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王朝實錄/燕山君日記/卽位年

 總序 燕山君日記
卽位年
元年 

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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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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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朝奠於殯殿,百官入臨。都監堂上李克墩等,啓於仁粹王大妃殿曰:「歛襲諸事,請詣正寢掌辦。」傳曰:「可。」

○乙時,襲。百官入臨,仁政殿庭,遂擧哀。

○襲畢將奠,而諸事未完,世子先出於外以待。右議政愼承善請還入內待事辦而出,世子不許。左議政盧思愼啓:「人君之事,異於匹夫,請入內。」從之。

○禮曹判書成俔啓:「先朝舊例,國恤七七日及大小祥,皆設齋於佛寺。然此不載禮文,而大行大王,亦不崇信佛敎,今將何以?」世子使中官金孝江轉啓於王妃,王妃傳曰:「大行大王,雖不好佛,然無遺敎止之。且祖宗朝皆行之,今不可廢。」俔以不當啓之事,敢取稟,世子不敢自斷,轉啓王妃,必以俔所啓爲不當而然也。其卒行之者,以其懿旨不敢違也。俔與其兄任、侃,皆有文名,而頗惑釋敎,士林以此少之。今觀俔所啓,其家世侫佛,蓋不誣矣。

○丁時,小歛。盧思愼、愼承善、李克墩、尹孝孫、成俔及承旨金應箕、姜龜孫入歛,百官哭臨。行小歛奠,百官哭臨。

○夕奠,百官哭臨。

○禮曹參判宋瑛,詣長生殿,奉移梓宮。

○以知中樞府事李克均、左贊成韓致亨、戶曹判書洪貴達,爲國葬都監提調;左參贊鄭文炯、工曹判書柳洵、廣陽君李世佐,爲山陵都監提調。

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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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巳,黎明,王世子傳曰:「予於兩大妃、王妃殿,累請進粥,不聽。政丞等宜卽共請。」時尙早,政丞皆未至。承政院啓:「政丞,昨日啓請勸粥云:『帝王之孝,異於士庶人。』臣等又按《儀軌》,世宗嘗曰:『世子生長深宮,居處飮食,異於平人,遭喪翌日,宜可勸粥。』聖訓昭昭。臣等意世子先自進粥,乃請於三殿,則庶可得請矣。」傳曰:「予則已矣,宜請於三殿。」承旨等啓:「當待政丞之來,共議啓請。然臣等意世宗於昭憲王后之喪,勸世子翌日進粥,明載《儀軌》,豈以居養異常,遽撤飮食,則慮或傷生,故有此訓也。請先進粥,仍請三殿,則豈不從之乎?」傳曰:「如不得請,則予當先之。」

○告訃於社稷、宗廟、永寧殿。

○王妃傳曰:「人言『成服日有妨於世子』可得進退耶?」殯殿都監提調李克墩啓:「凡喪制,一從禮文,小歛以前歛襲等事,若値炎熱,或有從權進退者。今則已經小歛,自後節次,當依禮文,時日吉凶不足信也。人子哀戚之情雖無窮,而亦不得不有節文,故聖人稱其情文,制爲喪葬之禮。天子七月而葬;諸侯五月而葬,自古及今,無有違其制者。況我祖宗朝,亦從禮文,而不以時日吉凶進退之。若拘於吉凶,則葬必不以時,請遵聖人之制,循祖宗之法,使合禮文。」王妃傳曰:「予豈知禮文哉?人有言者,故欲從世俗爾。當依所啓。」

○前武靈君柳子光上書:

臣遭母喪,已成殯。謹按《禮經》,《會子問》曰:「大夫士有私喪,可以除之矣,而有君服焉,其除之也,如之何?」孔子曰:「有君喪服於身,不敢私服,又何除焉?」註曰:『君重親輕,以義斷恩。』曾子又問曰:「君旣啓,而臣有父母之喪,則如之何?」孔子曰:「歸哭而反送君。」註曰:『歸哭親喪,復往送君之喪。』又曰:「若臣有父母喪,旣殯而後有君喪,則歸君所;父母喪有殷事,則來歸家。朝夕亦恆在君所。」曾子又問曰:「父母之喪,旣引及塗,聞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旣封,改服而往。」註曰:『不敢以私喪之服,喪君也。』此《禮經》所載,正合臣事。臣今若因私服,而不更除君服,是臣而不服君服。然則親反重,君反輕,有違《禮經》,有虧大義。

