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闕如編 (四庫全書本)/卷5
春秋闕如編 卷五 |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闕如編卷五
金山焦袁熹撰
僖公〈中〉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公作霣〉石於宋五 是月六鷁〈穀作鶂〉退飛過宋都
宋以石鷁之異來告故書於䇿石隕鷁退非人所為禍福輕重或關天下天道不可以知知則謹錄其事示人君當糾省而已星自天而隕在地為石不言星隕而言石隕者以其從上而下似出天意與書震夷伯之廟同重乎其隕之震之者也六鷁退飛傳以為風也鷁之遇風何歲蔑有至於退飛歴時良久〈以言過宋都知其久矣〉非耳目所嘗聞見不可以恆理推是亦隂陽之變使然不可忽也以正月之朔有隕石之事曾不逾月而又見此鳥之異以其相尋而至皆在於宋駴目怵心於斯為甚故特言是月以見其意抑又以明二事非同日並見而不可知鷁退定在何日故以是月為文或鷁退比於石隕為輕不須備日理亦如然凡皆史氏舊文聖人因而不革其間細末之事難以一方求之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秋七月甲子公孫茲卒
周內史所謂魯多大䘮者也季友為季氏之祖有輔僖之功其後世執魯政與仲叔鼎峙而季為之首春秋書三家事亦見世卿擅國非社稷之福矣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於淮
淮夷病鄫不獨一鄫受之而已懼其蠢焉而動為中國之患故齊桓合諸侯為兵車之㑹臨於淮水之上〈當在淮北〉以震攝之魯頌所稱淮夷攸服者此其事也城鄫不書者為惠不終不足書也
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
楚之病徐亟矣徐與淮皆東南夷戎而徐服於中國徐又以女予齊桓公為是一再救徐又為之伐厲伐英氏欲以抗楚而齊之威力卒不能有加於楚也蓋齊伯至此方日即於衰所謂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者亦其勢而已矣英氏者從當時號如於餘邱之類大約非諸夏之國則稱名或異非史氏橫加此文可知
夏滅項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於卞 九月公至自㑹伐英氏之師還而滅項也內不言滅言滅則䝉上齊人之文可知也自冬十二月至此秋諸侯皆未得歸故齊侯還至於魯地而聲姜出㑹之也公至自淮之㑹是㑹也魯人以為美談〈即泮宮之頌是〉䇿勛飲至喜可知也〈以此疑左氏見止之說未必然〉伐英氏諸侯皆不與然以東畧而出有奮揚威服之事焉逾三時始歸故至是以㑹致也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據左氏本以十月乙亥卒此從赴齊桓有一正天下之功生民受賜其卒也公子爭立國內大亂乃致䖝出之禍君子傷之經於下年著齊亂之事所謂一敗塗地者也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
孔子修春秋據當時行事而錄之其文簡畧亦史書之體宜爾至於是非曲直之情狀不容盡見於數言之間故凡以是非曲直求之者皆惑也齊桓卒公子爭立宋襄率諸侯伐齊殺無虧立孝公而還其事然也其是非曲直則於傳有之而經固未嘗有所謂褒貶予奪之文也是非曲直豈容不論但據傳而自為之說則可矣必曰宋襄如何有罪故春秋以如何之文而罪之又曰宋襄如何為義兵故春秋以如何之文而予之若斯之類無問中與不中要之皆不免為矯命而已矣此說春秋者之通病其意主於尊聖人而適所以亂聖人之本指冺冺棼棼無時而得已者也桓諸公子皆庻也而無虧為長然無虧之立由易牙豎貂等以致大亂則無虧之不宜為君明矣宋襄受齊桓之託定孝公之位其事信否雖未可知然自無虧之立齊既大亂而孝公來奔則為之興師以立立君定亂非宋襄之責而誰之責乎〈諸侯獨宋最為尊也〉伐齊之舉固亦有不得已者與所謂伐䘮者異矣但孝公之立其是非蓋無足論亦與夫子糾小白之初畧相類耳春秋之世無復有至公大義為聖人之所深嘉而樂予者一言蔽之曰亂世之事而已然則宋襄此舉非為全美要無甚惡而諸家之說正所謂楚固失之〈不與宋襄〉齊亦未為得也〈與宋襄〉宋所能以之諸侯獨曹伯爾衛邾君不自行宋襄志圖伯徵諸侯之師而二國以微者應命宋弱故也衛不庇其所自出〈無虧衛姬子〉而顧從宋納公子昭者無虧之立政由奄寺國人莫與衛文知所去就是以情事有異恆常不足多怪
