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新編
本草新編 作者:陳士鐸 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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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序一
內容:人不學醫,則不可救人;醫不讀《本草》,則不可用藥。自神農氏嘗藥以來,發明《本 草》 者數十家,傳疑傳信,未克折衷至正,識者憂之,冀得一人出而辨論不可得。吾弟子陳遠公 ,實有志未逮。丁卯失意,肆志軒岐學,着《內經》未已,着《六氣》書。今又取《本草》 着之,何志大而書奇乎。嗟乎!陳子欲着此書者久矣,而陳子未敢命筆也,陳子少好游,遍 歷名山大川,五嶽四瀆,多所瞻眺,頗能抒發胸中之奇,且所如不偶。躬閱於兵戈患難興亡 榮辱者有幾,親視於得失疾病瘴疫死生者又有幾,身究於書史花木禽獸鱗蟲者又有幾。是陳 子見聞廣博而諮詢精詳,兼之辨難縱橫,又足佐其筆陣,宜其書之奇也,而陳子之奇不在此 。陳子晚年逢異人燕市,多獲秘傳,晨夕研求,幾廢寢食,竟不知身在客也。嗟乎!真奇 也哉。然而陳子雅不見其奇,遇異人忘其遇,着奇書忘其書,若惟恐人不可救而用藥誤之也 。汲汲於着書為事,着《內經》、《六氣》之書甫竣,復着《本草》。嗟乎,真奇也哉,而 陳子更奇。謂醫救一世其功近,醫救萬世其功遠。欲夫用藥之人,盡為良醫也,則本草之功 用,又烏可不亟為辨論哉。甚矣,陳子之奇也。予評閱而序之首,喜得人仍出吾門而折衷至 正,實可為萬世法,是則余之所深幸者乎。 \x呂道人岩題於大江之南時\x \x康熙己巳燈宵後三日\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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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序二
內容:山陰陳子遠公,壯遊宇內,得老湖叢着,軒岐之書。其見聞所暨及,既廣且博,宜其書 之奇 也 。雖然無識不可着書,無膽亦不可着書,閱覽於山川草木禽獸魚龍昆蟲之內,而識不足以辨 其義,膽不足以揚其論,欲書之奇得乎。陳子之識,上下千古,翻前人舊案,闡厥精微,絕 非詭異,一皆理之所必有也。異膽橫絕,浩浩落落,無一語不窮厥秘奧,絕無艱澀氣晦於筆 端。是識足以壯膽,而膽又足以濟識也,欲書之不奇,難矣。吾與天師岐伯、純陽呂公,嘉 陳子有著作,下使再讀碧落文,其奇應不止此。丁卯秋,訪陳子燕市,陳子拜吾三人於座上 ,天師將碧落文盡傳之,余傳《六氣》諸書。陳子苦不盡識,余牖迪三閱月。陳子喜曰∶吾 今後不敢以着述讓後人也。着《內經》、《靈樞》、《六氣》告竣。又着《本草》,奇矣! 而陳子未知奇也。百傷不遇,嘆息異才之湮沒不彰。嗟乎!有才不用,亦其常也。抱可 以着 作之才,不用之於著作,致足惜也。今陳子不遇,仍着書以老,是有才而不違其才矣,又胡 足惜乎。況陳子得碧文助其膽識,則書之奇,實足傳遠,然則陳子之不遇老而着書,正天之 濃陳子也。陳子又何必自傷哉。 \x康熙己巳莫春望後漢長沙守張機題於蕪江\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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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序三
內容:粵稽神農氏,首嘗百草,憫生民夭折不救也,歷代久遠,疊嬰兵燹,祖龍一炷,竹簡化 燼, 雖醫人諸書,詔告留存,士民畏秦法,盡棄毀靡遺,收藏汲冢,繕寫訛舛,非復神農氏古本 。嗣後醫者多有附會,是《本草》在可信不可信間,近更創揚異說,競尚陰寒,殺人草木中 ,世未識也,予甚憫之。神農氏救世着《本草》,後人因《本草》禍世,失帝心矣。純陽子 呂岩與余同志,招余、長沙使君張機,游燕市,訪陳子遠公,辯晰刀圭,陳子再拜,受教古 書,盡傳之。張公又授《六氣》諸書,因勸陳子着述,不可讓之來者也。陳子着《內經》成 ,着《六氣》,今又着《本草》,勤矣!陳子幼讀六籍,老而不遇,借《本草》之味,發揚 精 華,其文弘而肆,其書平而奇,世必驚才大而學博也,誰知皆得之吾三人助哉。天下有才學 者甚眾,吾輩何獨濃陳子?救世心殷,無異神農氏,則《本草新編》,其即救世之書乎。 \x雲中逸老岐伯天師題於大江之南時\x \x康熙乙巳孟春念九日也\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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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序四
內容:陳子遠公,所着《石室秘錄》,皆傳自異人,而於青囊肘後,闡發尤多,故撥盲起疲, 捷如 附應。余既序之,梓以行世矣。無何,復郵《本草新編》,余讀竟而益嘆其術之奇也,服其 心之仁也。粵稽烈山氏,躬嘗百草,教後世以醫。軒轅、岐伯,相與論性命之學,即今《金 匱》、《靈樞》、《素問》、《難經》。一以天地陰陽、四時寒燠、五行屈伸、悔吝之道, 通於人身之風寒暑熱、五臟六腑、相生互伐、強弱通塞之機。蓋古先哲王明乎天人合一之理 ,而後頤指意會,將使天下之人之病無有不治,且並其病也而無之而後快焉。是道也,猶之 政也。先王固以不忍人之心行之矣。後世若淳于意、華元化、孫思邈、許胤宗、龐安時諸公 ,咸以醫鳴,而長沙張公能集大成者,得是道也,得是心也。其間繼起,立論著方,或少偏 畸,猶滋訾議,而況其凡乎。自 近以來,家執一言,人持一見,紛然雜然之說行,天人 合 一之旨晦,由是習焉莫測其端。狃焉莫窮其變,而冀得心應手也,必無幾矣。陳子乃慨然以 著作自任,上探羲皇,密證仙真,寤寐通之,着書累千萬言。而《本草》一編,略人所詳, 詳人所略,考《綱目》,辨疑諸善本,惟探注方與真贗、與甘溫涼熱治病炮製而已。茲則一 藥必悉其功用,權其損益,入某經通某髒,人能言之;入某經而治陰中之陽、陽中之陰,通 某髒而補水中之火、火中之水,人不能言也;至或問辨疑,繭抽蕉剝,愈入愈細。舉《靈樞 》以上諸書,後世有誤解誤用者,必引經據史,以辨明之,使人不墮雲霧中。洵乎陳子術之 奇 也。且其論滋補則往複流連,論消散則殷勤告誡,而於寒涼之味則尤其難其慎,不翅涕泣而 道之,固唯恐輕投於一二人,貽害者眾;錯置於一二時,流毒者遠也。斯其心可不謂仁矣乎 。今醫統久替似續,殊難其人。若陳子所云岐伯、雷公、仲景、純陽諸先哲,或顯形而告語 ,或憑乩而問答,殆亦憫醫理之不明,欲以斯道屬斯人也,陳子何多讓焉。謀也,三載薪勞 ,一官叢脞,不能仰副聖主如天之仁以廣仁政,而獨於民人死生之際,三致意焉,故得是書 而樂為之序。又減俸而付諸梓,亦欲舉世讀是書者,務求盡乎其心之仁,而不徒驚乎其術之 奇焉,則夫古先哲王之所傳,賢士大夫之所述,庶不至如伯牙海上,知音曠絕,而於以濟世 利物也,思過半矣。 \x康熙三十年歲次辛未仲春中浣之吉\x \x華川金以謀敬書於上元署中\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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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凡例十六則
內容:《本草》自神農以來,數經兵燹,又遭秦火,所傳書多散軼,魯魚亥豕,不能無誤,一 字舛 錯,動即殺人。鐸躬逢岐伯天師於燕市,得聞軒轅之道,而《本草》一書,尤殷質詢,凡有 所誤,盡行改正。 此書刪繁就簡,凡無關醫道者,概不入選,即或氣味峻烈,損多益少,與尋常細小之品, 無 大效驗者,亦皆屏棄。 本草善本,首遵《綱目》,其次則遜《經疏》。二書鐸研精有素,多有發明,非辟二公, 實 彰秘奧。 本草諸書,多首列出產、收采、修制等項,鐸概不登列者,以前人考核精詳,無容再論; 惟 七方十劑之義尚多缺略,所以暢為闡揚,更作或問或疑附後,使醫理昭明,少為用藥之助。 是書刪《神農》原本者十之三,采《名醫》增入者十之二,總欲救濟生人,非好為去取。 氣運日遷,人多柔弱,古方不可治今病者,非言補劑也,乃言攻劑耳,故所登諸品,補多於 攻。 《本草》非博通內典,遍覽儒書,不能融會貫通,以闡揚秘旨。鐸見聞未廣,而資性甚 鈍, 所讀經史,每善遺忘,記一遺萬之譏,實所未免,尤望當代名公之教鐸也。 本草貴多議論發微,不尚方法矜異。鐸所以敘功效於前,發尚論於後,欲使天下後世,盡知 草木之精深,人物金石之奧妙,庶不至動手用藥有錯。 此書多得之神助,異想奇思,命筆時有不自知其然而然之象,世有知心,自能深識,不 敢夸 詡也。 鐸素學刀圭,頗欲闡揚醫典,邇年來,未遑尚論。甲子秋,遇純陽呂夫子於獨秀山,即商訂 此書,輒蒙許可,後聞異人之教助,鐸不逮者,皆呂夫子賜也。 是書得於岐天師者十之五,得於長沙守仲景張夫子者十之二,得於扁鵲秦夫子者十之三。 若 鐸鄙見,十中無一焉。 鐸少喜浪遊,凡遇名山勝地,往往探奇不倦,登眺時,多逢異人,與之辯難刀圭,實能 開蕩 心胸,增益神智,苟有所得,必書笥中。每入深山,見琪花瑤草、異獸珍禽,與昆蟲介屬異 於凡種者,必諮詢土人,考訂靡已。倘獲奇聞,必備志之,今罄登茲編。 行醫不讀《本草》,則陰陽未識,攻補茫然,一遇異症,何從用藥。況坊刻諸書,苦無 善本 ,非多則略。鐸斟酌於二者之間,繁簡得宜,使讀者易於觀覽。 是書藥味無多,而義理詳盡,功過不掩,喜忌彰明,庶攻補可以兼施,寒熱可以各用。 倘謂 鐸多事,翻前人以出奇,或咎鐸無文,輕當世而斗異,則鐸豈敢。 着書非居勝地,則識見不能開拓,鐸幸客舟中,目觀江濤洶湧,雲巒層疊,助人壯懷, 故得 暢抒獨得,頗無格格之苦。然同心甚少,考訂未弘,終覺畫守一隅,不能兼談六合。 鐸晚年逢異人於燕市,傳書甚多,着述頗富,皆發明《靈》、《素》秘奧,絕不拾世音淺 沈 ,有利於疾病匪淺,惜家貧不能災梨,倘有救濟心殷,肯損資剞劂者,鐸當罄囊與之,斷不 少吝,以負異人之託。 \x山陰陳士鐸遠公別號朱華子識\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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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勸醫六則
內容:人生斯世,無病即是神仙。能節慾寡過,使身心泰然,俯仰之間,無非樂境,覺洞天丹 丘無 以過也。無如見色忘命,見財忘家,營營逐逐,墮於深淵,沉於苦海,憂愁怨恨之心生,嗔 怒鬥爭之事起,耗精損氣,而疾病隨之矣。苟或知非悔悟,服藥於將病之時,覓醫於已病之 日,則隨病隨痊,又何慮焉!乃求人之過甚明,求己之過甚拙。而且諱病忌醫,因循等待, 及至病成,始嘆從前之失醫也,已無及矣。鐸勸世人幸先醫治。 人病難痊,宜多服藥。蓋病之成,原非一日,則病之愈,豈在一朝。無如求速效於目前, 必 至墮成功於旦夕。更有射利之徒,企圖酬謝之重,忘顧僥倖之危,或用輕粉劫藥,取快須臾 , 未幾,毒發病生,往往不救。何若攻補兼施,損益並用,既能去邪,復能反正,雖時日少遲 ,而終身受惠無窮。鐸勸世人毋求速效。 病關生死,醫能奏效,厥功實弘。世有危急之時,懸金以許,病痊而報之甚薄。迨至再 病, 醫生望門而不肯入,是誰之咎歟。等性命於鴻毛,視金錢如膏血,亦何輕身而重物乎。鐸勸 世人毋惜酬功。 病痊忘報,俗子負心。病痊索報,亦醫生慚德。蓋治病有其功,已報而功小;治病忘其 功, 不報而功大。要當存一救人實意,不當惟利是圖。勿以病家富,遂生覬覦心;勿以病家貧, 因有懶散志。或養癰貽患,或恐嚇取錢,皆入惡道。鐸勸行醫幸毋索報。 人不窮理,不可以學醫;醫不窮理,不可以用藥。理明斯知陰陽、識經絡、洞臟腑、悟 寒熱 虛實之不同、攻補滑澀之各異,自然守經達權,變通於指下也。否則,徒讀《脈訣》,空 覽《本草》,動手即錯,開口皆非,欲積功反損德矣。鐸勸學醫幸務窮理。 醫道講而愈明,集眾人議論,始可以佐一人識見。倘必人非我是,堅執不移,則我見不 化, 又何能受益於弘深乎。邇來醫術紛紜,求同心之助,杳不可多得。然而天下之大,豈少奇人 。博採廣諮,裒獲非淺。鐸勸學醫幸尚虛懷。 \x大雅堂主人遠公識\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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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七方論
內容:注《本草》而不論方法猶不注也。《本草》中,草木昆蟲介屬之氣味寒熱,必備悉於胸 中 ,然後可以隨材任用。使胸次無出奇制勝方略,則如無制之師,雖野戰亦取勝於一時,未必 不致敗於末路。與其焦頭爛額,斬殺無遺,何如使敵人望風而靡之為快哉。此七方之必宜論 也。七方者,大小緩急奇偶復也。吾先言其大方。岐伯夫子曰∶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 凡病有重大,不可以小方治之者,必用大方以治之。大方之中,如用君藥至一兩者,臣則半 之,佐又半之。不可君藥少於臣藥,臣藥少於佐使。設以表里分大小,是里宜大而表宜小也 ,然而治表之方,未嘗不可大。設以奇偶分大小,是奇宜大而偶宜小也,然而用偶之方,未 嘗不可大。設以遠近分大小,是遠宜大而近宜小也,然而治近之方,又未嘗不可大。故用大 方者乃宜大而大,非不可大而故大也。 或問大方是重大之劑,非輕小之藥也,重大必用藥宜多而不可少矣。何以君一而臣三佐 用九 耶?是一方之中計止十三味,似乎名為大而非大也。不知大方者,非論多寡,論強大耳。方 中味重者為大,味濃者為大,味補者為大,味攻者為大,豈用藥之多為大乎。雖大方之中, 亦有用多者,而終不可謂多者即是大方也。 或疑大方不多用藥,終難稱為大方,不知大方之義在用意之大,不盡在用藥之多也。譬 如補 也,大意在用參之多以為君,而不在用白朮、茯苓之多以為臣使也;如用攻也,大意在用大 黃之多以為君,而不在用厚朴、枳實之多以為臣使也。推之寒熱表散之藥,何獨不然,安在 眾多之為大哉。(〔批〕更說得圓通。) 或疑大方在用意之大,豈君藥亦可小用之乎。夫君藥原不可少用也,但亦有不可多用之 時, 不妨少用之。然終不可因少用而謂非君藥,並疑少用而謂非大方也。 小方若何?岐伯夫子曰∶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二,制之小也。中即小之義。 凡 病有輕小不可以大方投者,必用小方以治之。小方之中,如用君藥至二錢者,臣則半之,佐 又半之,亦不可以君藥少於臣,臣藥少於佐也。夫小方所以治輕病也,輕病多在上,上病而 用大方,則過於沉重,必降於下而不升於上矣。小方所以治小病也,小病多在陽,陽病而用 大方,則過於發散,必消其正而裒其邪矣。故用小方者,亦宜小而小,非不可小而故小也。 (〔批〕小貴得宜,不使膽怯而不敢用大者藉口。) 或問小方是輕小之劑,所以治小病也。然君一臣三佐五,方未為小也。若君一臣二而無 佐使 ,無乃太小乎。不知小方者,非論輕重,論升降耳,論浮沉耳。方中浮者為小,升者為小也 。豈用藥之少者為小乎。雖小方多用,而要不可謂少用藥之方即是小方也。 或疑小方不少用藥,終不可名為小方。不知小方之義,全不在用藥之少也。病小宜散, 何嘗 不可多用柴胡;病小宜清,何嘗不可多用麥冬;病小宜提,何嘗不可多用桔梗。病小宜降 ,何嘗不可多用厚朴。要在變通於小之內,而不可執滯於方之中也。(〔批〕論得大妙。) 或疑小方變通用之,是小可大用矣。小方而大用,仍是大方而非小方也。曰小方大用,非大 方之可比,藥雖多用,方仍小也。 緩方若何?岐伯夫子曰∶補上治上,制以緩。緩者,遲之之謂也。上虛補上,非制之以 緩, 則藥趨於下而不可補矣。上病治上,非制之以緩,則藥流於下而不可治矣。然而緩之法不同 。有甘以緩之之法,凡味之甘,其行必遲也;有升以緩之之法,提其氣而不下陷也;有丸以 緩之之法,作丸而不作湯,使留於上焦也;有作膏以緩之之法,使膠粘於胸膈間也;有用無 毒藥以緩之之法,藥性平和,功用亦不驟也。有緩治之方,庶幾補上不補下,治上不治下矣 。(〔批〕又增前人之所未備。) 或問緩方以治急也,然急症頗有不可用緩之法,豈一概可用緩乎?曰∶宜緩而緩,未可 概用 緩也。若概用緩,必有不宜緩而亦緩者矣。 或疑緩方故緩,恐於急症不相宜。不知急症緩治,古今通議,然而緩方非治急也,大約 治緩 症者為多。如痿症也,必宜緩;如脫症也,不宜急。安在緩方之皆治急哉。 或問緩方君論至備,不識更有緩之之法乎?曰∶緩之法在人而不在法也。執緩之法以治 宜緩 之病,則法實有窮;變緩之方以療至緩之病,則法何有盡。亦貴人之善變耳,何必更尋緩方 之治哉。 急方若何?岐伯夫子曰∶補下治下,制以急。夫病之急也,豈可以緩治哉。大約治本之 病宜 於 緩,治標之病宜於急。然而標本各不同也。有本宜緩而急者,急治其本。有標不宜急而急者 ,急治其標。而急之方實有法焉。有危篤急攻之法,此邪氣壅阻於胸腹腸胃也。有危篤急救 之法,此正氣消亡於陰陽心腎也。有急用濃煎大飲湯劑之法,使之救火濟水,援絕於旦夕也 。有急用大寒大熱毒藥之法,使之上涌下泄,取快於一時也。有急治之方,庶幾救本而不遺 於救標,救標而正所以救本矣。 或問急方治急,不識亦可以治緩症乎?曰∶緩方不可以治急,而急方實所以治緩。遇急 之時 , 不用急方以救其垂危將絕,迨病勢少衰而後救之,始用緩治之法不已晚乎。然則急方治急, 非即所以治緩乎。(〔批〕急方治急,正治緩也。真探本之論。) 或疑急方救急,似乎相宜。急方救緩,恐不相合。不知緩急同治者,用藥始神耳。 或疑緩急相濟,固為治病妙法,然畢竟非治急之急方也。曰∶以急救急,因病之急而急之也 ;以急救緩,亦因病雖緩而實急,故急之也。然則緩急相濟,仍治急而非治緩也。 或疑急症始用急方,則急方不可用緩也明矣。然古人急病緩治,往往有之,似乎急方非 救 急也。曰∶急方不救急,又將何救乎?急病緩治者,非方用緩也。於急方之中,少用緩藥, 以緩其太急之勢,非於急方之中,純用緩藥,以緩其太急之機也。 奇方若何?岐伯夫子曰∶君一臣二,君二臣三,奇之制也;所謂奇之制者,言數之奇也。 蓋 奇方者,單方也。用一味以出奇,而不必多味以取勝。藥味多,未免牽制,反不能單刀直入 。凡臟腑之中,止有一經專病者,獨取一味而多其分兩,用之直達於所病之處,自能攻堅而 奏功如神也。 或問奇方止取一味出奇,但不知所用何藥。