命議於政丞等。李克培議:「令該司磨鍊以啓,何如?」;盧思愼議:「有古禮,依子光所啓,何如?」;愼承善議:「雖有古禮,以今觀之,不無礙處。然此乃臣子出於至情,依所啓施行,何如?」命該曹議啓。禮曹啓:「子光援引《禮經》,欲服大行王喪,其心志可喜。但時移事殊,不必盡用周制。我朝參酌古今,勒成《大典》。凡爲人子者,方守親喪,遇君喪,無改服之制。君喪雖重,母喪亦非輕。亡母在殯未久,而著紗帽、網巾,詣隨班,駭人視聽。今一開端,後必效此,遂成格例,事勢實爲未便。子光所啓,宜勿施行。」

○司憲府掌令康伯珍、司諫院正言李懿孫啓:「伏聞爲大行大王,行水陸齋之敎。大行王嘗不好佛,且今新政之初,臣民望治之時,宜去邪道,以從禮文。」傳曰:「先王豈皆好佛!然水陸之設,自祖宗朝已然,而大行王亦無遺命止之,今不可遽廢。」伯珍等更啓:「大行大王於佛道,本不崇信。今於七七之日,若設水陸齋,則非孝子奉先之意,請勿行。」傳曰:「先王皆行之。大行王雖不好佛,亦爲先王而行之。予亦當爲大行王而行之。」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啓曰:

伏聞爲大行大王,將設佛齋,令本館製疏以進,不勝驚愕。此雖出於哀痛罔極之誠,然非禮之擧,實非所以盡孝之道也。大行大王在平昔,不信佛敎,臣民所共知。今欲爲大行盡誠,而反於平昔,則甚非所謂『如事生之道』也。況正始之初,尤所當謹!在今擗踴哀痛之時,敢此籲號者,誠以所關者大也。

傳曰:「其以語臺諫者,語之。」伯珍等更啓,不從。世明等更啓:「大行大王,自卽位以來,不信佛敎。如度僧之法,乃先王所定,《大典》所載,而一朝斷然革去,使良民不復爲僧,新創寺社,一切禁止。且於經筵,語及佛事,每敎群臣曰:『予之不信,爾等所知。』天語丁寧,炳然在耳。今在嗣服之初,事事宜遵先志,而反擧大行所不信之事,佞佛求福,則大行在天之靈,其肯之乎?況正始之初,萬化所出,萬民所觀,在所尤謹,而乃敎曰:『爲先王設齋。大行王亦嘗不廢,又無遺敎止之。』不勝缺望。大行之有此擧,特勉從先志耳,非其本意。且不有遺敎者,初不知有今日之擧也。」傳曰:「前言已盡。」

○承旨姜龜孫啓:「太宗於大行王,爲高祖。故於祭告,稱皇祖考。今於世子,爲五世。攷於古文,稱號無據。世子時未卽位,故不指曰某祖,而泛稱。明日卽位之後,則將何以稱之?請令大臣及禮曹,同議稱號,又令弘文館,博考古文。」傳曰:「可。」

○以尹弼商、盧思愼、愼承善、李克墩、金應箕,爲山陵看審使。

○世子傳曰:「大行王有遺敎曰:『宜與政丞,議斷國事。』今聞政丞等,或有不詣闕者,其竝召之。」

○傳曰:「先王命婦,當服喪否?」政院與禮曹議啓:「兩殿壓尊,不可服衰,當以白衣終制矣。」

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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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午,承政院啓:「世宗大王遺敎曰:『三日後可進食。』請從是敎。」傳曰:「予已歠粥。進食則當待成殯後酌爲之。」更啓:「若不進膳,則王妃亦豈肯進膳?請勿違先王遺敎,爲王妃強進。」傳曰:「先王遺敎大矣,予勉從之。」

○司憲府掌令康伯珍、司諫院正言李懿孫啓:「佛事於先王,若小有利益,臣子當先啓請。臣等當擗踴之時,固爭不己者,以其虛誕無益,有累正始之道也。」命示於政丞等,仍傳曰:「祖宗朝皆行,豈爲好佛而然歟?大行大王不好佛,亦爲先王不敢廢也。今者,臺諫累日論啓,卿等以予不可從之意,開諭何如?」尹弼商等啓:「伏聞上敎,是出於哀痛迫切之至。其聽與不聽,斷在聖心。臣等不敢開諭。」伯珍等更啓:「不作佛事,昭載禮文。況初政,不從禮文,而從邪道,中外缺望。」不從。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書啓曰:

我世祖大王,常敎群臣曰:「予雖信佛氏,然不欲勞民傷財,後王不可法我。」大行大王,每於經筵,敎曰:「予之不信佛敎,爾等所知。」夫以崇信佛敎,如光廟而猶有是敎,不信佛敎,如大行而丁寧敎戒如是者,皆爲後嗣計也。今乃媚佛追薦,則是不有祖訓也。孔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上賓未幾,遽爾自用,敢改先志,可謂孝乎?況在正始之初,中外咸仰,以觀新化,而反崇異道,以示愚民,虧損聖德,無甚於此。

傳曰:「爾等謂予爲不孝耶?予若行先王所不行之事,而不遵先王之敎,則言之可也。今無遺敎,祖宗朝所行之事,予何獨不然。」世明等書啓曰:

自昨日至今日,累陳不已,而迄無頷可竊惑焉,大行王高明之德,二十六年之間,無有一事瑕玷,而上賓之後,遽加以非禮之事,以累盛德,甚非孝子事之如生之意也。且今日,所當觀法者,不必遠求,惟大行之初服是效耳。大行之或爲先王追薦者,誠以當先王崇信之後,不忍遽改其志耳,非其本意也。今可獨循故事,而忍違先志乎?孝子之於親,當思其所嗜,思其所樂,大行之所嗜、所樂者,爲何事乎?《詩》曰:「念玆皇祖,陟降庭止。」伏惟留心焉。

傳曰:「爲先王也。」

○傳於承政院曰:「柳子光居母服,而請服君喪,政丞等雲『可從其願』,禮曹則以爲『不可聽』,將何以處之?更問於政丞等。」尹弼商啓:「不可以此開端,依禮曹所啓,何如?」;盧思愼啓:「若有事,則雖在喪者,當起復詣闕。子光之請,於義無妨。」;愼承善啓:「依前議,何如。」傳曰:「爲先王之誠,予實嘉之。然國有成法,不可聽,其以是意諭子光。」

○弘文館直提學表沿沫、典翰楊熙止、應敎權柱、副應敎洪瀚、副修撰金勘書啓曰:

臣等,今方撰大行王行狀於景福宮藝文館。此雖國家及期大事,然嗣服惟新之初,臣民想望之日,行此佛齋,大累聖德。敢撤所事來啓耳。釋氏誕妄,今不暇論。《記》曰:「孝子不忍死其親。」大行王痛闢佛敎,無一毫崇信之意,非徒嗣王所灼知,一國臣民,無不知之。今大行新陟,未就榟宮,聲音笑貌,洋洋如在,而當擗踴哀痛之際,以大行所不爲之事,爲大行追薦,其於孝子不忍死其親之心,安乎?必緇徒設幄,呼唱靈駕,大行在天之靈,必怫然怒矣。其肯下享乎?其肯曰:「我有後嗣而善繼其志乎?」臣等以經幄舊臣,今覩此擧,感念疇昔,不勝痛哭。伏願亟命停罷,以追先志,以謹初服,幸甚。

傳曰:「爲先王事,何以敢言乎?」沿沫等更啓:「太宗不信佛敎,至革寺社,故獻陵獨無齋宮。大行王平昔亦不好佛。今乃以所不好之事,追薦福,可謂孝乎?新服之初,四方瞻望,而先示邪道,是豈正始之道乎?」傳曰:「太宗賓天後,其不設齋耶?他陵皆有齋宮耶?問於政丞。」政丞啓:「太宗果革寺社矣。設齋與否,年久未記,他陵皆有齋宮矣。」

○弘文館修撰孫澍啓:「令臣製設齋疏文以進,本館方論設齋未便,而臣若反製疏文,其於事體,何如?臣不敢奉敎。」傳曰:「予旣命之,何不製歟?」澍啓:「館中時方論啓,臣亦知其非而製之,則於事體未便,不敢奉敎。」傳於政丞等曰:「孫澍承命,不製疏文,可乎?強辭至再,然則已之歟?政丞等啓:」孫澍不奉敎命,於禮似慢。然其心以謂時方論請,而反製佛疏,則事與心異,故敢辭耳。「傳於澍曰:」其在先朝,非不設齋,其速製進。「

