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文粹/卷第12

本朝文粹　卷第十二

詞 329　髮落詞 前中書王　【兼明親王】

　予病後，鬢髮盡白，亦欲落盛。感居易齒落詞，作髮落詞，以安慰之。其辭曰。 　問：汝鬢髮，何變常質。昔如玄雲，今為白雪，寧不見彼松栢。秋霜屢落，不改其綠，亦不見彼瓊玉。夜火三宿，無改其潔。不有孤心乎，何已忘契。不有久要乎，何懷吾去。去復去兮，無奈何。曉霜慵照，尋無處。 　答云：當君少壯之日，血脈盈而髮黑長。及至老爛之齒，肌膚虛而鬢蒼浪。物之理也，君何為傷。魚勞尾頳，樹病葉秋。馬困而有玄黃，烏感而有白頭。孟君嘗之庭前，只住馮驩。衛將軍之門欄，獨臥任安。勢去乃去，客行不還。氣衰又衰，髮落不殘。事誠有爾，君何歎焉。 　吾應曰：汝言是。安以疑白盡之後，落盡之時，將絕簪纓之累，歸空門於巖扉。

行 330　老閑行　【貞元二年秋，予歲八十。聊有所思，偷書出畢。】 菅三品　【菅原文時】

　晝夜遞來代謝，春暗往夏暗過。秋耀難駐，日晷易斜。漏闌庭露冷，天明窗霧昏。生徒去不入室，故人厭不至門。床有書兮等閑見，罇無酒兮自然醒。家資風月，雖老未忘。世路喧囂，雖去猶聽。不能灌園栫澱營作莠，不能習絃學謌散悶襟。其奈掛冠棲遲息影洞壑，其奈染衣精勤求法山林。我聞：「相如贍文，家徒四壁立。」又聞：「孫弘高第，年此八旬行。」君不見北芒暮雨，纍纍青塚色。又不見東郊秋風，歷歷白楊聲。

文 331　詰眼文　【吏部員外侍郎清行也。】 善居逸　【三善清行】

　延喜十三年冬，餘年六十七。心未耄亂，眼已昏朦。雖文有所屬，而筆不能書。遂作詰眼文，抽敘其志。雲爾。 　有心神詰眼神云：「夫心者身之王也，眼者心之佐也。王事靡盬，佐職宜勤。而卿竦慵多睡，闇蔽無光。如膏燈之隔紗，似塵埃之點鏡。年未艾服，不能見小字之書。齡未杖鄉，殆無辨大陽之耀。豈卿之惰嬾，厭此公勤乎。將弧之愚庸，不足輔弼乎。孤雖囂頑，嘗窺典籍。伊尹求致君於堯舜，陶唐樂得臣於夔龍。蕭相蹔辭，漢皇失手臂之便。孔明盡節，蜀主成魚水之功。大猶有此，小亦宜然。矧乎，孤齡及貳膳，卿老迫懸車。昔與卿同胞而生育，今與卿合體而行藏。相共周旋，漸六十餘歲。同欲歸老，近二三許年。義雖君臣，恩猶兄弟。誠宜競餘日而盡精，何更矯衰暮而曠職。夫以孤之所業者文也，文之所資者眼也。非文何達，非眼孰憑。然則令孤懷積薪之歎者，豈非卿之不明乎。令孤含轉蓬之悲者，皆是卿之不忠也。所詰如此，其說焉在。」 　於是眼神聽命，淚下數行，即頓首謝云：「吁何君言之過也。昔者君始弱冠，深相約勵，語臣云：『吾有志研精，亦思干祿。願假汝耀用汝明，深究縑緗之幽，終期青雲之上。孔子云：「耕也飢在其中，學也祿在其中。」古語云：「明輕取青紫，如俯抬地芥。」斯言吾所服膺也，汝其從我乎。』臣隨其綢繆，執其勤役。既忘窺園，無見流麥。度三冬而不暫休，終十舍以未假寐。對燭照帙，忘煙炎之熏眸。堆雪讀書，忍冰凍之凝睫。內積飢險，則精氣自銷。外犯寒飊，則光明易謝。然而臣猶守其久要，歡其勞來。自謂暫勞永逸，先屈後伸。若身致富貴，則翫好之親自臻。若肝得歡娛，則矇瞽之患必愈。而君性懷敦厖，志乖功宦。進不能趍卿相之館，衒其才名；退不能媚奧竈之人，求其推薦。徒居白屋之中，守素王之餘業。嘗以簞瓢之食，翫糟粕之遺文。而今君既朽邁，臣亦困窮。空廢南畝之勤，永流北門之詠。楊子雲之玄草，遂招客嘲。杜伯山之古文，不合時務。於是觸物發感，見樂為哀。庾樓夜月，君翫之而添愁，矧薄暮之悲風乎。河陽春華，臣觀之而增歎，，矧窮秋之落葉乎。憂火常熱，則君之方寸成灰。悲泣雙流，則臣之兩瞳永溺。君之圖身拙焉，臣之隨謬愚矣。猶亦強荒耄之性，希四科之相兼。責矇昧之明，求五行之雙照。縱令能為而無益況乎，雖企而不及者乎？亦夫，輔佐非一，司存區分。官頒其用，務適其才。而今自臨君老，莫不屍居。手振而不能持，足痿而不能步，耳聾而不能聽，齒蠹而不能飡。庶尹皆不堪其任，何獨臣一人之咎乎。君其念之。」 　於是心神惝怳失度，逡巡思過。謝云：「爾為之將如何？」眼神進曰：「當今之謀，無若辭六藝之囿，入三歸之門。君能澄情，淨如來之國土。臣常合瞼，觀實智之光輝。執與夫生前懷惑，遂蹉跎於劫麈之間。老後失明，重匍匐於長夜之裏哉。」語未終，心神起拜，唱言曰：「敬承箴誨，請以書紳。」

