶔岑。馭翩飄而夭矯兮。班軒輊而萷森。邸余車乎帝之居兮。杳淸澂而靚深。虎豹猙獰以守關兮。余乃叫閽而撼鋪。列仙眷余色笑兮。奏六英而歌晨露。聘瑤琨而載贄兮。邀玉皇乎璚府。般將將而翼翼兮。洞余心兮駭余睹。整冠褋而鞠跽兮。竭衷素而上注。心聇聇而禱祈兮。冀或察余之深愬。誶物理而繆戾兮。叩天道之杳茫。省憂喜之倚伏兮。樛淑慝之抑揚。皇乃揆余之中情兮。命余朝乎紫堂。魂𣙤惘而砉欻兮。伏瑤戺而承昌。辭曰。品彙之糾紛兮。道本一而不岐。陶大鈞而沕穆兮。運鴻樞而回斡。詔斯民之最靈兮。首跂行與喙息。苟飽煖而無敎兮。乃人獸焉相敓。夫孰非道而可道兮。孰非學而可晢。故參三而贊化兮。逌至誠而不息。繄羽鱗之飛潛兮。泉草木之榮落。寔隨化而鑪錘兮。理無間於通塞。克明物而察倫兮。迺成聖而渾然。愚自暴而自棄兮。昧大本而惛焉。夫吉凶之相襲兮。類狙公之朝暮。榮與瘁其代序兮。損與益其同聚。嗟配命而自求兮。著昭訓於鄒叟。惟哆然而語命兮。恐言哤而理闊。釋氏泯色而合空兮。伯陽知白而守黑。諒異端之亂正兮。匪大中之不偏。孔贊謨於懿德兮。孟雅言夫性善。夫惟物則與民倫兮。寔萬古之彝常。天鑑下而弗僭兮。眡德否而災祥。彼顏窒而跖樂兮。非景命之所經。苟所存之卓爾兮。雖近躓而遠延。亮元化之緯繣兮。肆近智之昏閼。由精義而入神兮。可砭頑而剖惑。群囂折乎聖言兮。萬途歸於一轍。匪禹神而塗冥兮。豈昔豐而今嗇。識天衷之自有兮。驗至理之不易。帝在己而非遠兮。奚有待於位壽。膺靈訓而惕若兮。砉洗心而咸輔。忽反顧而自省兮。如大寐之一寤。知無入而不自得兮。在循理而俟命。不貞觀而滯曲兮。烏自免夫聽瑩。扁斲輪而凝道兮。丁遊刃而化物。咸役智於末技兮。匪取大於往列。夷食薇而餓顯兮。屣袞冕而樹義。展三絀而不渝兮。惇薄夫於千祀。雖同躋乎聖域兮。亦未免夫執一。惟象尼之巍巍兮。集大成而垂法。盍鑽仰而恪守兮。戒蟹心之弗一。旣覽觀乎大方兮。宜遵蹈乎成式。尙睒天而覩畛兮。匪僭論乎述作。斯內訟而自矢兮。訴來許而求質。亂曰。圜包坱圠。融蝹蝹兮。紛綸總䔿。函化醇兮。機緘要妙。杳無倪兮。陰摩陽盪。斡不濟兮。惟皇克仁。降明勅兮。君子盡性。昭厥則兮。葆靈啓鍵。牖後覺兮。闇然日章。正其誼兮。天健川流。無豫怠兮。主敬以直。義以方兮。克復厥初。勔自強兮。立本趣時。罔僭忒兮。純粹精白。絶瑕慝兮。不顯亦臨。無厭斁兮。
趙友祥甫年未弱冠。大治詞賦。能推演班張之旨。作百十餘韻。目以廣幽通。無論命意之奧深。引物之宏博。其詞致文鋒。凜乎不可禦也。屬余和之。不敢辭。爲之效顰雲。依其本韻。故韻語多不葉。丙午春書。
抒思反歸田樂之意。送淸州明府南先生。
編輯歲上章之發春兮。公卽閑而歸田。引前志而然疑兮。馮藻翰而自宣。懼採山而攘腴兮。寧濯泉而專潔。樂省耕以觀書兮。苟爭席其猶不屑。承母慈於高堂兮。澹無爲而卒歲。亮屈信之相襲兮。疇有艮而無兌。沐聖朝之渥惠兮。俾出牧於近服。駕五牡之彭彭兮。指湖山之淸淑。惟淸川之雄府兮。地最鉅而務劇。縱有乖於繕性兮。亦可備滫瀡之節。適受民社之隆委兮。焉乏事而曠責。矧歲年之荒菑兮。政匪嫚夫撫綏。騞桑林之遊刃兮。笑武城之割鷄。旣與人而共樂兮。宜與邦而同憂。匪妨人之足虞兮。佇分甘而播流。昔守已而猶約兮。今濟衆而己優。美九里之河潤兮。微此方之獨庥。奠流逋於晏粲兮。申謳吟以燠休。將下邑之勞徠兮。替會朝之謨謀。績無間於外內兮。道奚異夫佚勞。譬吾黨之藏修兮。亦胥資乎息游。猗夫子之脩姱兮。固辭榮而就卑。局一州而不咸兮。撫時事而歎噫。雲余小子之困蒙兮。久攀墻而覿德。惜緖言之乍違兮。嗟謦咳之斯逖。顧遊方之有戀兮。願執御而不可得。增勞心之忉忉兮。怨秋氣之摵摵。魂聇聇以遠邁兮。懷熲熲其東注。祝政成而來疾兮。望行旌而軒佇。遵道周而將子兮。遂抒思而獨賦。
次續松醪賦李西河彝仲丈爲南子聞作。屬余和之。
編輯聞至人之服食。取枸杞之夜號。或寓趣於杯中。泛菊英於東皐。味眞腴於往牒。歎物理之有遭。嗟我友之如玉。視榮利猶毫毛。廓專精而內養。甘蔬糲於蓬蒿。藏小甕於霜根。釀靑松之芳膏。襲臭味於歲寒。混麴糱而爲曹。淹十日而乃開。成異品之新醪。笑桑郞之太俗。嫌桂醑之徒勞。謇要余而一吸。洗膏火之煎熬。馮櫺檻而倚枕。怳聽籟之嘈嘈。襲風味之醺和。增趣操之淸高。觀觴面之紺碧。類醱醅於葡萄。薦野蔌而侑飮。厭肥羶於庖羔。雖吏部之手風。尙堪持夫蟹螯。攜同志而拍浮。諒塵囂其可逃。倚伯倫之帷幕。忘叔夜之把搔。〈把與爬同〉方性眞之浩浩。與造物而遊遨。弄地底之龜蛇。伏心中之猿猱。有西河之先生。擅學海之瀾濤。追雪堂之遺詞。挹行窩之人豪。攀瓊韻而欲和。嘅俚唱之難操。癭木兮爲樽。薛荔兮爲袍。期先生於海澨。羌枕藉乎餘糟。恐此言之弗可遂兮。聊以續體物而慰牢騷。
對續天問