○藝文館奉敎李宵等啓:「臣等雖無言責,久侍經幄,歷知大行大王深斥佛敎。祝壽之齋,自祖宗朝行之已久,而罷之;度僧之法,載在大典而亦罷之。至於經筵嘗曰:『予之不好佛,爾等咸知。』臣等追念聖敎,洋洋在耳。嗣王亦豈不知?今者賓天未幾,小大皇皇,擗踴奔走之時,撞鍾擊鼓,飯佛齋僧,題疏緘曰:『朝鮮國王』云云,非徒臣民缺望,深恐在天之靈,亦必有所憾也。孔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未審此擧,可謂孝乎?況當嗣服之初,臺諫、侍從之言,一切拒之,首擧非禮之事,率一國以左道,非所以自貽哲命之道。伏望勉從輿望,以示惟新之化。」不從。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啓:「敎曰:『爲大行之事。』臣等未解。繼行之志,述大行之事,則可謂爲大行矣。今乃違大行之志,反大行之事,而謂爲大行,可乎?大行王,凡國事必與大臣商議,今何不歷問大臣乎?大臣,引君當道者也。正當謹始之初,誰肯以齋僧、飯佛,爲嗣服首事乎?若此事所關,不甚重大,則當此五內摧裂之時,安敢累瀆不已乎?」傳曰:「予已歷問大臣矣。」領議政李克培,令其弟吏曹判書克墩啓:「臣爲首相,義當朝夕哭臨,而病日益深,起居須人。成服卽位,終始之大事,而又不得趨班,不勝痛悶。辭職乞骸,固非其時,然勢迫敢啓。」傳曰:「前者,卿累請辭職,而大行皆不允。如有大事,當就而議之,其勿趨班,安心調保。」

○忠淸道沔川、瑞山、唐津,地震。

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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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弘文館大提學魚世謙啓:「館員皆以言事詣闕,大行行狀修撰稽緩,敢取稟。」傳曰:「其問政丞等」:尹弼商啓:「拜表日近,事甚緊急,廢而來啓,事體未便。臺諫凡有所啓,則掌務官獨來啓之。請依此例,一員留啓,其餘皆還本館,何如?」;盧思愼啓:「事有緩急,今一飯佛,而國之興亡,在於朝夕,則言之,可也。爲先王設齋,皆祖宗朝故事,不可以此爲崇佛也。擗踴哭泣,非言事之時,而舍其所事,坌集闕下,論難不已,臣甚非之。臣意以爲,大事外,如此事,不必答之。」;愼承善默然不言,但云:「吾意亦如思愼之言。」史臣曰:「正始之初,飯佛、齋僧,過孰大於此,而思愼以謂:『非大事,不必答。』不知思愼以何事爲大。」應敎洪瀚歎曰:「使許琮、洪應在,端不爲此言矣。」

○弘文館副提學成世明等啓:「昨日臣等所啓之意,初欲訪問於政丞,而敎曰:『承旨知之矣。』臣等問於承旨,答曰:『但問太宗時設齋與否及他陵齋宮有無而已。』此與臣等所啓之意有異。請以臣等之言,廣問大臣,則可知其是非矣。」傳曰:「言可聽,則當問諸大臣。不可聽,故不問耳。」世明等啓:「臣等所啓,是非判然,而不問於大臣,獨自斷之,臣切痛心。大行遇事,必謀及大臣,請議於大臣。」不從。

○司憲府掌令康伯珍啓:「設齋事,若不關於大體,當踴之時,豈敢如此煩瀆?今嗣服之初,中外望治之日,尤不可以左道表率。」不從。

○弘文館修撰孫澍書啓曰:

嗣服正始之初,首擧佛事,違先志、累聖德,無甚於此。故館中,時方論啓,而反製供佛疏文,則非但有累事體,抑且言與行違也。雖人主之命,若大關事體,則古之人,有封還詔書者。方擗踴哀痛之際,煩瀆聖聽,豈忍爲哉?第念大行大王,高明光大,不信佛敎。而上賓未幾,媚佛邀福,擧非禮之事,此非但衊汚大行大王卄餘年之聖化,其有累於初政,尤甚大,則豈可承順而製疏文哉?所言非所行,所行非所言,則是下負所學,上負大行大王盛德,豈忍爲哉?