夫奇方以一味取勝,《本草》中正未可悉數 也。 吾舉其至要者言之。用白朮一味以利腰臍之濕也,用當歸一味以治血虛頭暈也,用川芎一味 以治頭風也,用人參一味以救脫救絕也,用茯苓一味以止瀉也,用菟絲子一味以止夢遺也, 用杜仲一味以除腰疼也,用山梔子一味以定脅痛也,用甘草一味以解毒也,用大黃一 味以攻堅也,用黃連一味以止嘔也,用山茱萸一味以益精止腎泄也,用生地一味以止血也, 用甘菊花一味以降胃火也,用薏仁一味以治腳氣也,用山藥一味以益精也,用肉蓯蓉一味以 通大便也,用補骨脂一 味以溫命門也,用車前子一味以 止水瀉也;用蒺藜子一味以明目也,用忍 冬藤一味以治癰也,用巴戟天一味以強陽也,用荊芥一味以止血暈也,用蛇床子一味以壯陽 也,用元參一味以降浮游之火也,用青蒿一味以消暑也,用附子一味以治陰虛之喉痛也,用 艾葉一味以溫脾也,用地榆一味以止便血也,用蒲公英一味以治乳瘡也,用旱蓮草一味以烏 須也,用皂莢一味以開關也,用使君子一味以殺蟲也,用赤小豆一味以治濕也,用花蕊石一 味以化血也。以上皆以一味取勝,擴而充之,又在人意見耳。 或疑奇方止用一味則奇,雖奏功甚神,竊恐有偏勝之弊也。顧藥性未有不偏者也,人陰 陽氣 血亦因偏勝而始病,用偏勝之藥以制偏勝之病,則陰陽氣血兩得其平,而病乃愈。然則奇方 妙在藥之偏勝,不偏勝不能去病矣。 或疑方用一味,功雖專而力必薄,不若多用數味則力濃而功專。不知偏勝之病,非偏勝 之藥 斷不能成功。功成之易,正因其力濃也,誰謂一味之方力薄哉。 偶方若何?岐伯夫子曰∶君二臣四,君二臣六,偶之制也。又曰∶遠者偶之,下者不以 偶。 蓋偶亦論數耳。是偶方者,重味也,乃二味相合而名之也。如邪盛,用單味以攻邪而邪 不能 去,不可仍用一味攻邪,必更取一味以同攻其邪也;如正衰,用單味補正而正不能復,不可 仍用一味補正,必另取一味以同補其正也。非兩方相合之為偶,亦非汗藥三味為奇,下藥四 味為偶也。 或問奇方止取一味以出奇,而偶方共用兩味以取勝,吾疑二味合方,正不可多得也。夫 二味 合而成方者甚多,吾不能悉數,示以成方,不若商以新方也。人參與當歸併用,可以治氣血 之 虛。黃 與白朮同施,可以治脾胃之弱,人參與肉桂同投,可以治心腎之寒。人參與黃連合 劑,可以治心胃。人參與川芎並下,則頭痛頓除。人參與菟絲並煎,則遺精頓止。黃 與川 芎齊服,則氣旺而血驟生。黃 與茯苓相兼,則利水而不走氣。黃 與防風相制,則去風而 不 助脹。是皆新創之方,實可作偶之證。至於舊方,若參附之偶也,姜附之偶也,桂附之偶, 術苓之偶, 歸之偶,歸芎之偶,甘芍之偶,何莫非二味之合乎。臨症裁用,存乎其人。( 〔批〕又開許多法門矣,快哉。) 或疑偶方合兩味以制勝,似乎有相合益彰之慶,但不知有君臣之分、佐使之異否乎。夫 方無 君臣佐使者,止奇方也。有偶則君臣自分,而佐使自異矣。天無二日,藥中無二君也。偶方 之中,自有君臣之義、佐使之道,烏可不分輕重多寡而概用之耶。(〔批〕方無君臣不成 方矣,又何論偶不偶乎。) 複方若何?岐伯夫子曰∶奇之不去則偶之。偶之是謂重方。重方者,複方之謂也。或用 攻於 補之中,復用補於攻之內,或攻多而補少,或攻少而補多,調停於補攻之間,斟酌於多寡之 際,可合數方以成功,可加他藥以取效,或分兩輕重之無差,或品味均齊之不一,神而明之 ,復之中而不見其復,斯可謂善用複方者乎。 或問複方乃合眾方以相成,不必拘拘於繩墨乎?曰∶用藥不可雜也,豈用方而可雜乎。 用方 而雜,是雜方而非複方矣。古人用二方合之,不見有二方之異,而反覺有二方之同,此複方 之所以神也。否則,何方不可加減,而必取於二方之相合乎。(〔批〕說得精細明爽。) 或疑複方合數方以成一方,未免太雜。有前六方之妙,何病不可治,而增入複方,使不 善用 藥者,妄合方以取敗乎。曰∶複方可刪,則前人先我而刪矣,實有不可刪者在也。雖然,知 藥性之深者,始可合用複方,否則不可妄用,恐相反相惡,反致相害。(〔批〕神而明之, 存乎其人,然好用聰明,則不可也。) 或疑複方不可輕用,寧用一方以加減之,即不能奏效,亦不致取敗。曰∶此吾子慎疾之 意也 。然而複方實有不可廢者,人苟精研於《本草》之微,深造於《內經》之奧,何病不可治, 亦何法不可復乎,而猶謹於複方之不可輕用也,未免徒讀書之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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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十劑論
內容:有方則必有劑,劑因方而制也。劑不同,有宣劑、有通劑、補劑、瀉劑、輕劑、重劑、 滑劑 、澀劑、燥劑、濕劑,劑各有義,知其義可以用藥。倘不知十劑之義而妄用藥,是猶棄繩墨 而取曲直,越規矩而為方圓也。雖上智之士,每能變通於規矩繩墨之外,然亦必先經而後權 ,先常而後變。苟昧常求變,必詭異而不可為法,離經用權,必錯亂而不可為型。深知十劑 之義,則經權常變,折衷至當,又何有難治之病哉。此十劑之必宜論也。 一論宣劑。岐伯夫子曰∶宣可去壅。又曰∶木郁達之,火郁發之,土郁奪之,金郁泄之, 水 郁折之,皆宣之之謂也。夫氣鬱則不能上通於咽喉頭目口舌之間,血郁則不能上通於胸腹脾 胃經絡之內,故上而或噦、或咳、或嗽、或嘔之症生,中而或痞、或滿、或塞、或痛、或飽 、或脹之症起,下而或腫、或瀉、或利、或結、或畜、或黃之症出,設非宣劑以揚其氣,則 氣壅塞而不舒。設非宣劑以散其血,則血凝滯而不走。必宣之而木郁可條達矣,必宣之而火 郁可啟發矣,必宣之而金郁可疏泄矣,必宣之而水郁可曲折矣,必宣之而土郁可殺奪矣。 或問吾子發明宣劑,幾無剩義,醫理無盡,不識更可發明乎?曰∶鬱症不止五也,而宣 郁之 法亦不止二。有郁之於內者,有郁之於外者,有郁之於不內不外者。郁於內者,七情之傷也 ;郁於外者,六淫之傷也;郁於不內不外者,跌扑墜墮之傷也。治七情之傷者,開其結;治 六淫之傷者,散其邪;治跌扑墜墮之傷者,活其瘀,皆所以佐宣之之義也。(〔批〕宣揚氣 血之外,又舉三法以盡宣變。) 或疑宣劑止開郁解郁,遂足盡宣之之義乎。夫宣不止開郁解郁也。邪在上者,可宣而出 之; 邪在中者,可宣而和之;邪在下者,可宣而泄之;邪在內者,可宣而散之。邪在外者,可宣 而表之也。宣之義大矣哉。 或疑宣劑止散邪而已乎,抑不止散邪而已乎。夫宣之義,原無盡也。可宣而宣之,不必 問 其邪 ;宜宣而宣之,不必問其郁。總不可先執宣邪之意,以試吾宣之之湯,並不可先執宣郁之心 ,以試吾宣之之藥也。 二論通劑。岐伯夫子曰∶通可去滯。蓋留而不行,必通而行之。是通劑者,因不通而通 之也 。通不同,或通皮膚,或通經絡,或通表里,或通上下,或通前後,或通臟腑,或通氣血。 既知通之異,而後可以用通之法。通營衛之氣,即所以通皮膚也;通筋骨之氣,即所以通經 絡也;通內外之氣,即所以通表里也;通肺腎之氣,即所以通上下也;通膀胱之氣,即所以 通前後也;通脾胃之氣,即所以通臟腑也;通陰陽之氣,即所以通氣血也。雖因不通而通之 ,亦因其可通而通之耳。(〔批〕通之義如許,明其義,何患閉症之不通哉。) 或問子論通劑,暢哉言之矣。然而通之意則出,通之藥未明也。曰∶通之藥又何不可示 也。 通營衛,則用麻黃、桂枝;通筋骨,則用木瓜、仙靈脾;通內外,則用柴胡、薄荷;通肺腎 , 則用蘇葉、防己;通膀胱,則用肉桂、茯苓;通脾胃,則用通草、大黃;通陰陽,則用附子 、蔥、姜。雖所通之藥不止於此,然亦可因此而悟之矣。 或疑通劑藥甚多,子何僅舉數種以了義,將使人執此數味以概通之劑乎。不知通不同, 而通 劑之藥,又何可盡同乎。雖然通藥不可盡用通也。用通於補之中,用通於塞之內,而後不通 者可通,將通者即通,已通者悉通也。然則用通之劑,全在善用通也。善用通,而吾所舉之 藥已用之而有餘,又何不可概通之劑哉。 或疑通劑之妙,用之如神,但我何以用通劑之妙,使之有如神之功乎。嗟呼!通之法可 以言 ,而通之竅不可言也。不可言而言之,亦惟有辨虛實耳。虛之中用通劑,不妨少而輕;實之 中用通劑,不妨多而重。雖不能建奇功,亦庶幾可無過矣。(〔批〕辨虛實以用通,通人之 論。) 三論補劑。岐伯夫子曰∶補可去弱,然而補之法亦不一也。補其氣以生陽焉,補其血以 生陰 焉 ,補其味以生精焉,補其食以生形焉。陽虛補氣,則氣旺而陽亦旺;陰虛補血,則血盛而陰 亦盛;精虛補味,則味足而精亦足;形虛補食,則食肥而形 亦肥。雖人身之虛,不盡於四者,而四者要足以盡之也。(〔批〕補法不盡於四者,我增一 法,行吐納以生神焉。) 或問補法盡於氣血味食乎?曰∶補法盡於四者,而四者之中實有變化也。補氣也,有朝 夕之 異,有臟腑之異,有前後之異;補血也,有老少之異,有胎產之異,有衰旺之異,有寒熱之 異;補味也,有軟滑之異,有消導之異,有溫冷之異,有新久之異,有甘苦之異,有燔熬烹 炙之異。補食也,有南北之異,有禽獸之異,有果木之異,有米谷菜豆之異,有魚鱉蝦蟹之 異。補各不同,而變化以為法,又何能一言盡哉,總在人臨症而善用之也。 或疑虛用補劑,是虛病宜於補也。然往往有愈補愈虛者,豈補劑之未可全恃乎。吁!虛 不用 補,何以起弱哉。愈補愈虛者,乃虛不受補,非虛不可補也。故補之法亦宜變。補中而少增 消導之品,補內而用制伏之法,不必全補而補之,不必純補而補之,更佳也。(〔批〕補中 有消,補中有制,才非徒補。) 或疑補劑無多也,吾子雖多舉其補法,而終不舉其至要之劑,畢竟補劑以何方為勝?曰∶ 補 不同,烏可舉一方以概眾方乎。知用補之法,則無方不可補也。況原是補劑,又何必問何方 之孰勝哉。 四論瀉劑。岐伯夫子曰∶泄可去閉。然而瀉之法,亦不一也。有淡以瀉之,有苦以瀉之, 有 滑以瀉之,有攻以瀉之,有寒以瀉之,有熱以瀉之。利小便者,淡以瀉之也;利肺氣者,苦 以瀉之也;利大腸者,滑以瀉之也;逐痛祛滯者,攻以瀉之也;陷胸降火者,寒以瀉之也; 消腫化血者,熱以瀉 之也。雖各病之宜瀉者甚多,或於瀉之中而寓補,或於補之中而寓瀉,總不外瀉之義也。 或問瀉之義,古人止曰葶藶、大黃,而吾子言瀉之法有六,豈盡可用葶藶、大黃乎?曰∶執 葶藶、大黃以通治閉症,此誤之甚者也。吾言瀉之法有六,而瀉之藥實不止葶藶、大黃二味 。所謂淡以瀉之者,用茯苓、豬苓;苦以瀉之者,用黃芩、葶藶;滑以瀉之者,用當歸、滑 石;攻以瀉之者,用芒硝、大黃;寒以瀉之者,用栝蔞、濃 朴;熱以瀉之者,用甘遂、巴豆也。夫瀉之藥不止此,廣而用之,全恃乎人之神明。(〔批 〕瀉藥原不必多。) 或疑瀉劑,所以治閉乎?抑治開乎?開閉俱可用也。不宜閉而閉之,必用瀉以啟其門, 不宜開 而 開之,必用瀉以截其路。然而治開即所以治閉,而治閉即所以治開,正不可分之為二治也。 或疑瀉劑用之多誤,易致殺人,似未可輕言瀉也。曰∶治病不可輕用瀉劑,而論劑又烏可不 言瀉法乎。知瀉劑而後可以治病,知瀉法而後可以用劑也。 五論輕劑。岐伯夫子曰∶輕可去實。夫實者,邪氣實而非正氣實也。似乎邪氣之實,宜 用重 劑以祛實矣。誰知邪實者,用祛邪之藥,藥愈重而邪反易變,藥愈輕而邪反難留。人見邪實 而多用桂枝,反有無汗之憂。人見邪實而多用麻黃,又有亡陽之失。不若少用二味,正氣無 虧而邪又盡解,此輕劑之妙也。 或問輕劑所以散邪也,邪輕者藥可用輕,豈邪重者亦可用輕乎。曰∶治邪之法,止問藥 之當 與否也。用之當則邪自出,原不在藥之輕重也。安在藥重者始能蕩邪哉。(〔批〕祛邪不必 重用祛邪之藥,極得。) 或疑邪氣既重,何故輕劑反易去邪?蓋邪初入之身,其勢必泛而浮,乘人之虛而後深入 之, 故治邪宜輕不宜重也。倘治邪驟用重劑,往往變輕為重,變淺為深,不可遽愈。何若先用輕 劑,以浮泛之藥少少發散,乘其不敢深入之時,易於祛除之為得乎。 或疑用輕劑以散邪,雖邪重者亦散,似乎散邪在藥味之輕,而不在藥劑之輕也。曰∶藥 味之 輕者,藥劑亦不必重。蓋味愈輕而邪尤易散,劑愈重而邪轉難解也。 六論重劑。岐伯夫子曰∶重可去怯。夫怯者,正氣怯而非邪氣怯也。正氣強則邪氣自弱, 正氣損則邪氣自旺。似乎扶弱者必須鋤強,補損者必須抑旺矣,然而正氣既怯,不敢與邪相 斗,攻邪而邪愈盛矣,故必先使正氣之安固,無畏乎邪之相凌相奪,而後神無震驚之恐,志 有寧靜之休,此重劑所以妙也。 或問正氣既怯,扶怯可也,何必又用重劑,吾恐虛怯者反不能遽受也。曰∶氣怯者心驚, 血 怯者心動。心驚必用止驚之品,心動必用安動之味。不用重藥,又何以鎮靜之乎。惟是重藥 不可單用,或佐之以補氣,則鎮之而易於止驚;或佐之以補血,則靜之而易於制動也。 或疑重劑止怯,似乎安膽氣也。曰∶怯之意雖出於膽,而怯之勢實成於心,以重劑鎮心, 正 所以助膽也。(〔批〕此論出奇。) 或疑重劑去怯,怯恐不止心與膽也。天下惟腎虛之極者,必至傷肺,肺傷則不能生精, 成癆 怯矣。恐用重劑者,重治腎與肺也。不知怯不同,五臟七腑皆能成怯。治怯舍重劑,何以治 之哉。又在人之善於變通耳。 七論滑劑。岐伯夫子曰∶滑可去着。邪留於腸胃之間,不得驟化,非滑劑又何以利達乎。 然 而徒滑之正無益也。有潤其氣以滑之者,有潤其血以滑之者,有潤其氣血而滑之者。物礙於 上 焦,欲上而不得上,吾潤其氣而咽喉自滑矣;食存於下焦,欲下而不得下,吾潤其血而肛門 自滑矣;滯穢積於中焦,欲上而不得,欲下而不得,欲留 中而又不得,吾潤其氣血而胸腹自滑矣。滑劑之用,又胡可少乎。(〔批〕瀉劑亦總不能外 氣血。) 或問滑劑分上、中、下治法為得宜矣。然而用三法以治澀,而澀仍不解者,豈別有治法 乎。 夫滑之法雖盡於三,而滑之變不止於三也。有補其水以滑之,有補其火以滑之。補水者, 補 腎中真水也;補火者,補腎中真火也。真水足而大腸自潤,真火足而膀胱自通,又何澀之不 滑哉。此滑之變法也。(〔批〕又開一法門。) 或疑補水以潤大腸,是劑之滑也,補火以通膀胱,恐非劑之滑矣。不知膀胱得火而不通 者, 乃膀胱之邪火也。膀胱有火則水澀,膀胱無火,水亦澀也。蓋膀胱之水,必得命門之火相通 ,而膀胱始有流通之樂,然則補火正所以滑水,謂非滑之之劑乎。(〔批〕補火以滑水,實 闡軒岐之秘。) 或疑滑劑治澀,然亦有病非澀而亦滑之者,何也?蓋滑劑原非止治澀也。滑非可盡治夫 澀, 又何可見澀而即用滑劑乎。不宜滑而滑之,此滑劑之無功也。宜滑而滑之,雖非澀之病,偏 收滑之功。 八論澀劑。岐伯夫子曰∶澀可去脫。遺精而不能止,下血而不能斷,瀉水而不能留,不 急用 藥以澀之,命不遽亡乎。然而澀之正不易也。有開其竅以澀之者,有遏其流以澀之者,有因 其勢以澀之者。精遺者,尿竅閉也,吾通尿竅以閉精,則精可澀;水瀉者,脾土崩也,吾培 土氣以疏水,則水瀉可澀。血下者,大腸熱也,吾滋金液以殺血,則血下可澀矣。澀劑之用 ,又胡可少乎。 或疑澀劑,古人皆以澀為事,吾子反用滑於澀之中,豈亦有道乎。曰∶徒澀何能澀也。 澀之 甚,斯滑之甚矣。求澀於澀之內,則澀止見功於一旦,而不能收功於久長;用滑於澀之中 ,則澀難收效於一時,而實可奏效於永遠,誰雲澀之必舍滑以澀之耶。 或疑滑以治澀,終是滑劑而非澀劑。曰∶滑以濟澀之窮,澀以濟滑之變,能用滑以治澀, 則 滑即澀劑也。況澀又不全澀乎,欲謂之不澀不可也。 或疑澀劑治脫,而脫症不止三病也,不識可廣其法乎。曰∶澀劑實不止三法也,舉一可 以知 乎。 九論燥劑。岐伯夫子曰∶燥可去濕。夫燥與濕相反,用燥所以治濕也。然濕有在上在中 在下 之分,濕有在經、在皮、在里之異,未可一概用也。在上之濕,苦以燥之;在中之濕,淡以 燥之;在下之濕,熱以燥之;在經之濕,風以燥之;在皮之濕,薰以燥之;在里之濕,攻以 燥之。燥不同,審虛實而燥之,則無不宜也。 或問濕症甚不一,吾子治濕之燥,亦可謂善變矣。然而濕症最難治,何以辨其虛實而善 治之 乎?夫辨症何難,亦辨其水濕之真偽而已。真濕之症,其症實;偽濕之症,其症虛。知水濕 之真偽,何難用燥劑哉。 或疑燥劑治濕,而濕症不可全用燥也,吾恐燥劑之難執也。曰∶濕症原不可全用燥,然 舍燥 又何以治濕哉。燥不為燥,則濕不為濕矣。 或疑濕症必尚燥劑,而吾子又謂不可全用燥,似乎燥劑無關輕重也。然而濕症有不可無 燥劑 之時,而燥劑有不可治濕症之日,此燥劑必宜講明,實有關輕重,而非可有可無之劑也。 十論濕劑。岐伯夫子曰∶濕可去枯。夫濕與燥相宜,用濕以潤燥也。然燥有在氣、在血、在 髒、在腑之殊,有在內、在外、在久、在近之別,未可一概用也。氣燥,辛以濕之;血燥, 甘 以濕之;髒燥,咸以濕之;腑燥,涼以濕之。內燥,寒以濕之;外燥,苦以濕之;久燥,溫 以濕之;近燥,酸以濕之。燥不同,審虛實而濕之,則無不宜也。 或問燥症之不講也久矣,幸吾子暢發燥症之門,以補六氣之一。又闡揚濕劑以通治燥症, 豈 氣血臟腑內外久近之濕,遂足以包治燥之法乎。嗟乎。論燥之症,雖百方而不足以治其常; 論濕之方,若八法而已足以盡其變。正不可見吾燥門之方多,即疑吾濕劑之法少也。 或疑濕劑治燥,而燥症實多,執濕劑以治燥,而無變通之法,吾恐前之燥未解,而後之 燥更 至矣。曰∶變通在心,豈言辭之可盡哉;吾闡發濕劑之義,大約八法盡之,而變通何能盡乎 ,亦在人臨症而善悟之耳。 或疑濕劑之少也,人能變通,則少可化多,然而能悟者絕少,子何不多舉濕劑以示世乎。 嗟 乎。燥症前代明醫多不發明,故後世無聞焉。鐸受岐天師與張仲景之傳,《內經》已補註燥 之旨,《六氣》門已暢論燥之文,似不必《本草》重載燥症。然而濕劑得吾之八法,治燥有 余,又何必多舉濕劑之法哉。(〔批〕須參看《內經》、《六氣》之書,則治燥有餘矣。) 以上十劑,明悉乎胸中,自然直捷於指下,然後細閱新注之《本草》,通經達權,以獲其神 ,守常知變,以造於聖,亦何死者不可重生,危者不可重安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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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辟陶隱居十劑內增入寒熱二劑論
內容:陳遠公曰∶十劑之後,陶隱居增入寒熱二劑。雖亦有見,繆仲醇辟寒有時不可以治熱, 熱有 時不可以治寒,以熱有陰虛而寒有陽虛之異也。此論更超出陶隱居,但未嘗言寒熱二劑之宜 刪也。後人偏信陶隱居妄自增寒熱二劑,又多岐路之趨,不知寒熱之病甚多,何症非寒熱也 。七方十劑之中,何方、何劑不可以治寒熱。若止用寒熱二劑以治寒熱,則宜於寒必不宜於 熱,宜於熱必不宜寒,亦甚拘滯而不弘矣。故分寒熱以治寒熱,不可為訓。 或問陶隱居增入寒熱二劑,甚為有見,吾子何黨仲醇而刪之。雖曰七方十劑俱可治寒熱,然 世人昧焉不察,從何方何劑以治之乎。不若增寒熱二劑,使世人易於治病也。嗟乎。子言則 美矣,然非用劑之義也。寒熱之變症多端,執二劑以治寒熱,非救人,正殺人也。予所以刪 之,豈黨仲醇哉。 或疑寒熱之變端雖多,終不外於寒熱之二病,安在不可立寒熱之二劑耶。曰∶寒之中有 熱。 熱之中有寒。有寒似熱而實寒,有熱似寒而反熱。有上實寒而下實熱,有上實熱而下實寒。 有朝作寒而暮作熱,有朝作熱而暮作寒。有外不熱而內偏熱,有外不寒而內偏寒。更有虛 熱虛寒之分,實熱實寒之異,偏寒偏熱之別,假寒假熱之殊。不識寒熱二劑,何以概治之耶 。予所以信寒熱二劑斷不可增於十劑之內,故辟陶隱居之非,而嘉繆仲醇之是也。(〔批〕 如此說來,寒熱二劑斷不可增。) 或疑寒熱不常,方法可定,臨症通變,全在乎人,不信寒熱二劑之不可增也。嗟乎。立 一方 法,必先操於無弊,而後可以垂訓,乃增一法,非確然不可移之法,又何貴於增乎,故不若 刪之為快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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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辟繆仲醇十劑內增升降二劑論