夏師救齊
魯聞齊亂致諸侯攻伐遣大夫將師救之師為救齊而出則書師救齊而已其救之合義與否無文以見之而遂以宋襄之伐為甚惡也據左氏三月齊人殺無虧而魯救以夏至則已無及矣魯不與宋襄同事然甗之戰魯亦未嘗助齊與宋戰者無虧已死聽彼所為不復與其事也蓋魯每事常後人不強人意如此春秋書救齊如言聊一救之雲爾無能為也〈納糾糾死師救齊無虧死〉
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於甗齊師敗績
無虧已死四公子之徒有與孝公爭立者故有此戰齊師既敗孝公位定齊亂以寧是亦宋襄之有造於齊也宋伯始於此矣魯師救齊則內齊外宋自其宜也史臣從魯人之情而書此戰故以宋及齊明宋來伐齊至是遂見交兵之事宋實為之爾非是坐罪宋襄而設此以客及主之文以見其意也春秋舉重書戰則伐自見此以正月伐而我師往救至五月有甗之戰則前之伐固不得而不書也
狄救齊
狄救又後於魯也魯為救齊出師而狄救亦至故附書狄非能憂中國者懷齊桓之德聞齊有亂亦來救之春秋不沒其事其伐其救同之諸國而已若其志之善惡惡乎知之而惡乎議之
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
國未有無君而克葬其先君者書葬齊桓公則齊師敗績之後孝公得立雖不書亦自見矣
冬邢人狄人伐衛
衛從宋伐齊而狄救齊邢亦不服於宋此冬邢狄伐衛似為齊故伐之然其情則不過諸侯壤地相錯乘隙相攻伐之事而已邢衛皆嘗被狄難至是邢乃與狄合而伐衛者諸侯分朋異黨合者可離仇者可親齊桓以前一向如此齊桓既亡故態復見何足怪乎邢小於衛而自啟兵端又與狄合邢之不道可知終底滅亡亦自取之矣狄稱人者與邢同文如邾人牟人葛人之例無義可說也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
宋襄以中國無伯已當繼齊桓而起欲使諸侯服從雖其不度德不量力舉事謬舛見笑四隣然以當日之事勢而論則宋襄之為此固未可厚非也但強大既不若齊晉而老成持重又逺不如桓公有君人之度是以率爾徵召諸侯德不足而用威滕最小最近於宋而不知事宋因而執之雖嬰齊之罪傳無其文不可得知而宋襄之為政亦不可不謂之躁且暴矣乃若無天子之命而擅執小國之君不歸之京師斯則王政不綱諸侯放恣積習生常浸尋已甚不暇一一而譏之也滕子書名者蓋當時赴告之辭有曰滕子嬰齊云云國史承之正見宋人待弱小無禮之甚非聖人故書其名賤之也
夏六月宋公〈公羊作人〉曹人邾人盟於曹南
宋襄圖霸合諸侯為此盟也曹邾稱人者君臣同辭畧之也宋見伯跡身主此盟獨書其爵與北杏之㑹同凡此或爵或人自是史書常體不容以聖人褒貶予奪義求之
鄫子㑹盟於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
宋襄以三月徵東方小諸侯先令推戴已如齊桓之存然後行令中國以逞其志而滕子以得罪見執至六月為曹南之盟諸小侯至者經或不盡書未必止於曹邾二國也既罷盟邾子歸其國而鄫子來㑹盟於邾鄫子本欲與此曹南之盟以其後期故言㑹盟於邾其實未得盟也〈非是邾人既盟鄫子乃復執而用之〉邾人以鄫子後至數其罪而執之遂用諸次睢之社以祭也用鄫子左氏言宋襄使之蓋鄫子來邾在己酉日之前或宋令至邾使用於社欲以屬東夷如左氏之說也經不言宋人使而以邾人自用為文者曹南之盟宋襄既為之主邾人聽令焉乃敢執鄫子用之則宋襄之罪已自不可得而辭矣不須更言使也事在千載之前豈能一一悉其情狀諸所推說抑其大畧或然也殺人以祭蠻夷之俗春秋衰亂之世不保諸夏無此等事至於執人國君用之有若牲牢不道之極所謂有王者作不待敎而誅者春秋之作出於聖人憂憫惻怛之至心撥亂世而反諸正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豈在語言文字間哉○左氏言次睢之社淫昏之鬼非周社也經不言者用之則已甚矣豈論所祭之神屬於何等不更詳錄自其宜矣
秋宋人圍曹
曹欲背曹南之盟故討之圍其國都也伐甚於侵圍甚於伐圍國都甚於圍邑〈前齊桓伐鄭圍新城是不圍其國都之事〉此年所書並見齊桓既沒中國無伯宋襄承其後凌暴小寡諸侯失望之事
衛人伐邢
去冬見伐報之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於齊〈公羊作公㑹〉