傳曰:「累命製進,固辭不從,此何如耶?其問政丞等。」尹弼商啓:「製進後諍之,可也。澍乃固辭,是不欲變其初心,亦不可謂非也。且於此時,不宜治罪,姑令他員製進何如?」;愼承善曰:「孫澍之事,果爲無禮。然不可此時治罪,令他員製進,何如?」;盧思愼曰:「我朝太祖、太宗、世宗,旣皆行之,今不可廢也。然孫澍則旣已抗論,雖死必不製矣。此事甚急,姑令承政院製送何如?澍之事當於後日,在上裁耳。」承旨姜龜孫曰:「政院亦職帶筵,而立心,且不下於孫澍,澍不從命,而政院其肯製之乎?」思愼強啓,傳曰:「政院製送。」承旨等,令香室入直正字,謄寫舊疏而送。

○掌令康伯珍、正言李懿孫書啓曰:

祝壽齋,先世例事,大行王廢之;度僧之法,著在令甲,大行王亦不遵守。《語》云:「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今此飯僧、媚佛,曾是以爲孝乎?

傳曰:「今雲三年無改父之道,大行王爲睿宗,非不行也。又無遺敎禁止,予爲先王,何爲不行哉!」伯珍等又書啓曰:

今初政,中外臣民,引領拭目,想望風化。命設水陸,大張飯佛,非徒駭人聽聞,甚妨於正始。

傳曰:「若可聽之事,則予何不聽。當此擗踴之時,煩瀆如此,政院其勿出納。」侍講院輔德李琚等上箚曰:

臣等俱以庸劣,嘗侍書筵,上於學問,日就高明,理之邪正、事之是非,無不灼知。臣等常謂,他日必無過擧。今嗣位之初,首擧佛事,夫飯佛齋僧,人主之惡德。況今初服,萬民望治之日,其所爲乃至於此,臣等缺望。臣等初聞是事,卽欲來啓,然臺諫、侍從方言之。臣等以謂,殿下當從諫弗咈,去邪勿疑,以新初政,至於今日,兪音未下。臣等久侍東宮,雖無輔導之功,伏覩過擧,不可不言,敢干天聽。伏望命停佛事,以副臣等宿昔之望。

不從。

○禮曹啓:「太宗《大王》,於世次當祧,在廟稱號爲難。今姑泛稱太宗,後令弘文館考古制,施行。」令示政丞,政丞等啓:「當如禮曹所啓。」從之。

○丁時,大歛,百官哭臨。辛時,成殯,遂設奠,百官哭臨。

○輟市五日。閭巷小民,無不哀痛,至有垂泣而言曰:「何不以我,代上之身乎?」倭人之到館者,見我人衣白、不食肉,問其故,對之以實。倭人相與泣曰:「聖主之薨,胡適我輩之來?」悲慟不止。

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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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承政院,書世祖、睿宗、大行王卽位頒赦之例以啓。傳曰:「一從大行王例。」政丞等啓:「凡定屬者,或爲官奴,或爲驛子,以實邊圉。若皆放之,則兩界及驛路虛踈。臣等意,定屬,不可放也。但充軍者,放之何如?且大行王以旁支,入承大統,故特加百官一階。今則以正承襲,不可用此例加百官階。」傳曰:「充軍者勿論輕重,皆放之,定屬勿放。百官亦勿加階。」

○遣承旨宗軼,行水陸齋於藏義寺。

○成均館及四學儒生等,詣闕門外哭臨。

○未時,成服。王世子服衰絰,王子及宗親、文武百官皆服衰,入就位,俯伏哭。代奠官酌酒奠訖,王世子以下還廬次,百官以次出。王妃及王世子嬪、內外命婦服喪,如儀禮訖。都承旨陳遺敎凾於欑宮南,尙瑞院官,陳大寶於其南。宗親、文武百官,變服朝服,就門外位。左議政盧思愼,詣殯殿東南隅,西向俯伏。王世子釋衰服,具冕服出。左通禮引王世子,由東門入就位。思愼詣欑宮南案前跪,奉大寶西向立。王世子陞自東階,入詣香案前跪。思愼以大寶,授王世子,王世子以授近侍,降就位四拜訖,出西門,近侍奉大寶前行,宗親、文武百官以次出。王御仁政殿簷下,受百官賀如儀,還入廬次,釋冕服,反喪服。宗親、文武百官出門外,服衰服,還入庭中。頒赦於中外,敎曰:

予惟我大行大王,以聰明睿智之聖,承祖宗艱大之業,宵衣食,勵精圖治,蓋二十有六年於玆矣。文敎蔚興,武功赫然,民安物阜,德澤洽於四方。禮備樂和,治化光於前烈,巍巍蕩蕩,不可名焉。大德必得其壽,期享福之無,皇天降割我家,慟攀之莫及。豈惟宗社之大慼,實是臣民之不幸。呼天叫地,哀我何怙,方煢煢而在疚,遽忍安於踐祚。第以大統不可久曠,神器不可暫虛,玆不獲已,乃於十二月二十九日甲申,卽位於昌德宮。尊仁粹王大妃、仁惠王大妃爲大王大妃,尊大行王妃爲王大妃,以嬪愼氏爲王妃。玆當嗣服之初,宜布作解之恩。自是日昧爽以前,除謀反、大逆、謀叛,子孫謀殺、歐罵祖父母、父母,妻妾謀殺夫,奴婢謀殺主,蠱毒、魘魅,但犯強盜外,已發覺未發覺,已決正未決正,咸宥除之。敢以宥旨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收職牒者還給,徒、流、付處、充軍者,竝皆放釋。於戲!惟天惟祖宗,全付予有家。若涉淵,罔知攸濟。尙賴臣隣之助,永底隆平之治。

○成均館儒生趙有亨等上書曰:

伏以大行大王,至仁育物,如天地之覆燾、父母之撫鞠,吾東方萬世之福也。一朝不幸,奄棄群臣。雖深山窮谷愚夫愚婦,莫不奔走哀號,如喪考妣。旣臣等,涵泳敎育恩乎!今殿下新登寶位,凡所施爲,罔不在初。中外臣庶泣之餘,揮涕延頸,願聞新政之何如?臣等伏聞,國家爲先王求福,設齋禱佛,臣竊痛焉。先王有盛德大業,福祿如天,何必謟佛妄求,然後爲福也。此非福先王也,乃累先王也。臣聞《書》曰:「若生子,罔不在初生。自貽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歷年,知今我初服。」《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自古人主,未有不能正其始而能善其終者也。正始之要,不過曰:「遵先王之法而已。」恭惟我大行大王,聖神文武,扶植斯道,滅絶異端,祝壽之齋、度僧之法,一切停罷。敎化大行,至於閭巷細民,行父母之喪,一遵《家禮》,咸知禱佛之無益於親,而且恥爲之。故麗季汚俗,一朝革去。今殿下卽位之初,人心之邪正、習俗之美惡、社稷之安危,無不係焉。此正念慕羹墻,思所以慰先王在天之靈,而無故先王已隆之敎,爲小民所恥之事,臣等爲殿下不取也。大行大王,至聖至明,知佛氏之足以亂國家也。故撫位二十六年,斥而去之,終始如一,使惑世無賴之徒,太半爲民矣。豈肯依無賴之徒,求福於土木之塊乎?萬萬無此理,天地神明所知,中外臣民所痛,臨之在上,質之在旁,不可誣也。殿下此擧,非徒有累於正始,適足以欺先王在天之靈,啓愚民邪妄之心。孔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傳》曰:「人能以父母之心爲心,則可謂孝矣。」今去先王棄弓之日,未經一旬,欲改先王之道之心,而之崇信虛無怪誕之事,可謂孝乎?伏願殿下,決邪正之機,澄出治之源,明先王精一之學,快慰臣民如渴之望。

傳曰:「自祖宗朝例行之事。」不從。

○正言李懿孫啓:「自古醫侍君疾,妄投湯劑者,皆置法。今外間皆曰:『大行大王有腫證,宋欽、金興守等,不謹候,誤進藥餌,以致大故。』不勝痛憤。世宗朝,盧仲禮、全循義等,以奉藥無效,皆受重罪。請置欽等極刑,以懲後。」傳曰:「大行大王,精於藥理,在不豫時,令醫考方付以入,自察其藥,合於證候,而服之。固非醫員擅進也。常不接醫,至疾革,大妃累請,然後使醫候。予之所憾,曷勝言哉!如可治罪,則固當重論。然不可加以曖昧之罪,其議於政丞等。」

○傳於承政院曰:「大行王敎予云:『予踐位之初,有院相。汝初政,令政丞等,常坐政院,同議國事。』當依遺敎施行。」

○掌令康伯珍、正言李懿孫啓:「昨日啓水陸齋不可事,命勿啓臺諫之言。人主高居深宮,若不聞臺諫之言,則朝廷得失、民間疾苦,何由得知?不勝缺望。」傳曰:「予非謂他事也。此事爲先王也。決不可聽,而敢言之,故使不啓耳。」

燕山君日記卷第一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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