讚 332　西方極樂讚 後中書王　【具平親王】

　四土不二極樂國，三身即一阿彌陀，娑婆有緣於彼佛，彼佛有願於娑婆。八萬妙相莊嚴身，六八弘誓變成地。觀之者皆除塵愛，念之者悉至覺位。雖十惡兮猶引攝，甚於疾風排雲霧。雖一念兮必感應，喻之巨海納涓露。正直心地為國界，無漏善根為林叢。若能了達於是理，華池賓樹在留中。

333　普賢菩薩讚　【並序。】 後中書王　【具平親王】

　正教東流以來，四百餘年。貴賤賢愚，靡然向風。雖微功片善，莫知而不為之。矧乎十方世界之諸佛菩薩，悲願見於經典。形像傳於丹青者，大則設齊會以供養，小隻稱名號以誦持。就中建立普賢道場，勤修法華三昧之輩，不可勝計。十餘年來，畿內畿外，或年之二季四季，或月之十有四日，修習普賢行，演說一乘經，晝夜相續，法音不斷。予討其理，以知其心。此菩薩有隨喜功德願，故欲殖善根者，先歸依之。有懺除業障願，故欲斷罪根者，必持念之。誦法華者，住心於六牙象。讀華嚴者，繫念於十願王。或占閑林窮谷，觀實相而見真容者間聞。或依沈痾篤疾，修懺悔而得靈感者無數矣。故身自精勤，講經圖像，十之三四。聞說見形，展轉隨喜，十之八九。經曰：「若有眾生未種善根，及種小善，聲聞菩薩，猶尚不得閒我名號。況見我身。若聞我名於阿耨菩堤，不復退轉。乃至夢中見聞我者，皆亦如此。」便知此土眾生，宿殖德本。今生善國明焉，近代生弓馬之士，漁田之倫，輕榮利而入道，棄妻兒而出家。凡造重惡，致巨過者，已希有矣。豈非菩薩普皆迴向之中，惡法不成之願力所覃乎。當移今日日域之民，以為向後安養之人。予亦於其中，一緣之人也。即詣像前，跪而贊曰。 　普賢色像無邊際，化成白玉與黃金。欲求菩薩真實體，一切眾生一念心。

334　學生藤原有章讚 菅三品　【菅原文時】

　伊子世祿之胤，天爵自該。接軫青牛，巡遊乎道德之境。分鑣班馬，競度乎儒雅之林。況翰藻淵英，聲華卓犖。詞人之蓮峯錦水，未足敵其風遊。君子之雪白蘭薰，裁堪混其芳潔。可謂姓藤之生，逸群之駿者也。字曰藤群，眾之所望也。

335　同源元忠讚 藤原行葛

　繄子虎門訪道，鳳闕期名。應世叔之五行，增以一矣。陳思王之七步，縮為六焉。況乎問其夜學，則收寒雪而破眠。聞其風情，亦知春花之隨手。誠是天津之源已分，漢月之桂可許者也。字曰源桂，殊有由哉。

336　良馬讚 都良香

　龍淵涌乳，兔魄降精。耳尖鼻大，胷凸腹平。逐電飛影，嘶風送聲。眼懸星耀，權插月明。引身赴敵，蓄氣應兵。相與人類，愛將妾並。瘦容易失，逸態難傾。青蒭充餧，紅粟養生。一朝價重，萬里蹄輕。莫言眾駕，御之有程。

論 337　辨薰蕕論　【於時余弱冠入學，人皆矜伐，賢愚不分，故為著篇。】 都良香

　人有賢愚，物有美惡。人以賢才為賢，物以美體為美。是故人中有人，人之有賢才者名高。物中有物，物之有美體者價貴。庸詎謂無賢愚於人，無美惡於物乎？若然則曲阜尼丘，比培塿而無別。紫蘭紅蕙，渾蕭艾而不分。求之竺論，何其謬乎。觀夫草之有薰蕕，亦猶人之有賢愚。薰也蕕也，生一園之中，共有枝葉。賢也愚也，居二儀之間，共有頭足。人或不辨，謂無異同。彼一賢一愚，而世不以為異。此或香或臰，而人猶以為同。遂使賢愚一貫，曾無等差。香臰一氣，時有混亂。當此之時，能視者視之，而別人之賢愚。能聞者聞之，而辨草之香臰。否則，白藏九月，驚飊加振擊之威，玄英三冬，嚴霜致殺伐之暴。徒蘊酷烈之氣，與凡叢而盡耳。但至歲窮陰律，音入陽爻。群木榮於林，百卉秀於野。本臭者亦自臭，初香者亦自香。此為稟性不同，含氣有素。遂則臭者生於道路，牛羊之足，踐其萠牙。香者薦於宗廟，鬼神之口，嘗其氣味。今之君子，若能杜絕鶗鴂之啄，令久其芬芳，鋤除莨莠之根，無雜其穢惡，不同器而藏，當異處而種。美種香，惡種臭，可得而明焉。