編輯昔屈原作天問。以抒其憂悲環怪之辭。而柳子厚著說。以破其難。名曰天對。子厚於大道。未有所聞。宜其言之悖於經而流於淫也。近谿谷張子又演屈子之意。作續天問。凡造化幽明之故。物理人事之變。皆擧以爲問。而淫怪之說亡及焉。蓋欲矯昔人之流遁而歸之大中也。余嘗讀而美之。旣而惜其有所難而無所取衷。妄爲之論述。亦不敢輒以天對爲目。就張子本題。弁以對字。以病子厚援天以對之爲謬且僭雲。
問。冥冥元化。孰屍其功。宇宙之變。焉始焉終。
元化不宰。自然而然。強名曰帝。果孰屍焉。宇宙之變。無終無始。小則混闢。大則無已。
誰信誰詘。而四時成。誰闔誰闢。而晝夜行。
寒暑相推。乃冬乃夏。日月相代。爰晝爰夜。而詘信闔闢。則歸之元化。
太虛之大。無外無際。夫曰無外。而何所窮止。有外則局。無外則無所係。有無之極。終焉所詣。
氣之統體。命曰太虛。理固無外。氣焉獨殊。夫唯無所係。是以爲大。旣曰無外。安有所詣。
函三之始。萬有泯焉。何馮馮混混而二儀分焉。
太極函三。機有動靜。動則陽始。靜則陰生。兩儀旣分。萬有迺形。
闢焉而生。闔焉而死。何天地之大而有成毀。
道無終始。物有死生。天地亦物。豈無虧與成。有形斯物。無形斯道。有形者受變。無形者難老。
前之所終。而後之始。始終之變。相尋無已。幾闔幾闢。而有此天地。
浸假大化。厥初有始。方知幾闔闢而有此天地。道本無始。焉能歷計。
淸濁初分。上浮下凝。何高而不傾。而厚而不崩。
浮陽日運。動而不窮。積陰隤然。順而處中。機緘莫停。斯不傾不崩。或使間之將玄騫而黃墊。
日月之麗。孰陳列之。山河之奠。孰融結之。
玄象凝精。或燬而淵。厚祗載靈。或河而山。孰陳列而結融。夫惟玄造之功。
林林之生。各全其天。蜚走動植。巨細紛綸。孰㨀其機。而使之然。
五行各性。萬物殊受。刻彫紛錯。蜚蜚走走。孰使之然。㨀機者帝。普物無心。否則太勩。
日行冬夏。厥塗移焉。何不恆其德。而或郤或前。
平分樞極。赤道衡腰。日行黃道。跨赤而交。隨天左動。有前有郤。前則冬肅。郤則夏燠。厥趨恆右。匪貳其德。
玄穹蕩蕩。無方無所。而三百六十。孰量厥度。
玄穹無體。列宿爲經。植圭置臬。昏中是營。日隨天動。徐疾異宜。強名爲度。以志厥差。三百六十五日有奇。天與日會。是之謂期。豈若小器尋尺可知。
萬熒之森。孰爲其宗。何經緯錯綜。有衡有從。
太陽之精。散爲列星。維北有斗。寔宗於萬熒。或五而緯。或恆而經。左右殊趣。斯經從而緯衡。
圜包駛運。機輪無停。何樞極之貫。厥居有恆。
凡圜之物運必有機。若輪之有轂而磨之有臍。雖則斡旋而機不移。斯號二極。上下厥規。
東南何缺。西北何偏。何覆載之大而不得其全。
地缺東南。其體則然。天形之橢。厥理舛焉。誰俑弔詭而疵上玄。攻苦盈虛。陰陽異便。豈覆載之大。而有偏而不全。
何水有溫而火無寒。海潮盈虛。孰吸孰噓。
陰能從陽。乾不隨坤。故火無寒而水有溫。海之有潮。如人之喘息。一虛一盈。上應月魄。孰噓吸。是大化之力。
二曜代明。靈德相逑。何偪鬪薄食而自眯其眸。
日以陽曜。月以陰靈。德惟相配。往來代明。行有疾徐。迺分胐魄。經緯合躔。於焉鬪食。厥有恆度。匪眯其目。
無爲之功。必有其宰。厥狀何肖。厥居何在。
上天之載。靡臭靡聲。其理孔隱。厥狀焉形。統爲太極。分在萬殊。靡所不存。奚適厥居。
曰道曰器。爲一爲二。上下之分。相去有幾。
命理曰道。形形曰器。或下或上。非一非二。旣非二物。相去幾何。脗然相守。不可少多。
於皇明命。是爲物則。何群生均稟而多慝寡淑。
惟天賦物。降衷爲則。性本渾然。氣流爲惡。陽一陰二。斯寡淑而多慝。
姚姒明德。上格旁播。何父子昆弟。獨梗其化。
以堯爲父而朱其子。以舜爲昆而象其弟。厥性嚚傲。匪敎攸移。肆帝德之被格而病不能革斯。
菑凶之降。寔由人作。何禹湯之仁而墊焦爲虐。
天降災沴。職競由人。胡九潦七旱。戚禹湯之仁。理有常變。或然而然。傅會者鑿。焉能知天。
畀德之豐。必付其位。何鄒魯之勤。而卒以窮死。
古也有志德必得位。而鄒魯之聖賢。卒困於蓬累。性也有命。肆君子順天而病已。
何厚於盜跖蹻寵樂。何仇於仁顏冉夭厄。
顏冉之夭厄。跖蹻之寵樂。命之緯繣。天豈厚薄。
儒明義理。老尙玄默。西方之敎。泯然空寂。何大道之一。而群言相角。孰眞孰僞。誰順誰逆。
伯陽宗玄。瞿曇尙寂。有體無用。匪道之極。夫維儒敎。率性循理。大中不偏。一統在是。逆順僞眞。何待究論。
法象無二。術數多岐。倚蓋鳥卵。何說得之。
圓象至鉅。渾渾難知。蓋哉卵哉。厥術多岐。擬議仿像。互有失得。苟明其理。測管可識。
僊夫養形。制鍊精氣。胡藐尒之軀。而敢竊天祕。物化有終。胡獨不死。
飄飄僊侶。鍊精服氣。回光內照。竊得天祕。縱或引年。焉能與之終古。惟遁天而罔生。肆君子之弗取。
浮屠明鬼。言闊而厖。業報環回。冥境孔彰。果有之哉。無亦荒唐。
