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管窺 (四庫全書本)/卷03

卷二 春秋管窺 卷三 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管窺卷三
  新昌縣縣丞徐廷垣撰
  莊公
  元年春王正月
  不書即位者以繼弒君不忍言即位也左傳謂文姜出故非也葢夫人孫齊在三月其先必偕桓之䘮歸魯矣若在齊未歸何遲至三月而又言夫人孫耶孫在三月則正月在魯何妨即位而指以爲姜出故耶左氏釋經亦間有率意處
  三月夫人孫於齊
  夫人孫者以國人交謫內不自安也公羊謂夫人固在齊言孫於齊念母也果夫人在齊何以今始言孫果念母亦豈遲至今而始念耶榖梁謂接練時録母之變安有母變而經年始録者此皆縁夫人歸不書至故曲為之說也不稱姜氏左傳謂絶不為親葢文姜與聞乎弒實桓之讐義不可以入廟固為臣子者所不得而親之也故其出也史不書姓氏以明見絶於魯或謂姜雖有罪子不可以讐母不知情有為義屈者禮出母不䘮以義絶於父也況殺父之母逈異於被出之母安得親之而竟忘父讐乎即人子私恩有所不忍而揆之於義不得不絶此左氏以絶之為禮也
  夏單伯送王姬
  單伯天子之鄉食采於單伯其爵也送王姬者以天子嫁女於諸侯尊卑不敵使同姓諸侯主之故單伯送王姬至魯命魯為之主也公榖皆以單伯為吾大夫之命於天子以送為逆夫魯之卿未嘗聞有單氏若臧孟叔季諸家世為魯卿豈無一命於天子而皆以名稱獨於先後不見經傳之單伯為命大夫而不名理固難信且命大夫之不名何所考據如齊國髙為天子二守而髙傒國歸父稱名魯叔孫豹王賜之路車命服非命於天子乎晉趙武天子使三公勞之豈尚未命為卿乎而皆不以字稱則知命大夫之不名亦無是例矣王姬下嫁於齊禮冝遣使送女至魯使魯為之主若天子不送女召魯使而授之女如棄遺焉豈父母之情齊受昏而魯為之逆於名亦不順以婚姻之大而轉相授受又豈所以別嫌明微也原公榖之意以後有單伯㑹伐宋㑹鄄及如齊至齊之稱類吾大夫故遂謂吾大夫耳不知單伯之㑹伐宋以諸侯伐宋在春單伯㑹之在夏故不與伐宋諸侯序而以㑹伐為文鄄之㑹齊欲歸功天子故以單伯㑹諸侯赴其如齊也以襄仲使告王請以王寵求昭姬於齊單伯為魯徃故書如其至者以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故書至豈得強㫁為 夫而左傳所載之事俱以為不足信耶
  秋築王姬之舘於外
  左傳曰為外禮也蓋王姬下降同姓諸侯雖為之主究非父母之國可以歸寧者比故不舘於內而舘於外所以遠嫌也公羊謂築之禮也於外非禮此不審乎男女之防故也按禮女子嫁於他國父母終則不歸寧故許穆夫人慾唁其兄而不得為賦載馳況以同姓之䟽輙延王姬於宮而不以為嫌乎蔡哀侯之見其姨實致敗莘之戎公孫敖之為仲逆爰啓登城之惑故禮之坊不可不謹築舘以供王姬頓舍用待齊侯之逆固同姓諸侯主之之禮於外者雖同姓必逺嫌也榖梁又以築之於外為變之正謂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使魯莊果知仇讐不可以接婚姻必不聴文姜頻與讐㑹而躬與讐人為狩以取樂矣謂衰麻非所以接弁冕按禮諸侯五月而葬七月而卒哭春秋時諸侯卒哭而釋服無有行三年之䘮者傳稱晉平公既塟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䘮禮未畢其以䘮服見是重受弔也然晉侯未大祥而遂享諸侯又與齊侯投壺以宴豈先以是責人者後遂自㤀之乎蓋既塟而未卒哭則猶在䘮中既卒哭即除䘮故宴享無嫌也以莊之㤀親事讐必不違衆而獨行三年之䘮明矣而謂於卒哭後尚以弁冕相接為嫌豈其然乎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錫命者錫之服命即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之謂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桓公者追命之也王或稱天王或稱天子或稱王皆因舊史本無義例之分而宋啖助諸家謂以桓弒君簒國王不能誅反追命之無天甚矣故不稱天與成風之歸𮚐㑹塟使妾並嫡無異故其文一施之不知春秋果以寵桓去天則必先於渠伯紏仍叔之子家父等聘去天矣何至桓歿錫 --(右上『日』字下一橫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命而始去其天耶謂成風之歸賵㑹塟為使妾並嫡而去天則歸惠公仲子之𮚐何以不去天耶夫春秋之作義在尊王夫子躬居臣列安有貶削當代天子位號乎此悖禮傷教之論不可以訓也
  王姬歸於齊
  王姬書歸以為之主故也
  齊師遷紀郱鄑郚
  郱鄑郚紀邑也用大衆以脅遷其民漸以困紀也凡外取邑不書此書者以郱鄑郚遷而紀莫能抗則亡形已成故書之以見紀侯大去之所由來也
  二年春王二月塟陳莊公
  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邱
  春秋惟國書伐於餘邱小國也若國邑則必言所伐之國矣如舍國而但言邑則邑於何屬誰為受伐之國公羊謂邾婁之邑非也榖梁謂君在而重之亦非也不知其國又安知其君
  秋七月齊王姬卒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於禚
  乙酉宋公馮卒
  三年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衛
  此公子溺而去其族以㑹仇讐伐同姓故疾之也
  夏四月葬宋莊公
  五月葬桓王
  秋紀季以酅入於齊
  紀季稱字賢之也以酅入齊者人與地俱附於齊也以地附敵何賢之有紀侯自知必亡而又不能下齊故分地與季令事齊以全宗廟季能屈已存紀春秋所以賢之也
  冬公次於滑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於祝邱
  三月紀伯姬卒
  夏齊侯陳侯鄭伯遇於埀
  鄭伯者厲公而非子儀也桓十五年鄭伯突出奔蔡其年九月突入於櫟雖未入國已處鄭之竟內則鄭君矣觀衛靈公之出如死鳥齊侯使公孫青聘衛既出聞衛亂使請所聘齊侯曰猶在竟內則衛君也今突已入櫟處鄭竟內非鄭君乎民無二上國無二君凡稱鄭伯明突而非子儀矣且桓十五年冬諸侯㑹袞伐鄭左氏曰將納厲公不克而還十六年諸侯又伐鄭齊陳二君皆納突者也不應復與子儀為㑹惟子儀未與諸侯㑹故莊十四年被殺不書弒而突亦不書復歸若衛剽既與諸侯㑹則書衛寗喜弒其君剽而獻公之自儀夷入則書衛侯衎復歸於衛矣蘓子由以鄭伯為子儀非也
  紀侯大去其國
  大去者徃而不返土地人民悉委之而去也紀侯自知必亡而不忍殘害其民故以季下齊存祀而身則棄宗社遺妻子孑焉逺遯不與非義較其志苦其行潔髣髴乎西山之高蹈故春秋大其去也或以不能自強為善又不能死社稷為譏不知齊為封豕長蛇志在吞噬紀齊之不敵奚止什伯諮難於魯而魯無䇿請王命以求成而公告不能歸季姜於京師而天子莫庇魯將㑹鄭謀紀而鄭又辭以難勢窮計竭更無可呼籲者矣且齊馮陵狎至不滅不休及遷郱鄑郚而紀已在齊掌握自強之説徒虛語耳至於效死弗去不特傷我民人而竊恐齊怒益增酅之宗廟亦不能保均亡也無寧存宗廟而亡是以伯姬卒而不葬叔姬存而不偕脫身長徃經傳不言所之亦不志其歿蓋鴻飛冥冥身與名皆隱非徒去國已也春秋所以嘉之至有以太王遷岐責之者此亦未審乎古今時勢也太王處戎狄之鄉地曠而無主故得捨此就彼紀在山東尺地莫非有主何隙之可遷公羊謂大去者滅也不言齊滅以齊襄復九世之讎春秋為賢者諱其説尤誕據謂哀公烹於周紀侯譖之然譖者無形而烹者天子天子烹之而讐天子之譖人是讐天子也人臣而讐天子可乎古人有言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今藉口九世之讐滅天子婚姻之國無王甚矣公羊子方嘖嘖賢之是崇亂而奨逆也可乎哉