楚人與中國㑹盟自此始也齊桓之伯也率諸侯以拒楚所失者一蔡耳陳鄭許皆近楚終桓之㑹無擕畔焉桓卒而國內亂孝公雖立不能纘父之緒伯事去矣宋襄攘臂其間方圖糾合而大聲疾呼未能出百歩之外執君圍國徒爾紛紜東諸侯之大者蓋莫之與也是時楚益張漸有令行諸夏之勢諸侯以中國無伯皆相率而從楚矣鄭伯首朝於楚則陳可知也魯終始不肯役於宋而其所以自安之䇿則亦唯楚是與而已〈僖雖不自朝楚而此八九年間聘使往來必更有之經不盡書耳〉齊孝固失伯矣抑洋洋大風未有改也如魯如陳如鄭既新服於楚而亦不敢忘齊桓之大德欲合南北之交以茍為安定之計故是役也齊為之主楚為之客而魯鄭陳蔡從焉而相與㰱血盟誓曰以修桓公之好也桓公於召陵之役嘗有言矣與不穀同好如何以謂今此之盟亦猶桓公之志也雲爾蓋以當日事勢而言庸主具臣為猶不遠固亦不得不出乎此而此春秋之所不深譏也不深譏者非許之也天下無道兵爭益熾一齊桓之死也而不啻中流亡檝舟中之人五內為之無主其勢其情固若是而已矣內㑹者蓋公也陳蔡若鄭未必皆是大夫齊侯亦當身自與盟惟楚人則決非其君自來春秋書是盟有簡賤不欲詳錄之意焉正為如上所說不足深譏故爾鄭在楚下者鄭伯首朝於楚而此盟亦非君自來也不殊楚者從文便兼明諸侯亦自欲相盟不專為楚也不言公㑹齊侯云云者齊孝失伯諸侯不復宗之故也
梁亡
魯史所錄以詳畧為差非固欲然勢則然也梁近秦之國為秦所並赴告之所不及聞而知之書其亡所以見天下諸侯相滅亡者多舉其所聞知者則有一梁其他不能盡見也若乃梁君之失道有足以致亡者則固亦無待於言矣天下雖亂諸侯雖暴強茍能畏天愛民慎固封守猶可以保其宗祏然亦有不幸而無以自存者賢愚異狀春秋不能一一別而著之也孔子作春秋所憂者大所思者逺不屑屑於一國一君而為之次差其賞罰之等或誅或赦以為代天子福威之權有如是也滅人之國誠為大惡然春秋或書或不書者隱顯異文其大致要歸於一所謂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假此言以明之〉所憂者大所思者遠也如宋宰相取四方惡逆之事奏聞於其君若但切齒指髮於行惡之人而不知有其他則亦已末矣識此義者然後可以言春秋惜乎愚未見其人也前郭公之文說者以為亡字之誤意其或然此二條並書於冬末而文皆甚畧蓋是此年之事而已未必系上冬月也春秋無是年之例此等遂無以知之〈亦見書亡梁之事畧之甚矣〉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
未有城南而無門者也新作者更高大之役民力於所不當為故書
夏郜子來朝〈穀作邾〉 五月乙巳西宮災
右二條皆闕所疑可也
鄭人入滑
據左氏滑人叛鄭而服於衛故入之按滑伯嘗一與盟則亦微國之屬於諸夏者鄭從楚而滑棄鄭即衛鄭人為是帥師伐之而入其國亦以中國無伯故也中國與楚人爭伯以德言之相去誠為無幾今但以一事而觀則中國之伯不為無功亦自可見如一鄭也從中國俛首帖耳則隣鄭之小侯無被兵者從楚則侵伐之師四出而無以禁之則是鄭人固利於從楚而特以中國之在所必討也故中國有伯不得已屈而從之不然即從楚而不疑也以此言之謂聖人不錄桓文之功而重誅宋襄之圖伯者非也
秋齊人狄人盟於邢
衛方病邢邢前與狄同伐衛狄邢相救為盟宜也宋伐齊納孝而狄救之狄非為孝也而孝乃與狄盟於邢何邪蓋狄師方至而宋已敗齊狄便引去未嘗不與孝公為難邢受衛兵亦自汲汲求庇於齊故有此盟而傳以為謀衛難也前年盟楚此又盟狄齊桓攘外之功至於孝而遂隳焉春秋書之見宋齊諸大國行事皆繆盭不特為王者罪人而亦無能及齊桓之踵武也
冬楚人伐隨
據左氏隨以漢東諸侯叛楚鬭穀於菟帥師伐之取成而還隨本姬姓之國自楚文以來蓋皆服從於楚故傳以叛言之楚伐隨而受成焉則漢東諸侯無不屬於楚者楚勢之張可知乃以區區之宋而欲與之抗衡難矣子張問令尹子文何如子曰忠矣而未仁也聖人所謂忠者以其憂國忘家而忠於楚耳若以天下之大義而言則僭王猾夏得罪於文武成康之靈有甚於楚之諸臣者魯論之所謂忠正春秋之所謂大不忠其義相發而未始相悖也以王猛許衡之所以對其君者觀之則可以見矣〈伐隨非所責也明年執宋公以伐宋則楚之惡為已甚而子文不得辭其責也以伐隨傳明言子文故於此論之〉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衛
狄盟於邢為邢侵可知
宋人齊人楚人盟於鹿上
左氏宋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所謂諸侯者即盂之㑹陳蔡鄭許之屬是也楚人許之來盟宋境宋為之主故先齊楚也齊桓之伯也諸侯服從乃一加兵於楚受成而還上也晉文之伯也倚其強盛一戰而挫楚人之鋒諸侯於是歸晉次也宋襄國小力薄諸侯與已者寡其勢不可以行桓文之事不獲已求諸侯於楚而與之盟此即後世講和之說而計斯為下者也蓋宋襄之所能為者僅於此而已矣此其自為謀則誠不善然以言乎有憂中國之心猶庶㡬焉謂春秋重誅宋者非也不書宋公者與曹南之盟尊無與抗者異故從畧而人之見其相與為盟而已莫適為長也