內容:陳遠公曰∶繆仲醇因陶隱居十劑中增入寒熱二劑,辟其虛寒虛熱之不可用也,另增入升 降二 劑。雖亦有見,而終非至當不移之法。夫升即宣之義,降即瀉之義也。況通之中未嘗無升, 通 則氣自升矣;補之中未嘗無升,補則氣自升矣。推而輕重滑澀燥濕,無不有升之義在也。況 通之內何常非降,通則氣自降矣;補之內何常非降,補則氣自降矣。推而輕重滑澀燥濕,無 不有降之義在也。是十劑無劑不可昇陽,何必再立升之名,無劑不可降陰,何必重多降之目 。夫人陽不交於陰則病,陰不交於陽則亦病。十劑方法,無非使陽交陰而陰交陽也。陽既交 ,陰則陽自降矣。陰既交陽,則陰自升矣。陽降則火自安於下,何必愁火空難制;陰升則水 自潤於上,何必虞水涸難濟。此升降二劑所以宜刪,而前聖立方實無可議也。 或問升降二劑經吾子之快論,覺十劑無非升降也,但不識於吾子所論之外,更可闡其微 乎? 曰∶升降不外陰陽,而陰陽之道何能以一言盡。有昇陽而陽升者,有昇陽而陽反降者,有降 陰而陰降者,有降陰而陰愈不降者,又不可不知也。然而升降之法,實包於十劑之中。有十 劑之法,則可變通而甚神,舍十劑之法,而止執升降之二劑,未免拘滯而不化,此升降之二 劑所以可刪耳。 或疑執升降二劑,不可盡升降陰陽也,豈增入之全非耶。曰∶升降可增,則前人早增之 矣, 何待仲醇乎。正以陰陽之道無窮,升降之法難盡,通十劑以為升降,可以盡症之變,倘徒執 升降之二劑,又何以變通哉。(〔批〕升降一言破的,何必執升降以為升降。) 或疑可升可降,十劑中未嘗言也,何不另標升降之名,使世人一覽而知升降哉。曰∶有 升有 降者,病之常也;宜升宜降者,醫之術也。切人之脈,即知陰陽之升降矣。陰陽既知,升降 何難辨哉。使必覽劑而後知之,無論全用十劑,不可升降人之陰陽,即單執升降二劑,又何 能治陰陽之升降哉。夫十劑之中,皆可升可降之劑也。人知陰陽,即知升降矣。何必另標升 降之多事哉。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人參
內容:人參,味甘,氣溫、微寒、氣味俱輕,可升可降,陽中有陰,無毒。乃補氣之聖藥,活 人之 靈苗也。能入五臟六腑,無經不到,非僅入脾、肺、心而不入肝、腎也。五臟之中,尤專入 肺、入脾。其入心者十之八,入肝者十之五,入腎者十之三耳。世人止知人參為脾、肺、心 經之藥,而不知其能入肝、入腎。但肝、腎乃至陰之經,人參氣味陽多於陰,少用則泛上, 多用則沉下。故遇肝腎之病,必須多用之於補血補精之中,助山茱、熟地純陰之藥,使陰中 有陽,反能生血生精之易也。(〔批〕呂道人曰∶人參功用,誠如所言,無奈世人錯看了。 非 單用以出奇,即亂用以眩異,反致無功而收敗。)蓋天地之道,陽根於陰,陰亦根於陽。無 陰 則陽不生,而無陽則陰不長,實有至理,非好奇也。有如氣喘之症,乃腎氣之欲絕也,宜補 腎以轉逆,故必用人參,始能回元陽於頃刻,非人參入腎,何能神效如此。(〔批〕腎虛氣 不 歸元而喘,乃是虛喘。人參定喘嗽須多用,一服即止。若是肺家實火而喘,斷不可用。)又 如 傷寒厥症,手足逆冷,此肝氣之逆也,乃用四逆等湯,亦必多加人參而始能定厥,非人參入 肝 ,又何能至此。是人參入肝、腎二經,可共信而無疑也。惟是不善用人參者,往往取敗。蓋 人參乃君藥,宜同諸藥共用,始易成功。如提氣也,必加升麻、柴胡;如和中也,必加陳皮 、甘草;如健脾也,必加茯苓、白朮;如定怔忡也,必加遠志、棗仁;如止咳嗽也,必加 薄 荷、蘇葉;如消痰也,必加半夏、白芥子;如降胃火也,必加石膏、知母;如清陰寒也,必 加附子、乾薑。如敗毒也,必加芩、連、梔子;如下食也,必 加大黃、枳實。用之補則補,用之攻則攻,視乎配合得宜,輕重得法耳。然而人參亦有單用 一味而成功者,如獨參湯,乃一時權宜,非可恃為常服也。蓋人氣脫於一時,血失於頃刻, 精走於須臾,陽絕於旦夕,他藥緩不濟事,必須用人參一二 兩或四五兩,作一劑,煎服以救之。否則,陽氣遽散而死矣。此時未嘗不可雜之他藥,共相 挽回,誠恐牽制其手,反致功效之緩,不能返之於無何有之鄉。一至陽回氣轉,急以他藥佐 之,才得保其不再絕耳。否則陰寒逼人,又恐變生不測。可見人參必須有輔佐之品,相濟成 功,未可專恃一味,期於必勝也。 或疑人參乃氣分之藥,而先生謂是入肝、入腎,意者亦血分之藥乎?夫人參豈特血分之藥哉 ,實亦至陰之藥也。肝中之血,得人參則易生。世人以人參為氣分之藥,絕不用之以療肝腎 ,此醫道之所以不明也。但人參價貴,貧人不能長服為可傷耳。(〔批〕人參療肝腎才得精 血之長生,妙論也。) 或疑人參既是入腎之藥,腎中虛火上沖,以致肺中氣滿而作嗽,亦可用乎?此又不知人 參之 故也。夫腎中水虛,用參可以補水;腎中火動,用參反助火矣。蓋人參入肝、入腎,止能 補 血添精,亦必得歸、芍、熟地、山茱,同群以共濟,欲其一味自入於肝、腎之中,勢亦不能 。如腎中陰虛火動,此水不足而火有餘,必須補水以制火,而凡有溫熱之品,斷不可用。即 如 破故、杜仲之類,未嘗非直入腎中之味,亦不可同山茱、熟地而並用。況人參陽多於陰之物 ,烏可輕投,其不可同用明甚。不知忌而妄用之,則肺氣更滿,而嗽且益甚,所謂肺熱還傷 肺者,此類是也。至火衰而陰虛者,人參斷宜重用。腎中下寒之劇,則龍雷之火不能下藏 於至陰之中,勢必直衝而上,至於咽喉,往往上熱之極而下體反畏寒,兩足如冰者有之。倘 以為熱,而投以芩、連、梔、柏之類,則火焰愈熾,苟用人參同附子、桂、姜之類以從治之 ,則火自退藏,消歸烏有矣。蓋虛火不同,有陽旺而陰消者,有陰旺而陽消者,正不可執之 概用人參以治虛火也。 或問人參乃純正之品,何故攻邪反用之耶?不知人參乃攻邪之勝藥也。凡人邪氣入身, 皆因 氣虛不能外衛於皮毛,而後風寒暑濕熱燥之六氣始能中之。是邪由虛入,而攻邪可不用參以 補氣乎。然而用參以攻邪,亦未可冒昧也。當邪之初入也,宜少用參以為佐,及邪之深入也 ,宜多用參以為君,及邪之將去也,宜專用參以為主。斟酌於多寡之間,審量於先後之際, 又何參之不可用,而邪之不可攻哉。故邪逼其氣,陷之至陰之中,非人參何能升之於至陽之 上;邪逼其氣,拒於表里之間,非人參何能散於腠理之外。邪逼其氣,逆於胸膈之上,非人 參何能瀉之於膀胱之下。近人一見用人參,病家先自吃驚,而病患知之有死之心,無生之氣 ,又胡能取效哉。誰知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用人參於攻邪之中,始能萬無一失。余不得不 暢言之,以活人於萬世也。(〔批〕人參不是攻邪之藥,而遇邪氣盛,正氣虛,佐之以攻邪 ,則取勝也。) 用人參於攻邪之中,亦自有說。邪之輕者,不必用也。人之壯實者,不必用也。惟邪之 勢重 而人之氣虛,不得不加人參於攻藥之中,非助其攻,乃補其虛也。補虛邪自退矣。 或問人參陽藥,自宜補陽,今曰兼陰,又宜補陰,是人參陰陽兼補之藥,何以陽病用參 而即 宜,陰病用參反未安也?不知人參陽多陰少,陽虛者陰必虛,陽旺者陰必旺。陽虛補陽,無 礙於陰,故補陽而陽受其益,補陽而陰亦受其益也。陽旺補陽,更助其陽,必有火盛之虞 ,陽火盛則陰水必衰,陰水衰而陽火更盛,陽且無補益之宜,又安望其補陰乎,故謂人參不 能補陰非也。人參但能補陽虛之陰,不能補陽旺之陰耳。又何疑於人參之是陽而非陰哉。( 〔批〕人參補陽虛之陰,千古定論。) 或問人參不能補陽旺之陰,自是千秋絕論。然吾以為補陰之藥中,少加人參,似亦無礙, 使 陰得陽而易生,不識可乎,此真窺陰陽之微,而深識人參之功用也。但用參於補陰之中,不 制參於補陰之內,亦有動火之虞,而制參之法何如。參之所惡者,五靈脂。五靈脂研細末, 用一分,將水泡之,欲用參一錢,投之五靈脂水內,即時取起,入於諸陰藥之內,但助陰以 生水,斷不助陽以生火,此又千秋不傳之秘。余得異人之授,親試有驗,公告天下,以共救 陽旺陰虛之症也。(〔批〕此人未知用參以救陽旺陰虛者,所以寡效,今得此法,可以善用 之矣。) 或問喘脹之病,往往用參而更甚,是人參氣藥,以動氣也,吾子不言治喘脹,深有卓見。 嗟 乎。人參定喘之神方,除脹之仙藥,如何說氣藥動氣耶。夫喘症不同,有外感之喘,有內傷 之喘;有外感之脹,有內傷之脹。外感之喘,乃風邪入於肺也,用山豆根、柴胡、天花粉、 桔梗、陳皮、黃芩之類即愈,固非人參所能治也。若內傷之喘,乃平日大虧其脾胃之氣,一 時氣動,挾相火而上沖於咽喉,覺臍下一裹之氣升騰,出由胸膈,直奔而作喘,欲睡不能, 欲行更甚,其狀雖無抬肩作聲之象,然實較外感之症而大重。蓋病乃氣不歸原,腎氣虛絕, 下無藏身之地,不得不上而相衝,看其氣若盛而實虛,非有餘之症,乃不足之症也,此時若 用外感之藥,則氣更消亡,不得不用人參以挽回於垂絕。然而少用則泛上,轉覺助喘,必 須用至一二兩,則人參始能下行,生氣於無何有之鄉,氣轉其 逆而喘可定也。(〔批〕氣絕非多用參不能救,不獨救喘症也。)外感之脹,乃水邪也,按之 皮 肉必如泥土之可捻,用牽牛、甘遂各二錢瀉之,一利水而症愈,不必借重人參也。若內傷之 脹,似水而非水,乃脾胃之氣大虛,虛脹而非實脹也。此時若作水治,則氣脫而脹益甚, 不得不用人參以健脾胃之氣。然而驟用人參,則脾胃過弱,轉不能遽受,反作飽滿之狀, 久 則胃氣開而脾氣亦健,漸漸加用人參,飽滿除而脹亦盡消也。誰謂人參非治喘脹者哉。(〔 批〕氣虛中滿,非參不除,先少後多,實有次第,用參必加行氣之藥,漸漸引之,使入於胃 方投。) 或問人參乃升提氣分之藥,今用之以定喘,是又至陰之藥也。吾子言人參入腎,信矣, 然何 以舍喘之外,別不能用參以補腎,此予所未解也。曰∶人參入腎,乃一時權宜,非中和之道 也。大凡氣絕者,必皆宜用人參以救之,蓋氣絕非緩藥可救,而腎水非補陰之藥可以速生。 人參是氣分之藥,而又兼陰分,所以陽生而陰亦生,救元陽正所以救真陰也。君以為舍喘之 外,別不能用參以補腎,吾以為凡用參救絕者,無非補腎也,腎氣不生,絕必難復。然則救 絕者,正救腎也。故腎不至絕,不必用參;腎既至絕,不得不用參矣。(〔批〕人參救氣絕 ,即救腎氣之絕也,論特精妙。) 或問人參生氣者也,有時不能生氣而反破氣,其故何也?夫人參生氣而不破氣者也。不 破氣 而有時如破氣者,蓋肺氣之太旺也。肺氣旺則脾氣亦旺,肺氣之旺,因脾氣之旺而旺也。用 人 參以助氣,則脾愈旺矣,脾旺而肺有不益旺乎。於是咳嗽脹滿之病增,人以為人參之破肺氣 也,誰知是人參之生脾氣乎。夫脾本生肺,助氣以生肺之不足,則肺受益;助氣以生肺之有 余,則肺受損。惟是肺氣天下未有有餘者也,何以補其不足而反現有餘之象?因肺中有邪火 而不得散,不制其克肺金之邪,而反補其益肺金之氣,此肺金之全不受生而轉且受克也。然 則治之法,制其邪火而兼益其肺氣,則自得人參之生,不得人參之破矣。又烏可舍人參而徒 瀉肺氣哉。 或問人參健脾土之旺,以克水者也,何以水濕之症,用人參而愈加腫脹乎?曰∶此非人 參之 不健脾土,乃脾土之不能制腎水耳。腎水必得脾土之旺,而水乃不敢泛濫於中州。惟其土 之 不堅,而後水之大旺,欲制水,必健土矣。健土之藥,舍人參何求。然而土之所不堅者,又 因於火之太微也。火在水之中,不在水之外,補土必須補火,則補火必在水之中補之。用人 參以健土,是克水也,克水則火愈微矣,火愈微則水愈旺,水愈旺而土自崩,又何能克水哉 。故水脹之病,愈服人參而愈脹也。然則治之法奈何?先補水以生火,後補火以生土,用人 參於補腎之中,亟生火於水之內,徐用人參於補腎之內,再生土於火之中,自然腎生水而水 不泛,腎生火而土不崩,又何必去人參以防其增脹哉。(〔批〕補腎中之火,乃是真火,不 可誤認作心中之陽火。) 或又問補火以生土,則土自不崩,補水以生火,欲水之不泛難矣,豈人參同補腎藥用之, 即 可制水以生火乎?曰∶水宜補以消之,不宜制以激之,水火之不相離也,補火不補水,則火 不能生;補水更補火,則水不能泛。補水以生火者,即於水中補火也。益之以人參者,以人 參同補腎之藥兼施,則人參亦能入腎,使陽氣通於腎內而火尤易生。蓋陰無陽不長,腎水得 陽氣而變化,腎火即隨陽氣而升騰。然而人參終是健脾之物,自然引火而出於腎內,入於脾 矣。火既入脾,土自得養。是人參乃助水以生火。非克水以生土也。又何疑於補水而水泛 哉。(〔批〕人參助水以生火,非克水以生土。議論真泄天地之奇。) 或疑人參功用,非一言可盡,宜子之辯論無窮,然吾恐議論多而成功少,反不若從前簡 約直 捷痛快之為妙也。嗟乎。余豈好辯哉。其不得已之心,竊比於子輿氏耳。蓋當今之世,非畏 人參,即亂用人參。畏用之弊,宜用而不用;亂用之弊,不當用而妄用,二者皆能殺人。余 所以辯人參之功,增畏用者之膽;辯人參之過,誅亂用者之心。 或疑人參補氣血之虛,虛即用人參可矣,何必問其症,而先生多論若此,恐世人心疑, 反不 敢用人參矣。曰∶用人參不可無識,而識生於膽之中。故必講明其功過,使功過既明,膽識 併到,自然隨症用參,無先後之背繆,無多寡之參差,無遲速之舛錯,既收其功,而又絕其 害矣。吾猶恐言之少,無以助人之膽識,而子反以論多為慮乎。 或問人參陽藥,何以陰分之病用之往往成功?先生謂陰非陽不生是矣,然而世人執此以 治陰 虛之病,有時而火愈旺,豈非陰虛不宜用參之明徵乎?古人云∶肺熱還傷肺,似乎言參之能 助肺火也。夫人參何能助火哉,人參但能助陽氣耳。陰陽雖分氣血,其實氣中亦分陰陽也。 陰氣必得陽氣而始生,陽氣必得陰氣而始化,陰陽之相根,原在氣之中也。人參助陽氣者十 之七,助陰氣者十之三。於補陰藥中,少用人參以生陽氣,則陽生而陰愈旺;倘補陰藥中, 多用人參以生陽氣,則陽生而陰愈虧。故用參補陰,斷宜少用,而非絕不可用也。 或問先生闡發各病用人參之義,既詳且盡,而獨於傷寒症中略而不言,豈傷寒果不可以 用參 乎 ?不知傷寒虛症,必須用參,而壞症尤宜用參也。虛症如傷寒脈浮緊,遍身疼痛,自宜用麻 黃湯矣,但其人尺脈遲而無力者,又不可輕汗,以榮中之氣血虧少故耳。氣血虧少,不勝發 汗,必須仍用麻黃湯而多加人參以補之,使元氣充足,能生氣血於無何有之鄉,庶乎可矣。 倘少用人參而多加麻黃,則元氣既虛,力難勝任,亦取敗之道也。(〔批〕於傷寒門中用參 者,另開生路。) 或問傷寒髒結,亦可用人參以救之乎?夫髒結之病,乃陰虛而感陰邪,原是死症,非人 參可 救。然舍人參又無他藥可救也。蓋人參能通達上下,回原陽之絕,返丹田之陰,雖不能盡人 而救其必生,亦可於死中而療其不死也。 或問傷寒煩燥,亦可用人參乎?夫煩躁不同,有下後而煩躁者,有不下而煩躁者。不下 而煩 躁者,乃邪感而作祟,斷不可用人參。若下後而煩躁,乃陰陽虛極 ,不能養心與膻中也,必須用人參矣。但其中陰虛陽虛之不同,必須分別。陰虛者,宜於補 陰之中少用人參以補陰;陽虛者,宜於補陽之中多用人參以補陽。而陰虛陽虛何以辨之。陰 虛者,夜重而日輕。陽虛者,日重而夜輕也。 或問陽明病譫語而發潮熱,脈滑而疾,明是邪有餘也,用承氣湯不大便,而脈反變為微 澀而 弱,非邪感而津液干乎?欲攻邪而正氣益虛,欲補正而邪又未散,此際亦可用人參乎?嗟乎。 舍人參又何以奪命哉,惟是用參不敢據為必生耳。法當用人參一兩、大黃一錢,同煎治之。 得大便而氣不脫者即生,否則未可信其不死。 或問先生謂傷寒壞症,尤宜用參,不識何以用之?夫壞症者,不宜汗而汗之,不宜吐而 吐之 ,不宜下而下之也,三者皆損傷胃氣。救胃氣之損傷,非人參又何以奏功乎。故不宜汗而汗 之,必用人參而汗始收;不宜吐而吐之,必用人參而吐始安;不宜下而下之,必用人參而下 始止也。用人參則危可變安,死可變生。然不多加分兩,則功力有限,亦未必汗吐下之可皆 救也。 或問傷寒傳經,入於少陰,手足四逆,惡寒嘔吐,而身又倦臥,脈復不至,心不煩而發 躁, 是陽已外越而陰亦垂絕也。用人參於附子之中,亦能救乎?嗟乎。陰陽兩絕,本不可救,然 用人參於附子之中,往往有生者。蓋真陰真陽,最易脫而最難絕也,有一線之根,則救陽而 陽即回,救陰而陰即續也。以真陰真陽原自無形,非有形可比。寧用參、附以生氣於無何有 之鄉,斷不可先信為無功,盡棄人參不用,使亡魂夜哭耳。 或問傷寒傳經,入少陰,脈微細欲絕,汗出不煩,上吐而下又利,不治之症也,亦可用 人參 以救之乎?夫舍人參又何以救之哉,但須加入理中湯內,急固其腎中之陽,否則真陽擾亂, 頃刻奔散,單恃人參,亦無益矣。(〔批〕更闡發得妙。) 或問傷寒下利,每日十餘次,下多亡陰,宜脈之虛矣,今不虛而反實,亦可用人參以補 其虛 乎?夫下利既多,脈不現虛而反現實,非脈之正氣實,乃脈之邪氣實也。邪實似乎不可補正 ,殊不知正虛而益見邪盛,不亟補正,則邪盛而正必脫矣。論此症,亦死症也。於死中求生 ,舍人參實無別藥。雖然,徒用人參而不用分消水邪之味佐之,則人參亦不能建非常之功。 宜用人參一二兩,加茯苓五六錢同服,庶正氣不脫,而水邪可止也。(〔批〕探本窮源,故 能盡其變也。) 呂道人總批曰∶今天不比古人之強壯,無病之時,尚不可缺人參以補氣,況抱病之時, 消爍 真氣乎。是人參非惟宜用,實宜多用也。但不知人參之功用,冒昧用之,而不中肯綮,往往 不得參之益,反得參之損。此陳子遠公憫之,欲辨明人參功用以告世,着人參,因着《本草 》也。余讀之而驚其奇,逐條評之,有讚嘆而無褒貶。因其所論,折衷於正,非一偏之辭 也 此 。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黃