  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
  不曰齊人而稱齊侯者著其詐也齊襄迫逐紀侯使夫人卒而不及葬憯惡極矣而猶欲以葬伯姬邀名其果能欺天下後世耶
  秋七月
  冬公及齊人狩於禚
  公狩非微者得偕明齊侯也而稱人以與讐為樂忘親甚矣故不言齊侯為公隱也
  五年春王正月
  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秋郳黎來來朝
  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
  衛人逐君擅為廢置諸侯討而伐之冝也而抗王師則又不可故四國畧而稱人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衛
  天子之公卿書官書爵大夫書人書字家父南季字而不人以有天王使在上也子突書人者恐不審其所自來故以王人冠之也或以稱人為下士字之為褒未見有據蓋春秋之書王人並子突而三洮之盟不言其人翟泉之盟王子虎也而曰王人安見子突獨為下士而以字之為褒歟將以救衛為善耶按朔之惡於父在時搆殺其兄非惡於國也急子暨壽死朔固以次當立非簒也天子即欲罪舊惡冝黜之於始今朔已在位五年公子洩公子職皆北面為之臣者也既已乆為之臣而復以私怨逐之得不謂之叛臣乎人臣而叛君作亂固王法之所當誅而天子方興師以助之安得為善以助叛為善是凡為臣者俱可以私怨廢置其君矣豈可以訓天下後世觀黔牟之立與放春秋俱不書明不以為君也不以為君則不予其立可知而又何善乎救衛乎故知五國之抗王師與子突之救衛均之聖人所不取也
  夏六月衛侯朔入於衛
  入者國逆之詞衛侯雖有五國之助而二公子不能興師以抗俯受放殺葢國人已奉朔矣故以國逆為文公榖謂朔名為絶之入為簒詞為逆按諸侯失國而復歸無有不名者鄭伯突衛侯鄭衛侯衎曹伯襄皆稱名豈皆絶之乎許叔之入於許豈亦為簒為逆耶
  秋公至自伐衛
  公羊謂得意至㑹不得意至伐其説亂經按公之㑹伐無有不至伐者其伐而又盟則至㑹惟成十六年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不盟也而以㑹至葢公七月伐鄭晉用僑如之譖九月執季孫行父公旋待鄆是㑹伐之事早畢至十月出僑如十二月季孫及郤犨盟扈而後公歸所重不在伐故至㑹而不至伐襄十一年伐鄭盟亳矣而以伐至以盟而鄭即叛盟所重不在盟故至伐而不至㑹安有所謂得意至㑹不得意至伐者乎
  
  冬齊人來歸衛俘
  七年春夫人姜氏㑹齊侯於防
  夏四月辛邜夜恆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恆星者經星也即二十八宿傳謂恆星不見夜明也林氏釋為日光不匿故夜明愚謂日未匿即不得稱夜夜則日既匿矣光安得不匿恆星不見者非日光不匿之謂厯家推四月辛邜為月之五日月尚微不能掩星則亦非月光矣非日非月乃天顯其光所以為夜明也星隕如雨者𫝊謂與雨偕劉歆釋如為而竊謂未是葢有星則無雨有雨則不見星且著於上為星隕於下即為石仰而視之則因雨莫辨俯而察之惟見有石何以知其為星故知經書星隕如雨者言星之隕如雨之多實仰而見之非謂與雨偕也漢志成帝永始二年二月癸未夜過中星隕如雨長一二丈繹繹未至地滅則如雨之非雨不又可證乎
  秋大水無麥苖
  冬夫人姜氏㑹齊侯於榖
  八年春王正月師次於郎以俟陳人蔡人
  師者不得已而用之興師次境而無敵俟陳蔡而陳蔡不至書之以見其輕舉妄動也
  甲午治兵