夏大旱
書不雨則旱可知矣大旱非常旱也一時大旱不雨不待言矣旱未有不雩者雩不得雨故不言大雩也凡此亦皆互見矣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於盂〈公作霍穀作雩或為宇〉執宋公以伐宋
鹿上之盟楚既許以諸侯來於是㑹而執宋公也楚人懷詐伏兵車宋恃信而無備遂見執辱以宋之愚固其自取然堂堂上公諸侯莫之先也而見執於蠻夷之長此誠中國之大變可為憤歎者也春秋扶陽抑隂宜在所諱而不得不見其文者國史實錄不容但著㑹盂之文使若同諸平世之事又宋襄急𭧂不足稱賢書其見紿所以著誡又魯不與㑹而下文㑹薄釋宋則為有功在於魯史竟欲內楚而外宋裁以大義亦無全諱宋恥等諸內惡之理凡此並合直書不嫌使荊蠻得加於中國也荊蠻加於中國既有其事安得而盡諱之戎伐凡伯亦其例也宋襄圖伯不本仁義徒欲自取尊榮復何待言抑其事猶欲休兵息爭為中國之利非獨為一國一身計也其與楚子為㑹亦顧其所以待之何如豈得便為大惡㑹而見執春秋所傷不以宋公一人之故正使不道有甚於此者春秋猶將傷之也或者徒誚襄之愚又惡其素為暴而以此之見執劇加嗤笑謂固然無足憫恤者其亦異乎聖人之心歟執宋公不重言楚子使若諸侯共執者陳蔡已下決無敢執宋公之理不疑非楚執也且此是中國深恥之事雖無庸為諱亦何取於重見楚子之文為若喜談而樂道之者乎下文不言宋㨗其意亦猶是也陳蔡鄭皆服於楚曹許小邦又不足言矣其皆無意推戴宋襄可知況以楚之恣橫諸侯亦自莫能止之其為齊意合謀以否不足論也春秋所書欲見天下大勢至於如此是為經意所重爾若楚成宋襄等不過是無道諸侯之事誅罰譏貶皆非第一義也而況於陳蔡諸國乎舎其大而責其細失聖人之指愈以逺矣執宋公以伐宋者以宋公為質也若不言以則執伐各為一事不見楚人之情伐宋不言宋敗者下言獻㨗從可知也
冬公伐邾
據左氏邾人滅須句公以成風言伐邾此義舉也經文與凡凌暴小寡無異文故知美惡之跡不容盡以書法求之
楚人使宜申來獻㨗
十九年㑹楚人盟齊魯與楚為好也宋襄徵諸侯魯皆不㑹鹿上及盂宋楚雖同㑹而宋為之長楚人實忿焉魯從楚而不敢宗宋故不㑹者非楚人之所責也秋楚人圍宋至是以其軍獲來獻所以親魯也凡獻㨗必於其同好之國如曰彼其不為我下也而我伐之大有俘獲奏凱而還凡我同好宜相慶也宜申之來此物此志也然則魯之內楚而外宋明也人知宋襄之圖伯不成為春秋之所賤而不知魯之謀國是者其情事乃如此所謂作頌之賢君者荊舒是懲義又安在果賢耶不賢耶吾蓋以春秋考之而知其志趣之不逮宋襄逺也但魯史以尊內為體聖人以禦外為心故辭或有所不盡而讀者亦弗之覺焉如雲楚人使宜申來獻㨗不斥言宋異於獻戎㨗之文者蓋內楚外宋者當日之事也內宋外楚者春秋之心也其事有所不容諱而其惡有所不忍言苟可以畧則畧之而已爾然秋有伐宋之文而冬言獻㨗異於獻戎㨗之隔越也則其事自明亦不疑其非宋矣㑹盂書楚子者欲見宋致其君乃招執辱自餘即復以書人為平文無闗予奪之義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於薄釋宋公
諸侯者㑹盂之諸侯也從楚子伐宋時猶在宋公往㑹之相與盟請於楚子而釋宋公焉其事著其文隱其事著者楚執之楚釋之不言而可見也其文隱者無楚執楚釋之文不使楚人得加於中國䇿書之體也魯親於楚故能使楚子釋宋公然伐宋而獻㨗楚已得志乎宋亦自欲釋之魯非能彊使釋也其為功也未矣獲晉侯不言歸晉侯此言釋宋公者魯與其事也見執時公不與而釋則以公㑹故明魯之善於此無罪而有功也而其實非為善事如前所說乃所謂文外之意也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公作朐〉
須句風姓附庸國也為邾所併公伐而取之亦猶鄭莊之取戴矣左氏言反須句之君崇明祀保小寡則僖之此舉為義非為利也經但書取不見其事蓋亦利之而已假義以行爾○木訥說可從叅之
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
鄭伯復朝楚故也宋襄以圖伯之故執辱於楚幾致䘮亡裁脫虎口更奮螳斧摟伐紛紛徒資嗢噱然以春秋之大義而論去宋即楚者為罪則以宋抗楚者非罪當仁不讓〈假此句為言古人文字都如此〉死而後已如宋襄此舉雖謂聖人予之可也夫以魯僖之小心畏忌私事強楚則享安仁之福而世儒從而賢之宋襄強扶已壞力弱不支乃招危辱之禍而世儒爭非笑之嗚呼抑何其昧於春秋之大義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於升陘