內容:黃 ,味甘,氣微溫,氣薄而味濃,可升可降,陽中之陽也,無毒。專補氣。入手太陰、 足 太陰、手少陰之經。其功用甚多,而其獨效者,尤在補血。夫黃 乃補氣之聖藥,如何補血 獨效。蓋氣無形,血則有形。有形不能速生,必得無形之氣以生之。黃 用之於當歸之中, 自能助之以生血也。夫當歸原能生血,何藉黃 ,不知血藥生血其功緩,氣藥生血其功速, 況氣分血分之藥,合而相同,則血得氣而速生,又何疑哉。或疑血得氣而生,少用黃 足矣 ,即不少用,與當歸平用亦得,何故補血湯中反少用當歸而倍用黃 ?不知補血之湯,名雖 補血,其實單補氣也。失血之後,血已傾盆而出,即用補血之藥,所生之血不過些微,安能 遍養五臟六腑,是血失而氣亦欲失也。在血不能速生,而將絕未絕之氣,若不急為救援,一 旦解散,頃刻亡矣。故補血必先補氣也。但恐補氣則陽偏旺而陰偏衰,所以又益之當歸以生 血,使氣生十之七而血生十之三,則陰陽有制,反得大益。生氣而又生血,兩無他害也。至 於 補中益氣湯之用黃 ,又佐人參以成功者也。人參得黃 ,兼能補營衛而固腠理,健脾胃而 消痰食,助升麻、柴胡,以提氣於至陰之中,故益氣湯中無人參,則升提乏力,多加黃 、 白朮,始能升舉。倘用人參、白朮而減去黃 ,斷不能 升氣於至陰也。故氣虛之人,毋論各病,俱當兼用黃 ,而血虛之人尤宜多用。惟骨蒸癆熱 與中滿之人忌用,然亦當臨症審量。(〔批〕無黃 不能提氣於至陰,創論亦是確論。) 或問黃 性畏防風,而古人云黃 得防風,其功愈大,謂是相畏而相使也,其說然乎? 此說 亦可信不可信之辭也。黃 無毒,何畏防風,無畏而言畏者,以黃 性補而防風性散也,合 而用之,則補者不至大補,而散者不至大散,故功用反大耳。(〔批〕黃 欲防風者,以防 風 能通達上下周身之氣,得黃 而生,黃 達表,防風御風,外來之風得黃 而拒絕也。) 或問黃 補氣,反增脹滿,似乎黃 不可補氣也,豈有藥以解其脹,抑可不用黃 耶? 夫黃 乃補氣藥,氣虛不用黃 ,又用何藥。然服之而增脹滿者,非黃 之助氣,乃黃 之不助 氣也。陰陽有根,而後氣血可補。陰陽之根將絕。服補藥而反不受補。藥見病不能受,亦不 去補病矣。此黃 補氣而反增脹滿,乃不生氣之故。然亦因其不可生而不生也,又豈有別藥 以解其脹哉。 或問黃 氣分之藥,吾子以為補血之品,是凡有血虛之症,俱宜用黃 矣,何以古人用 補血 之藥多,用四物湯、佛手散,絕不見用黃 之補血者,豈古人非歟?古人未嘗非也,第以血 症不同,有順有逆。順則宜用血藥以補血,逆則宜用氣藥以補血也。蓋血症之逆者,非血逆 而氣逆也,氣逆而後血逆耳。血逆而仍用血分之藥,則氣不順而血愈逆矣,故必須補氣以 安血 也。氣逆則血逆,氣安則血安,此不易之理也。凡血不宜上行,嘔咯吐衄之血,皆逆也。血 猶洪水,水逆則泛濫於天下,血逆則騰沸於上焦,徒治其血,又何易奏平成哉。故必用補氣 之藥 於補血之中,雖氣生夫血,亦氣行夫血也。此黃 補血湯所以獨勝於千古也。(〔批〕補血 分氣逆氣順,確有見解。) 或問黃 以治氣逆之血,發明獨絕,然而亦有用四物湯、佛手散以止血而效者,又是何 故? 洵乎吾子之善問也。夫血逆亦有不同,有大逆,有小逆。大逆者,必須補氣以止血;小逆者 ,亦可調血以歸經。用四物湯、佛手散治血而血止者,血得補而歸經也。蓋血最難歸經,何 以四物、佛手偏能取效,正因其血逆之輕耳。逆輕者,氣逆之小也;逆重者,氣逆之大也。 以四物湯、佛手散治血而血安,雖亦取效,終必得效之遲,不若補血湯治氣而血止得效之捷 也。 或問黃 補氣,初作脹滿,而少頃安然者,何也?此氣虛見補,反作不受也。黃 補氣 之虛 ,而胃中之望補,更甚於別臟腑。黃 一入胃中,惟恐有奪其補者,乃閉關而不肯吐,此脹 滿所由生也。治之法,用黃 不可單用,增入歸、芎、麥冬三味,使之分散於上下之間, 自 無脹滿之憂矣。故服黃 脹滿有二症,一不能受而一過於受也。過於受者,服下脹而少頃寬 ;不能受者,初脹輕而久反重。以此辨之最易別耳。 或問黃 補氣之聖藥,宜乎凡氣虛者,俱可補之矣,何喘滿之病反不用者?恐其助滿而 增脹 也。先生既明陰陽之道,深知虛實之宜,必有以教我也。曰∶黃 補氣而不可治脹滿者,非 黃之故,不善用黃 之故也。夫人喘大滿,乃腎氣欲絕,奔騰而上升,似乎氣之有餘,實 是氣之不足。古人用人參大劑治之者,以人參不能助脹而善能定喘耳,用之實宜。然天下貧 人多而富人少,安得多備人參救急哉。古人所以用黃 代之,而喘滿增劇,遂不敢復用,且 志之書曰∶喘滿者不可用黃 ,因自誤而不敢誤人也。誰知黃 善用之以治喘滿實神。鐸受 異人傳,不敢隱也。黃 用防風之汁炒而用之,再不增脹增滿,但制之實有法。防風用少, 則力薄不能制黃 ,用多則味濃,又嫌過制黃 ,不惟不能補氣,反有散氣之憂。大約黃 用一斤,用防風一兩。先將防風用水十碗煎數沸,漉去防風之渣,泡黃 二刻,濕透,以火 炒之干。再泡透,又炒干,以汁干為度。再用北五味三錢,煎湯一大碗,又泡半乾半濕,復 炒之,火焙乾,得地氣,然後用之。凡人參該用一兩者,黃 亦用一兩。定喘如神,而又不 增添脹滿,至妙之法,亦至便之法也。凡用黃 ,俱宜如此制之。雖古人用黃 加入防風, 治病亦能得效,然其性尚未制伏,終有跳梁之虞,不若先制之為宜,彼此畏忌而成功更神, 又何喘病之不可治哉。(〔批〕用制黃 以治喘者,救貧寒之人也。若富貴膏梁之子,畢竟 宜用人參。) 或疑黃 得防風其功更大,用黃 加入防風足矣,而必先制而後用,毋乃太好奇乎?不 知用 黃而加防風,則防風之性與黃 尚有彼此之分,不若先制之,調和其性情,制伏其手足, 使之兩相親而兩相合,絕不知有同異之分。如異姓之兄弟勝於同胞,相顧而收其全功也。 或疑黃 補氣之虛,止可補初起之虛,而不可補久病之虛,予問其故。曰∶初虛之病,用 黃易受;久虛之病,用黃 難受也。嗟乎。虛病用補,宜新久之皆可受,其不可受者,非 氣之虛,乃氣之逆也。氣逆之虛,必用人參,而不可用黃 。在初虛氣逆之時,即忌黃 矣 ,何待久病而後不可用哉。若氣雖虛而無逆,則久病正宜黃 ,未有不服之而安然者也。誰 謂黃 之難受乎。(〔批〕黃 不能補氣逆之虛,妙論。) 或疑黃 補氣,何以必助之當歸以補血,豈氣非血不生耶?不知氣能生血,而血不能生 氣, 不能生氣,而補氣必補血者,非取其助氣也。蓋氣虛之人,未有不血亦隨之而俱耗者也。我 大用黃 以生氣,則氣旺而血衰,血不能配氣之有餘,氣必至生血之不足,反不得氣之益, 而轉得氣之害矣。故補氣必須補血之兼施也。但因氣虛以補氣,而復補其血,則血旺而氣仍 衰,奈何。不知血旺則氣不去生 血,故補血而氣自旺,不必憂有偏勝之虞。然多補其氣而少補其血,則又調劑之甚宜也。 或問黃 何故必須蜜炙,豈生用非耶?然瘡瘍之門,偏用生黃 ,亦有說乎?曰∶黃 原不 必 蜜炙也,世人謂黃 炙則補而生則瀉,其實生用未嘗不補也。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甘草
內容:甘草,味甘,氣平,性溫,可升可降,陽中陽也。他書說陰中陽者,誤。無毒。反甘遂, 不 可同用,同用必至殺人。入太陰、少陰、厥陰之經。能調和攻補之藥,消癰疽癤毒,實有神 功。尤善止諸痛,除陰虛火熱,止渴生津。但其性又緩,凡急病最宜用之。故寒病用熱藥, 必加甘草,以制桂、附之熱。熱病用寒藥,必加甘草,以制石膏之寒。下病不宜速攻,必加 甘草以制大黃之峻。上病不宜遽升,必加甘草以制梔子之動,緩之中具和之義耳。獨其味甚 甘,甘則善動,吐嘔家不宜 多服,要亦不可拘也。甘藥可升可降,用之吐則吐,用之下則下,顧善用之何如耳。 或問中滿症忌甘,恐甘草助人之脹乎?不知中滿忌甘,非忌甘草也。中滿乃氣虛中滿。氣虛 者,脾胃之氣虛也。脾胃喜甘,安在反忌甘草。因甘草性緩,緩則入於胃而不即入於脾。胃 氣即虛,得甘草之補,不能遽然承受,轉若添其脹滿者,亦一時之脹,而非經久之脹也。故 中滿之症,反宜用甘草,引人參、茯苓、白朮之藥,入於中滿之中,使脾胃之虛者不虛,而 後脹者不脹,但不可多用與專用耳。蓋多用則增滿,而少用則消滿也。專用則添脹,而同用 則除脹也,誰謂中滿忌甘草哉。(〔批〕中滿忌甘草,反用之以成功,可見藥宜善用,何獨 甘草哉?) 或問甘草乃解毒之聖藥,古人盛稱而吾子約言,豈甘草不可以解毒也?嗟乎。甘草解毒, 無 人不知,然盡人皆知解毒,而盡人不知用之也。愚謂甘草解毒,當分上、中、下三法。上法 治上焦之毒,宜引而吐之;中法治中焦之毒,宜和而解之;下法治下焦之毒,宜逐而瀉之。 (〔批〕甘草解毒分上、中、下三法,實確而妙。) 吐之奈何?用甘草一兩,加瓜蒂三枚, 水煎 服。凡有毒,一吐而愈。和之奈何?用甘草一兩五錢,加柴胡三錢、白芍三錢、白芥子三錢 、 當歸三錢、陳皮一錢,水煎服,毒自然和解矣。瀉之奈何?用甘草二兩,加大黃三錢、當歸 五錢、桃仁十四粒、紅花一錢,水煎服,毒盡從大便出矣。此三者,雖不敢謂解毒之法盡乎 此 ,然大約亦不能出乎此。毋論服毒、中毒與初起瘡毒,皆可以三法治之。此用甘草解毒之法 ,人亦可以聞吾言而善用之乎。 或問甘草乃和中之藥,攻補俱用,不識亦有不宜否?夫甘草,國老也,其味甘,甘宜於 脾胃 。然脾胃過受其甘,則寬緩之性生,水谷入之,必不迅於傳導,而或至於停積瘀滯。夫水谷 宜速化者也,宜速化而不速化,則傳於各臟腑,未免少失其精華,而各臟腑因之而不受其益 者有之。世人皆謂甘草有益而無損,誰知其益多而損亦有之乎。知其益而防其損,斯可矣。 或疑甘草在藥中不過調和,無大關係,此論輕視甘草矣。甘草實可重用以收功,而又能調劑 以取效,蓋藥中不可缺之藥,非可有可無之品也。 或疑甘草視之平平,世醫無不輕之,先生獨重者,何好惡與人殊乎?曰∶甘草乃奪命之 藥, 如之何而忽之,誠觀上、中、下解毒之妙,神效無比,亦可以悟甘草之宜重而不宜輕矣,況 調和百藥更有殊功乎。 或問細節甘草,其性少寒,可瀉陰火,不識陰虛火動之症,亦可多用之乎?吾謂甘草乃 瀉火 之品,原不在細小也。細小瀉火,豈粗大者反助火乎。惟是甘草瀉火,用之於急症者可以多 用,用之於緩症者難以重加。蓋緩症多是虛症,虛則胃氣必弱,而甘草性過於甘,多用難以 分消,未免有飽脹之虞,不若少少用之,則甘溫自能退大熱耳。若陰虛之症,正胃弱也,如 何可多用乎,毋論粗大者宜少用,即細小者亦不可多用也。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白朮
內容:白朮,味甘辛,氣溫,可升可降,陽中陰也,無毒。入心、脾、胃、腎、三焦之經。除 濕消 食,益氣強陰,尤利腰臍之氣。(〔批〕白朮利腰臍之氣,原是利腎中之濕也。腎不濕則腰 不 疼,濕去而腰臍自利矣。)有汗能止,無汗能發,與黃 同功,實君藥而非偏裨。往往可用 一 味以成功,世人未知也,吾今泄天地之奇。如人腰疼也,用白朮二三兩,水煎服,一劑而疼 減半,再劑而痛如失矣。夫腰疼乃腎經之症,人未有不信。腎虛者用熟地、山茱以補水未效 也,用杜仲、破故紙以補火未效也,何以用白朮一味而反能取效。不知白朮最利腰臍。腰疼 乃水濕之氣浸入於腎宮,故用補劑,轉足以助其邪氣之盛,不若獨用白朮一味,無拘無束, 直利腰臍之為得。夫二者之氣,原通於命門,臍之氣通,而腰之氣亦利,腰臍之氣既利,而 腎中之濕氣何能久留,自然濕去而痛忽失也。通之而酒濕作瀉,經年累月而不愈者,亦止消 用此一味,一連數服,未有不效者。而且濕去而瀉止,瀉止而脾健,脾健而胃亦健,精神奮 發,顏色光彩,受益正無窮也。是白朮之功,何亞於人參乎。不特此也,如人患瘧病,用白 術二兩、半夏一兩,米飯為丸,一日服盡即愈。夫瘧病,至難愈之病也。用柴胡、青皮散邪 不效,用鱉甲、首烏逐邪不效,用草果、常山伐邪不效,何以用白朮二兩為君,半夏一兩為 臣,即以奏功,不知白朮健脾開胃之神藥,而其妙尤能去濕,半夏去痰,無痰不成瘧,而無 濕亦不成痰。利濕則痰已清其源,消痰則瘧已失其黨,況脾胃健旺,無非陽氣之升騰,瘧鬼 又於何地存身哉。此效之所以甚捷也。由此觀之,則白朮非君藥而何。推之二陳湯,必多加 白朮所以消痰也;四君子湯,必多加白朮所以補氣也;五苓散,必多加白朮所以利水也;理 中湯,必多加白朮所以祛寒也;香薷飲,必多加白朮所以消暑也。至於產前必多加白朮以安 胎,產後必多加白朮以救脫,消食非多用白朮何以速化 ,降氣非多用白朮何以遽定,中風非多用白朮安能奪命於須臾,痞塊非多用白朮安能救困於 敗壞哉。人知白朮為君藥而留心於多用也,必能奏功如神矣。或問白朮利腰臍而去濕,若 不在腰臍者,似非可利,胡為凡有濕病皆不能外耶?此未明乎腰臍之義也。人之初生,先生 命門。命門者,腎中之主,先天之火氣也。有命門而後生五臟六腑,而臍乃成,是臍又後天 之母氣也。命門在腰而對乎臍,腰臍為一身之主宰。腰臍利而人健,腰臍不利而人病矣。凡 有水濕,必侵腰臍,但有輕重之分耳。治水濕者,一利腰臍而水即入於膀胱,從小便而化出 ,所以得水必須利腰臍,而利腰臍必須用白朮也。況白朮之利腰臍者,利腰臍之氣,非利腰 臍之水也。腰臍之氣利,則氣即通於膀胱,而凡感水濕之邪,俱不能留,盡從膀胱外泄,是 白朮不利之利,正勝於利也。(〔批〕利氣非瀉氣之謂,正利其氣通膀胱也。膀胱非氣不行 ,氣閉則塞,氣通則開。白朮利氣以利水,所以必用之也。) 或問白朮健脾去濕,為後天培土聖藥,真緩急可恃者也。雖然人知白朮益人,而不知白 術之 損人也。白朮利水,則其性必燥。世人濕病,十居其四,而燥症十居其六。肺氣之燥也,更 用 白朮以利之,則肺氣爍盡津液,必有干嗽之憂;胃氣之燥也,更用白朮以利之,則胃氣炎蒸 津液,必有口渴之慮。脾氣之燥也,更用白朮以利之,則脾氣焦枯津液,必有腸結之苦。蓋 宜於濕者,不宜於燥也。去濕既受其益,則添燥安得不受其損哉。 或疑白朮乃去濕生津之上品,而先生謂其性燥,不可治肺、胃、脾三家之燥病,吾不得 其義 也。夫白朮生津,但能生水火既濟之津,不能生水火未濟之津也。如濕病宜去其濕,則燥病 宜解其燥,亦明矣,乃不解其燥,而反用燥以治之,即能生津,亦為火所爍矣。況白朮去 濕,則內無津液而外無水氣,又從何而生津乎。此白朮止可治濕而不可治燥也。雖然白朮性 雖 燥,終是健脾之物,脾健而津液自生。用潤藥以佐其燥,則白朮且自失其燥矣,又何能助燥 哉。(〔批〕性燥而潤制之,白朮何往不可善用乎。) 或疑白朮健脾生胃,有時用白朮而脾胃不能受補者何也?此虛不受補也。脾胃之氣,喜 生發 而 不喜閉塞。白朮正開胃開脾之聖藥,何至用之而反無功,明是土崩瓦解之象。而土崩瓦解之 故,由於腎火之大敗也。土非火不生,火非土不旺,脾胃之土必得腎中之火相生,而土乃堅 剛,以消水谷。今因腎水既枯,而腎火又復將絕,土既無根培之,又何益乎。徒用白朮以健 脾開胃,而腎中先天之火已耗盡無餘,如爐中燼絕,益之薪炭,而熱灰終難起焰。此生之不 生,乃脾不可生。非白朮能生而不生也。(〔批〕無根之土,必須培火。) 或又問脾土固腎火所生,而胃土實心火所生,腎火絕而心火未絕,宜用白朮以健胃,尚 可以 生土也。夫胃土非心火不生,而心火必得腎火以相濟,腎火絕,又何以濟心之不足乎。心火 因 腎火之絕,而心火欲救腎火而未遑,又何能救胃哉。胃既不可救,則胃無二火之生,胃氣欲 不亡,不可得矣。胃氣既亡,而白朮 雖能健脾,而欲生胃無從也。(〔批〕脾土生於腎火,胃土生於心火,雖有所分,其實脾胃 皆生於腎火也,故腎一絕而脾胃兩無可救矣。) 或又問心、腎二火既絕,故用白朮而無功,吾救心、腎之火而兼用白朮,則不生者可以 生矣 。嗟乎。先天之火雖絕而未絕也,後天之火一絕而俱絕矣。腎中之火,先天之火也。心中之 火,後天之火也。後天火絕者,由於先天之火先絕也。救先天之火,則後天之火自生。救後 天之火,則先天之火難活。故救火者,必須先救腎中之火,腎火生則心火不死,腎火絕則心 火不生。故欲救脾胃之生,不可徒救心火之絕,非心火之不宜救也,救腎火正所以救心火耳 。倘腎火之絕不及救,而徒救夫心火,多用桂、附於白朮、人參之中,欲救心以救腎也,終 亦必亡而已矣,況僅用白朮,又何以救之哉。(〔批〕闡發白朮之義,得如許奇論,真石破 天驚。) 或疑白朮性燥,脾胃有火者不宜用,恐其助熱也。此等議論,真民生之大不幸也。夫白 術甘 溫,正能去熱,脾胃有火者,安在不相宜。(〔批〕白朮甘溫,正解火熱。)惟胃中邪火沸騰 , 不可用之以助邪。倘胃中虛火作祟,非白朮之甘溫,又何以解熱哉。世人一見白朮,無論有 火無火,與火之是虛是邪,一概曰白朮助火不宜用,更有疑白朮為閉氣者,尤為可笑。白朮 利腰臍之氣,豈有腰臍利而脾胃反不利者乎。 或疑白朮閉氣,閉上焦之氣也。先生謂利腰臍之氣,乃利下焦之氣,上下各不相同,恐 未可 以利下而並疑上焦之俱利也。曰∶腰臍為生氣之根,豈有根本大利而枝葉不舒發之理。彼言 白 術之閉氣者,言氣虛散失者,白朮能補而收閉其耗散之氣也。世人錯認閉字,致使白朮利氣 之藥,反同閉氣之品而棄之。此千古之冤也。 或問白朮陽藥,能益脾土之陰,是白朮自能生陽中之陰乎,抑必有藉於補陰之味以生陽 也? 曰∶陽藥補陽,而白朮偏能於陽中補陰,是白朮亦陰分之藥也。白朮既陰陽兼補,得陰陽之 藥,皆相濟而成功,安在入諸補陰以生陽,入諸補陽而不能生陰哉。 或疑白朮陽藥,而補脾氣之陰,是陽能生陰也,又何以陽又能生陽乎?夫陰陽原兩相生 也, 陽以生陽,不若陽以生陰之速,但不可謂陽不生陽也。白朮陽藥,以生脾中之陰者十之八, 而生脾中之陽者十之二耳。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蒼朮
內容:蒼朮,氣辛,味濃,性散能發汗。入足陽明、太陰經。亦能消濕,去胸中冷氣,辟山嵐 瘴氣 ,解瘟疫屍鬼之氣,尤善止心疼。但散多於補,不可與白朮並論。《神農經》曰∶必欲長生 ,當服山精。此言白朮,非指蒼朮也。蒼朮可辟邪,而不可用之以補正。各本草諸書混言之 ,誤矣。然而蒼朮善用之,效驗如響,如人心氣疼,乃濕挾寒邪,上犯膻中也,蒼朮不能入 膻中,然善走大腸而祛濕,實其專功也。故與川烏同用,引濕邪下行,使寒氣不敢上犯膻中 ,而心痛立定。若不用蒼朮而用白朮,則白朮引入心中,反大害矣。 或問蒼朮陽藥,最能辟邪,宜乎凡有邪氣,皆可盡除,何以有效有不效也?夫邪之所湊, 其 氣必虛。然而氣虛亦有不同,有氣虛而兼濕痰者,有氣虛而帶燥痰者。蒼朮補氣,兼善去濕 ,以治氣虛濕痰而中邪者,自是神效。以治氣虛燥痰之中邪者,則蒼朮性燥,不燥以增燥乎 。勢必邪得燥而更甚,又何以祛邪哉,此所以治之而不效也。 或問蒼朮發汗,不及白朮遠甚,謂白朮能止汗也。嗟乎。蒼朮之妙,全在善於發汗,其 功勝 於白朮。凡發汗之藥,未有不散人真氣者。蒼朮發汗,雖亦散氣,終不甚也。虛人感邪,欲 用風藥散之者,不若用蒼朮為更得。蓋邪出而正又不大傷,汗出而陽又不甚越也。(〔批〕 蒼朮散氣虛之邪,實勝諸風藥。) 或疑蒼朮之功,不及白朮遠甚,何《神農本草》不分別之耶?不知蒼朮與白朮,原是兩 種, 以神農首出之聖智,豈在後人下哉,是必分辨之明矣。因傳世久遠,疊遭兵火,散失不存耳 。今經後人闡發甚精,其不可同治病也。既彰彰矣。又何可二術之不分用哉。 或問蒼朮與白朮,性既各別,而神農未辨明者,必有其故。吾子謂是世久散失,似乎臆 度之 辭,非定論也。嗟乎。白朮止汗,蒼朮出汗,其實相反,關係甚鉅,安有此等之懸殊。以神 農之聖而不亟為指示乎。吾故信其必先辨明而後乃遺失也。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熟地