銘 338　銚子銘　【迴文。】 都良香

　多煮茶茗，飲來如何。和調體內，散悶除痾。

339　右大臣劔銘　【元慶六年九月作。】 菅贈大相國　【菅原道真。】

　曉霜三尺，秋水一條。利器惟服，飛揚在腰。

340　劔銘　【迴文。】 菅三品　【菅原文時】

　陽文陰精，刀新發硎。光倒桂月，氣通華星。霜雪奪冷，鬼神畏靈。裝金餝玉，藏匣勒銘。

341　盃銘　【迴文。】 紀納言　【紀長谷雄】

盈盃有味，傾來久視。　

342　硯銘　【迴文。】 紀納言　【紀長谷雄】

雲氣凝照，文思興妙。　

343　累代寶琴銘　【於時，寬平八年之冬也。】 紀納言　【紀長谷雄】

　承和樂器，鳴琴已傳。華軫鳳足，依蒔不悛。今之所制，唯袋與絃。藏之府車，適於百年。

344　座左銘　【井序。】 前中書王　【兼明親王】

　東漢崔子玉，作座右銘。大唐白樂天，述其不盡者，作續座右銘。本朝愚叟元謙光，拾其遺，雲座左銘。雲爾。 　以忠事其君，以孝事其親。信以交朋友，慈以撫子孫。貧而莫下志，富而莫驕人。久要勿忘舊，一言勿忘恩。疣蠹入從耳，不如無所聞。禍胎出自口，須緘其於脣。利者恨之府，名者實之賓。浮生薤上露，榮華夢中春。爭奈齡空邁，可惜過良辰。不擊缶而謌，何以慰吾身。

345　施無畏寺鐘銘 前中書王　【兼明親王】

　北山有寺，曰施無畏。雲排丹霞，聊啟銀地。昔我先妣，語吾往事。少奉巾櫛，久從珠翠。清涼秋景，空入舊思。上陽春色，常在夢寐。蒼梧慘雲，綠竹含淚。曉鐘落飾，朝桉卻味。習聖皇恩，昧空王義。古之歡樂，今還懺愧。問釋迦文，聞無盡意。觀音弘誓，不可思議。終宵翹誠，達旦不睡。望月方滿，迨露末墜。青蓮眼開，白毫相備。伽藍纔成，繪素已至。即造乾槌，以充法器。吉日遇奇，良冶呈異。鑄作妙韻，鑄著鑁字。飛霜警節，鶖露驚智。德之鄰兮，善是遠自。界期大千，天校第二。上從有頂，下抵阿鼻。恩此一音，濟彼群類。

346　金皷銘　【井序。】 菅三品　【菅原文時】

　金鼓者妙器也，信女王氏，為資六趣，新嬈四口，便欲訪亡妣橘命婦之往生。即作銘約。 　善哉金鼓，微妙光明。呈功於夢，拔苦於聲。無間煙滅，有漏水清。願我一念，利他眾生。

記 347　富士山記 都良香

　富士山者，在駿河國。峯如削成，直聳屬天，其高不可測。歷覽史籍所記，未有高於此山者也。其聳峯鬱起，見在天際，臨覽海中。觀其靈基所盤連，亘數千里間。行旅之人，經歷數日，乃過其下。去之顧望，猶在山下。蓋神仙之所遊萃也。承和年中，從山峯落來珠玉。玉有小孔，蓋是仙簾之貫珠也。又貞觀十七年十一月五日，吏民仍舊致祭。日加午，天甚美晴。仰觀山峯，有白衣美女二人，雙舞山巔上，去巔一尺餘。土人共見。 　古老傳雲，山名富士，取郡名也。山有神，名淺間大神。此山高極雲表，不知幾丈。頂上有平地，廣一許里。其頂中央，窪下體如炊甑。甑底有神池，池中有大石。石體驚奇，宛如蹲虎。亦其甑中，常有氣蒸出，其色純青。窺其甑底，如湯沸騰。其在遠望者，常見煙火。亦其頂上，匝池生竹，青紺柔愞。宿雪春夏不消。山腰以下生小松，腹以上無復生木。白沙成山，其攀登者，止腹下，不得達上。以白沙流下也。相傳，昔有役居士，得登其頂。後攀登者，皆點額於腹下。有大泉，出自腹下，遂成大河。其流，寒暑水旱，無有盈縮。山東腳下，有小山。土俗謂之新山。本平地也，延曆廿一年三月，雲霧晦冥，十日而後成山。蓋神造也。