升陘魯地邾人以須句故來伐有此戰也邾人取公胄懸之其國門則公自將也而不言公及者敗可知也敗於大國猶可言也敗於邾公又自將不可言也書辭從畧所以為內諱也日者見此戰多相殺傷危及君憫而錄之也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於宋師敗績宋率諸侯伐鄭而鄭不肯成者知中國之弱而襄之無能為也楚人庇鄭而伐宋以救之宋將不與之戰乎不得鄭已恥矣身為盟主而行成於楚以退其師則不如敗亡之為愈也不行成則楚師不退〈楚人侮宋與他時救伐相遇者大不同〉不退則必至於戰戰而宋幸一勝焉禍猶未已也事勢至此固亦難乎為善後之䇿矣水之戰非宋襄之得已猶徼幸於萬一既無幸而至於大敗則中國之事去矣抑猶以內安外拒之分此直彼曲之情而庻幾乎天下後世之憫之而恕之也然則存公恕之心持平允之論謂宜曲赦宋襄爭伯之失而重責當時諸侯背宋即楚之罪可也顧諸家之說有不然者謂春秋書法如此所以重惡宋襄而深切著明一無隱痛之心焉豈不謬哉
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穀作閔〉
之敗宋襄固自取之不足恤也然而宋楚盛衰之勢至此為何如哉諸侯苟有人心者宜雜然助之不能則亦已矣乃更乘其䘮敗而伐之圍之不義莫大焉春秋直書其事惡自見矣至於齊孝本宋襄所立忘大德而思小怨非人情之常有不可解者蓋亦無足論矣
夏五月庚寅宋公茲〈公作慈〉父卒
宋襄卒不書葬凡此之類無義可求妄為之說皆非惟謂魯不㑹為近之
秋楚人伐陳
左氏以為陳貳於宋故也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滕杞降稱子凡此之屬皆舊史之文非仲尼貶之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 夏狄伐鄭
襄王怒鄭伯不聽命使狄伐之具見左氏傳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於鄭
避叔帶之亂也書出居於鄭者見天子有難諸侯當勤之也天子至尊乃至出居於外凡屬藩翰之臣苟不重繭往赴而泄泄自安是則春秋之所誅絶者爾若夫天子不能守位而禍亂之興由其自取則亦其理勢之固然而春秋之義專責天下之臣子不聞以貶絶之文而加之君父也況襄王之為此以不忍殺弟傷先後之心故寧使諸侯圖之正所謂觀過知仁者又無可以貶絶之義諸家之說皆非聖意不可不辨也上有狄伐鄭之文其為狄難可知叔帶之事不見者魯史書王室事從畧避周史也獨書天王出居見魯亦當急之爾
晉侯夷吾卒
春秋自文以前書晉事猶畧惠公卒不具日月不書葬及子圉事皆不見畧之甚也此與鄭忽子儀等同非聖人不與其為君而削之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 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侵伐圍入遷取滅亡國史各據事實書之則其惡之大小罪之輕重自見矣衛侯滅邢滅同姓也不須更假生名以著其惡大罪重曲禮之雲因三傳之文而為之說未可信其必然也燬字疑衍者得之
宋蕩伯姬來逆婦
內女嫁為宋大夫蕩氏妻又為其子來逆婦也以姑逆婦非禮典可知所以然者內女來寧因逆婦以歸也史書之者見公自主昏以公為已降矣至其事勢有可疑者諸家不說今並闕之
宋殺其大夫
專殺大夫春秋所重故有聞則書有罪無罪並應書名其不書者或當時不得其名或後來失之不可知也宋殺大夫傳無所見不必強為之說
秋楚人圍陳秋楚人圍陳納頓子於頓
頓諸姬之微者介陳楚之間而服於楚陳人病之頓子奔楚楚得臣為之圍陳還納頓子於頓此見中國無伯而楚得執其討伐廢置之權背我者危從我者安諸夏凌夷之勢於是為極也
葬衛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於洮成公立未逾年雖先君既葬猶稱子慶者莒大夫名莒與魯有怨衛為平之僖公從其意故有此盟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已未公㑹莒子衛寗速〈公作遫〉盟於向
冬莒使其大夫來而公屈意與之盟於是莒子身自尋盟以定其約而衛使其大夫蒞之蓋中國無伯三國行修睦之事而魯為之長春秋錄之見一時之事如此無褒譏之可言也