誕哉釋子。陳說罪福。謂之方便。衆兆攸惑。業報環回。於理斯錯。所以君子辭闢之廓。
何天道之正直。而有時而錯。淫未必禍。善未必福。
惟天道之本縮視善淫。而福禍乘氣機而斡流。斯有時而錯迕。
武侯盡瘁。興漢於蜀。胡右彼譖猾。而星精遽踣。宋氏之顚。飛也奮猷。胡假壬以逞。忠勇爲劉。
維漢宋之衰。有若葛岳竭忠奮猷。志存興復。涕盈二表。背涅四字。師未捷而星霣。賊未翦而譖遂。玆由時運。夫豈天心末之如何。非右譖而假壬。
三代之英。繼踵比肩。孔孟之歿。千五百載而寥焉。何聖賢之生。疏數相懸。
昔在上古。風氣方淳。沖和所會。英哲紛綸。降及後代。元化日澆。賢聖之生。曠世寥寥。孟稱五百。蓋擧隆汚。而疏數之期。焉有定數。
朱宗博約。陸慕簡易。何同師孔孟。而旨歸殊致。源同流異。孰眞洙泗。
朱是儒宗。陸則禪旨。雖同師孔孟。而異趣殊致。一薰一蕕。何難卞其正僞。
茫茫大運。何尾何首。元會之說。曷本曷究。十二之分。今焉僅午。何方中之候。而遽爾晦暮。
他然宙然。厥有終始。元會之說。刱自邵氏。易數是源。象日之辰。測古準今。午會始分。方中之候。宜爾昭明。夷焉翦夏。罔焉蔑貞。曷其晦塞。如晝日食。
陟降左右。厥有明言。而聖賢之歿。果有不亡者存。
鬼神之德。至微而顯。聖賢之言。無幽不闡。文王陟降。周雅有詠。洋洋如在。有諴斯應。若謂不亡者恆存。近於輪回之異言。
檀而肇辟。箕而肇敎。何神聖之墟。而遺風眇眇。
維我東表。有檀有箕。允爲君師。以敎以治。降及於今。夐數千載。神聖遺化。邈焉湮晦。勢有固然。夫焉足怪。
卓卓圃牧。値麗之痡。何群賢蔚興。而國以不扶。
麗氏雲季。鄭李並出。志扶宗國。竟胥以踣。崇山峨峨。驪水沄沄。天眷吾鮮。奈何乎人。
好惡之倫。今何繆錯。煦拊驁逆。掊擊貞直。
天之好惡。徵諸福禍。旣誶於前。胡再求我。惟貞惟驁。或掊或煦。氣有錯行。匪玆伊故。
芝蘭何瘁。蔱艾何遂。鸞鳳何逝。鴟梟何厲。
芝蘭之瘁。天理微也。蔱艾之遂。人慾肥也。鸞凰之逝。賢士藏也。鴟梟之厲。小人長也。強弱氣也。隱見數也。氣數之間。天莫之與也。
人心之蔽。曷其能廓。天理之常。曷其能復。
人心之蔽。廓之在人。天理之常。復之在君。
志士傷時。憂心慬慬。有問乎天。天胡無聞。
時有升降。道有泰否。此動靜陰陽。所以相嬗而無已。末之傷哉。惟曰順俟。凡子所問。天其有聞。天其有聞。窅默何言。
序引
編輯五音篇韻後序
編輯五音篇韻者。卽韓孝彥道昭父子所輯修也。始王與祕廣玉篇而爲篇海。荊璞辨五音而脩集韻。韓氏專門字書。實有天縱之識。而濟以家傳之妙。遂取二書。究觀要指。惜其各自爲書而不相統。且其中多疏謬處。於是刪繁補略。倂同柝異。合爲一書。俾後之得其字而失其音者。先數字畫。求之於篇。識其音切然後。就集韻。求其韻母而辨其訓義。體用相涵。內外共貫。其於小學。可謂賅且詳矣。是書行於成化而剞劂也。山人戒璇實相其役。考訂潤色。悉遵洪武韻例。弘治間。有眞空者重加讎校。旣作爲歌訣。名曰貫珠集。又取劉鑑所著切韻指南。倂附焉。韓氏歷世硏摩之意。至此方無遺恨矣。噫。篇韻之纂修。始於洪武之前。而刊行乃在憲孝之際。則意者天將闡中夏文明之運而有開必先者耶。昔洛僧鑑聿爲韻摠。歐陽子敍之曰。儒之學者用功多。故有所不暇。必待用心專者爲之。而儒者有以取。玆書之成。繄釋子之力是賴。而實資於吾黨之用。則彼眞空輩。其亦聿之徒歟。學者誠能究窮於此而有得焉。則其於六書之義。不無少助矣。王與祕後陽人也。荊璞字彥寶。洨川人也。並金時人。韓孝彥字允中。道昭字伯暉。昌黎人也。劉鑑關中人也。字士明。並元時人。皆精於字書之學。而小韓尤邃雲。
卦變圖說序
編輯歲崇禎壬午。先祖遲川相公。以王事拘於燕獄。歷四歲而東。方其被拘也。栫棘之爲居。韋氈之與處。禍機日深。危辱備至。幽憂瘁況。人有所不堪。顧誠有中自樂者。不以蒙難而少渝。獨取古經而硏磨之。誦而思疑而識。庶幾朝聞夕死之訓。樂全而道存。道存而樂益固。不知其身之危而居之辱也。所著有思問錄若干卷。大抵取經書章句。識其異同者居多。蓋欲以自警遺忘。非有意傳諸人也。至於卦變圖說,易傳記疑等書。探微旨於周孔之後。發新義於傳義之表。多有闡其微而提其要者。在我後人。其可私諸巾衍。俾先祖弗得不措之志。不白於世乎。錫鼎謹錄之爲一篇。以示同志者。至其學術見得之淺深。博學君子必有能解之者。玆不敢贅。歲壬子夏四月日。孫世子侍講院說書錫鼎謹書。
平度公世譜引
編輯世譜者何。志氏族也。平度公孰謂。卽吾遠祖也。遠祖者幾世乎。十一世也。舍此則無可志乎。曰有可志矣。平度以上八世。有諱純爵官至神虎衛上將軍。是吾譜之始祖也。然則曷爲自平度志。詳於近也。平度曷不以官擧而著諡。官混而諡別也。曷爲爲之六冊。平度六子。俱有名位。故以六派分編也。譜圖曷爲五格。等而上之。舍一格而爲父祖曾高。順而下之。舍一格而爲子孫曾玄也。凡吾譜志吾宗姓。而曷爲並載女夫。女猶存吾氏。而不害爲吾姓譜也。