內容:熟地,味甘,性溫,沉也,陰中之陽,無毒。入肝腎二經。生血益精,長骨中腦中之髓。 真 陰之氣非此不生,虛火之焰非此不降。洵奪命之神品,延齡之妙味也。世人以其膩滯,棄而 不用,亦未知其功效耳。夫腎有補而無瀉,是腎必宜補矣。然而補腎之藥,正苦無多。山茱 萸、牛膝、杜仲、北五味之外,舍熟地又用何藥哉。況山茱萸、牛膝不可為君,而杜仲又性 過於溫,可以補腎火之衰,而不可補腎水之乏。此熟地之必宜用也。熟地系君藥,可由一兩 以用至八兩。蓋補陰之藥與補陽之藥,用之實有不同。補陽之藥,可少用以奏功,而補陰之 藥,必多用以取效。以陽主升而陰主降。陽升,少用陽藥而氣易上騰。陰降,少用陰藥而味 難下達。熟地至陰之藥,尤與他陰藥有殊,非多用之,奚以取勝。或謂熟地至陰之藥,但其 性甚滯,多用之而膩膈生痰,萬一助痰以生喘,亦甚可危也。此正不知熟地之功力也。自神 農嘗草之後,將此味失談,遂使後世不知其故。雖歷代名醫多有發明,而亦未嘗言其秘奧。 夫熟地豈特不生痰,且能消痰,豈特不滯氣,且善行氣,顧人用之何如耳。夫痰有五臟之異 。痰出脾、肺者,用熟地則助其濕,用之似乎不宜。倘痰出於心、肝、腎者,舍熟地又何以 逐之耶。故人有吐痰如清水者,用二陳消痰化痰之藥,百無成功,乃服八味湯,而痰氣之洶 涌者頃刻即定,非心、肝、腎之痰用熟地之明驗乎。(〔批〕心火郁、肝氣逆、腎水衰,皆 能生痰,非熟地不能化也。)更有一種,朝夕之間,所吐皆白沫,日輕而夜重,甚則臥不能 倒。用六味湯,大加熟地、山茱萸,一邊數服,而痰即大減,再服數十劑,白沫盡消而臥亦 甚安,又非熟地消痰之明驗乎。熟地消痰而不生痰,又何疑哉。至於氣之滯也,服地黃湯而 消痰於頃刻,猶謂氣之不行也可乎。(〔批〕熟地行氣而不滯氣,論實創開。)人生飲食,脾 腎之氣行,水谷入腹,不變痰而變精。惟其脾腎之虛也,水谷入腹,不化精而化痰矣。用地 黃湯而痰消者,往往多能健飯,是熟地乃開胃之聖品也。其所以能開胃者何也?胃為腎之關 ,腎水旺而胃中之津液自潤,故腎氣足而胃氣亦足,腎氣升而胃氣亦升也。然則熟地行氣而 非滯氣,不又可共信哉。氣行痰消,烏能作喘,尤所不必疑者矣。(〔批〕陰虛之人胃氣不 開,用熟地反易飢而嗜食,胃中陰邪散而正氣伸,故開胃。) 或問熟地既是君藥,亦可單用一味以奏功乎?夫熟地雖是君藥,不可獨用之以取勝。蓋 陽藥 可以奇用,而陰藥必須耦用也。況熟地乃至陰之品,性又至純,非佐之偏勝之藥,斷斷不能 成功,此四物湯補血所以必益之當歸、白芍、川芎也。推之而與人參同用,可以補心腎之既 濟;與白朮同用,可以補脾腎之有虧;與麥冬、五味同用,可以滋肺腎之將枯;與白芍同用 ,可以益肝腎之將絕;與肉桂同用,可以助命門之火衰。與棗仁同用,可以安膻中之火沸; 與地榆同用,可以清大腸之血;與沙參同用,可以涼胃中之炎。與元參同用,可以瀉陽明之 焰。然必用至一兩、二兩為君,而加所佐之味,或五錢或八錢,自易取勝於萬全也。倘熟 地 少用,其力不全,又何以取勝哉。內惟肉桂止可用一二錢,不可用至三錢之外,余則可與熟 地多用而無忌者也。 或問產前必用熟地以補血,不識產後亦可重用乎?曰∶產後正宜重用也。產婦血大虧, 不用 熟地以生新血,用何藥乎?雖佛手散乃產後聖藥,然能加入熟地,則生血尤奇。凡產後血暈 諸病,同人參、當歸併用,必建殊功,不特產後臍腹急痛者始可用之也。夫腎中元氣,為 後天之祖,熟地稟先天之氣而生,產婦虧損血室,元氣大耗,後天之血既不能速生,正藉先 天之氣以生之。用熟地以助後天,實有妙理,非泛論也。 或問熟地膩膈生痰,世人以薑汁、砂仁制之可乎?顧熟地何嘗膩膈也。熟地味甘而性溫, 味 甘為脾胃所喜,性溫為脾胃所宜,脾胃既不相忤,又何所忌而膩膈哉。況熟地乃陰分之藥, 不留胃中,即留腎中。胃為腎之關門,胃見腎經之味,有不引導至腎者乎,膩膈之說,起於 不知醫理之人,而不可惑深知醫理之士也。雖薑汁開胃,砂仁蘇脾,無礙於熟地,而終不可 謂熟地之膩膈生痰耳。(〔批〕自膩膈生痰之說出,世人畏熟地而不敢用,今得遠公闡發, 可以破惑矣。) 或謂熟地既不膩膈,何以六味地黃丸中加茯苓、山藥、澤瀉,非因其膩隔而用之乎?是 以茯 苓、山藥、澤瀉,為制熟地之品,亦何其輕視茯苓、山藥、澤瀉哉。腎宜補而不宜瀉,既用 熟地以補腎,豈可復用利藥以瀉腎,況又用利藥以制補腎之藥,使之有瀉而無補乎,是熟地 之不宜制也明矣。熟地既不宜制,用茯苓、山藥、澤瀉之三味,非因制熟地也,亦明矣。熟 地既不宜制,用茯苓、山藥、澤瀉之三味,非因熟地之膩膈也,抑 又明矣。然則用三味之意謂何?因熟地但能滋 陰而不能去濕,但能補水而不能生陽,用三味以助其成功,非用三味而掣其手足也。 或問熟地既不膩膈,何以生痰,前人言之,豈無見而云然乎?曰∶熟地實消痰聖藥,而 世反 沒其功,此余所以堅欲辨之也。凡痰之生也,起於腎氣之虛,而痰之成也,因於胃氣之弱。 腎氣不虛,則胃氣亦不弱。腎不虛則痰無從生,胃不弱則痰無由成也。然則欲痰之不成,必 須補胃,而欲痰之不生,必須補腎。腎氣足而胃氣亦足,腎無痰而胃亦無痰。熟地雖是補腎 之藥,實亦補胃之藥也。胃中津液原本於腎,補腎以生胃中之津液,是真水升於胃矣。真水 升於胃,則胃中邪水自然難存,積滯化而痰涎消,有不知其然而然之妙。熟地消痰不信然乎 ,而可謂其膩膈而生痰乎。 或問熟地補腎中之水,何必又用山藥、山萸以相佐。蓋腎水非得酸不能生,山茱萸味酸 而性 又溫,佐熟地實有水乳之合。然而山茱萸味過於酸,非得熟地之甘溫,山茱萸亦不能獨生腎 水也。配合相宜,如夫婦之好合,以成既濟之功也。 或問熟地入於八味地黃丸中,何獨為君?蓋八味丸補腎中之火也。然火不可以獨補,必 須於 水中補之。補火既須補水,則補水之藥必宜為君矣。方中諸藥,惟熟地乃補水之聖藥,故以 之為君。有君則有臣,而山藥、山茱佐之。有臣則有佐使,而丹皮、澤瀉、茯苓從之。至於 桂、附,反似賓客之象。蓋桂附欲補火而無能自主,不得不推讓熟地為君,補水以補火也。 或問熟地可獨用以治病乎?熟地亦可以獨用者也。凡遇心腎不交之病,只消熟地二兩,煎湯 飢服,而心腎交於眉睫。人以為熟地乃腎經之藥,誰知其能上通於心乎。夫心腎不交之病, 多是心火太過而腎水大虧也。用熟地以滋其腎中之枯乾,腎得水之滋,而腎之津即上濟於心 ,心得腎之濟,而心之氣即下交於腎,又何黃連、肉桂之多事哉。 或問熟地既可單用以成功,凡遇心腎不交之病,竟用熟地一味為丸,朝夕吞服之得乎? 此則 又不宜也。熟地單用,只可偶爾出奇,要必須輔之以茯神、山藥,佐之以山茱、棗仁,始可 久用以成功耳。 或問熟地宜多用以奏功,抑宜少用以取效乎?熟地宜多不宜少也。然而用之得宜,雖重 用數 兩不見多;用之失宜,雖止用數錢未見少。用之於腎水大虧之日,多用猶覺少;用之於脾土 大崩之時,少用亦覺多;用之於腎火沸騰之病,用多而殊欠其多;用之於胃土喘脹之症,用 少而殊憎其少。全在用之得宜,而多與不多,不必計也。 或疑熟地膩滯,補陰過多,終有相礙,未可單用一味以取勝,然前人亦有用一味以成功 者何 也?愚謂熟地單用以出奇,實偶然權宜之法,不若佐之他味,使兩味以建功之更勝。如治心 腎之虧也,加入龍眼肉;如肝腎之虧也,加入白芍;如治肺腎之虧也,加入麥冬。如治脾腎 之虧也,加入人參,或加白芍。既無膩膈,更多捷效,是在人之權變耳。(〔批〕又開無數 法門。) 或疑腎虛者,宜用熟地,以陰補陰也,何以補胃者亦用之,補膽者亦用之耶?此固古人 權宜 之法,然亦至當之法也。夫胃為腎之關門,腎虛則胃亦虛,補腎正所以補胃也。膽雖附於肝 ,而膽之汁必得腎之液滲入,始無枯涸之憂。腎虛則膽亦虛,補腎正所以補膽也。倘見胃之 虛而徒用補胃之藥,則香燥之品,愈爍其腎水之干;見膽之虛而只用補膽之味,則酸澀之 劑,愈耗其腎水之竭。腎水既虛,而胃膽愈弱矣。惟用熟地 以補腎,而胃與膽取給於腎而有餘,自然燥者不燥,而枯者不枯,誰謂陽症不宜補陰哉。 或疑熟地至陰之藥,多用之以滋腎宜也。然何以至陽之病,古人亦用以奏效,豈熟地亦陽分 藥乎?熟地非陽分藥也。非陽分之藥而偏用之以治陽病者,陽得陰而平也。陽非陰不伏,用 熟地以攝至陽之氣,則水升火降,陰陽有既濟之美矣。 或疑熟地滋陰而不能開胃,孰知熟地正開胃之神藥也。胃為腎之關門,腎中枯槁,全藉 胃之 關門,搬運水谷以濟其困乏,豈有腎中所喜之物,而胃反拒絕之理。況腎虛無水,則胃中無 非火氣,亦望真陰之水以急救其乾涸也。然則熟地正胃之所喜,不獨腎之所喜也。安有所喜 者投之,不亟為開關以延入者乎,所以腎虛之人。必用熟地以開胃耳。至於腎水不虧,胃中 無火,一旦遽用熟地,未免少加脹悶,是不善用熟地也。誰謂熟地盡閉胃之物哉。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生地
內容:生地,味苦甘,氣寒,沉也,陰也。入手少陰及手太陰。涼頭面之火,清肺肝之熱,亦 君藥 也。其功專於涼血止血,又善療金瘡,安胎氣,通經,止漏崩,俱有神功。但性寒,脾胃冷 者不宜多用。夫生地既善涼血,熱血妄行,或吐血、或衄血、或下血,宜用之為君,而加入 荊 芥以歸其經,加入三七根末以止其路,又何熱之不除而血之不止哉。然而此味可多用而不可 頻用,可暫用而不可久用也。當血之來也,其勢甚急,不得已重用生 地,以涼血而止血。若血一止,即宜改用溫補之劑,不當仍以生地再進也。今人不知其故, 驚生地止血之神,視為靈丹妙藥,日日煎服,久則脾胃太涼,必至泄瀉,元氣困頓,而血又 重來。不悟生地用多,反疑生地用少,仍然更進,且有增其分兩,至死而不悟者,亦可悲也 夫。 或問生地與熟地同是一物,而寒溫各別,入湯煎服,非生地變為熟地耶?曰∶生地不先 制為 熟,則味苦,苦則涼。生地已制為熟,則味甘,甘則溫,何可同日而語。譬如一人,先未陶 淑,其性剛,後加涵養,其性柔,生熟地何獨不然。 或問生地涼血以止血,是生地實救死妙藥也。吾見世人服生地以止血,不敢再用,改用 他藥 ,而仍然吐血,一服生地而血又即止,安在生地之不宜久服乎?曰∶服生地止血之後,改用 他藥,而仍吐血者,非不用生地之故,乃改用他藥。不得其宜之故耳。夫止血之後,不可不 補血,然而補血實難。補血之藥,未有不溫者,而吐血之後,又最忌溫,恐溫熱之性引沸其 血也。補血之藥,又未有不動者,而吐血之後,又最忌動,恐浮動之氣又催迫其血也。然則 用生地止血,當用何藥以善其後乎?六味地黃湯加五味、麥冬,則平而不熱,靜而不動,服 之則水升火降,永無再犯之憂,又安在生地之必宜服哉。 或疑生地雖涼,要亦不甚,以治虛熱之病,似應相宜,何禁用甚嚴也?不知生地之涼, 不特 沁入於胃,且沁入於脾,不特沁入於脾,又沁入於腎。故久服則脾腎俱傷,往往致大瘕之瀉 ,不可不慎用也。 或疑生地止血甚神,而瀉中有補,似亦與元參之類可齊驅而並駕也。然而元參尚可重用, 而 生 地斷宜輕用也。蓋生地沉陰之性,涼血是其所長,退火是其所短,不比元參既退浮游之火, 而又滋枯涸之水也。生地涼血,則血雖止而不行。生地不能退火,則火欲炎而難靜,久則火 上騰而血亦隨沸矣。 或疑生地寒涼,可以止血,以血得寒而止乎。抑血得補而止乎?夫生地涼中有補,血得 涼而 止,亦得補而止也。蓋血非涼則無以遏其上炎之勢,非補亦無以投其既濟之歡,故生地止血 建功實神者,正以涼中有補也。 或疑生地清肺肝之熱,肺肝俱屬陰,補陰即不能奏功之速,自宜久服之為得,安在生地 只可 暫用而不可常服耶?曰∶生地清肺肝之熱,亦只清一時之熱耳。肺肝之火,初起多實,久病 多虛。生地清初起之熱,則熱變為寒;清久病之熱,則熱愈增熱。蓋實火得寒而勢解,虛火 得寒而焰起也。故生地只可一時暫用,而斷斷不可長用耳。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當歸
內容:當歸,味甘辛,氣溫,可升可降,陽中之陰,無毒。雖有上下之分,而補血則一。東垣 謂尾 破血者,誤。入心、脾、肝三髒。但其性甚動,入之補氣藥中則補氣,入之補血藥中則補血 ,入之升提藥中則提氣,入之降逐藥中則逐血也。而且用之寒則寒,用之熱則熱,無定功也 。 功雖無定,然要不可謂非君藥。如痢疾也,非君之以當歸,則腸中之積穢不能去;如跌傷也 ,非君之以當歸,則骨中之瘀血不能消;大便燥結,非君之以當歸,則硬糞不能下;產後虧 損,非君之以當歸,則血暈不能除。肝中血燥,當歸少用,難以解紛;心中血枯,當歸少用 ,難以潤澤;脾中血干,當歸少用,難以滋養。是當歸必宜多用,而後可以成功也。倘畏其 過滑而不敢多用,則功用薄而遲矣。而或者謂當歸可臣而不可君也,補血湯中讓黃 為君, 反能出奇以奪命;敗毒散中讓金銀花為君,轉能角異以散邪,似乎為臣之功勝於為君。然而 當歸實君藥,而又可以為臣為佐使者也。用之彼而彼效,用之此而此效,充之五臟六腑,皆 可相資,亦在人之用之耳。用之當,而攻補並可奏功;用之不當,而氣血兩無有效。用之當 ,而上下均能療治;用之不當,而陰陽各鮮成功。又何論於可君而不可臣,可臣而不可佐使 哉。 或問當歸補血,而補氣湯中何以必用,豈當歸非血分之藥乎?曰∶當歸原非獨補血也, 實亦 氣分之藥,因其味辛而氣少散,恐其耗氣,故言補血,而不言補氣耳。其實補氣者十之四, 而補血者十之六,子試思產後非氣血之大虧乎。佛手散用當歸為君,川芎為佐,人以為二味 乃補血之聖藥也,治產後血少者,似乎相宜,治產後氣虛者。似乎不足。乃何以一用佛手散 而氣血兩旺,非當歸補血而又補氣,烏能至此,是當歸亦為氣分之藥,不可信哉。 或問當歸性動而滑,用之於燥結之病宜也,用之下利之症,恐非所宜,何以痢症必用之耶? 夫痢疾與水瀉不同。水瀉者,脾瀉也。痢疾者,腎瀉也。脾瀉最忌滑,腎瀉最忌澀。而腎瀉 之所以忌澀者何故?蓋腎水得邪火之侵,腎欲利而火阻之,腎欲留而火迫之,故有後重之苦 。夫腎水無多,宜補而不宜瀉也。若下多亡陰,腎水竭而愈加艱澀矣。故必用當歸以下潤其 大腸。大腸潤而腎水不必來滋大腸,則腎氣可安。腎氣安而大腸又有所養,火自不敢阻迫於 腎矣,自然火散而痢亦安,此當歸所以宜於下痢而必用之也。(〔批〕水瀉忌滑,痢疾喜滑 ,當歸潤滑,正其所宜。) 或問當歸既是君主之藥,各藥宜佐當歸以用之矣,何以時為偏裨之將反易成功,得毋非 君主 之藥乎?士鐸曰∶當歸性動,性動則無不可共試以奏功也。所以入之攻則攻,入之補則補。 然而當歸雖為偏裨之將,其氣象自有不可為臣之意,倘駕御不得其方,未必不變勝而為負, 反治而為亂也。 或問當歸不宜少用,亦可少用以成功乎?曰∶用藥止問當與不當,不必問多與不多也。 大約 當歸宜多用者,在重病以救危,宜少用者,在輕病以杜變。不敢多用,固非療病之奇,不肯 少用,亦非養病之善也。 或問當歸滑藥也,有時用之而不滑者何故?凡藥所以救病也。腸胃素滑者,忌用當歸, 此論 其常也。倘變生意外,內火沸騰,外火凌逼,不用潤滑之當歸,又何以滋其枯槁哉。當是時 ,吾猶恐當歸之潤滑,尚不足以救其焦涸也,烏可謂平日畏滑而不敢用哉。 或問當歸專補血而又能補氣,則是氣血雙補之藥矣。曰∶當歸是生氣生血之聖藥,非但 補也 。血非氣不生,氣非血不長。當歸生氣而又生血者,正其氣血之兩生,所以生血之中而又生 氣,生氣之中而又生血也。苟單生氣,則胎產之門,何以用芎、歸之散,生血於氣之中。苟 單生血,則止血之症,何以用歸、 之湯,生氣於血之內。惟其生氣而即生血,血得氣而自 旺,惟其生血而即生氣,氣得血而更盛也。 或問當歸氣味辛溫,雖能活血補血,然終是行走之性,每致滑腸。繆仲醇謂與胃不相宜, 一 切脾胃惡食與食不消,並禁用之,即在產後、胎前亦不得入,是亦有見之言也。嗟嗟!此似 是而非,不可不亟辨也。當歸辛溫,辛能開胃,溫能暖胃,何所見而謂胃不相宜耶。夫胃之 惡食,乃傷食而不能受也。辛以散之,則食易化。食不消者,乃脾氣寒也。脾寒則食停積而 不能化矣,溫以暖之,則食易消。至於產前產後,苟患前症,尤宜多用,則胃氣開而脾氣健 ,始可進飲進食,產前無墮 產之憂,產後無退母之怯。試問不用當歸以救產後之重危,又用何物以救之。豈必用人參而 後可乎。夫人參止可治富貴之家,而不可療貧寒之婦,天下安得皆用人參以盡救之哉。此當 歸之不可不用,而不可誤聽仲醇之言,因循坐視,束手而不相救也,如畏其滑腸,則佐之白 術、山藥之味,何不可者。 或疑當歸滑腸,產婦血燥,自是相宜。然產婦亦有素常腸滑者,產後亦可用當歸乎?曰∶ 產 後不用當歸補血,實無第二味可以相代。即平素滑腸,時當產後,腸亦不滑,正不必顧忌也 。或過慮其滑,即前條所謂佐之白朮、山藥,則萬無一失矣。 或疑當歸乃補血之聖藥,凡見血症自宜用之,然而用之有效有不效者,豈當歸非補血之 品乎 ?當歸補血,何必再疑,用之有效有不效,非當歸之故,乃用而不得其法之故也。夫血症有 兼氣虛者,有不兼氣虛而血虛者,有氣血雙虛而兼火者,原不可一概用當歸而單治之也。血 症而兼氣虛,吾治血而兼補其氣,則氣行而血自歸經;血症而氣血雙虛,吾平補氣血,而血 亦歸經。血症氣血雙虛而兼火作祟,吾補其氣血而帶清其火,則氣血旺而火自消,又何至血 症之有效有不效哉。 或問繆仲醇謂疔腫癰疽之未潰者,忌用當歸,亦何所見而云然耶?夫仲醇之謂不可用者, 恐 當歸性動,引毒直走胃中,不由外發,致傷胃氣故耳。殊不知引毒外散,不若引毒內消之為 速。用當歸於敗毒化毒藥中,正取其性動,則引藥內消,直趨大便而出,奏功實神。故已 潰者斷宜大用,使之活血以生肌,即未潰者尤宜急用,使之去毒而逐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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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牛膝
內容:牛膝,味甘酸,氣平,無毒。蜀產者佳。善走十二經絡,寬筋骨,補中絕續,益陰壯陽, 除 腰膝酸疼,最能通尿管澀痛,引諸藥下走。近人多用此藥以治血症血瘕,絕無一效,亦未取 其功用而一思之也。夫血症血瘕,乃脾經之病。牛膝能走於經絡之中,而不能走於腸腹之內 。況症瘕之結痰包血也。牛膝乃陰分之藥,總能逐血而不能逐痰,此所以終歲而無效耳。至 於血暈血虛,兒枕作痛,尤不宜輕用,而近人用之,往往變生不測,亦未悟用牛膝之誤也。 牛膝善走而不善守,產暈,血虛之極也,無血以養心,所以生暈。不用歸芎以補血,反用牛 膝以走血,不更下之石乎。雖兒枕作痛,似乎有瘀血在腹,然而產後氣血大虧,多有陰寒之 變,萬一不是瘀血,而亦疑是兒枕之作痛,妄用牛膝以逐瘀,去生遠矣。故必手按之而痛甚 者,始可少用牛膝於歸芎之內。否則勿輕用耳。 或問牛膝最善墮胎,是非補劑,似產前均宜忌之。然前人間用於產前,而胎安然不損者 何 耶?夫牛膝豈墮胎藥哉,乃補損藥也。凡有斷續者,尚可再接,豈未損者而反使之墮乎。古 人有用牛膝,合之麝香之中,外治以墮胎,取其性走之意。然而墮胎實麝香之故,而非牛膝 也。從未聞用牛膝內治而能墮胎者,但性既善走,在胎產亦不宜多用,而終不可謂牛膝是墮 胎之物也。 或問牛膝乃下部之藥,用之以補兩膝,往往未見功效,豈牛膝非健步之藥乎。夫牛膝治 下部 ,前人言之未可盡非,但膝之堅實,非牛膝之可能獨健也。膝之所以健者,由於骨中之髓滿 , 髓空斯足弱矣。故欲膝之健者,必須補髓,然而髓之所以滿者,又由於腎水之足,腎水不足 ,則骨中之髓何由滿。故欲補骨中之髓者,又須補腎中之精也。雖牛膝亦補精之味,而終不 能大補其精,則單用牛膝以治腎虛之膝,又何易奏效哉。 或問牛膝健足之藥,近人見下部之病輒用之,而取效甚少,得毋止可健膝而不可健足耶? 不 知健膝即所以健足,而健膝不可徒健夫膝也。凡足之所以能步者,氣充之也。不補氣以運足 ,而徒用牛膝以健膝,膝且不能健,又何以健足哉。(〔批〕健足由於健膝,膝健由於氣充 ,至論也。) 或疑牛膝血分之藥,入氣分藥中轉易成功,其故何也?蓋牛膝性善走,氣亦善走,兩相 合則 氣無止遏,而血無凝滯,自然血易生而氣易旺,又安有不成功者哉。 或疑牛膝乃補中續絕之聖藥,何子反略而不談?曰∶牛膝補中續絕,前人已言之矣,何 必再 論。惟是補中續絕,實別有說。蓋牛膝走而不守,能行血於斷續之間,而不能補血於斷續之 內,必須用牛膝於補氣補血之中,而後能收其續絕之效。此補中續絕之義,實前人所未及也 。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遠志