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𨟎弗及〈公穀作嶲左本亦作嶲弗公穀作不〉左氏以為討洮向二盟也蓋莒屬於齊而即魯為盟僖為之主齊孝以伯烈在齊忿魯所為興師侵之情或然也曰西鄙者言逺也公自追之至𨟎弗及者不及與之戰也如曰彼已遁矣已去矣弗及矣其實齊侵西鄙有所抄畧重為民患公不得已帥師往禦而齊亦自退公但至𨟎言弗可得及而反也公追齊師則齊來侵可知必言齊侵異於追戎濟西之文者欲見齊再伐我凌暴極楚師之乞事非得已此國史之情也上言齊人者君臣同辭錄事之覚下言師者來侵則必是師矣不得言公但追彼齊人也
夏齊人伐我北鄙 衛人伐齊
西鄙之侵未得志乎魯故復來伐孝公之立至是九年矣表海之勢稍復其舊以盟主自居志欲伏魯居然可知魯之弱非一日矣戎事無備假辭命以退敵師僅能自免春狄再書齊伐我所以起下乞師之文見諸夏之國暌離乖異兵革交加都無善狀有若是也衛與二盟與魯為援故齊方伐魯而衛為之伐齊矣衛伐齊均之為無善狀者衛亦倚楚皆無道諸侯之事而已
公子遂如楚乞師
僖附於楚而齊再加兵故使卿如楚乞師如曰齊君不道非得大國之師不能一折其衝俾知懲懼也魯欲興報復之師又借力於南蠻之長其為苟賤無恥亦已甚矣豈特周公其衰而已乎所謂荊舒是懲者果安在哉乞請也請於彼言乞師我之辭也請於我亦曰乞師彼之辭也從其所為辭書之故內外同也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公作隗〉
楚之滅國自齊桓之前有不悉書者矣與中國交接相為盛衰欲見其跡故書也至是魯且倚楚為重駸駸乎有不可禦之懼矣春秋書滅夔見彼同姓之國橫〈非以不名見無罪〉見殘滅楚勢之張有若是甚也夔子不名與子同不以有罪無罪論
冬楚人伐宋圍緡〈穀作閔〉
自宋襄敗傷而卒成公嗣立且入朝於楚矣晉文之興宋以舊恩故善於晉楚人以是為討故伐之而圍其邑滅䕫伐宋並見楚勢之張而伐宋為尤甚前執宋公伐宋猶以宋襄爭伯之故而此之伐宋直以其既事楚而又貳於晉為是討之其志不胥中國而盡歸之窺三川而遷九鼎固不止也此與齊桓之初入蔡伐鄭者勢又不同矣城濮一戰信乎其不可緩也然以春秋大義而言則楚人者所謂彼哉彼哉者也而桓文之功亦彼善於此而已矣如謂大書屢書特喁喁於伯主之興有若王民來蘇之望則不足以與春秋之敎矣撥亂反正聖人之大用其可以易而窺之哉
公以楚師伐齊取穀 公至自伐齊
魯使如楚乞師楚為之出師公以之伐齊取其邑報二鄙之侵伐也楚師非公所得以而公能以之蓋魯之事楚也謹故乞之而必得楚之庇魯也深故予之而不疑自魯而言則曰我能以彼之師也欲左欲右其事在我也自楚而言則曰齊之病魯甚矣魯事我謹我不可以不救之一旅之師朝出而夕奏功焉魯得齊之一邑其利幾何而楚之威靈耀乎中區固已洸洸赫赫矣是非僖君臣之為而誰之為乎然其失亦匪自今矣嗚呼天下無道諸侯放恣四裔交橫強而無義者楚也弱而無義者魯也假史䇿之明文示一王之大法內中國而外諸裔先自治而後治人若魯僖者其不為文武周公之罪人乎
二十有七年春杞子來朝
二十三年杞子卒己自稱子矣至是其嗣君來朝仍以子行事可知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 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乙巳公子遂帥師入杞
此與桓二年事絶相類來朝未幾而問罪之師旋入其國孟子所謂以大事小樂天之仁者果非春秋之君所能髣髴其一二邪蓋不必問杞之得罪若何而魯人之不義不仁自不可掩矣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宋成之初年如楚也屈於力也中國諸侯莫之與援不得而不屈也既而晉文興於西遂棄楚從晉楚是以有緡之圍猶未也帥四國之師以伐宋不惟圍邑而且圍其國都楚必欲得宋以伯中夏而宋終不肯下楚以即於靡也迨明年而晉文之勢勃焉於是楚始逡廵而去之此晉楚盛衰剝復之機春秋錄之以見世道陵夷之極倚強伯〈謂晉〉以為重其勢有如是爾楚人者君臣同辭雖以主兵故序諸侯上猶欲畧之不使得同於盟主也四國已後於楚書於楚人之下亦因當時事實爾
十有二月甲戌公㑹諸侯盟於宋
圍宋之役魯亦奉楚之令不敢不至以其地差逺至稍後國史因微其文曰公㑹諸侯盟於宋使若魯本不與圍宋之事而自往㑹諸侯為此盟者所以為內諱也其實公㑹諸侯者以師㑹也盟者約與四國同事楚不貳也於宋者宋都之外也公㑹而盟之同圍宋欲令宋下楚如我也宋君方在圍中不與此盟宋圍不解可知也宋方告急於晉知晉救旦夕至不肯與楚成也據經文所書則若魯僖猶愈於四國〈四國近楚容有廹脅之患故〉不知四維不張魯僖之惡實浮於四國經文隱見之間君子可以攷而知焉