崔氏先河帖敍
編輯氏族之有譜古也。自根而幹。自幹而枝。雖枝條分於千億。而本根宗於一人。其法蓋取諸易。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而演之爲四千九十六卦。同一理也。今見丁上舍時述氏所著十代系。則以一人之身。推其所自生。得內外八高祖。又引而伸之。泝而上之。以及於高祖之高祖。而得姓者凡一千二十四。與譜牒相表裏。蓋因加倍之法而逆推之也。余歎其述先之篤而用心之勤也。遂倣此圖式。著吾崔氏先河帖。而道其所以著之由雲。
禮部韻略後序
編輯韻書昉於梁沈約。以四聲爲譜。至李唐。以聲律取士。有禮部韻。宋景祐中。學士丁度剟取詩賦所常用之字。爲韻略。是年春正月。上以中祕無此書。命筵臣以校書館鑄字印進。以備睿覽。仍頒賜諸臣。臣謹取玉堂所藏舊本。更加修正。排字之錯而不勻者整之。註解之宂而不約者刪之。而仍以凡例數條從焉。臣又竊念世宗大王御製訓民正音。卽所謂諺文也。聖王製作之妙。實與卦畫書契同其功用。而世無刊本。傳者絶少。邵氏經世聲音。亦與訓民相表裏。切韻之學。斯爲原本。不可不闡而明之。故今輒附印於下方。以資攷訂。當今聖上御極。日講經史。其於賁飾文治之道。蓋惓惓焉。是書雖小。亦可以窺盛朝右文之一端雲爾。歲戊午春三月穀朝。中訓大夫行弘文館校理知製敎兼經筵侍讀官春秋館記注官。臣崔錫鼎謹序。
淸州先墓酌獻禮詩序
編輯維我十二代祖選部典書府君曁十一代祖完山君諡文貞公府君。兩世降魄之藏。實在淸州治之北大栗里。兩塚相距。五里而近。歷世旣久。香火不及。蕘牧者或至。歲崇禎甲申之明年。我祖考遲川公以原任議政。退休於鎭川之草坪。去先墓不莽蒼。於時宗人崔公繼勳適蒞玆州。祖考遂與牧使公發書徵遠近諸宗。筮日潔牲。酌獻於兩世先墓。卒事而會讌於墓下。以飮祉脩睦。實吾宗莫大之盛事也。祖考登山周省。有公叔斯丘之感。及祖考卽世。卜吉於文貞公墓左一麓。蓋遵平日之志也。家大人春秋省墓之暇。與諸宗謀曰。塚祀異於廟饗。禮無四代之限。而歲一祭之。實晦菴朱夫子遺訓。吾輩盍修歲祭之禮於先墓乎。於是諸宗各捐穀庀物。定有司二員遞掌之。名曰奉先契。以每歲孟冬。聚族行事。如是者數十年於玆矣。己未之秋。錫鼎來寓草坪遺築。遂以是歲十月之望丙子。會諸宗於栗里。有司先至於墓。視供張祭具。諸宗亦前一日而至。朝而將事。先詣典書公墓。牲用犆牛。禮擧三獻。樽爵罍洗。各有位置。登降拜俯。咸脩禮節。而以屬尊而齒艾者。爲裸獻之官。曉禮而有文者。爲贊相之任。又擇謹而敏者。爲諸執事。而錫鼎亦忝宗祝之末。駿奔於庭。酌獻如儀。次詣文貞公墓。行禮如初。仍以一獻之禮。祭於故三司左尹諱德成,吏曹判書諱天健及我祖考遲川公之墓。蓋左尹公。卽文貞公之次子。判書公。亦先祖耳孫。而洎我祖考。俱葬於近麓故也。兩墓祭畢。張於塚人之庭。諸宗列坐。序以長幼。有司加備酒餚。行飮福之禮。獻酬交錯。笑語歡洽。酒數行。有司執酌而前曰。某等俱以譾譾。忝掌俎豆。宗族咸集。祀事利成。玆實祖先之垂祐。而亦惟諸宗之茀祿也。不其休哉。願自今歲。歲祀享。率禮罔愆。無有厭斁。祗承吾先。敢酌以侑。宗老一人執爵而醻曰。今日之禮。牲酒腯香。籩豆靜嘉。樂與諸宗。虔禮先墓。而又以鉶鼎啐酳之餘。均受福祉。玆實掌祀者克修厥職。以獲神祐。不其休哉。願自今爲有司者。咸思潔齋整飭。以踵今日之則。毋有差忒。永膺多福。敢酌以規。於是錫鼎執爵而徧告於諸宗曰。今日之禮。有司旣得其人。宗族咸在其位。祗陳歲事於三百年先墓。玆實近世士族之所罕有。而吾宗獨行之。凡我宗人。可不思其所自而勉其所承哉。於乎。惟我典書文貞兩先祖。俱以忠孝節行。爲前代名臣。事載國乘。業垂祚胤。夫是之故。後承之人。世克嗣守。處家而惇其行誼。立朝而礪其名節。至於今日。咸能弗墜家聲。人皆以名家後裔稱之。玆豈非祖先種德積善之餘慶乎。願自今凡我宗人。益加勉勵。以迪夫前人光。毋有失替。永世克孝。敢酌以祝。抑又聞之。禮五世而服制窮。六世而親屬竭。今我在位諸宗距先祖。近者已八九世。吾輩戚疏之等。遠者視袒免而倍之。此古人所謂無可奈何而幾至於路人者也。以幾至路人之身。散在湖甸之間。雖欲源源相會飮酒之飫。其可得乎。幸因有事於先墓。而宗黨萃止。考論源流。皆有輩行。匪叔則兄。匪弟則姪。於以修一源之懿。敍合族之歡。則吾祖先仁親友睦之風。庶幾自此而似續。豈亶爲一時祀享之慶。燕飮之樂而已哉。凡我宗人。盍於是勉之。錫鼎雖不敏。請從而後。諸宗皆應曰。旨哉公言。敢不勉旃。俄而酒旣闌矣。日向昧矣。式燕以衎。人咸醉矣。旣醉而出。靡伐德矣。共受多福。卒於則矣。諸宗咸謂錫鼎曰。是會也不可以無識。遂書以藏之。以示於後。系之以詩。詩曰。霜露郊原氣像新。奉先泂酌卽明禋。封塋兩世幾百載。掃墓諸孫四十人。香火焄蒿承事地。觥籌交錯受釐辰。共將忠孝傳家法。無忝於昭陟降神。己未孟冬之旣望。典書公十二世孫前弘文館校理錫鼎謹書。