內容:遠志,味苦,氣溫,無毒。而能解毒,安心氣,定神益智,多服強記,亦能止夢遺,乃 心經 之藥,凡心經虛病俱可治之。然尤不止治心也。肝、脾、肺之病俱可兼治,此歸脾湯所以用 遠志也。而吾以為不止治心、肝、脾、肺也。夫心腎常相通者也,心不通於腎,則腎之氣不 上 交於心,腎不通於心,則心之氣亦不下交於腎。遠志定神,則君心寧靜而心氣自通於腎矣, 心之氣既下通於腎,謂遠志但益心而不益腎,所不信也。是遠志乃通心腎之妙藥。故能開心 竅而益智,安腎而止夢遺,否則心腎兩離,何能強記而閉守哉。 或問遠志既是心經之藥,心氣一虛,即宜多加以益心,何故前人少用也?不知心為君主, 君 心寧靜則火不上炎。心虛而少益其火,則心轉受大補之益。倘多用遠志以益心,必至添火 以增焰,是益心而反害心矣。所以遠志止可少用,而斷不可多用也。(〔批〕添火增炎,新 。) 或問遠志益心,而子又曰益腎,畢竟補心多於補腎,抑補腎多於補心乎?蓋遠志益心, 自是 心經主藥,補心多於補腎,何必辨哉。雖然心腎之氣,實兩相通也,既兩相通,則遠志之補 心腎,又何有於兩異。惟是用藥者或有重輕,則補心補腎亦各有分別。補心之藥多用,遠志 重在補心。補腎之藥多用,遠志重在補腎。補心補腎雖若有殊,而通心通腎正無或異也。 或問遠志上通心而下通腎,有之乎?曰∶有之。有則何以上通心者每用遠志,而下通腎者絕 不用遠志耶?不知腎藥易通於心,而心藥難通於腎,故用腎藥,不必又用遠志,而用心藥, 不可不用遠志也。(〔批〕遠志補心而不補腎,然能通腎,通腎自然補腎矣,亦宜活看。) 或問遠志益心而不效,豈多用之故乎,然未嘗多用而仍然不效者何也?蓋腎氣乘之也。 夫腎 益心者也。雖曰水克火,實水潤心也。然則腎何以乘心也。腎之乘心者,非腎氣之旺,乃腎 氣之衰,腎水旺則腎益心,腎水衰則腎克心也。不滋腎以益水,徒用遠志以益火,則火愈旺 而心愈不安矣。毋怪其少用而亦不效也。苟用遠志於熟地、山茱之內,則腎得滋而心火胥受 益矣。 或問陳言《三因方》用遠志酒,治一切癰疽、發背、陰毒有效,子何略而不言?非不言 也。 陳言單舉遠志一味以示奇,其實酒中不止遠志也。單藉遠志以治癰,未有不敗者。蓋癰毒至 於發背,其勢最橫、最大,豈區區遠志酒汁傳之,即能奏功乎,此不必辨而知其非也。或用 金銀花為君,佐之遠志則可,然亦蛇足之說。不若竟用金銀花半斤,加當歸一二兩,甘草四 五錢,治之之為神。 或疑遠志不可治癰,前人何故載之書冊,以誤後人,想亦有功於癰,吾子未識耳。嗟乎。 遠 志治癰,余先未嘗不信,每用之而不效,今奉岐夫子之教,不覺爽然自失,悔從前誤信耳。 至於用金銀花方治癰,屢獲奇效,故敢辟陳言而特載用新方,無使後人再誤如鐸也。 或疑遠志益心而不益腎,而吾子必曰兼益腎,似乎心腎之虧者,單用遠志一味,而心腎 兩補 矣。何以腎虛者,必另加補腎之藥,不單用遠志乎?不知遠志可引腎之氣以通心,非助腎之 水以滋心也。故通心腎者,用遠志一味,而心腎已受兩益矣。若心腎兩虛者,烏或全恃遠志 哉。(〔批〕總之,遠志並非可單用之藥。)
<目錄>卷之一(宮集)
<篇名>石菖蒲
內容:石菖蒲,味辛而苦,氣溫,無毒。能開心竅,善通氣,止遺尿,安胎除煩悶,能治善忘。 但必須石上生者良,否則無功。然止可為佐使,而不可為君藥。開心竅,必須君以人參,通 氣,必須君以 、術。遺尿欲止,非多加參、 不能取效。胎動欲安,非多加白朮不能成功。 除 或問石菖蒲必得人參而始效,是石菖蒲亦可有可無之藥也。此吾子過輕石菖蒲矣。石菖 蒲實有專功也。凡心竅之閉,非石菖蒲不能開,徒用人參,竟不能取效。是人參必得菖蒲以 成功,非菖蒲必得人參而奏效。蓋兩相須而兩相成,實為藥中不可無之物也。 或問石菖蒲何故必取九節者良,市上易者,且不止九節,節之多寡,可不問乎?石上菖 蒲,凡細小者俱可用,而前人取九節者,取九竅之俱可通也,其實菖蒲俱能通心竅,心竅通 而九竅俱通矣。 或疑石菖蒲能治健忘,然善忘之症用之絕少效驗,何耶?善忘之症,因心竅之閉耳。心 竅之閉者,由於心氣之虛,補心之虛,舍人參無他藥也。不用人參以補虛,惟恃菖蒲以開竅, 竅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天門冬
內容:天門冬,味苦而甘,性涼,沉也,陰也,陰中有陽,無毒。入肺、腎二經。補虛癆,殺 蟲, 潤五臟,悅顏色。專消煩除熱,止嗽定咳尤善,止血消肺癰有神。但性涼。多服頗損胃。世 人謂天門冬善消虛熱,吾以為此說不可不辨。天門冬止可瀉實火之人也,虛寒最忌,而虛熱 亦宜忌之。蓋虛熱未有不胃虛者也。胃虛而又加損胃之藥,胃氣有不消亡者乎。胃傷而傳之 脾,則脾亦受傷。脾胃兩傷,上不能受水谷,而下不能化糟粕矣,又何望其補哉。大約天冬 ,凡腎水虧而腎火炎上者,可權用之以解氛,腎大寒而腎水又弱者,斷不可久用之以滋陰也 。 或謂天冬性潤,可以解火,即可以益水,先生謂不可久用者,以腎火之寒也,但腎火寒 者, 自不可用矣,腎水未竭,而腎火未寒者,亦可用之乎。此則愚所未言也。腎水未竭,而腎火 又未寒,是平常無病之人也。似 乎服天冬,可以無礙。然而補之藥勝於天冬者甚多,何必擇此性涼者,以日伐其火乎。夫人 非水火不生活,且水非火不生,火非水不養。止補其水而瀉其火,初則火漸衰而水旺,久則 火日去而水亡。此天冬所以只可暫以補水,而不可久以瀉火也。 或問天冬同地黃用之,可以烏鬚髮,此久治之法以滋腎者,而吾子謂天冬只宜瀉實火之 人, 豈烏鬚髮而亦可謂實火耶?夫鬚髮之早白,雖由於腎水之不足,亦因於腎火之有餘也。夫火 之有餘,既因於水之不足,則寒涼以補水,正寒涼以瀉火 也。況天冬與地黃同用,則天冬之涼者不涼,腎得其滋補之益,而鬚髮之焦枯,有不反黑者 哉。然則天冬之烏鬚髮,仍瀉實火,而非瀉虛火矣。 或問天門冬治癆瘵之病甚佳,而吾子謂止可暫服,豈治癆疾者,可一二劑愈乎?嗟乎。 天門 冬治癆瘵者,必脾健而大腸燥結、肺氣火炎者宜之。然亦只可少服。而不可多服也。夫寒涼 之物,未有不損胃者也。脾健則胃氣亦健。大腸燥結,則肺氣亦必燥結。天冬涼肺而兼涼胃 ,宜其無惡,但久用天冬,胃涼則脾亦涼,肺涼則大腸亦涼,又勢所必至也。烏可不先事而 預防哉。 或問濕熱不去,下流於腎,能使骨痿。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天門冬、黃柏之類是也。 是天門冬味苦氣寒,正入腎以除熱,可以治痿,而竟置不言,何也?此吾子知其一,不知其 二 也。夫治痿必治陽明。骨痿雖屬腎,而治法必兼治胃。天門冬大寒,不利胃氣,暫服可以治 痿,久服必至損胃,胃損而腎又何益耶。況胃又腎之關門,關門無生氣之固,而欲腎宮堅牢 ,以壯骨生髓,必不得之數也。世人遵黃柏、知母之教,以損傷胃氣。鐸又何敢復揚天門冬 治痿之說,以勸人再用寒涼乎。此所以寧缺,以志予過也。 或疑天冬瀉實火,不瀉虛火,虛火禁用,實火安在不可常用耶?夫火雖有虛、實之分, 而瀉 火之藥,只可暫用,而不可常用也。天門冬瀉實火,未嘗不佳,特怪世人久服耳。人非火不 活,暫損其有餘,使火不爍水已耳,烏可經年累月服瀉火之藥哉。瀉之日久,未有實火而不 變為虛火者也。此常服之斷宜戒也。 或疑天門冬性雖寒,以沙糖、蜜水煮透,全無苦味,則寒性盡失,不識有益陰虛火動之 病乎 ?夫天門冬之退陰火,正取其味苦澀也。若將苦澀之味盡去,亦復何益。或慮其過寒,少去 其苦澀,而加入細節甘草,同糖、蜜共制,庶以之治陰虛咳嗽,兩有所宜耳。 或問天門冬,古人有服而得仙,吾子貶其功用,謂多服必至損胃,然則古語荒唐乎?嗟 乎!《 神農本草》服食重載長生,豈皆不可信乎?大約言長生者,言其能延生也,非即言不死也。 天門冬,食之而能卻病,吾實信之,謂采服飛升,尚在闕疑。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麥門冬
內容:麥門冬,味甘,氣微寒,降也,陽中微陰,無毒。入手太陰、少陰。瀉肺中之伏火,清 胃中 之熱邪,補心氣之勞傷,止血家之嘔吐,益精強陰,解煩止渴,美顏色,悅肌膚。退虛熱神 效,解肺燥殊驗,定嗽咳大有奇功。真可恃之為君,而又可藉之為臣使也。但世人未知麥冬 之妙,往往少用之而不能成功,為可惜也。不知麥冬必須多用,力量始大。蓋火伏於肺中, 爍干內液,不用麥冬之多,則火不能制矣。熱熾於胃中,熬盡真陰,不用麥冬之多,則火不 能息矣。夫肺為腎之母,肺燥則腎益燥,腎燥則大小腸盡燥矣。人見大小腸之乾燥,用潤腸 之藥。然腸滑而脾氣愈虛,則傷陰而腎愈虛矣。腎虛必取給於肺金,而肺又素燥,無氣以滋 腎,而乾咳嗽之症起,欲以些小之劑益肺氣以生腎水,必不得之數也。抑肺又胃之子也,胃 熱則土虧,土虧而火愈熾。火熾,必須以水濟之,而胃火太盛,腎水細微,不特不能制火 ,而且熬干津液,苟不以汪洋之水,速為 救援,水立盡矣。然而大旱枯涸,滂沱之水,既不可驟得。倘腎水有源,尚不至細流之盡斷 ,雖外火焚爍,而淵泉有本,猶能浸潤,不至死亡也。故胃火之盛,必須補水,而補水之源 ,在於補肺。然而外火既盛,非杯水可解。陰寒之氣,斷須深秋白露之時,金氣大旺,而後 湛露 ,多且濃也。故欲肺氣之旺,必用麥冬之重。苟亦以些小之劑,益其肺氣,欲清胃 火之沸騰也,又安可得哉。更有議者,肝木畏肺金之克者也。然肺過於弱,則金且不能克木 ,而肝且欺之。於是,木旺而挾心火以刑金,全不畏肺金之克。肺欲求救腎子,而腎水又衰 ,自顧不遑,又安能顧肺金之母哉。乃咳嗽脹滿之病生,氣喘痰塞之疾作。人以為肺之病也 。用瀉肺之藥,益虛其肺氣,而肝木更熾,心火愈刑,病有終年累月而不痊者。苟不用麥冬 大補肺氣,肝木之旺,何日能衰乎。此麥冬之必須多用,又不可不知也。更有膀胱之火,上 逆 於心胸,小便點滴不能出。人以為小便大閉,由於膀胱之熱也,用通水之藥不效,用降火之 劑不效,此又何故乎?蓋膀胱之氣,必得上焦清肅之令行,而火乃下降,而水乃下通。(〔批 〕大用麥冬,助肺氣以通膀胱,更無人易知其義。)夫上焦清肅之令,稟於肺也,肺氣熱, 則 清肅之令不行,而膀胱火閉,水亦閉矣。故欲通膀胱者,必須清肺金之氣。清肺之藥甚多, 皆有損無益,終不若麥冬清中有補,能瀉膀胱之火,而又不損膀胱之氣,然而少用之,亦不 能成功。蓋麥冬氣味平寒,必多用之,而始有濟也。 或問麥冬以安肺氣,救肺即可生腎子矣,何以補肺者,仍須補腎乎?曰∶肺腎之氣,未 嘗不 兩相須也。肺之氣,夜必歸於腎,腎之氣,晝必升於肺。麥冬安肺,則肺氣可交於腎,而腎 無所補,則腎仍來取給於肺母,而肺仍不安矣。此所以補肺母者,必須補腎子也。腎水一足 ,不取濟於肺金之氣,則肺氣自安,且能生水,而肺更安也。麥冬只可益肺,不能益腎。古 人所以用麥冬必加入五味子,非取其斂肺,正取其補腎也。 或問麥冬加五味以補腎,敬聞命矣,何孫真人加入人參為生脈散?吾子善辨,幸明以教 我。 此則子不下問,而鐸亦急欲闡明之也。夫肺主氣也,人參補氣,湯名補氣,誰曰不然。而孫 真人不言生氣而言生脈者,原有秘旨。心主脈,是生脈者,生心之謂也。或疑心主火,而肺 主金,生心火,必至克肺金矣。益氣之謂何?而詎知心之子,乃胃土也。肺金非胃土不生, 胃弱以致肺金之弱。補心火,自生胃土矣,胃土一生,而肺金之氣自旺。又恐補心以克肺金 ,加麥冬以清肺,則肺不畏火之炎。加五味以補腎,則腎能制火之盛,調和制伏之妙,為千 古生人之法,示天下以補心之妙,不必畏心之刑金也。所以不言生氣而曰生脈者,其意微矣 ,人未之思爾。 或問麥冬補肺金而安肺氣,肺氣之耗者,宜加用麥冬以補肺金矣,然而日用麥冬,而不 見肺 金之氣旺者,何故?蓋肺金之母胃土之衰也。胃喜溫而不喜寒,日用麥冬之寒以益肺,而反 致損胃。胃寒而氣不能生金,徒用麥冬何益哉。必須用溫胃之藥,以生胃氣,而後佐之以麥 冬,則子母兩補,自然胃氣安,而肺氣亦安也。 或疑胃中有火,最宜麥冬以清之,而吾子曰胃喜溫不喜寒,不相反耶?非反也。胃乃土 也, 土自喜溫。胃中宜火,何以惡火?夫火多宜瀉,而火少宜補,況胃中之火乃邪火,非正火也 ,邪火宜瀉,而正火亦宜補。服麥冬而胃寒者,乃正火衰微,自宜補之,未可以胃中之正 火,錯認作邪火而並觀也。(〔批〕須辨得清。) 或問麥冬滋肺氣者也。何以有時愈用而愈不效,豈麥冬非滋肺藥乎?夫麥冬不滋肺氣, 又何 藥以滋肺。然用之不效者,非麥冬不滋肺氣,乃肺絕不受麥冬之滋也。肺為嬌髒,治肺原不 宜直補肺也。肺至麥冬之不可滋者,脾胃之母氣、腎經之子氣,已先絕於肺之前,而欲用麥 冬以救肺絕之際,又何可得哉。 或疑用麥冬以救肺氣,肺絕而不可救,是麥冬為無用矣。不識舍麥冬,又用何藥可救耶? 曰 ∶脾胃已絕,金不能生矣;腎經已絕,金無以養矣,實無藥可以相救。惟胃氣不絕者,尚有 可救之機,仍用麥冬為君,加於人參、熟地、山藥、山茱萸之內,尚可延留一線,然不節慾 慎疾,亦徒然也。 或問麥冬乃肺經之藥,凡肺病固宜用之,不識於治肺之外,尚有何症宜用也?夫麥冬不 只治 肺也 ,胃火用之可降,腎水用之可生,心火用之可息,肝木用之可養,膽木用之可滋,心包火用 之可旺,三焦火用之可安,膀胱水用之可瀉,所治之病甚多,何獨於治肺耶。 或問麥冬但聞可以內治成功,未知亦可以治外症乎?曰∶麥冬之功效,實於內治獨神, 然又 能外治湯火,世人固不識也。凡遇熱湯滾水泡爛皮肉,疼痛呼號者,用麥冬半斤,煮汁二碗 ,用鵝翎掃之,隨掃隨干,隨干隨掃,少頃即止痛生肌,神效之極,誰謂麥冬無外治哉。( 〔批〕傳外治法。)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五味子
內容:五味子,味酸,氣溫,降也。陰中微陽,非陽中微陰也,無毒。此藥有南北之分,必以 北者 為佳,南者不可用。古人為南北各有所長,誤也。最能添益腎水,滋補肺金,尤善潤燥,非 特收斂肺氣。(〔批〕五味子收斂肺氣,正所以生腎水也。)蓋五味子入肺、腎二經,生津止 渴,強陰益陽,生氣除熱,止瀉痢有神。但不宜多用,多用反無功,少用最有效。尤不宜獨 用,獨用不特無功,且有大害。必須同補藥用入湯丸之內,則調和無礙,相得益彰耳。 或問五味子乃收斂之藥,用之生脈散中,可以防暑,豈北五味亦能消暑耶?(〔批〕生 脈散, 非卻暑之藥,乃防暑之藥也,論得是。)曰∶五味子,非消暑藥也。凡人當夏熱之時,真氣 必散,故易中暑。生脈,用人參以益氣,氣足則暑不能犯;用麥冬以清肺,肺清則暑不能侵 ;又佐之北五味。以收斂其耗散之金,則肺氣更旺,何懼外暑之熱。是五味子助人參、麥冬 以生肺氣,而非輔人參、麥冬以消暑邪也。 或問五味子補腎之藥,人皆用之於補肺,而吾子又言宜少用,而不宜多用,不愈示人以 補肺 ,而不補腎乎?曰∶北五味子補腎,正不必多也,其味酸而氣溫,味酸則過於收斂,氣溫則 易動龍雷,不若少用之,反易生津液,而無強陽之失也。 或問五味子,古人有獨用以閉精,而吾子謂不宜獨用,不獨無功,且有大害,未知所謂 大害 者,何害也?夫五味子性善收斂,獨用之者,利其閉精而不泄耳。精宜安靜,不宜浮動。服 五味子而能絕欲者,世無其人,保其遇色而不心動乎。心動,則精必離宮,無五味子之酸收 ,則精將隨小便而暗泄。惟其不能不心動也,且有恃五味子之閉澀,搏久戰以貪歡,精不泄 而內敗,變為癰疽發背而死者,多矣。所謂大害者如此,而可獨用一味,經年累月知服,以 圖閉澀哉。 或為五味子滋不足之腎水,宜多用為佳,乃古人往往少用,豈能生汪洋之腎水耶?曰∶ 天一 生水,原有化生之妙,不在藥味之多也。孫真人生脈散,雖名為益肺,其實全在生腎水。蓋 補腎以生腎水,難為力,補肺以生腎水,易為功。五味子助人參,以收耗散之肺金,則金氣 堅 凝,水源淵徹,自然肺足而腎亦足也。又何必多用五味子始能生水哉,況五味子多用,反不 能生水,何也?味酸故也。酸能生津,而過酸則收斂多,而生發之氣少,轉奪人參之權,不 能生氣於無何有之鄉,即不能生精於無何有之宮矣。此古人所以少用,勝於多用也。(〔批 〕五味子少用則止精,持論純正。) 或問北五味補腎益肺,然有時補腎而不利於肺,或補肺而不利於腎,何也?曰∶腎乃肺 之子 ,肺乃腎之母,補肺宜益於腎,補腎宜益於肺。何以有時而不利耶?此邪火之作祟。補腎, 則水升以入肺,而肺且恃子之水,與邪相鬥,而肺愈不安矣。益肺,則金剛以克肝,而肝且 恃母之水,與邪相爭,而腎亦不安矣。然則五味子之補腎益肺,宜於無邪之時,而補之益 之也。(〔批〕五味子補無邪之肺腎,論更出奇。) 或疑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未必非五味子之味也。嗟乎!何子言之妙也,實泄天地之奇。 精 不足者宜補,五味之補也。世人見五味子不可多用,並疑五味子不能生水。誰知此物補水, 妙在不必多也。古雲∶精不足者,補之以味,人參、羊肉是也。誰知人參、五味子之更勝哉 ?(〔批〕又補《內經》之不足,妙甚。) 或問五味子生精斂氣之外,更有何病可以兼治之乎?五味子斂耗散之肺金,滋涸竭之腎 水, 二治之外,原無多治法也,然子既求功於二者之外,我尚有一法以廣其功。五味子炒焦,研 末,敷瘡瘍潰爛,皮肉慾脫者,可保安如故,不至全脫也。(〔批〕妙法。)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菟絲子
內容:菟絲子,味辛、甘,氣溫,無毒。入心、肝、腎三經之藥。益氣強陰,補髓添精,止腰 膝疼 痛,安心定魂,能斷夢遺,堅強筋骨,且善明目。可以重用,亦可一味專用,世人未知也, 余表而出之。遇心虛之人,日夜夢精頻泄者,用菟絲子三兩,水十碗,煮汁三碗,分三服, 早、午、夜各一服即止,且永不再遺。其故何也?蓋夢遺之病,多起於淫邪之思想,思想未 已,必致自泄其精,精泄之後,再加思想,則心火暗爍,相火乘心之虛,上奪君權,火欲動 而水亦動矣,久則結成夢想而精遺。於是,玉關不閉,不必夢而亦遺矣。此乃心、肝、腎三 經齊病,水火兩虛所致。菟絲子正補心肝腎之聖藥,況又不雜之別味,則力尤專,所以能直 入三經以收全效也。他如夜夢不安,兩目昏暗,雙足乏力,皆可用至一二兩。同人參、熟地 、白朮、山茱之類用之,多建奇功。古人云∶能斷思交。則不盡然也。 或問菟絲可多用以成功,何千古無人表出,直待吾子而後示奇乎?曰∶軒岐之秘,不傳 於世 也久矣。吾躬受岐夫子真傳而秘之,則是軒岐之道,自我而傳,亦自我而絕矣。故鐸寧傳之 天下,使當世懷疑而不敢用,斷不可不傳之天下,使萬世隱晦而不知用也。 或疑菟絲子無根之草,依樹木而生,其治病,亦宜依他藥而成功,似未可專用也。噫, 何論 之奇也。夫菟絲子,神藥也,天下有無根草木如菟絲子者乎,亡有也。故其治病,有不可思 議之奇。人身夢遺之病,亦奇病也,無端而結想,無端而入夢,亦有不可思議之奇。雖《靈 樞經》有「淫邪發夢」之篇,備言夢症,而終不得其所以入夢之故。雖聖人,亦難言也。用 菟絲子治夢遺者,以異草治異夢也,乃服之而效驗如響,亦有不可思議之奇,吾不意天地間 之 多奇如此。雖然菟絲治夢遺者何足奇,奇在吾子之發論,余得共闡其奇耳。惟其奇,故菟絲 專用以出奇,又胡必依草木共治而後成功哉。(〔批〕理明而胸無芥蒂,筆順而詞有光口, 謂有神助,信然。) 或問菟絲子治夢遺,奇矣,亦可更治他病,能收奇功乎?夫菟絲子,實不止治夢遺也, 更能 強陽不倒。用一味至二兩,煎湯服,則陽堅而不泄矣。或人不信吾方之奇。不知菟絲子,實 神藥也,以神通神,實有至理。(〔批〕方奇而論更奇,妙在出言至理。)凡人入房而易泄者 ,以心君之神先怯耳。心之神怯,則相之神旺矣。相之神旺,則 陽易舉,亦易倒。心之神旺,則相之神嚴肅,而不敢犯君,則君之權尊。君之權尊,則令專 而不可搖動,故陽不舉則已,舉則堅而不易倒也。菟絲子,能安心君之神,更能補益心包絡 之氣,是君火與相火同補,陽安有不強者乎。況菟絲子更善補精髓,助陽之旺,又不損陰之 衰,此強陽不倒之可以無虞,而不至有陰虛火動之失也,雖然鐸創此論,宣菟絲子之神奇, 非導淫也。倘陽火衰微,服此方,可以獲益而種子。設或陰虛火盛,服此方,必有虛陽亢炎 之禍,至癆瘵而不可救者,非鐸之過也。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甘菊花