  先次郎而後治兵明師在郎而不在廟也廟中亦非習戰之地左氏謂治兵於廟非也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於齊師
  次郎之師本以俟陳蔡及陳蔡不至而慮師出無名故又從齊圍郕蹇叔有言曰勤而無所必有悖心此之謂矣
  秋師還
  無名興戎乆厯三時故書師次師圍郕師還以重著其師之勞也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弒其君諸兒
  九年春齊人殺無知
  公及齊大夫盟於蔇
  齊大夫不名非一人也大夫不得㑹公侯然齊無君以難故不嫌於僭故直書公及而不諱也蔇魯地齊大夫越竟而來盟謀奉子紏也
  夏公伐齊納子紏齊小白入於齊
  蔇之盟齊大夫雖謀奉子紏而國人之心未一故伐齊以納之公羊榖梁俱作紏於是有以紏不書子為不當立小白繋齊為冝有齊不知子紏之子非即位未葬之子也凡公子即位未葬曰子紏未即位安得稱子其曰子紏如鄭之子華子臧晉之子員子朱皆以子繫名者也故納曰子紏殺亦曰子紏不然而納不稱子於不得立而殺之反君而子之果何所取義乎且鮑叔臣事小白與子紏為敵其帥師來言曰子紏親也請君討之豈亦以子紏為君而子之乎則固知子紏其名而非即位未𦵏之君稱也其冝立不宜立豈係於是小白之繫齊者亦非謂冝有齊也按春秋之例凡公子去國國逆而立之曰入諸侯納之曰歸如莒去疾自齊入於莒齊陽生入於齊皆國逆而立故書入而繫之以國突歸於鄭赤歸於曹皆諸侯納之故書歸而不繫以國今子紏以諸侯納又未得立故不稱國小白以國逆而立書入而繫之國例也豈謂其宜立乎惟程子據薄昭與淮南厲王長書有齊桓殺其弟以反國之語遂定小白兄而子紏弟有不當立冝有齊之辨然考史記齊世家及管子俱稱齊僖公生太子諸兒次紏次小白荀卿亦謂齊桓殺兄以爭國是紏兄而小白弟也薄昭生於後代固不足據以證世家管子荀卿之非其曰殺弟雲者以劉長為漢文帝弟驕恣不法故稱殺弟以切儆非真辨二子長㓜謂確有所據也諸家又謂忽繫鄭而突不繫鄭覊繫曹而赤不繫曹乃嫡庻之辨㨗菑不繫邾而書弗克納乃長㓜之辨不知忽與覊之稱國謂其出奔耳非歸國也春秋凡列國公子大夫出奔無有不稱國者何獨於鄭忽曹覊之奔謂因嫡起例耶突與赤不繫國者以外納而歸故不繫國不因非嫡而起例㨗菑之不繫國亦外納之例其長㓜之辨於弗克納見之非以不繫國分長㓜也又有謂公子入國而繫國者齊小白莒去疾齊陽生皆宜有國者也不知去疾雖長而展輿已立為世子則展輿為嫡去疾為庻陽生為諸姬子列在五非嫡非長俱不宜有國者去疾以羣公子召陽生以陳乞召與小白之以髙國召同故皆從國逆而繫之以國豈謂其長而當立乎穀梁謂小白不讓公子紏先入審乎長㓜之序矣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
  八月庚申及齊師戰於乾時我師敗績
  書及不書公者為敗諱也公羊謂內不言敗言敗為伐敗以復讐也夫納讐人之子謀定其國是助讐也豈曰復讐而又何敗之可伐乎
  九月齊人取子紏殺之
  納書子紏殺亦書子紏明其名也公羊謂貴其宜為君也胡文定謂不當殺也夫宜為君與不當殺要之未得為君豈可以未𦵏之君稱之非君而以為君春秋無是例也殺之者實魯而曰齊人取殺之者葢魯莊以千乗之國雖敗猶可自強何至不能庇一子紏而奉命殺之恐後如齊之鄙邑然故書取以病魯也附管仲不死相桓論