宜寧南氏世本後序
編輯吾友宜寧南子聞。吾先生美齋之胤。而博古篤行之士也。遇一前輩逸事。則雖殘篇爛牘。必取而張大之。其於世德之懿。尤用力焉。余固嘉其志而服其行矣。曩在丙辰冬。子聞從結城過漢陽。出其書簏。示所爲世本一通。卽述錄其祖世所出及遺文行蹟者。而入本朝。龜亭,忠簡二公。尤其傑然垂大名者也。俾錫鼎志一語於卷端。錫鼎作而曰。噫。古之君子。其於述先之道詳矣。有若遷固之敍傳。潘陸之詞賦。而柳州之記先友。老泉之譜蘇氏皆是也。今子聞之志。亦可謂勤矣。而其行可謂篤矣。竊惟龜亭公勳在王室。實爲聖朝元輔。其豐功偉伐。無讓於牧野之鷹揚。而今觀抵冶隱遺詩。其較節尙義之意。溢於篇翰。而子聞編是書。以此詩爲首。則二公之名。殆將與海濱二老。共焰天壤。豈不偉歟。忠簡以龜亭之孫。當世文之際。左右輔弼。成太平之治。至今稱我朝君臣之間。必以斯時爲盛。則公之贊邦化趾先美。又可見矣。噫。龜亭與忠簡。仍世大顯。厥績茂焉。則名跡之在人耳目者。固宜不可勝書。而今見於此編者廑廑焉。吾東文獻之無徵足。爲後人之嘅。而子聞之蒐輯成書。不其尤難矣乎。錫鼎卽南氏之自出也。蓋忠簡之曾孫宜城尉諱致元。承我成廟慶順翁主。以翰墨風流鳴一世。號琴軒。琴軒之曾孫女貞敬夫人。實錫鼎高祖妣。而世派詳於編中。然則又豈可以文拙辭。終無一語於其間哉。昔余幽憂中。亦有志於斯。述其家乘。目曰先河帖者。三世德編者一。而各有小引。以識古人鐵鑪之戒。子聞試取而覽焉。則必有犁然有契於心者矣。至其因遺事而徵舊德。以盡夫似續之道。而毋墜奕世家聲。則子聞固已得之家庭而裕如。玆不贅。
椒餘錄自序
編輯昔在萬曆中。湖陰太學士鄭公奉使朝天。歸途有詩曰。擣椒剩有餘辛在。噉蔗應知晩味回。蓋言其行役之辛苦也。息菴金相國以今上壬戌。攝豳幣之燕。錄其沿途所詠詩篇。題曰擣椒集。有小序雲椒性辣。螫人喉。昔人於辛苦艱難。閱歷年時。而有不可忘焉者。則輒以比之於擣椒。湖陰詩。誠有味乎其言之也。然湖陰奉使。正當皇明煕昌之運。聲明文物。覃被遐荒。則其所稱辛苦。蓋不過原隰征役而已。雖以之譬之噉蔗可也。顧今日之行。所接者鱗介。與語者侏離。劍槊盈路。葷羶塞鼻。玉河五旬之拘縶。遼路易歲之行李。比近時冠蓋。爲尤苦。雖欲更見如湖陰時。又何可得耶。余讀湖陰錄及息菴序代謝。激慨乎人事之貿遷。未嘗不三復其言而悲之。今玆吾輩之行。後息菴纔五六年。其鱗介葷羶之與接。便是一般辛苦。且息菴冬赴春歸。而吾行春往夏返。炎路跋涉。倍苦於寒天。重之以身當僨事之罪。國被無前之辱。此其心事之危苦。不亶止於外境之艱辛。然則息菴當日之行。雖謂之噉蔗亦可也。然人情苦則危。危則警。甘則逸。逸則怠。警怠之間。其吉凶之幾乎益人於拂亂。興國於愁勞。而燕安鴆毒之戒。於傳有之。葉公飮氷。卻成安楚之功。越王嘗膽。終致沼吳之烈。庸詎知今日之危辱。非吾輩玉成之資也耶。抑又聞之。平陂往復。理之必至也。苦樂乘除。事之固然也。亦安知夫前之苦者不變而爲甜。昔之危辱者不變而爲歡慶耶。小而人事。猶尙如此。況世運之大者。獨無升降嬗變之理乎。夫如是則今之椒雖辣。後之蔗必甘。漸入佳境。行與吾友勉之。至於使事橫逆之厄。槎路唱酬之樂。止菴已言之。余故不贅。
鷄林金氏族譜序
編輯氏族之有譜尙矣。李唐以來尤盛。我東國俗。專以門戶輕重人。而文獻不及中華。士族之傳其世譜者蓋鮮。近世士大夫。稍稍以修明譜牒爲事。余每喜聞而樂道焉。鷄林之金。肇自閼智。實有神明之德。其後味鄒受昔氏之禪。傳緖數十。至於敬順王。歸命麗朝。受封樂浪。子孫益以蕃昌。官位多顯。爲東方大姓。勝國以來。已七百有餘歲矣。中經兵創。記籍散失。荷潭金公時讓按節嶺南時。欲修譜刊行而卒未果。乃者金氏後裔在嶺湖之間者若干人。慨然合謀。發書遠近宗族。收輯文籍。不遠千里以來漢師。鳩財募工。印出累十本。將以記久明遠。而徵余以序引。錫鼎辭不獲。謹以一言贊之曰。始林鷄鳴。氣化首出。跡類乎有邰。皇南尙見。典職授政。事近乎嬀汭。敬順之納土全民。實與徐偃之施仁同符。雖地隔要荒。德有崇庳。而其積善餘慶。流澤後胤。則亦豈有二致也。程夫子有言曰。管攝人心。敦厚風俗。須是明譜系立宗法。誠使此譜中人。沿派而求源。自本而達支。胥勉忠孝。胥述友睦。以食舊德之名氏。則祖先其尙曰予有後。而不恥其於今爲庶。而其於民俗之歸厚。所助豈淺哉。抑又有難者。夫以奕世衣冠之族。蟬嫣數千年。名卿顯位。不爲無人。而譜牒之行。有未暇焉。今以嶺嶠之遐遠。布韋之孤寒。乃能成就著明如此。視堅嶠之發揮徐王。殆有過焉。其志行之勤篤。又烏可無言哉。斯擧也。闡揚世德而主張之者。金君挺一也。來請敍文而先後之者。金君尙煜也。役凡三閱月而訖功。