348　書齋記 菅贈大相國　【菅原道真。】

　東京宣風坊有 一家，家之坤維有一廊，廊之南極有一局。局之開方，纔一丈餘。投步者進退傍行，容身者起居側席。先是，秀才進士，出自此局者，首尾略計近百人。故學者目此局為龍門。又號山陰亭，以在小山之西也。戶前近側，有一株梅。東去數步，有數竿竹。每至花時，每當風便，可以優暢情性，可以長養精神。 　余為秀才之始，家君菅原是善下教曰：「此局名處也。鑽仰之間，為汝宿廬。」余即便移簾席以整之，運書籍以安之。嗟呼，地勢狹隘也，人情崎嶇也。凡厥朋友，有親有疎。或有無心合之好，顏色如和。或有首陀之嫌，語言似眤。或名擊蒙，妄開秘藏之書。或稱取謁，直突休息之座。 　又刀筆者，寫書刊謬之具也。至於烏合之眾，不知其物之用。操刀則削損几案，弄筆亦汗穢書籍。又學間之道，抄出為宗。抄出之用，稾草為本。余非正平之才，未免停滯之筆。故此間在在短札者，摠是抄出之稾草也。而𨷻入之人，其心難察。有智者見之，卷以懷之。無智者取之，破以棄之。此等數事，內疚之切者也。自外之事，米鹽無量。又朋友之中，頗有要須之人。適依有用，入在簾中。𨷻入者，不審先入之有用，直容後來之不要。亦何可悲，亦何可悲。 　夫董公垂帷，薛子蹈壁，非止研精之至，抑亦安閑之意也。余今作斯文，豈絕交之論乎。惟發悶之文也。殊慙閫外不設集賢之堂，簾中徒設𨷻入之制。為不知我者也。唯知我者，有其人三許人。恐避鷰雀之小羅，而有鳳凰之增逝矣。悚息悚息。癸丑歲寬平五年七月一日，記之。

349　亭子院賜飲記 紀納言　【紀長谷雄】

　延喜十一年，夏六月十五日，太上法皇，開水閣，排風亭，別喚大戶，賜以淳酒。蓋禪觀之暇，法慮之餘，遺避暑之情，助送閑之趣也。然應其選者，唯參議藤原朝臣仲平、兵部大輔源嗣、左近衛少將藤原兼茂、藤原俊蔭、出羽守藤原經邦、兵部少輔良峯遠視、左兵衛佐藤原伊衡、散位平希世等八人而已。並皆當時無雙，名號甚高。雖飲酒及石，如以水沃沙者也。於是有敕命：「限二十盃。盃中點墨，定其痕際。」不增不減，深淺平均。遞各稱雄，任口而飲。及六七巡，滿座酩酊，不噵寒溫，不知東西。數稱見風，起居不靜。其尤甚者希世，偃臥門外。次亦極者仲平，歐吐殿上。其餘我而非我，泥之又泥也。或魂銷心迷，屍居不驚。或舌結語戻，鳥囀難辨。至如經邦者，始示快飲，意氣揚揚，終事反瀉，窮聲喧喧。纔不亂者，伊衡一人。殊有抽賞，賜一駿馬。事止十盃，不更復酌。於時，光景漸暮，笙謌數奏，各各纏頭，倒載而歸。有一病臣，不飲獨醒，俱見行事，走筆記之。嗟呼！始聞其名，皆謂伯倫再生，猶難相抗。至見其實，即雖病老半死，厥幾可及。古之所謂羊公鶴者，諸君之喻歟。

350　池亭記 前中書王　【兼明親王】

　處高貴者，無登臨之暇。趍名利者，無遊泛之情。幽閑嬾放之者，得虛無浮榮，富有風景焉。余少攜書籍，略見兼濟獨善義。如今垂老，病根漸深。世情彌淺，七不堪，二不可，併在一身。自從草創此亭，尤合心事矣。亭在曲池之北，小山之酉，傍山臨流，結茅開宇。亭中置筆硯一兩，而備居閑。攜絃謌十數，而當行樂。夏條為帷，冬冰為鏡。南島之五大夫作老伴，東岸之一脈泉為知音。況乎，竹霧蘋風，沙煙波月，陰晴顛晦，有不可形容者，蓋洞庭湖之一雲孫矣。每至池水綠，岸葉紅，華前春暮，月下秋歸。一吟一詠，聊以卒歲。獨善之計，去此何求。噫！人生多改，光陰不留。不知後日，復在何處。不擊缶而歌，有大耋之嗟。然茫茫萬古，有賢人君子之終身，在泥塗之中者。吾無古人之德，位三品，齡半百，趍朝有官，歸家有亭。一日二日，閑臥此亭，以送餘生，不復可乎。因敘大槩，書於亭之內壁。塵積雨淋，字銷點壞，誠謂之宜。後之觀者，與我同志。無隱焉。不知吾者，不可見之。己未之歲天德三年，十二月二日，記之。