  桓公殺公子紏召忽死之管仲不死而相桓論者以其忘君事讐故子路子貢疑其未仁乃夫子盛稱其功而不言其非良以紏非管仲之君而桓非管仲之讐不當死而不死故無非耳不以功大而謂可掩過也程子竊疑夫子之言因薄昭書有齊桓殺弟一語遂以證紏㓜而小白長謂輔紏為非義紏死為實當故聖人不責仲死而稱其功又曰若使桓弟而紏兄仲所輔者正桓奪其國而殺之則仲與桓為不同世之讐計其功而與其事桓聖人之言夫乃害義愚謂紏長而桓㓜見於齊世家及管子荀子彼薄昭所稱固不足以為證而仲之應死與不應死亦不繫乎紏之長㓜而繫乎紏之為君與否如紏㓜而既立若晉之奚齊卓子則固君之而固臣之矣死其死宜也不死為不忠紏長而未得立不過一長公子如魯之慶父等孰君之而孰臣之不死其死亦宜也死之為傷勇今紏非世子納而未入國未即位於朝未告於祖廟不得為君仲與忽又豈得為之臣桓亦先公之子國逆而立之苟主宗社誰曰非君仲與忽固齊臣也豈得而讐之程子惑於忘君事讐之論故疑聖人之言害義欲證紏㓜以曲解明乎紏之非君而桓之非讐則仲忽之不當死灼然矣安取乎長㓜之辨而謂世家管子荀子俱不足信耶獨是仲與忽既為紏傅無君臣之分而有師保之誼不幸而紏罹於難為之傅者豈竟同秦越之相視乎按禮交遊之讐不同國傅亦猶之友也仲忽而為紏也禮違之他邦可耳退耕於野不仕可耳忽以君禮死之死非其義矣仲捨小節而相桓以成匡世之大勲得輕重之權故夫子嘉其功而不言其過夫亦以功百而過一可弗論也若紏既為君則臣分已定仲雖建有大功豈得以事讐之勲掩其忘君之罪而忽之死宜與荀息並美寧復以匹夫匹婦之諒小之故斷仲忽之處紏辨君臣不當辨長㓜也
  冬浚洙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於長勺
  二月公侵宋
  三月宋人遷宿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於郎公敗宋師於乗邱
  秋九月荊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於鄑
  秋宋大水
  冬王姬歸於齊
  王姬書歸者以命魯為之主故書不言送王姬者非卿來故不書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紀叔姬歸於酅
  紀侯大去叔姬已歸宗國今齊桓以禮信屬諸侯酅之宗廟克寧故歸酅以終老葢婦人之義內夫家而外父母家叔姬歸酅正也故春秋賢而書其歸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萬弒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按左傳宋人以賂請南宮萬於陳而醢之是賊已討矣閔公曷為不書葬疑萬於立子游後遂葬閔公如晉欒書中行偃弒厲公以車一乗葬之於翼東門之外在迎立周子之先齊崔杼殺莊公越十三日而葬諸士孫之里葢弒逆之徒貶削其君不以禮葬之故皆不待五月也宋之臣子於賊討後不復改葬失未復讐不葬之義故萬不書殺閔不書葬也有譏宋人乆不討賊致令出奔者此不逹時勢之言也夫萬恃其勇弒君與大夫如拉朽一時無有能抗故羣公子咸奔又逆黨方盛擁師圍亳剪滅亦非容易迨蕭叔與戴武宣穆莊之族合而以曹師伐之然後勝焉事固有難有易而豈得以遲乆責之必盡如仇牧之粉身一旦計不旋踵於討賊復讐奚益胡氏謂書萬出奔而閔公不𦵏著陳人與賊為黨之罪亦舍本求末之論葢未復讐不葬原以勵本國臣子非以責隣國也宋之臣子果能復讐改葬自可告無罪於先君豈得因陳人受賂而反沒宋人之善乎故知不書殺萬與葬閔者以葬在前討賊在後也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於北杏四國稱人皆大夫也大夫不㑹公侯故人之等於㣲者齊桓欲圖覇而恐諸侯未肯服從故降尊而與四國之大夫㑹明年㑹鄄假寵王臣以合諸侯至十五年再㑹鄄而後遂主諸侯齊始覇也榖梁謂人宋公為疑桓非受命之伯按北杏齊地時宋桓初立國亂未寧似未遑逺與齊㑹且宋桓為衆所立得國以正非急急焉求定其位可比故以大夫聴命榖梁於何所考而必其為宋公且疑齊桓曷為人宋公尤不可解之論
  夏六月齊人滅遂
  秋七月
  冬公㑹齊侯盟於柯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
  夏單伯㑹伐宋