昌寧曺氏族譜序
編輯上古聖人。因生以賜姓。周時有世本。漢史有年表。於是譜牒之事興矣。我國僻處東表。檀箕邈焉。文獻無徵。羅麗以來。氏族靡不有譜。然歷觀諸家譜系。蓋有難者焉。何則。人之稟於天者不齊。傳世有頃久。分派有廣狹。其能蕃昌而綿遠者。蓋或鮮矣。此一難也。雖有公卿之胄。數世之後。率多化爲甿隷。其能簪組奕世。保有家聲者。十廑一二焉。此二難也。人之貴顯於朝者。謂之勢榮。若其義榮則未也。必有道德以禔之。文章以表之。節義以樹之。然後人皆稱艶尊尙。卓然爲名家選族。而世之得此者。尤絶無而罕有焉。此三難也。今觀曺氏之譜。可異焉。蓋曺氏始籍於夏山。自得姓來。至於今玆。世歷數十。年過千餘。子姓繩繩不絶。勝國之時。官平章八代。自是達官顯位。前後相望。而其間以道學文章名節稱者。代不乏人。向所謂三難者。兼萃於一姓。烏乎。是豈無自而致哉。意者其先代積累基本。有以啓佑培壅。而後承之人。纘紹揮發之美。亦何可誣也。抑余於是譜。得二善焉。其述先之詳也。見其孝焉。其收族之勤也。見其睦焉。旣孝而睦。斯爲義榮之本歟。噫。三難之萃也。二善之幷也。是又烏可以無言哉。斯譜也裒稡而修正之者。學生冕周曁進士建,遇兄弟也。繡梓而傳布之者。節度使廷亮也。謂錫鼎亦忝外裔。屬以序引而不獲辭。
羅明村顯道大夫人七十八壽序
編輯古也有志。爲人子者有三願。願其壽之永也。願其養之備也。願其志之樂也。斯三者固孝子之至願也。然不可必者親壽也。天也。致養出於田祿。致樂由於誠敬。人也。在天者。吾固不可如何。所自盡者。非在人者耶。然歷觀世之人。其能保此三願者。蓋無幾焉。則豈非至難得而所罕覯者歟。明村羅先生顯道氏。上奉太夫人金。春秋今七十有八歲。可謂壽矣。先生志存求道。不屑於應擧覓官。間嘗爲親屈意。一佩郡符。得官廩以養。其家居。力耕稼備甘旨。晨夕必有兼珍。可謂致其養矣。先生襲訓於家庭。生有美質。旣而從先生長者。有志於爲己之學。事先大夫及太夫人。誠孝備至。及先大夫沒。喪祭盡其禮。與其弟仲輔處士。奉太夫人。怡愉左右。常得其歡心。嘗進言謫西塞。踰年放還。方其謫也。太夫人敎之曰。汝抗章直師冤。旣得生三事一之義。於心安矣。雖遠謫。吾何戚焉。此所謂雖有離憂。其志樂也。可謂致其樂矣。向所謂至難得而所罕覯者。先生兼而有之。一何盛也。先生以每歲太夫人設帨之朝。置酒燕喜。又於芳月令辰。別設杯酌。以奉歡顏。是歲太夫人感疾彌月。幸得良已。乃以九月某甲。設讌於漢津之田舍。召親戚賓友以娛之。謂錫鼎忝有先好。許從賓客之後。與數人者升堂而拜。奉觴而壽。先生在傍贊白。某是某相國之孫子。義同一家也。某是良佐之執友。情是兄弟也。某是某之族。某是某之黨。是中表姻親也。蓋錫鼎先大父相國文忠公。與先生之大父侍郞友。雅有斷金之契。又與太夫人之尊府野塘尙書。同使北庭。世有交誼故云。然錫鼎從尊俎之間。仰瞻太夫人容光。意其年齡篤老之中。疾疢淹苦之餘。菁華動作。宜若少損於平昔。而目視炯如。神采穆如。童顏綠髮。望若神仙。辭氣擧止。安詳和粹甚度。錫鼎退而竊歎。揚言於賓席曰。爲人子者若先生。可謂能子矣。爲人母者若太碩人。可謂能母矣。其壽而康如此。則可謂能壽矣。斯固太碩人躬膺茀祿。天錫難老。有以闡世德之餘休。而亦豈非先生至性純行。足以孚感神明而致然歟。皆應曰然。於是執爵而屬先生曰。願自今太碩人起居益安。無有疾厲。躋於期頤黃耇之尊。門戶益昌。子姓其繁。式燕以衎。歲歲靡替。以稱夫孝子不匱之志焉。錫鼎拜。先生答拜。又執爵而屬左右諸賓曰。願自今歲歲登先生之堂。奉孝子之觴。以祝太碩人壽無疆。因以篤爾親懿。修我交好。以助高門慶祉之隆。不亦幸哉。錫鼎拜。諸賓皆答拜。旣醉。先生賦五言詩示余曰。古者有嘉事者。必形諸歌頌。子盍爲詩以賁。遂依韻賦之。先生之舅楓崖金公亦賦一詩。余又和之。旣而先生命余爲之敍引。請彌固而意彌勤。有不可辭者。敢以得於前志。揚於席上者。略敍一言。以爲來歲擧觴之侑。
周易古文序
編輯易天道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自子貢所不得聞。而以夫子之大聖。猶有假年卒學之歎。則易豈可易言哉。然道不遠人。其體則隱而微。其用則費而顯。因其顯且費者。以求其微且隱者。則亦可以幾矣。易歷三古而傳四聖。自漢以來。知者鮮矣。至宋邵子闡其卦畫。程朱子爲之傳義然後。易道復明於世。蓋伏羲之畫。文王周公之彖爻。謂之經。孔子十翼。謂之傳。以彖象文言之傳。分屬諸卦。始自王弼。而程子因之。朱子因晁氏所定。分經二卷傳十卷。以復孔子之舊。永樂中。官印五經四書。始以本義分屬於程傳之下。非朱子之意。余故分書上下經及十翼。名曰周易古文。