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
晉文之立於今五年矣內治既修一出而圖伯中原伐曹者其舉事之始也
晉侯伐衛
宋方告急於晉晉文用狐偃之謀伐楚之所必救以解宋圍而致楚之師與之一戰大勝楚師遂繼齊桓之業中國頼以復振此蓋天時人事相為符合用兵機宜量彼度此在晉文亦有不得而不然者也然齊桓仗義執言不由詭道為王事之近而處晉文之時用晉文之術隂權勝而成功必氣習風聲為之一變故孔子以譎而不正評之而惓惓於管仲之如仁抑揚予奪之間聖人之感深矣晉侯侵曹者先侵曹也晉侯伐衛者侵曹之師還而伐衛也曹衛皆楚之屬而適有舊憾是以兵先加之也
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
魯事楚謹如前所說亦既明矣晉人伐衛衛楚之昏姻是亦魯之黨也使公子買將兵戍衛以拒晉師既而見晉之盛強諸侯為之披靡楚人出師救衛亦復不能當晉於是公有懼焉將叛楚而改事晉矣晉方仇衛而我為之戍衛犯晉之怒則禍必移於我乃委罪於公子買而殺之若曰戍衛者買之為也非我意也以是苟說於晉而紓其禍也然方是時魯猶附楚未敢明絶楚也楚來若相詰責買以何罪而見殺則我為無辭於是加之以不卒戍之罪而殺之重失楚意不得已忍而行此也不卒戍者從告楚之辭書之明非為畏晉故殺之所以深諱本情小殺國恥而其實則有蓋而彌章掩而愈著者蓋魯之謀國是者周章囬惑不義不仁使人氣盡至此而極春秋婉曲其文不勝咨嗟涕洟傷惻憤懣之至焉嗚呼誰為為之東周之治尚可望於周公之子孫哉內大夫言刺者避專殺之文然刺即是殺矣不沒其實也
楚人救衛
晉伐衛欲令楚師必至而楚亦自不得不至書救衛從其實爾非善之亦非惡之晉楚之爭關天下之大勢楚則盛極而將衰晉乃方興而未定春秋內夏外裔自然錄晉之功惡楚之橫要之天下無道征伐出於強侯以天子之事治之晉之視楚不過彼善於此固非屑屑然論功行賞按罪定罰一以為湛湛之雨露一以為赫赫之霆雷而謂之見諸行事者也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既伐衛乃復圍曹入其國遂執曹伯畀宋人使聽其罪也曹舊役於宋今而附楚晉師臨之負固不服故執以畀宋欲以怒楚而決戰蓋用譎以成功不得不爾春秋直書其事不以文見褒譏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於城濮楚師敗績
此見晉文伯功一戰而就也晉侯自侵曹伐衛以來深謀秘計智深勇沈取決於一戰而成攘楚之功召陵城濮先後照耀於史䇿微管之歎非為專美正以晉伯代興克嗣青齊之烈中原受賜匪雲淺小也然召陵乃深入楚疆又以不戰而屈人城濮則致師內地更以隂謀而取勝以此赫赫之功較彼堂堂之畧反為不逮豈曰過之蓋亦當時之緩急時勢使然英雄舉事每變加厲聖心用是深加憫歎而三千之徒所以不道其事者也楚人者得臣也從君臣同辭例外楚故畧之陳蔡從楚亦不書也齊宋秦以國序不以將兵尊卑為次亦畧之也若書其將則不得以臣先君可知也
楚殺其大夫得臣
書此於城濮一戰之後見楚既䘮師於晉又自殺其臣楚勢自是不競而晉主夏盟諸侯不復懼楚也文與諸殺大夫同而此不以專殺見義者僭王之國自殺其臣罪大者不問其細豈宜以專殺責之所謂辭同而意異也得臣之受誅以否更非所論矣
衛侯出奔楚
楚既敗不能庇其所屬諸侯故懼而出奔亦見晉文之興小邦畏威流離失所若是甚也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於踐土
於是諸侯咸服於晉而從踐土之盟也魯私事楚而戍衛之役旋復撤之且殺買以悅於晉至是遂得與㑹盟晉方喜於得諸侯尊王室伯事有成凡諸附楚者不更追其既往歸斯受之蓋亦事勢之宜不得不然也衛侯出奔此衛子是叔武攝行君事來奉伯令以息禍亂而保國家者從未成君例書子從其所自稱若降爵然也
陳侯如㑹
陳亦棄楚從中國也如㑹者諸侯既盟而陳侯至也見諸侯來服歸斯受之不以後㑹為罪也陳侯既至當更有盟畧之不以得盟為重也凡諸侯叛內即外不足深貶其棄外即內亦不足深褒惟強是從惟利是視孟子所謂亦運而已者人情類然無足深怪何美惡之足云乎春秋錄之於䇿要見一時盛衰離合之大勢而已非有所謂華袞懸於前蕭斧臨於後也
公朝於王所
書公朝於王所見天子在是而晉文帥諸侯朝之以尊天子也獨書公者魯史自記其內事餘從可知也天子在是者先儒以為下勞晉侯蓋晉侯使人導王出臨踐土受朝諸侯王因以勞師為名寵命晉文使受方伯之職春秋不書者周史及晉史之事在於魯史可得畧之也王所猶言行在也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於衛 衛元咺出奔晉