  左傳春諸侯伐宋齊請師於周夏單伯㑹之諸侯伐宋在先單伯㑹伐在後故不序於諸侯之上而以㑹伐為文後人遂指單伯為魯卿豈左傳親見國史為不足信而反以無稽之言為實據耶
  秋七月荊入蔡
  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於鄄
  齊請王臣蒞㑹以合諸侯故以單伯㑹諸侯告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於鄄
  復㑹而齊遂主諸侯葢諸侯咸尊齊矣故左傳曰齊始覇也
  夏夫人姜氏如齊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鄭人侵宋
  冬十月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秋荊伐鄭
  冬十有二月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於幽
  不書㑹之人微者也胡氏謂㑹者公也以魯首叛盟故諱不稱公按春秋有為魯諱者有魯自為諱者如黒壤之㑹晉人止公於㑹公不與盟故諸侯之盟不書此為魯諱也淮之㑹公實見執於齊而猶以㑹至此自為諱也然皆書公未有隱之者若幽之盟何諱而沒公不書也謂鄭詹之逃來為叛盟耶夫詹非齊之叛臣乃鄭臣見執而不能待禮逃之為辱命非晉欒盈宋華亥等叛臣所比故逃魯而齊亦不見責也若以納迯諱公則襄二十年盟澶淵魯邾為同盟而明年邾庻其來奔襄五年盟戚魯宋為同盟而明年宋華弱來奔何澶淵與戚不為公諱而獨盟幽為諱歟盟而曰同者言同心欲盟也時齊桓信義已著故諸侯同心欲盟自是之後稱同盟者雖多然循其名而未必盡如其實若清邱之盟晉衛皆不實其言何同心之有
  邾子克卒
  十有七年春齊人執鄭詹
  執稱人畧從國詞非與之也諸侯不相為治其有不修職貢侵敗王畧者方伯連帥以王命討伐之禮也更有闗於大變者執其君歸於京師請天子治之亦禮也擅執之則非禮矣雖臣有罪擅執之亦非禮也齊桓始覇而擅執諸侯之大夫壊先王之制故畧而以人稱榖梁謂人為衆詞以人執與之詞者非也夫殺衛州吁齊無知稱人為衆者討賊之詞也若鄭詹豈其比乎執之者實齊侯豈得諉之於衆執而不歸京師是專執也何與之有且春秋之執大夫皆稱人若齊啇人之弒其君舍抗王命而執單伯晉郤犨之取貨於宣伯聴其譖而執季孫行父豈亦以稱人為與之乎
  夏齊人殱於遂
  秋鄭詹自齊逃來
  詹為齊所執何以得逃葢齊實緩而縱之也詹不能待命守禮而遁逃苟免故書逃以賤之
  冬多麋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夏公追戎於濟西
  不言戎來者知我有偹而遁去也公帥師以追之公榖皆大其追左氏獨以不言其來為諱不知其何所諱杜氏釋以戎來侵魯魯人不知去而追之故諱不言其來非也夫戎果來侵䖍劉我邊境驅掠我民人安有不覺其來者追則敵去未逺之故若戎來不覺戎去而後興師則曠日遲乆尚安所追耶書追者明我有偹而戎不為害也
  秋有𧌒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於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夫人姜氏如莒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夏齊大災
  外災來告則書公羊以為及我故書非也果及我則為魯災矣安有捨我災不書而反書外災乎
  秋七月
  冬齊人伐戎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𤯝
  𤯝謂過悞也大𤯝則過悞之大者肆釋而縱之也舜典𤯝災肆赦則𤯝固有赦者矣大𤯝而肆則凡屬過悞無論小大俱縱矣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陳人殺其公子御冦