351　池亭記 慶保胤　【慶滋保胤】

　予二十餘年以來，歷見東西二京。西京人家漸稀，殆幾幽墟矣。人者有去無來，屋者有壞無造。其無處移徙，無憚賤貧者是居。或樂幽隱亡命，當入山歸田者不去。若自蓄財貨，有心奔營者，雖一日不得住之。往年有一東閣，華堂朱戶，竹樹泉石，誠是象外之勝地也。主人有事左轉，屋舍有火自燒，其門客之居近地者數十家，相率而去。其後主人雖歸，而不重修。子孫雖多，而不永住。荊棘鏁門，狐狸安穴。夫如此者，天之亡西京，非人之罪明也。 　東京四條以北，乾艮二方，人人無貴賤，多所群聚也。高家比門連堂，小屋隔壁接簷。東鄰有火災，西鄰不免餘炎。南宅有盜賊，北宅難避流矢。南阮貧，北阮富，富者未必有德，貧者亦猶有恥。又近勢家，容微身者，屋雖破不得葺，垣雖壞不得築，有樂不能大開口而咲，有哀不能高揚聲而哭。進退有懼，心神不安，譬猶鳥雀之近鷹鸇矣。何況初置第宅，轉廣門戶，小屋相併，小人相訴者多矣。宛如子孫去父母之國，仙官謫人世之塵。其尤甚者，或至以狹土，滅一家愚民。或卜東河之畔，若遇大水，與魚虌為伍。或住北野之中，若有苦旱，雖渴乏無水。彼兩京之中，無空閑之地歟。何其人心之強甚乎。 　且夫河邊野外，非啻比屋比戶，兼復為田為畠。老圃永得地以開畝，老農便堰河以溉田。比年有水，流溢隄絕。防河之官，昨日稱其功，今日任其破。洛陽城人，殆可為魚歟。竊見格文：「鴨河西，唯免耕崇親院田。自餘皆悉禁斷。以有水害也。」加以東河北野，四郊之二也。天子迎時之場，行幸之地也。有人縱欲居欲耕，有司何不禁不制乎。若謂庶人之遊戲者，夏天納涼之客，已無漁小鮎之涯。秋風遊獵之士，又無臂小鷹之野。夫京外時爭住，京內日陵遲。彼坊城南面，荒蕪眇眇，秀麥離離。去膏腴，就墝埆，是天之令然歟，將人之自狂歟。 　予本無居處，寄居上東門之人家，常思損益，不要永住。縱求不可得之。其價直，二三畝千萬錢乎。予六條以北，初卜荒地，築四垣，開一門，上擇蕭相國窮僻之地，下慕仲長統清曠之居。地方都盧，十有餘畝。就隆為小山，遇窪穿小池。池西置小堂安彌陀，池東開小閣納書籍，池北起低屋著妻子。凡屋舍十之四，池水九之三，菜園八之二，芹田七之一。其外綠松島、白沙汀、紅鯉、白鷺、小橋、小船，平生所好，盡在其中。況乎，春有東岸之柳，細煙嫋娜。夏有北戶之竹，清風颯然。秋有西窗之月，可以披書。冬有南簷之日，可以炙背。 　予行年漸垂五旬，適有小宅。蝸女其舍，虱樂其縫。鷃住小枝，不望鄧林之大。蛙在曲井，不知滄海之寬。家主職雖在柱下，心如住山中。官爵者任運命，天之工均矣。壽夭者付乾坤，丘之禱久焉。不樂人之為風鵬，不樂人之為霧豹。不要屈膝折腰，而求媚於王侯將相。又不要避言避色，而刊蹤於深山幽谷。在朝身暫隨王事，確家心永歸佛那。 　予出有青草之袍，位雖卑，職尚貴。入有白紵之被，暄於春，潔於雪。盥漱之初參西堂，念彌陀，讀法華。飯飡之後入東閤，開書卷，逢古賢。夫漢文皇帝為異化之主，以好儉約安人民也。唐白樂天為異代之師，以長詩句歸佛法也。晉朝七賢為異代之友，以身在朝志在隱也。予遇賢主，遇賢師，遇賢友。一日有三遇，一生為三樂。近代人世之事，無一可戀。人之為師者，先貴先富，不以文次，不如無師。人之為友者，以勢以利，不以淡交，不如無友。予杜門閉戶，獨吟獨詠。若有餘興者，與兒童乘小船，叩舷鼓棹。若有餘暇者，呼僮僕入後園，以糞以灌。我愛吾宅，不知其他。 　應和以來，世人好起豐屋峻宇，殆至山節藻稅。其費且巨千萬，其住纔二三年。古人云：「造者不居。」誠哉斯言。予及暮齒，開起小宅，取諸身量於分，誠奢盛也。上畏於天，下愧於人。亦猶行人之造旅宿，老蠶之成獨繭矣。其住幾時乎。嗟呼！聖賢之造家也，不費民不勞鬼。以仁義為棟梁，以禮法為柱礎，以道德為門戶，以慈愛為垣墻，以好儉為家事，以積善為家資。居其中者，火不能燒，風不能倒，妖不得呈，災不得來，鬼神不可窺，盜賊不可犯。其家自富，其主是壽，官位永保，子孫相承，可不慎乎。天元五載，孟冬十月，家主保胤，自作自書。