內容:甘菊花,味甘、微苦,性微寒,可升可降,陰中陽也,無毒。入胃、肝二經。能除大熱, 止 頭痛暈眩,收眼淚翳膜,明目有神,黑須鬢頗驗,亦散濕去癉,除煩解燥。但氣味輕清,功 亦甚緩,必宜久服始效,不可責以近功。惟目痛驟用之,成功甚速,余則俱迂緩始能取效也 。近人多種菊而不知滋補方,間有用之者,又只取作茶茗之需以為明目也。然而,甘菊花不 但明目,可以大用之者,全在退陽明之胃火。蓋陽明內熱,必宜陰寒之藥以瀉之,如石膏、 知母之類。然石膏過於太峻,未免太寒,以損胃氣。不若用甘菊花至一二兩,同元參、麥冬 共濟之,既能平胃中之火,而不傷胃中之氣也。(〔批〕甘菊花退胃火,而不損胃氣,實有 奇功。) 或問甘菊花治目最效,似乎肝經之專藥,而吾子獨雲可退陽明之胃火,不識退陽明何等 之火 病耶?夫甘菊花,凡有胃火,俱可清之,而尤相宜者,痿病也。痿病,責在陽明,然而治陽 明者,多用白虎湯,而石膏過於寒涼,恐傷胃氣。而痿病又多是陽明之虛熱,白虎湯又瀉實 火之湯也,尤為不宜。不若用甘菊花一、二兩,煎湯以代茶飲,既退陽明之火,而又補陽明 之氣,久服而痿病自痊。甘菊花退陽明之火病。其在斯乎。(〔批〕痿病,乃陽明之虛火作 祟也,甘菊花正治陽明之虛火,所以相宜。) 或問甘菊花,人服之延齡益算,至百歲外仙去者,有之乎?抑好事者之言也?吾子既遇 異人傳 異術,必有所聞,幸勿自秘。曰∶予實未聞也。或人固請,乃喟然嘆曰∶吾今而後,不敢以 異術為一人延齡益算之資也,敢不罄傳,與天下共之乎。夫菊得天地至清之氣,又後群卉而 自芳,傲霜而香,挹露而葩,而花又最耐久,是草木之種,而欲與松柏同為後凋也,豈非長 生之物乎。但世人不知服食之法,徒作茶飲之需,又不識何以修合,是棄神丹於草莽,可惜 也。我今將異人所傳,備書於後,原人依方服食,入仙不難。豈獨延齡益算已哉。方名菊英 仙丹。采家園黃菊花三斤,曬乾,入人參三兩、白朮六兩、黃 十兩、干桑椹十兩、熟地一 斤、生地三兩、茯苓六兩、當歸一斤、遠志四兩、巴戟天一斤、枸杞子一斤、花椒三兩、山 藥四兩、茯神四兩、菟絲子八兩、杜仲八兩,各為細末,蜜為丸,白滾水每日服五錢。三月 之後,自然顏色光潤,精神健強,返老還童。可以久服,既無火盛之虞,又有添精之益,實 可為娛老之方也,勿以鐸之輕傳,而易視之為無能。蓋菊英為仙人所采,實有服之而仙去者 ,非好事者之談,乃成仙之實錄也。 或疑甘菊花葯味平常,未必服之可以延齡。古人採食而仙去者,徒虛語耳。嗟乎。採菊 英而 仙去,吾不敢謂古必有是人。然菊英仙丹,實異人授鐸。吾睹其方中之配合得宜,既無燥熱 之忌,實多滋益之良。服之即不能成仙,未必不可藉以難老也。 或疑甘菊花治目,杭人多半作茶飲,而目疾未見少者,是菊花非明目之藥,而菊英仙丹 亦不 可信之方矣。嗟乎。菊花明目,明虛人之目,而非明有病患之目也。有病之目,即可用菊花 治,亦必與發散之藥同治,而不可單恃之以去風去火也。夫人之疾病不常,而人之慎疾各異 。菊花之有益於人目者甚多,豈可因一二病目成於外感,而即疑菊花之非明目也。亦太拘 矣 。若菊英仙丹,純是生氣生精之神藥,非止明目已也。又烏可因杭城之病目,疑菊而並疑仙 丹哉。 或疑真菊益齡,野菊泄人,有之乎?曰∶有之。或曰有之,而子何以不載也?夫菊有野 種、家 種之分,其實皆感金水之精英而生者也。但家種味甘,補多於瀉;野菊味苦,瀉多於補。欲 益精以平肝,可用家菊。欲息風以制火,當用野菊。人因《本草》之書有泄人之語,竟棄野 菊不用,亦未知野菊之妙。除陽明之焰,正不可用家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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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薏苡仁
內容:薏苡仁,味甘,氣微寒,無毒。入脾、腎二經,兼入肺。療濕痹有神,舒筋骨拘攣,止 骨中 疼痛,消腫脹,利小便,開胃氣,亦治肺癰。但必須用至一、二兩,始易有功,少亦須用五 錢之外,否則,力薄味單耳。薏仁最善利水,又不損耗真陰之氣。凡濕感在下體者,最宜用 之。視病之輕重,准用藥之多寡,則陰陽不傷,而濕病易去。人見用藥之多,動生物議,原 未知藥性,無怪其然。余今特為闡明,原世人勿再疑也。凡利水之藥,俱宜多用,但多用利 水之藥,必損真陰之氣,水未利,而陰且虛矣,所以他利水之藥,不敢多用。惟薏仁利水, 而又不損真陰之氣,諸利水藥所不及者也。可以多用,而反不用,與不可多用,而反大用者 , 安得有利乎。故凡遇水濕之症,用薏仁一、二兩為君,而佐之健脾去濕之味,未有不速於奏 效者也。倘薄其氣味之平和而輕用之,無益也。(〔批〕薏仁利水而不走氣,與茯苓同功。) 或問薏仁味薄而氣輕,何以利水之功猶勝?蓋薏仁感土氣而生,故利氣又不損陰。所以 可多 用以出奇,而不必節用以畏縮也。 或問薏仁有取之釀酒者,亦可藉為利濕之需乎?夫薏仁性善利濕,似乎所釀之酒,亦可 以利 濕也。然用薏酒以治濕,而濕不能去,非特濕不能去,而濕且更重,其故何哉?酒性大熱, 薏仁既化為酒,則薏仁之氣味亦化為熱矣,既化為熱,獨不可化為濕乎,濕熱以治濕熱,又 何宜哉。此薏仁之酒,斷不可取之,以治濕熱之病也。 或問薏仁可以消瘴氣,而未言及,豈忘之耶?非忘也。薏仁只能消濕氣之瘴,而不能消 嵐氣 之瘴。雖嵐氣即濕氣之類,然而濕氣從下受,而嵐氣從上感,又各不同。薏仁消下部之濕, 安能消上部之濕哉。(〔批〕薏仁消下濕,而不消上濕,確論不磨。) 或問薏仁得地之燥氣,兼稟乎天之秋氣,似與治痿相宜,何子忘之也?亦未曾忘也。經 曰∶ 治痿獨取陽明。陽明者,胃與大腸也。二經濕熱則成痿,濕去則熱亦隨解。故治痿者,必去 濕也。吾前言用薏仁至一、二兩者,正言治痿病也。天下惟痿病最難治,非多用薏仁,則水 不易消,水不消,則熱不能解,故治痿病斷須多用耳。推之而凡有諸濕之症,無不宜多用。 正不可因鐸之未言,即疑而不用也。 或問薏仁功用甚薄,何不用豬苓、澤瀉,可以少用見功,而必多用薏仁,何為乎?不知 利水 之藥,必多耗氣,薏仁妙在利水而又不耗真氣,故可重用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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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山藥
內容:山藥,味甘,氣溫平,無毒。入手足太陰二髒,亦能入脾、胃。治諸虛百損,益氣力, 開心 竅,益知慧,尤善止夢遺,健脾開胃,止瀉生精。山藥可君可臣,用之無不宜者也,多用受 益,少用亦受益,古今頗無異議,而余獨有微辭者,以其過於健脾也。夫人苦脾之不健,健 脾,則大腸必堅牢,胃氣必強旺而善飯,何故獨取而貶之?不知脾胃之氣太弱,必須用山藥 以健之,脾胃之氣太旺,而亦用山藥,則過於強旺,反能動火。世人往往有胸腹飽悶,服山 藥而更甚者,正助脾胃之旺也。人不知是山藥之過,而歸咎於他藥,此皆不明藥性之理也。 蓋山藥入心,引脾胃之邪,亦易入心。山藥補虛,而亦能補實,所以能添飽悶也。因世人皆 信山藥有功而無過,特為指出,非貶山藥也。山藥舍此之外,別無可議矣。 或問山藥乃補陰精之物,而吾子謂是健脾胃之品,何子之好異也?曰∶山藥益人無窮, 損人 絕少。余談《本草》,欲使其功過各不掩也。山藥有功而無過。言其能助脾胃之火者,是求 過於功之中也。然而天下之人脾胃太旺者,千人中一、二,不可執動火之說,概疑於脾胃之 未旺者,而亦慎用之也,脾胃未旺,則腎氣必衰,健脾胃正所以補陰精也。予道其常,何好 異之有。 或問山藥補腎,仲景張公所以用之於六味地黃丸中也,然而山藥實能健脾開胃,意者六 味丸 非獨補腎之藥乎?曰∶六味丸實直補腎水之藥也,山藥亦補腎水之藥,同群共濟何疑。然而 ,六味丸中之用山藥,意義全不在此。山藥,乃心、肝、脾、肺、腎無經不入之藥也。六味 丸雖直補腎中之水,而腎水必分資於五臟,而五臟無相引之使,又何由分布其水,而使之無 不潤乎。倘別用五臟佐使之品,方必雜而不純,故不若用山藥以補腎中之水,而又可遍通於 五臟。此仲景張夫子補一顧五,實有鬼神難測之機也。(〔批〕山藥補水,而又通五臟,仲 景公所以用之於六味丸中,自有此方,無此妙論。) 或問山藥入於六味丸中之義,予既已聞之,不識入於八味丸中,亦有說乎?曰∶八味丸, 由 六味而加增者也,似乎知六味,即可知八味之義矣。誰知八味丸中之用山藥,又別有妙義乎 。六味,補腎中之水。而八味,則補腎中之火也。補腎中之火者,補命門之相火也。夫身 之相火有二∶一在腎之中,一在心之外。補腎中之相火,則心外之相火,必來相爭,相爭 則必相亂,宜豫有以安之,勢必下補腎中之火,即當上補心下之火矣。然而既因腎寒而補其 下 ,又顧心熱以補其上,毋論下不能溫其寒,而上且變為熱矣。用藥之雜,可勝嘆哉。妙在用 山藥於八味丸中,山藥入腎者十之七,入心者十之三,引桂、附之熱,多溫於腎中,少溫於 心外,使心腎二火各有相得,而不致相爭,使腎之氣通於心,而心之氣通於腎,使脾胃之氣 安然健運於不息,皆山藥接引之功也。仲景公豈漫然用之哉。(〔批〕八味丸,補命門之火 也,補命門之火,慮及心包之火必來相爭,用山藥解紛,使心腎相通、胃脾兩健,何論奇而 理確如此,真仲景公入室之藥也。) 或疑山藥不宜多用。何以六味地黃丸終年久服而無害也,得毋入於地黃丸可以多用,而 入於 他藥之中即宜少用耶?不知山藥可以多用而無忌。吾前言脾健之人宜忌者,慮助火以動燥, 而非言其不可以多用也。 或疑山藥津滑,何能動燥?曰∶山藥生精,自然非助燥之物。吾言其助燥者,助有火之 人, 非助無火之人也。 或問山藥色白,何能烏須,何吾子用之為烏須聖藥?曰∶山藥何能烏須哉。山藥入腎, 而尤 通任督。任督之脈,上行於唇頰,故借山藥用之於烏芝麻、黑豆、地黃、南燭、何首烏之內 ,導引以黑須鬢,非山藥之能自烏也。或又問山藥既為引導之藥,則不宜重用之為君矣。不 知山藥雖不變白,而性功實大補腎水者也。腎水不足者,須鬢斷不能黑,我所以重用山藥而 奏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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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知母
內容:知母,味苦、辛,氣大寒,沉而降,陰也,無毒。入足少陰、陽明,又入手太陰。最善 瀉胃 、腎二經之火,解渴止熱,亦治久瘧。此物只可暫用,而不可久服。丹溪加入六味丸中,亦 教人暫服,以瀉腎中浮游之火,非教人長服也。近世竟加知母、黃柏,謂是退陰虛火熱之聖 方,令人經年長用,以致脾胃虛寒,不能飲食,成癆成瘵者,不知幾千萬人矣。幸薛立齋、 趙養葵論知母過寒,切戒久食,實見到之語,有功於世。總之,此物暫用,以瀉胃中之火, 實可奪命;久用,以補腎中之水,亦能促命。謂知母竟可殺人,固非立論之純,謂知母全可 活人,亦非持說之正也。 或問知母瀉腎,腎有補而無瀉,不可用知母,宜也。若用之以瀉胃,似可常用,何吾子 亦謂 只可暫用乎?曰∶胃火又何可常瀉也,五臟六腑皆仰藉於胃,胃氣存則生,胃氣亡則死。胃 中火盛,恐其消爍津液,用石膏、知母以救胃,非瀉胃也。然而石膏過於峻削,知母過於寒 涼,胃火雖救,而胃土必傷,故亦宜暫用以解氛,斷不宜常用以損氣也。(〔批〕胃為腎之 關門,胃與腎,俱不可用石膏久瀉其火,胃寒則腎亦寒也。) 或問知母古人皆言是補腎滋陰妙藥,吾子乃言是瀉火之味,此余所以疑也。不知母疑也。 天 下味溫者能益人,未聞苦寒者而亦益也。知母苦而大寒,其無益於脾胃,又 何必辨。惟是既無益於脾胃,何以瀉胃中之火,能奪命於須臾乎。似乎瀉即補之之義也。然 而暫用何以相宜,久用何以甚惡?是瀉火只可言救腎。而終不可言補腎也。(〔批〕用知母以 救腎,非用知母以補腎,分別獨妙。) 或問知母性過寒涼,久服損胃,何不改用他藥以救胃,而白虎湯中必用知母,以佐石膏 之橫 ,不以寒濟寒乎?嗟乎。何問之善也。夫白虎湯,乃治胃火之初起,單用石膏以救胃,猶恐 不勝,故又加知母,以止其腎中之火,使胃火之不增焰也。若胃火已熾之後與將衰之時,知 母原不必加入之也。或去知母,而易之天冬、元參之味,亦未為不可也。 或問知母、黃柏用之於六味丸中,朱丹溪之意以治陰虛火動也,是豈無見者乎?嗟乎。 陰虛 火動,六味湯治之足矣,何必又用知母、黃柏以瀉火乎。夫火之有餘,因水之不足也,補其 水,則火自息矣。丹溪徒知陰虛火動之義,而加入二味,使後人膠執而專用之,或致喪亡, 非所以救天下也。 或問知母既不宜輕用,何不竟刪去之,乃既稱其功,又辟其過耶?嗟乎。吾言因丹溪而 發, 豈謂知母之等於鳩毒哉。蓋知母止可用之以瀉胃火之有餘,而不可用之以瀉腎火之不足,故 瀉胃火則救人,而瀉腎火則殺人也。丹溪止主瀉腎,而不主瀉胃,此生死之大關,不可不辨 也。 或問李時珍發明知母是氣分之藥,黃柏是血分之藥。黃柏入腎,而不入肺;知母下潤腎, 而 上 清肺金,二藥必相須而行,譬之蝦之不能離水母也。是黃柏、知母,必須同用為佳,而吾子 謂二藥不可共用,得毋時珍非歟?曰∶時珍殆讀書而執者也。不知黃柏未嘗不入氣分,而知 母未嘗不入血分也。黃柏清腎中之火,亦能清肺中之火;知母瀉腎中之熱,而亦瀉胃中之熱 。胃為多氣多血之腑,豈止入於氣分,而不入於血分耶?是二藥不必兼用,不可即此而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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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金釵石斛
內容:金釵石斛,味甘、微苦,性微寒,無毒。不可用竹斛、木斛,用之無功,石斛卻驚定志, 益 精強陰,尤能健腳膝之力,善起痹病,降陰虛之火,大有殊功。今世吳下之醫,頗喜用之, 而天下人尚不悉知其功用也。蓋金釵石斛,生於粵閩岩洞之中 ,岩洞乃至陰之地,而粵閩又至陽之方也,秉陰陽之氣以生,故寒不為寒,而又能降虛浮之 熱。夫虛火,相火也,相火宜補,而不宜瀉。金釵石斛妙是寒藥,而又有補性,且其性又下 行,而不上行。若相火則易升,而不易降者也,得石斛則降而不升矣。夏月之間,兩足無力 者,服石斛則有力,豈非下降而兼補至陰之明驗乎。故用黃柏、知母瀉相火者,何如用金釵 石斛之為當乎。蓋黃柏、知母瀉中無補,而金釵石斛補中有瀉也。 或問金釵石斛降陰虛之火,乃瀉陰之物也,何以能健腳膝之力,其中妙義,尚未暢發。 曰∶ 腎有補而無瀉,何以金釵石斛瀉腎,而反補腎,宜子之疑也。余上文雖已略言之,而今猶當 罄言之。夫腎中有水、火之分,水之不足,火之有餘也;火之有餘,水之不足也。是水火不 能兩平者,久矣。腳膝之無力者,腎水之不足也。水不足則火覺有餘,火有餘則水又不足, 不能制火矣。不能制火,則火旺而熬干骨中之髓,欲其腳膝之有力也。必不得之數矣。金釵 石斛,本非益精強陰之藥,乃降腎中命門虛火之藥也,去火之有餘,自然益水之不足,瀉腎 中之虛火,自然添骨中之真水矣,故曰∶強陰而益精。此腳膝之所以健也。然則黃柏、知母 亦瀉腎火之藥,何以不能健腳膝?不知腎中之火,大寒則瀉而不補,微寒則補而能瀉。此金 釵石斛妙在微寒,以瀉為補也。(〔批〕相火者,虛火也,虛火必補而後息。石斛之補腎, 豈 及熟地,然以輕虛之體,潛入於命門陰火之中,能引入命門之火,仍歸於腎,舍石斛更無他 藥可代。大寒之藥,有瀉而無補;微寒之藥,有補而無瀉,發前人所未發。) 或問子惡用黃柏、知母之瀉火,何又稱金釵石斛?不知金釵石斛,非知母、黃柏可比。 知母 、黃柏大寒,直入於至陰,使寒入於骨髓之中。金釵石斛不過微寒,雖入於至陰,使寒出於 骨髓之外,各有分別也。 或疑金釵石斛使寒出於骨髓,實發前人之未發,但無征難信耳。曰∶石斛微寒,自不傷 骨, 骨既不傷,則骨中之熱自解,骨中熱解,必散於外,此理之所必然,不必有徵而後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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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肉蓯蓉
內容:肉蓯蓉,味甘溫而咸、酸,無毒。入腎。最善興陽,止崩漏。久用令男女有子,暖腰膝。 但 專補腎中之水火,余無他用。若多用之,能滑大腸。古人所以治虛人大便結者,用蓯蓉一兩 ,水洗出鹽味,另用淨水煮服,即下大便,正取其補虛而滑腸也。然雖補腎,而不可專用, 佐人參、白朮、熟地、山茱萸諸補陰陽之藥,實有利益。使人陽道修偉,與驢鞭同用更奇, 但不可用瑣陽。蓋瑣陽非蓯蓉可比,蓯蓉,乃馬精所化,故功性能神;瑣陽,非馬精所化之 物,雖能補陰興陽,而功效甚薄,故神農薄而不取。近人舍蓯蓉,而用瑣陽,余所以分辨之 也。至於草蓯蓉,尤不可用。凡用肉蓯蓉,必須揀其肥大而有鱗甲者,始可用。否則,皆草 蓯蓉而假充之者,買時必宜詳察。 或問肉蓯蓉既大補,又性溫無毒,多用之正足補腎,何以反動大便?不知肉蓯蓉肉,乃 馬精 所化之物,馬性最淫,故能興陽。馬精原系腎中所出,故又益陰。然而馬性又最動,故驟用 之多,易動大便,非其味滑也。(〔批〕近情切理之言。) 或問肉蓯蓉之動大便,恐是攻劑,而非補藥也?夫蓯蓉,乃有形之精所生,實補而非瀉。 試 觀老人不能大便者,用之以通大便。夫老人之閉結,乃精血之不足,非邪火之有餘也,不可 以悟其是補而非攻乎。 或疑肉蓯蓉性滑而動大便,凡大腸滑者,可用乎,抑不可用乎?夫大腸滑者,多由於腎 中之 無火,肉蓯蓉興陽,是補火之物也,補火而獨不能堅大腸乎。故驟用之而滑者,久用之而自 澀矣。 或疑肉蓯蓉,未必是馬精所生,此物出之邊塞沙土中,歲歲如草之生,安得如許之馬精 耶? 曰∶肉蓯蓉,是馬精所生,非馬精所生,吾何由定。但此說,實出於神農之《本草》,非後 人之私臆也,肉蓯蓉不得馬精之氣,而生於苦寒邊塞之外,又何能興陽而補水火哉。 或問王好古曾雲∶「服蓯蓉以治腎,必妨於心」,何子未識也?曰∶此好古不知蓯蓉,而妄 誡之也。凡補腎之藥,必上通於心,心得腎之精,而後無焦枯之患。蓯蓉大補腎之精,即補 心之氣也,又何妨之有。(〔批〕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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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補骨脂