  夏五月
  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傒盟於防
  及之者公也凡公與諸侯盟則曰公及與大夫盟則曰及如盟晉處父荀庚郤犨衛孫良夫宋向戌等俱稱及不稱公也
  冬公如齊納幣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齊
  此告廟而飲至䇿勲之禮偹故也公羊謂危之按納幣以結姻好何危之有且納幣觀社逆女公之如齊者三一徃既不危至於再至於三豈尚危之耶
  祭叔來聘
  夏公如齊觀社
  公至自齊
  荊人來聘
  公及齊侯遇於榖
  蕭叔朝公
  秋丹桓宮楹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齊侯盟於扈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宮桷
  葬曹莊公
  夏公如齊逆女
  秋公至自齊
  既親迎矣則當與婦偕至公先至非禮也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不言夫人姜氏至自齊而曰夫人姜氏入者以公既已先至夫人不可以自至故不曰至而曰入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大水
  冬戎侵曹曹覊出奔陳赤歸於曹
  覊者曹世子也立而不能君故不稱爵與鄭忽同覊繫國者凡奔皆繫國赤不繫國者凡外納皆不繫國非當立不當立之辨也
  郭公
  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
  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於社
  伯姬歸於杞
  秋大水鼓用牲於社於門
  冬公子友如陳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
  夏公至自伐戎
  曹殺其大夫
  秋公㑹宋人齊人伐徐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七年春公㑹杞伯姬於洮
  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於幽
  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古者束修之問不出境今季友越國㑹葬此違禮之始故左氏以為非禮公羊謂通乎季子之私行避內難者非也時莊公尚存安見慶父叔牙之為難而避之苟國有難避而弗顧亦非人臣事君之誼春秋豈為通乎私行且既避矣莊公疾病時何季友猶在而得以誅牙也觀後之能誅牙則先之必不避可知穀梁謂不言卒不葬者也不葬而葬諱出奔也其説尤鑿
  冬杞伯姬來
  莒慶來逆叔姬
  杞伯來朝
  公㑹齊侯於城濮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
  夏四月丁未邾子𤨏卒
  秋荊伐鄭
  公㑹齊人宋人救鄭
  冬築郿
  大無麥禾
  臧孫辰告糴於齊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廐
  新者除舊以更新也毀而築之猶謂廹不及逮有而新之曷不俟時況在凶歲乎春秋凡用民力必書其時不時不言而自見今於大無麥禾告糴之前書築郿於後書新延廐而莊公之㒺恤民艱益見矣
  夏鄭人侵許
  秋有蜚