此後書衛侯元咺更出更入詳錄衛國君臣之跡見衰亂不道有如是甚也諸侯失國則生名前出奔不名而此名者或前偶脫之不以有罪無罪見義也衛侯之復晉文聽之及歸而以讒殺叔武春秋不見其事似此之類後人不當以意為說但據經所錄見時事之梗槩即一衛國君臣皆惡禍亂相尋絶可憫歎抑以見王者不作伯主為政希䝉鎮撫敢望小康為世道之不幸雲爾○元咺奉叔武以守國不廢君命有功於衛之社稷不細以叔武之仁賢而成殺之成之不可君衛亦明矣自非元咺奔愬伯主叔武之寃何由得白故元咺之事自然不可為訓要亦未可厚非雖聖人之情亦與人不相逺也春秋垂世立教之書原未嘗於一人一事屑屑然剖判其曲直論斷其可否但一以君臣大義裁之急者在此則緩者在彼矣且史筆謹嚴唯在據事直書元咺功罪不相掩自當聽之公論要無褒貶之文隱深之義可容後儒曲說者也
陳侯欵卒 秋杞伯姬來
公子遂如齊
魯既服從於晉踐土之㑹齊魯皆在列故仍與齊通好使上卿聘齊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人秦人於溫〈穀無齊侯〉
左氏以為晉文召王王至於溫乃復合諸侯而朝之諸侯有不服從者假王靈以討之所以為伯者之事也
天王狩於河陽〈穀作守〉壬申公朝於王所〈穀作於〉
諸侯朝王於京師王廵狩則朝於方岳之下此平世之事禮之常也王室凌替諸侯莫朝有伯者出尊天子以令諸侯權時勢之宜風天子出受朝於近畿之地欲令天子稍尊而其實天下之大柄盡出於伯主之手天子雖欲自行其意亦不可得此蓋不問而知其為衰世之事矣書天王狩於河陽尊天子也天子自有常尊無假於人之尊之今而失其尊矣所以尊之之文不可不慎也慎所以尊之之文而其實有不可得而掩者傷天子之失其尊可知也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此春秋之所以作也溫在河陽河陽即㑹諸侯之地也〈謂外諸侯〉必更言河陽者狩即廵狩之狩所省廵地天子廵狩當以五方之一為率若但言狩於溫則狹小已甚故以河陽言之亦猶書所謂東廵狩朔廵狩之意也天王出居於鄭明諸侯當以勤王為急天王狩於河陽見諸侯當知天威咫尺合有惴惴禍適之懼焉公朝於王所舉內以見外鳯皇所集百鳥從之此之謂也
晉人執衛侯歸之於京師
衛侯為元咺所訟衛侯辭屈故晉人執之而歸之於京師明誅伐之權在天子也
衛元咺自晉復歸於衛
元咺辭直晉人知其無罪使復歸於衛也凡此皆錄其事實而已非有所謂譏貶之文誅絶之義也
諸侯遂圍許
㑹溫之諸侯既朝王遂圍許也許偪於楚不敢背之以取禍故踐土河陽之㑹許皆不至楚舊所得中國諸侯今獨有一許爾合十國之師圍其國都而不得取成者許之恃楚深也書圍許以了晉文攘楚之事見伯主威力莫強晉文猶不能下一許是楚雖衰未衰南北交爭之勢在於目前苟得寧熄而已王道之盛無思不服非可庶幾也
曹伯襄復歸於曹 遂㑹諸侯圍許
執曹伯畀宋人襄失國矣今而復歸於曹者晉文假天子命赦其罪而歸之也曹伯既歸國遂從諸侯圍許見小國奉伯令謹也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 公至自圍許
書介葛盧與郳黎來同卑賤之之辭不言朝者不能行朝禮以逺人來故書之○以圍許至從史䇿之文無用曲為之說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於翟〈公作狄〉泉〈公穀有公字〉
據左氏內㑹者公也王人王子虎也晉人以下皆其國之卿也蔡人無名亦卿可知也〈非蔡人獨微𫝊者或失其人耳〉王子虎周之貴臣而下盟列國大夫春秋不欲別白書之以彰違禮害教之失故槩而書人所以為諱而其實亦自見也若其所以為此盟者踐土河陽一盟諸侯再致天子翊戴之事既有成緒討許不共逾時未服至此春諸侯纔各散歸而圖寧王室威服中外之事未竟厥功共相戮力以用綢繆固其勢有不得而止者此王人所以相從於壇坫而列國應晉文之命或君或卿不以為嫌者也獨魯君自至或傳有誤亦未可知要之當日之情以綢繆計慮相約結為急務而故典舊章視為可輕陵替之跡不復避之此自是衰世之本情非有大惡春秋錄之足以見其大都而已何有雍容坐論微文刺譏而以為春秋之教者也○非晉文故欲自尊大藐王官可知浸尋至此不覺已然學者當心知其意不可希附聲影雷同苟為之說
春秋闕如編卷五
<經部,春秋類,春秋闕如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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