傳 352　道場法師傳 都良香

　法師者，尾張國阿育郡人也。不得姓名。相傳云：敏連天皇之世，尾張國有一農夫，夏月溉田。於時，天曀雷雨，父避雨樹下，支耒而立。俄而雷墜父前，狀如小兒。父舉耒將擊。雷語父云：「汝莫害我，我必報汝。」父問雷云：「汝何以報恩？」雷答云：「我令汝生異兒，以此報汝。今所望，為我造一楠舟，其中盛水，泛以竹葉，忽與我。」父如雷言，以舟與之。雷得舟作便，須臾登天。居數月，父妻有身。及期生男，其體可驚。靈蛇纏繞兒頸，凡二匝，首尾相至，併垂於後。父甚異之。童子年十有餘，甚有膂力，能擧方八尺石，投之數丈。及投其石作力，足跡入地，三四寸許。童子師事元興寺僧。時寺鐘堂有鬼，毎夜殺撞鐘者。童子見眾僧，請能止鬼殺。眾僧甚悅。其夜，童子昇堂撞鐘。未及數下，鬼來形見。童子便扟鬼頭，鬼與童子，爭力相持。鬼引欲外出，童子引欲內入。天曉，鬼甚欲脫去，童子急握鬼髮。鬼髮剝落，皮宍兼在。鬼即逃去。明日，見地有血，尋跡求之，至寺邊陌上而止。驗之，寺家昔日所埋惡奴之處也。即知惡奴之為鬼。由是，鬼害遂絕。鬼髮見在元興寺寶藏，累代相傳。童子復為僧，號道場法師。

353　鐵槌傳　【或說博文作云云。此傳付心而可被讀者也。】 羅泰　【前鴈門大守。】

　予鴈門散吏，蝸舍閑居。寓目縑緗，遊心文籍。鐵處士，有名無傳。處士採藥嵩高，【嵩高山多仙靈神草也。】潛身袴下，老病痿躄，不好出仕。是以前史闕而不錄。夫以生育我者父母，導引我者鐵槌。陰陽之要路，血脈之通門也。吁嗟，吾生之所因出也。予綴集見聞，粗敘行事，非備自記，以資盧胡云。 　鐵槌，字藺笠いがさ，袴下毛中人也。一名磨裸まら。其先出自鐵脛，身長七寸，大口尖頭，【相經云：「有狼口鯖頭也。」】頸下有附贅。少時隱處袴下，公主頻召不起。漸及長大，出仕朱門，甚被寵幸，頃之擢為開國公。【國當作黑字也。】性甚敏給，能案賦樞。夙夜吟翫，切磨無倦。琴絃麥齒之奧，無不究通。【琴絃、麥齒，賦樞篇名。】為人勇捍，能破權勢之朱門。天下號曰破勢。 　少時名卑微，同郡人兩公，友善之。朝夕相隨，不敢離貳。召為門下掾，身居脂膏之地，潤澤居多。雖有外交，而不俱內利。故號曰不俱利ふぐり。一名下重，常嬰沈痾，能預知風雨之氣候。時人謂之為巢處公。 　鐵槌子汲水，汲水子哀沒，哀沒子走破勢，走破勢嗣衰，鹿豬代立，淫溺益盛，然猶偶人也。 　論曰：「鐵處士者，袴下毛中之英豪也。動無常度，行必矩步。觀夫一剛一柔，體陰陽之氣候。或出或處，類君子之云為。況復治淫水而有功，掬熱湯而無傷，屬大階之昇平，吐元氣之精液。當此之時，偃側房內之術，無不窮施。人倫大道之方，於斯備矣。蓋六籍闕而不談，先聖得而靡言。若余宣十分，未得一端，故略舉其梗槩雲。」 　論曰：「鐵子，木強能剛，老而不死，屈而更長。已施陰德，誠號摩良まら。精兵曉發，突騎夜忙。襲長公主，破少年娘。紫殿長閉，朱門自康。腐鼠搖動，鴻鴈翱翔。非骨非肉，親彼閨房。鐵槌妻者，同郡朱氏女也。好為啼粧，向閨門之內，軌儀不脩。遊行天下，常事產業。初就彭祖，學龍飛虎步之術。切磨未畢，殆過所教。容色漸衰，是居袴下。終與鐵鎚結同穴之義。吁夫婦之愛，天然之至性也。每見鐵槌之老容，未流涕而不悲思。後朱門落魄，著一端之犢鼻。年及五十，杜門不處人事雲。」 　論曰：「朱門不扃，白日闌入。日火陰也，陰地雖非一夫之程。月水陽也，陽泉能陷萬人之敵。於戲，昆石高峙，望夫之情難禁。琴絃急張，防淫之操不脩。況亦，一淺一深，取法於龍飛；或仰或臥，施術於蟬附。至於彼犢鼻夜濕，鴈頭氣衝，此是淫弈，誰稱矩步。」