  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此卒於酅也亡國之夫人卒不書媵娣不録而叔姬書卒者以姬之歸酅守義志不忘紀故紀亡已二十餘年春秋特書其卒而猶繫之紀嘉其志也
  城諸及防
  三十年春王正月
  夏師次於成
  次成者何穀梁謂欲救鄣而不能杜氏謂齊將降鄣故設偹趙氏謂魯欲㑹齊圍鄣至成待命要皆以已見測度非有所稽也魯莊之次凡三次滑次成俱不言故次郎則書俟陳蔡而陳蔡不至皆著其無謀妄動徒勞我師焉耳
  秋七月齊人降鄣
  鄣者小國縠梁謂紀遺邑則非葢紀亡已二十七年其遺邑豈能獨存至今必待大師廹脅而後降乎
  八月癸亥葬紀叔姬
  葬叔姬者酅也酅葬之禮也故春秋録之以終叔姬存紀之志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於社
  冬公及齊侯遇於魯濟
  齊人伐山戎
  齊稱人公羊以為貶夫桓之伐戎以救燕乃急病攘夷春秋之所善也何貶焉穀梁以人為愛齊侯謂桓內無因國外無從諸侯而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危之也善之也夫桓公任管仲以覇其用兵行師皆謀出萬全伐戎豈無制勝之䇿而肯輕舉蹈險乎況為燕伐戎燕固其因國也至於諸侯之從亦不過外張其勢非真能藉其力也如蔡衛陳之從王伐鄭鄭子元曰陳亂民莫有闘心若先犯之必奔及旝動而鼓蔡衛陳皆奔城濮之戰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此不特無從伐之益而並以致敗安見其無從為必危乎至以人之為善之詞尤倒置疑經文本書齊侯伐山戎下文書齊人來獻㨗而兩訛之也
  三十有一年春築臺於郎
  夏四月薛伯卒
  築臺於薛
  六月齊侯來獻戎㨗
  此齊侯使人來獻㨗也公羊以齊侯親獻㨗非也葢諸侯有四夷之功於是乎有親獻㨗於王北面陳俘戎服將事今齊與魯並列為侯而齊為覇主其獻㨗也齊侯將北面陳俘而魯君南面受之乎抑三揖三讓授受俘馘於兩楹之間乎於禮多窒故疑獻㨗之稱侯與伐戎之稱人兩相訛也
  秋築臺於秦
  冬不雨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榖
  左傳城小穀為管仲也按小穀魯地曲阜西北有小穀城齊有榖邑在濟北桓公城以寘管仲此魯自城其邑非城齊所封管仲之邑也魯莊初與桓有釁晚乃與之同盟未見深徳於桓何至為其大夫城邑以媚齊乎如果為齊城則亦必繫之齊矣不言齊者非齊也葢城小穀與城穀相似故左氏誤以為管仲也
  夏宋公齊侯遇於梁邱
  齊侯欲伐戎而先與魯遇欲救鄭而先與宋遇俱越境逺謀不以勞憚此所以能得與國之心而成其覇業也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子牙實殺而曰卒者為季子隱也惟隱之故仍曰公子若無罪而死者然
  八月癸亥公薨於路寢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左傳凡在䘮王曰小童公侯曰子公羊曰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子野以未葬卒故稱子稱名子惡以既葬卒故稱子而不名
  公子慶父如齊
  子般既弒成季奔陳慶父內有夫人之助外得典兵之權曷不自立而立閔身且如齊乎葢閔公為齊女所出故齊人立之非哀姜慶父意也又魯之人心不順故慶父不安而如齊以謀結外援也
  狄伐邢









  春秋管窺巻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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