禮記類編序
編輯易書詩春秋禮樂。謂之六經。皆道之所寓也。自秦焚書。經籍亡佚。而禮樂尤殘缺。漢魏以來。專門訓詁。率多迂謬。後學無以識聖人之意。朱夫子身任斯道。羽翼聖言。易有本義。詩書有傳。禮有經傳通解。於是古經之旨。煥然復明。然通解一書。規橅甚大。雜取諸經子史而成書。今若取以列於經書。則體旣不倫。文多重出。且其卷袠繁委。初學未易領要。戴記四十九篇。出於漢儒之蒐輯。雖未若四經之純粹。要之古聖人言禮之書。獨此在耳。又自中朝永樂以來。立之學官。以列於五經。顧惡得以出於漢儒而或輕之哉。特其未經後賢之勘正。編簡多錯而大義因之不章。箋註多疑而微詞以之未闡。學者病之久矣。錫鼎弗揆僭妄。有志刪定。累易藁而始就。篇目第次。略放通解之規。首以曲禮少儀內則爲家禮。次以王制月令玉藻明堂位等篇。爲邦國禮。次以大學中庸及雜論禮樂學行諸篇爲學禮。其論喪祭冠昏之節者。又以吉凶賓嘉。分類序次。而孝經一篇。實亦戴記之屬。今輒編入於其中。凡五十篇。名之曰禮記類編。昔唐魏徵撰類禮二十卷。朱子有所稱述。而惜其不傳。名以類編。亦此意也。至於註說。世皆宗陳氏。觀其理義所關。頗未免悖經旨而起後疑。輒復疏論窾見。附註篇下。以俟知者正焉。噫。經書纂定事近刪述。有非末學謏聞所敢輕議。然道之費處。愚夫可以與知。前脩之所未遑。或有待於後人。則編註之成。蓋不獲已。僭妄之罪。實所自知。後之君子倘或不深誅斥而有取焉。則操縵博依。不無少補於弦詩。而其義之難知者。庶可因此而得之矣。
箕城嘉會契屛序
編輯不佞爲候山東泛舟之役。承命龍灣。路過箕城。通判洪君重箕爲之請曰。玆邦有一奇事。願得相國一語以發揮焉。問其故。曰。玆地卽宣祖大王遭難駐蹕之所。而今巡相亞使及下官。同是宣廟後裔三人者。以官事來萃一方。事雖偶然。亦可謂奇矣。今將作爲契屛。以志不忘。示永久。相國曾主文盟。序文非相國誰爲。星節適又過此。此天借之也。蓋巡察李公徵明。卽達城尉徐公之外孫也。都事洪公瀅。卽唐原尉之曾孫也。通判洪公。卽永安尉之孫也。並籍穆陵之自出。俱官天蹕之所臨。事會參伍。若或相之。通判公之謀是也。則宜錫鼎始辭以行遽不暇。旣而思之。名都勝蹟。將照人耳目。託名屛障。與有幸焉。且念錫鼎外高祖廣陽君安公夫人。實德興大院君之女而宣廟之姊也。雖非穆陵直派。亦忝敦寧屬籍。則於斯會。不是異人。適以王事同此席。序引之託。有不可得以辭者。噫。龍蛇之變。今已一百有餘載。雖邦家翦焉傾覆。父母孔邇。控極有所。終獲掃淸光復之慶。乃者國運中否。時事異前。逐歲金繒交錯於朝天舊路。志士之感。寧有旣乎。記余丙寅春。攝價之燕。前歲夏再赴焉。歷覽箕都之勝頗悉。今玆又三過矣。其山河襟帶之雄。樓觀映發之麗。每一登眺。令人心目曠閬。追憶盛時皇華往來之儀。儐槎酬和之樂。
又
編輯恨其不同時。而愾然有周雅都人之思。抑又論之。物類求聲氣。人情重會合。今夫文人酒徒。適然相遇於山顚水涯。必爲之流歎興懷。或賦詩而形其樂。或題名而記其遊。若高李之觴吹臺。韓石之陟華山是已。況以親戚之懿。共官府之榮。而地又先代聖跡所存。則其形斯樂而記斯遊者。宜有以表揚張大。不使其昧沒無傳。然則今日契屛之作。是亦人情之不容已也。巡察與余爲少時交。且嘗聯席於諸司。都事同里閈。通判兩世同司馬榜。情好有素。庸非奇遇中之奇遇歟。是日也。宗班臨陽君桓。以節使自燕京回到。江西縣宰趙君正紳。以隣倅過此。臨陽是王子慶昌君之曾孫。趙君是東陽尉申公之外曾孫。二客亦宣廟後裔而適會於一時。斯又奇矣。遂列書賓主座目。命幕官涉筆。爲箕城嘉會契屛序。
封莊陵都監契屛序
編輯惟我端廟追復位號。曠典也。封陵之事。命臣錫鼎摠理之。大王陵在關東寧越。是爲莊陵。王妃蓋未祔。陵在畿內楊州。是爲思陵。分設都監。率官僚祗役。越月踰時而工告訖。設局始於戊寅仲冬。以己卯元朝出陵。二月廿日。封思陵。三月一日。封莊陵。竊嘗念詘伸者。天之道而遲速有時。有其廢莫之擧者數百年。吾王斷而行之。旣躋祔太廟。繼有事於園陵。昔者數尺蓬科蕪沒於荒煙野蔓之間。一朝而改封。象設儼如。祠閣翼如。東西者靡不改觀而聳聽。天道久乃定。而時則有待。我聖上繼述之至德。將昭諸史牒而不刊。猗歟休哉。噫。有事宗廟。古人之所榮。不忘勞苦。恆物之同情。二三臣者。生際昌期。獲覩盛事。陵寢肅穆之地。奉命敦匠。其榮幸孰大焉。同朝接武之人。以王事相周旋。暴露野次。載罹寒暑。則其情誼又如何哉。提調及都廳極一時之選。監董不少怠。郞屬諸人。亦皆勤於其職。一心趨事。得以及期完役。雖以錫鼎之無似。猶能拱手而蒙成。免於大戾。實諸君子之力也。同事諸公。作爲契屛。列書官職姓名。以志不忘於永久。屬余序引而不敢辭。