牒 354　贈渤海中臺省牒　【入覲使。文籍院少監王龜謀等一百五人。】 紀納言　【紀長谷雄】

　牒。得彼省牒偁：「奉處分，來若不往則乖禮，謂德方不孤。亦難闕鄰約，豈乃不以守其盛制，申此敦誠。肆月盡推年，星行遍漢。已近終朝之限，將投滿紀之期。遠書一封，常企踵於下國。思緒萬戀，久馳心於中朝。慕仰舊規，瞻舉尊德，溟海而不患遙闊，梯航而早勤經過。空望雲霄，無因展謁。謹差文籍院少監王龜謀等，入覲貴國，令尋前蹤。」者。國之典故，理宜率由。來非其期，待以何事？既無地於逃責，豈有時而備儀。所司議成，從境放卻。但龜謀等，業依風渚，身苦浪花。雖秋鴈𠎝知候之賓，而寒松全守貞之節。仍命州吏，造舶給糧。相善之敦，以此可量。事須起筭於當年，申尋好於後紀。不是新制，亦有舊章。專顧異時之蹤，勿違前科之限。過而重過，奈禮云何。今以狀牒，牒到准狀。故牒。 　年　月　日

355　大宰府苔新羅返牒 卻歸使人等事 菅淳茂　【菅原淳茂】

　「伏思，當國之仰貴國也，禮敦父事，情比孩提。唯甘扶轂執鞭，豈憚航深棧險。而自質子逃遁，鄰言矯誣，一千年之盟約斯渝，三百歲之生疏到此。春秋不云乎：『親仁善鄰，國之寶也。』魯論語曰：『不念舊惡。是宜恩深含垢，化致慕羶。』今差專介，冀藏卑儀。」者。如牒，都統甄公，內撥國亂，外守主盟。聞彼勳賢，孰不欽賞。然任土之琛，帝王所貢，朝天之禮，陪臣何專。代大匠而採刀，慕庖人而越爼。雖誠切攀龍，猶嫌忘相鼠。縱宰府忍達金闕之前，而憲臺恐安玉條之下。仍表凾方物，併從卻迴。宜稽之典章，莫處竦隔。過而不改，奈其餘何。但輝喦等，遠疲花浪，漸移葭灰。量給官糧，聊資歸路。今以狀牒，牒到准狀。故牒。 延喜　年　月　日

356　牒大宋國杭州奉先寺傳天台智者教講經論和尚 江匡衡　【大江匡衡】

　右，至道元年四月日，牒封。故座主權僧正暹賀領掌，未及報陳，溘以即世矣。覺慶偏以年臈，猥得領眾。繼彼前好，寫我短懷。雖無傾蓋之昵語，自諳動履之德音。梵志之求道十二年，師逾二十年。智者之明經十五遍，師及五十遍。靜而思之，匪直也人。見贈法華示殊指二卷、龍女成佛義一卷、十六觀經記二卷、佛國莊嚴論一卷、心印銘一章。見斯文之彰外，知其才之弸中。學徒六七，聊有注出，不敢加雌黃，唯是展情素。又見求仁王般若經䟽、彌勒成佛經疏、小阿彌陀經䟽，並決疑金光明經玄義、荊溪然禪師所撰華嚴骨目。其有則繕寫，其無則闕如。目錄在別，不更委注。便附迴信，到宜檢領。僧龍之澍法水，更挹東流。義虎之發智豐，盡振上葉。對玉簡而增日域之光曜，開石凾而補天台之闕文。中國之遠求，有感哉，有感哉。臨白首而始知，恨隔面於鼇波萬里之外。仰玄趾而遙契，願促膝於龍華三會之朝。珥筆澘然。珍重，珍重。今以狀牒，牒到准狀。故牒。 年　月　日 日本國天台座主阿闍梨僧正　法印大和尚位　覺慶

357　勸學會所牒　贈日州刺史館下 欲被分月俸，建立佛堂一宇狀 慶保胤　【慶滋保胤】

　牒。赴任之後，西望不休。筆硯壺觴之遊，思車公而少樂。山花江月之謌，聽杜母而多歡。抑此會草創以降，十一年矣。期有常期，三月九月十五日。處無定處，親林月林一兩寺。件寺有觸穢故障者，及會日以營求佗處，是佛事之恥，緇素之所歎也。去年前甲州司馬刑部良秀，夢中有所示，施入地一處。爰白黑之眾相議，欲結構堂舍。其志有餘，其力不足。方今會之故舊，人數不幾。或是散員，或亦無官。何況黨結之徒，貧而樂道之人而已。彼專一城者，是使君也。而可起小堂者，亦誰人乎。仍牒送如件，乞也察之。分以俸祿之餘，充此土木之資。遙報知，願莫輕忽，以牒。 天延二年八月十日 黨結故人加署也

358　牒勸學會所 來牒一紙　【被載欲分月俸，建立佛堂一宇狀。】 橘倚平

　牒。去年衙牒，今日到來。會所堂宇建立之事，宿昔之蓄懷也。方今忝出一結之中，適居分憂之列。官雖卑小，境雖凋殘，微俸薄祿，隨分有之。而政務非一，土地且遙，左右纏牽，歲月遷次。今遇善誘，以慙以愧。就中，甲州者員外之客也，猶覺露地於曉夢。下官者舊故之人也，未割月俸於秋毫。愚拙之甚也，懈怠之至也。今須聊分涓崖之資，誠期海岳之勢。上仍牒送如件。乞也察狀，且勒迴李。以牒。 天延三年五月十一日 日向守　橘朝臣倚平

祝文 359　第三皇子加元服祝文 紀納言　【紀長谷雄】

　惟，朔旦冬至昌泰元年，吉日良辰。敬酌禮典，加爾元服。宜改童稚之心，順成人之則。有孝於家，有忠於國，極壽命之遙涯，保福祚之嘉貺。欽哉戒之，不可失墜。 　年　月　日

起請文 360　山亭起請 前中書王　【兼明親王】

　東棲霞觀，四雄藏山。中有茅茨，松柱三間。排風封霞，無扃無關。詩客禪僧，隨往隨還。地與靈勝，天與幽閑。可以導積思，可以慰衰顏。落花之朝，明月之夜，佳辰不可地忍，良夜不可徒過。把盃莫空傾，秉筆莫空記。詩勿問幾許韻，賦勿限若於字。食取於飽，勿求滋味。酒取忘憂，不要痛醉。且述乃懷，各言爾志。秋燈許夜深話，春枕任日高睡。或坐或行，寒養竈下，暖暴南榮。山雲不厭，澗水無情。優矣遊矣，聊送吾之殘生。

奉行文 361　侍中亞將為撰和謌所別當御筆宣旨奉行文　【謙德公藤原伊尹。】 源順

　左親衛藤亞將藤原伊尹者，當世之賢大夫也。雄劔在腰，拔則秋霜三尺。雌黃自口，吟亦寒玉一聲。逮於跪彼仙殿之綺筵，銜此宸筆之綸命，天下彌知忠鯁不撓、艷情相兼之臣。昔雖柿本大夫，振英聲於萬葉。華山僧正，馳高興於片雲。而只傳人間之虛詞，未賜聖上之真跡。見今思古，尠矣希矣。於時，天曆五年，歲次辛亥。玄英初換之月，朱草將盡之時也。 　年　月　日

禁制文 362　禁制𨷻入撰和歌所事 源順

　右藏人少內記大江澄景仰云：「件所名涉妖艷，實入神秘。振萬葉之曩篇，知百代之遺美。」況乎，排昭陽為修撰之處，尋箕裘為寓直之徒。手提水龜，近採青苔之曉露。心戀花鳥，偷嘯紅梨之秋風。事之秘重，不敢出閫。宜禁𨷻入。各勤所識者，禁制如件。 天曆五年十月　日

怠狀 363　東丹國入朝使裴璆等解申進過狀事 謬奉臣下使入朝上國怠狀 佚名

　右，裴璆等背真向偽，爭善從惡，不救先主於塗炭之間，猥諂新王於兵戈之際。況乎，奉陪臣之小使，紊上國之恆規，望振鷺而面慚，詠相鼠而股戰。不忠不義，向招罪過。勘責之旨，曾無避陳。仍進過狀。裴璆等，誠惶誠恐，謹言。 延長八年六月二日 大使

落書 364　櫻島忠信落書　【依此落書，拜任大隅守。云云。】 櫻島忠信

今春詔敕多哀樂　半盡開眉半叩頭　官爵專非功課賞　公私寄致贖勞求 除書久待貢書致　直物遲期獻物收　右大閣賢歸眾望　左丞相佞損皇猷 初逢魚水恩波濁　共見駿河感淚流　不動和風櫻獨冷　被霑暖露橘先抽 內臣貪欲世間歎　外吏沉淪天下愁　招集金銀千萬兩　沽亡山海十二州

365　秋夜書懷呈諸文友兼南鄰源處士 藤原眾海　【貧居老生。】

見說北堂商賈隆　東西交易甚怱怱　文章博士儒宣下　太上天皇葬禮中 一院舉哀憂未盡　兩家沽職悅無窮　三教泗水忘恩澤　橘使槐林損舊風 今日議人非墨客　去年補者半田翁　外論向背詞雖怨　內接心情契自通 貢物來時唇更咲　訴言到處耳初聾　招留潤屋褰簾出　厭卸縕袍閉戶籠 棄恥形容失常理　顧私行操豈思忠　登高只是銅山動　在下猶因金穴空 不信宣尼貧樂道　祇看後輩富成功　宛如宿禰裁縫女　其奈朝臣造作工 鵝眼群飛分母子　麞牙並走決雌雄　菅藏不住名先改　櫻笠長居命可終 人與新研珠不異　我將古弊瓦相同　還慙困倍於原憲　唯庶饒多自石崇 開霧昔期攀曉桂　戴霜今歎類秋蓬　三千人裹頭梳雪　數十年前淚拭紅 色冷蒼蒼盈砌月　聲寒札札繞床蟲　悲哉柳市老無價　早晚此身欲奉公 　櫻笠者，櫻島忠臣、笠忠信也。藏者大藏粥邦也。

本朝文粹卷第十二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