論孟類編序
編輯余旣述禮記類編。仍推其義例。爲論孟類編。嘗攷論語諸篇。孔門弟子記夫子平日言語。雖未能一一群分。固多類記者。如學而記爲學。八佾記禮樂之事。冶長多記人物賢否。鄕黨一篇。又粹然專記聖人事行。朱子蓋嘗累書於集註中矣。又嘗考之。子張問楚令尹,陳文子之事。夫子答曰。未知焉得仁。集註雲讀者於此。更以上章未知其仁。後篇仁則吾不知之語。並與三仁夷齊之事觀之。則彼此交盡。而仁之爲體可識矣。以孟子論之。梁惠王公孫丑論王道。告子盡心論性命。而集註於燕人畔章下雲。此間記事無先後之次。故其說必參考而後通。若以第二篇十章十一章。置之前章之後此章之前。則孟子之意。不待論說而自明。執此以觀。則論孟二書。不可不類聚而觀之審矣。至於論孟篇名。取篇首數字標題。非有意義。今旣以類爲編。則不可仍存舊目。故論語二十篇。改定爲十二篇。曰論學,論道,論仁,論禮,論政,論人上下,論行,論聖則上下,論弟子行,論道統。孟子七篇改定者亦七篇。曰明義理,明治道,明出處,明人倫,明性命,明學問,明道術。間者得浦渚趙先生所著孟子分類讀之。以論性命爲首篇。蓋倣近思錄次序而爲之。然遏人慾存天理。是孟子一書要指。而何必曰利之訓。實爲開卷第一義。何可捨此而先他乎。以故今不敢輒改而從之。若其章段序次之得失。觀者當自知之。其未當處。俟知者正焉。抑是編也要爲私便於讀覽。非謂舊本之有誤。此又不可不知也。乙亥二月日。完山崔錫鼎序。
九經摠序
編輯易詩書春秋周禮儀禮禮記論語孟子。謂之九經。古聖人典訓在是。自朱夫子羽翼諸經而孔道大明。皇明永樂中。官印五經四子。而朱說大行。後之學者。由是求之。庶乎微言晢而大義章矣。嘗竊以爲易有本義。詩書有傳。語孟有集註。庸學有章句。儀禮有經傳通解。朱子之功大矣。獨春秋周禮禮記有未遑焉。而書傳成於蔡氏。儀禮通解成於黃氏。斯爲後學之所憾。然以大全及遺書語類諸書會通參攷。則其訓解編訂之所不及。亦有可得而言者。遂取九經全文。更加考定而繕寫。曰周易古文。永樂官本。以本義分隷於王弼本。非朱子之意。今分上下二經及傳十卷。始復孔氏之舊。繫辭鳴鶴在陰以下諸段。移於文言。取雲峯胡氏雜卦頤旣濟以下序次。從節齋蔡氏。曰詩正文。舊說小序。朱子棄而不取。見今明經帖括。截取朱傳爲大旨。而其詳略旣甚不齊。且傳無要語。則或取小註先儒說。義例欠整。今以朱傳之意。撰各篇要旨。附於篇下。楚茨以下十數篇。屬於正小雅。從朱訓也。頍弁六義不用。安城劉氏所改。而從朱傳初本。曰書正文。蔡氏篇題。不無可議。且多疏漏。今倂撰定。梓材一篇。旣雲文多不類。今以上三段入於康誥。下五段入於洛誥。武成從古文。取語類朱訓。洪範無逸。亦正其亂脫。參用諸儒之說。曰春秋集傳訓義。公穀多穿鑿。胡傳不滿人意。皆朱說也。今傳用左氏爲主。事實未備處。以公穀國語及子史爲補。傳訓用諸家義則以程朱爲主。而雜用四傳及諸儒。間附管見。曰周禮補編。古本冬官篇缺。漢儒以考工記補。按考工卽冬官之一事耳。今取地官篇諸職及天夏諸官。移補冬官。他篇亦多是正。庶復姬公之舊。曰儀禮補編。儀禮已有朱子通解及黃氏續編。而添補太廣。今祗取本經十七篇爲正文。而依通解補之。曰禮記類編。戴記文多錯脫。今從文理。以類爲編。如禮運郊特牲禮記三篇通爲一。曲禮少儀玉藻及檀弓雜記等篇。釐正尤多。朱子嘗令門弟子類編禮記而書未成。竊取此意。庸學二篇。本自禮記挑出。依通解還入。孝經亦戴記之屬。故並附焉。曰論語類編。孔門弟子述夫子言行。固多類記而猶有未整。今改定爲十二篇。曰孟子類編。此書是鄒聖自著。而所記未甚齊整。今依論類修正爲七篇。錫鼎十歲誦詩書。十二三。誦庸學語孟。十七。冠而讀春秋禮記。二十而讀易儀禮周禮。爾後決科從宦。未得專意於經學。中間十年憂患。十年廢蟄。遂得尋理舊學而究窮於經訓。其用工之專篤。尤在易禮春秋及四書。於經文之舛誤。旣硏極乎文理。折衷乎先儒而纂定焉。於註義之疑晦。亦不敢強其不知以爲知。隨手箚錄。累加淘擇。附註於經下。以俟知者。不知而作。難逃僭妄之罪。而錫鼎平生精力。盡於此矣。春秋傳序曰。君子之於春秋。沒身而已矣。愚於此亦云。噫。聖人之道在經書。以言乎遠。則前古理亂之跡。邦國制治之法明矣。以言乎邇。則人倫日用之常。身心精微之蘊著矣。以言乎天地之間。則陰陽造化之妙。萬事萬物之理。靡不包羅而備載矣。君子之於九經。實爲終身事業。後之求道者。苟能從事於斯。沈潛理會。循序而致精。則先聖刪述之旨。後賢表章之功。可以深究默識而推見於德業。賤儒末學用心之勤。亦庶幾見諒焉。九經各有序引。今輒論其摠凡如此雲。甲申春正月甲子。完山崔錫鼎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