內容:補骨脂,即破故紙也。味苦、辛,氣溫,無毒。入脾、腎二經。治男子勞傷,療婦人血 氣, 止腰膝酸疼,補髓添精,除囊澀而縮小便,固精滑而興陽事,去手足冷疼,能定諸逆氣。但 必下焦寒虛者,始可久服。倘虛火太旺,只可暫用,以引火歸原,否則,日日服之,反助其 浮 游之火上升矣。古人用破故紙,必用胡桃者,正因其性過於燥,恐動相火,所以制之使潤, 非故紙必須胡桃也。 或問補骨脂既不可輕用,而青娥等丸,何以教人終日吞服,又多取效之神耶?不知青娥 丸, 治下寒無火之人也。下寒無火者,正宜久服,如何可禁其少用乎。命門火衰,以致腰膝之酸 疼,手足之逆冷。甚則陽痿而泄瀉。苟不用補骨脂,急生其命門之火,又何以回陽而續命乎 。 且補骨脂尤能定喘,腎中虛寒,而關元真氣上沖於咽喉,用降氣之藥不效者,投之補骨 脂, 則氣自歸原,正藉其溫補命門,以回陽而定喘也。是補骨脂,全在審其命門之寒與不寒而用 之耳,余非不教人之久服也。 或問破故紙雖善降氣,然亦能破氣,何子未言也?曰∶破故紙,未嘗破氣,人誤見耳。 破故 紙,乃納氣歸原之聖藥,氣之不歸者,尚使之歸,豈氣之未破者而使之破乎?惟是性過溫, 恐動命門之火,火動而氣動,氣動而破氣者有之。然而用故紙者,必非單用,得一、二味補 陰之藥以濟之,則火且不動,又何能破氣哉?(〔批〕破故紙納氣,而非破氣,前人雖言之 矣 ,但無此痛快耳。) 或問補骨脂治瀉有神,何以脾瀉有宜有不宜乎?不知補骨脂,非治瀉之藥,不治瀉而治 瀉者 ,非治脾泄,治腎泄也。腎中命門之火寒,是脾氣不固,至五更痛瀉者,必須用補骨脂,以 溫補其命門之火,而瀉者不瀉矣。若命門不寒而脾自瀉者,是有火之瀉,用補骨脂正其所惡 ,又安能相宜哉。 或問補骨脂無胡桃,猶水母之無蝦,然否?嗟乎。破故紙何藉於胡桃哉。破故紙屬火, 收斂 神明,能使心包之火與命門之火相通,不必相桃之油潤之,始能入心入腎也。蓋破故紙,自 有水火相生之妙,得胡桃仁而更佳,但不可謂破故紙,必有藉於胡桃仁也。(〔批〕剖析甚 當。) 或疑破故紙陽藥也,何以偏能補腎?夫腎中有陽氣,而後陰陽有既濟之美。破故紙,實 陰陽 兩補之藥也,但兩補之中,補火之功多於補水,制之以胡桃仁,則水火兩得其平矣。 或問破故紙補命門之火,然其氣過燥,補火之有餘,恐耗水之不足。古人用胡桃以制之者, 未必非補水也。不知胡桃以制破故紙者,非制其耗水也,乃所以助腎中之火也。蓋腎火非水 不 生,胡桃之油最善生水,腎中之水不涸,則腎中之火不寒,是破故紙得胡桃,水火有兩濟之 歡也。(〔批〕生水生火,相得益彰,妙論。)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羌活(獨活)
內容:羌活,味苦、辛,氣平而溫,升也,陽也,無毒。入足太陽、足少陰二經,又入足厥陰。 善 散風邪, 利周身骨節之痛,除新舊風濕,亦止頭痛齒疼。古人謂羌活系君藥,以其撥亂反正,有旋轉 之力也。而余獨以為只可充使,而並不可為臣佐。(〔批〕說羌活不可為君臣之藥,見明論 確 ,救世之深心也。)蓋其味辛而氣升,而性過於散,可用之為引經,通達上下,則風去而濕 消 。若恃之為君臣,欲其調和氣血,燮理陰陽,必至變出非常,禍生反掌矣。故羌活止可加之 於當、芎、術、苓之內,以逐邪返正,則有神功耳。羌活與獨活,本是兩種,而各部《本草 》俱言為一種者,誤。仲景夫子用獨活,以治少陰之邪,東垣先生用羌活,以治太陽之邪 ,各有取義,非取緊實者謂獨活,輕虛者謂羌活也。蓋二物雖同是散邪,而升降之性各別, 羌活性升,而獨活性降。至於不可為君臣,而只可充使者,則彼此同之也。 或問九味羌活湯,古人專用之以散風寒之邪,今人無不宗之,而吾子貶羌活為充使之藥, 毋 乃太輕乎?曰∶羌活雖散風邪,而實能損正,邪隨散解,正亦隨散而俱解矣。九味羌活湯, 雜而不純,余最不取。外感風邪治法,安能出仲景夫子之範圍;內傷而兼外感治法,安能出 東垣先生之範圍。余治外感,遵仲景夫子;治內傷之外感,遵東垣先生,又何風邪之不去, 而必尚九味羌活湯為哉。(〔批〕讀書窮理,深知二公之妙。) 或疑潔古老人創造九味羌活湯,以佐仲景公之不逮,是其半生學問,全在此方,而先生 薄羌 活,而並輕其方,竊謂先生過矣?嗟乎。潔古創造九味羌活湯者,因仲景公方法不明於天下 ,而東坦先生尚未創製補中益氣之湯,不得已而立此方,以治外感,實所以治內傷也。今東 垣先生既立有補中益氣湯,實勝於九味羌活湯遠甚,又何必再用潔古之方哉。至於治外感之 法,莫過仲景公傷寒書之備。外感善變,豈羌活區區一方,即可以統治六經傳經之外感耶。 況仲景公傷寒書,經鐸與喻嘉言之闡發而益明,故外感直用其方,斷乎無疑。若九味羌活湯 ,實可不用。潔古老人半生精力,徒耗於此方,雜而不純,亦何足尚,余是以輕之,豈為過 哉。 或謂羌活、獨活同是散藥,羌活性升,而獨活性降,升則未免有浮動之虞,與其用羌活,不 若用獨活之為安。嗟乎。有邪宜散,升可也,降亦可也。無邪可散,散藥均不可用,又何論 於升降乎。況二味原自兩種,散同而升降各別,又烏可亂用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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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柴胡
內容:柴胡,味苦,氣平,微寒。氣味俱輕,升而不降,陽中陰也。無毒。入手足少陽、厥陰 之四 經。瀉肝膽之邪,去心下痞悶,解痰結,除煩熱,尤治瘡瘍,散諸經血凝氣聚,止偏頭風, 胸脅刺痛,通達表里邪氣,善解潮熱。傷寒門中必須之藥,不獨瘧症、鬱症之要劑也。婦人 胎 產前後,亦宜用之。目病用之亦良,但可為佐使,而不可為君臣。蓋柴胡入於表里之間,自 能 通達經絡,故可為佐使,而性又輕清微寒,所到之處,春風和氣,善於解紛,所以用之,無 不宜也。然世人正因其用無不宜,無論可用不可用,動即用之。如陰虛癆瘵之類,亦終日煎 服 ,耗散真元,內熱更熾,全然不悟,不重可悲乎。夫柴胡只可解鬱熱之氣,而不可釋骨髓之 炎也,能入於里以散邪,不能入於里以補正,能提氣以升於陽。使參、 、歸、術,共健脾 而開胃,不能生津以降於陰;使麥冬、丹皮,同益肺以滋腎,能入於血室之中以去熱,不能 入於命門之內以去寒。無奈世人妄用柴胡以殺人也,余所以探辨之耳。(〔批〕柴胡散半表 半里之邪,開手即宜用之,遠公闡發獨精,斟酌盡詳。) 或問柴胡不可用之以治陰虛之人是矣,然古人往往雜之青蒿、地骨皮、丹皮、麥冬之內, 每 服退熱者,又謂之何?曰∶此陰虛而未甚者也。夫陰虛而火初起者,何妨少用柴胡,引諸補 陰之藥,直入於肝、腎之間,轉能瀉火之速。所惡者,重加柴胡,而又久用不止耳。用藥貴 通權達變,豈可拘泥之哉。 又問柴胡既能提氣,能補脾而開胃,何以亦有用之而氣上沖者,何故?此正見柴胡之不 可妄 用也。夫用柴胡提氣而反甚者,必氣病之有餘者也。氣之有餘,必血之不足也,而血之不足 也,必陰之甚虧也。水不足以制火,而反助氣以昇陽,則陰愈消亡,而火愈上達,氣安得而 不上沖乎。故用柴胡以提氣,必氣虛而下陷者始可。至於陰虛火動之人,火正炎上,又加柴 胡以升提之,火愈上騰,而水益下走,不死何待乎?此陰虛火動,斷不可用柴胡,不更可信 哉。(〔批〕柴胡提氣,止宜提陽氣之虛,不宜提陰火之旺,不可不知。) 或問柴胡乃半表半里之藥,故用之以治肝經之邪最效,然而肝經乃陰髒也,邪入於肝, 已入 於里矣,又何半表半里之是雲,乃往往用柴胡而奏效如神者,何也?夫肝經與膽經為表里, 邪入於肝,未有不入於膽者,或邪從膽而入於肝,或邪已入肝,而尚留於膽,彼此正相望而 相通也。柴胡乃散肝邪,而亦散膽邪之藥,故入於肝者半,而入於膽者亦半也。所以治肝而 膽之邪出,治膽而肝之邪亦出也。 或問柴胡既是半表半里之藥,邪入於里,用柴胡可引之以出於表,則病必輕;邪入於表, 亦用柴胡,倘引之以入於里,不病增乎?不知柴胡乃調和之 藥,非引經之味也。邪入於內者,能和之而外出,豈邪入於內者,反和之而內入乎。此傷寒 汗、吐、下之病,仲景夫子所以每用柴胡,以和解於半表半里之間,使反危而為安,撥亂而 為治也。 又問柴胡既是調和之藥,用之於鬱症者固宜,然有時解郁,而反動火,又是何故?此必 婦女 郁於懷抱,而又欲得男子,而不可得者也。論婦女思男子而不可得之脈,肝脈必大而弦出於 寸口。然其懷抱既郁,未用柴胡之前,肝脈必澀而有力,一服柴胡,而澀脈必變為大而且弦 矣。郁開而火熾,非柴胡之過,正柴胡之功,仍用柴胡,而多加白芍、山梔,則火且隨之而 即散矣。 或問柴胡為傷寒要藥,何子不分別言之?曰∶傷寒門中,柴胡之症甚多,何條宜先言, 何條 宜略言乎。雖然柴胡之症雖多,而其要在寒熱之往來,邪居於半表半里之言盡之矣,用柴胡 而顧半表半里也,又何誤用哉。(〔批〕傷寒用柴胡之症雖多,數言已足包括。) 或問柴胡開郁,凡男子有郁,亦可用之乎?蓋一言郁,則男婦盡在其中矣,豈治男一法,而 治女又一法乎。世人治郁,多用香附,誰知柴胡開郁,更易於香附也。 或問柴胡本散風之味,何散藥偏能益人,此予之未解也。蓋克中不克,克即是生也。柴 胡入 肝,而性專克木。何以克木而反能生木?蓋肝屬木,最喜者水也,其次則喜風。然風之寒者 ,又其所畏,木遇寒風則黃落,葉既凋零,而木之根必然下生而克土矣。土一受傷,而胃氣 即不能開而人病,似乎肝之不喜風也,誰知肝不喜寒風,而喜溫風也。木一遇溫風,則萌芽 即生,枝葉扶疏,而下不生根,又何至克土乎。土不受傷,而胃氣輒開,人病頓愈。柴胡, ,風藥中之溫風也,肝得之而解郁,竟不知抑滯之氣何以消釋也,故忘其性之相制,轉若其 氣之相宜。克既不克,非克即所以生之乎。克即是生,克非真克,生乃是克,生實非生。全 生於克之中,制克於生之外,是以反得其生之之益,而去其克之之損也。 或疑柴胡用之於補中益氣湯,實能提氣,何以舍補中益氣湯用之,即不見有功,意者氣 得補 而自升,無藉於柴胡耶?曰∶柴胡提氣,必須於補氣之藥提之,始易見功,舍補氣之藥,實 難奏效。蓋升提之力,得補更大,非柴胡之不提氣也。 或疑柴胡用之補中益氣湯中,為千古補氣方之冠,然吾以為柴胡不過用之升提氣之下陷 耳, 胡足奇。此真不知補中益氣湯之妙也。補中益氣湯之妙,全在用柴胡,不可與升麻並論也。 蓋氣虛下陷,未有不氣鬱者也。惟郁故其氣不揚,氣不揚,而氣乃下陷,徒用參、歸、 、 術以補氣,而氣鬱何以舒發乎。即有升麻以提之,而脾胃之氣,又因肝氣之郁來克,何能升 哉。得柴胡同用以舒肝,而肝不克土,則土氣易於升騰。方中又有甘草、陳皮,以調和於胸 膈之間,則補更有力,所以奏功如神也。是柴胡實有奇功,而非提氣之下陷一語可了。使柴 胡止提氣之下陷,何風藥不可提氣,而東垣先生必用柴胡,以佐升麻之不及耶。夫東垣先生 一生學問,全在此方,為後世首推,蓋不知幾經躊度精思,而後得之也,豈漫然哉。(〔批 〕闡發補中益氣之妙,□東垣自己亦不過□□。) 或問大、小柴胡湯,俱用柴胡,何以有大小之分,豈以輕重分大小乎?不知柴胡調和於 半表 半里,原不必分大小也,而仲景張夫子分之者,以大柴胡湯中有攻下之藥,故以大別之。實 慎方之意,教人宜善用柴胡也,於柴胡何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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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升麻
內容:升麻,味苦、甘,氣平、微寒,浮而升,陽也,無毒。入足陽明、太陰之經。能升脾胃 之氣 。得白芷、蔥白同用,又入手陽明、太陰二經,其餘他經,皆不能入。能辟疫氣,散肌膚之 邪熱,止頭、齒、咽喉諸痛,並治中惡,化斑點瘡疹,實建奇功。療肺癰有效,但必須同氣 血藥共用。可佐使,而亦不可以為君臣。世人慮其散氣,不敢多用是也,然而,亦有宜多用 之時。本草如《綱目》、《經疏》,尚未及言,況他書乎。夫升麻之可多用者,發斑之症也 。凡熱不太甚,必不發斑,惟其內熱之甚,故發出於外,而皮毛堅固,不能遽出,故見斑而 不能驟散也。升麻原非退斑之藥,欲退斑,必須解其內熱。解熱之藥,要不能外元參、麥冬 與 芩、連、梔子之類。然元參、麥冬與芩、連、梔子,能下行,而不能外走,必藉升麻,以引 諸藥出於皮毛,而斑乃盡消。倘升麻少用,不能引之出外,勢必熱走於內,而盡趨於大、小 腸矣。夫火性炎上,引其上升者易於散,任其下行者難於解。此所以必須多用,而火熱之毒 ,隨元參、麥冬與芩、連、梔子之類而行,盡消化也。(〔批〕闡義甚精。)大約元參、麥冬 用至一、二兩者,升麻可多用至五錢,少則四錢、三錢,斷不可只用數分與一錢已也。 或問升麻能止衄血,先生置而不講,豈仲景張夫子非歟?曰∶以升麻為止血之藥,此不 知仲 景夫子用升麻之故也。夫吐血出於胃,衄血出於肺。止血必須地黃,非升麻可止。用升麻者 ,不過用其引地黃,入於肺與胃耳,此等病,升麻又忌多用,少用數分,便能相濟以成功, 切不可多至於一錢之外也。 又問升麻升而不降,何以大便閉結反用升提,必取於升麻,豈柴胡不可代耶?曰∶升麻 與柴 胡,同是升提之藥,然一提氣而一提血。大便燥急,大腸經之火也。大腸有火,又由於腎水 之涸也。欲潤大腸,舍補血之藥無由,而補血又責之補腎,使腎之氣通於大腸,而結閉之症 可解。然則通腎之氣,以生血可也,而必加升麻於補腎、補血之中者,蓋陰之性凝滯而不善 流動,取升麻而升提其陰氣,則肺金清肅之令行。況大腸與肺又為表里,肺氣通,而大腸之 氣亦通,肺氣通,而腎之氣更通,所以閉者不閉,而結者不結也。若用柴胡,雖亦入肝,能 提升血分之氣,終不能入於大腸,通於肺、腎之氣,此柴胡之所以不可代升麻也。(〔批〕 講得細微入神。) 或問升麻與犀角迥殊,何以古人有無犀角,用升麻代之之語,以升麻、犀角同屬陽明也, 然 否?夫升麻雖與犀角同屬陽明,而仲景夫子用升麻以代犀角,非特為其同屬陽明也。犀角地 黃湯所以治肺經之火也,犀角引地黃以至於肺,而升麻亦能引地黃以至於肺也。肺與大腸為 表里,清肺而大腸陽明之火自降,瘀血必從大便而出,是升麻清肺,正所以清陽明也。 或問升麻用之於補中益氣湯中,豈慮柴胡不能升舉,故用之以相佐耶?曰∶柴胡、升麻 同用 之補中益氣湯者,各升提其氣,兩不相顧,而兩相益也。柴胡從左而升氣,升麻從右而提氣 , 古人已言之矣。然而柴胡左升氣,而右未嘗不同提其氣,升麻右提氣,而左亦未嘗不共升其 氣,又兩相顧,而兩相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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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車前子
內容:車前子,味甘、咸,氣微寒,無毒。入膀胱、脾、腎三經。功專利水,通尿管最神,止 淋瀝 泄瀉,能閉精竅,祛風熱,善消赤目,催生有功。但性滑,利水可以多用,以其不走氣也。 瀉宜於少用,以其過於滑利也。近人稱其力能種子,則誤極矣。夫五子衍宗丸用車前子者, 因枸杞、覆盆過於動陽,菟絲、五味子過於澀精,故用車前以小利之。用通於閉之中,用瀉 於補之內,始能利水而不耗氣。水竅開,而精竅閉,自然精神健旺,入房始可生子,非車前 之自能種子也。(〔批〕妙論鑿鑿。)大約用之補藥之中,則同群共濟,多有奇功。未可信是 種子之藥,過於多用也。 或問車前利水之物,古人偏用之,以治夢遺而多效者,何也?曰∶此即余上文所言,尿 竅開 而 精竅閉也,然而車前之能閉精,又不止此。車前最瀉膀胱之火,火邪作祟,煽動精門,則生 淫邪之夢。用車前以利膀胱,則火隨水散,精門無炎 蒸之煽動,則腎中之精氣自安,神不外走,自無淫邪之夢,又何至陰精之外泄乎,此種 秘理 ,前人未談,予實得之扁鵲公之傳也。 或問《詩經》載苤芑為催生之藥。苤芑,即車前子草也,果可備之為催生乎?曰∶車前 子性 滑,自易於生產,然而不可單藉車前子也。凡產婦之易於生產者,必以氣血旺健為主,氣足 則兒之身易於轉頭,血旺則兒之身易於出戶。使氣怯則兒無力,難於速轉,血涸則胞無漿, 難 於順送。使不補其氣血,而惟圖車前之滑胞,吾恐過利其水,胎胞乾燥,轉難生產。必須於 補氣、補血之中,而佐車前子之滑利,庶幾催生有驗乎。(〔批〕辨得透。) 或問繆仲醇注車前子,說男女陰中有二竅,一通精,一通水。命門真陽之火,道家謂之 君火 。膀胱濕熱,濁陰之水,滲出竅外為小便,道家謂之民火,民火二字甚新,何以《內經》、 《靈樞》未言也?嗟乎。此臆說也。夫人身之火止二,一君火,一相火也,安有民火哉。此 好異而過者也。其言二竅不並開,水竅開,而精竅閉,車前利水而能閉精,實闡微之論。 或問車前子孕婦宜戒,嫌其過滑以墮胎也。曰∶車前子利水而不耗氣,氣既不耗,又何能墮 胎。惟是過於利水,日用車前,未免氣不耗,而胎漿太干,恐有難於生產之虞。然古之婦人 采苤芑以滑胎者,乃取之備臨產之用,非恃之易產,而日日常飲也。然則孕婦因小水不利, 偶一用之,何損於胎乎。竟戒絕口不服,豈知車前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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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蒺藜子
內容:蒺藜子,味甘、辛,氣溫、微寒,無毒。沙苑者為上,白蒺藜次之,種類各異,而明目 去風 則一。但白蒺藜善破癥結,而沙苑蒺藜則不能也。沙苑蒺藜善止遺精遺溺,治白帶喉痹,消 陰汗,而白蒺藜則不能也。今世專尚沙苑之種,棄白蒺藜不用,亦未知二種之各有功效也, 余所以分別而並論之。 或問蒺藜能催生墮胎,而先生略之,豈着《本草》者誤耶?夫蒺藜無毒之藥,何能落胎, 謂 其催生,而性又不速。然則從前《本草》,何所據而言之耶。見白蒺藜之多刺耳。凡刺多者 ,必有礙於進取,留而不進則有之,未聞荊棘之中,反行之而甚速者也。是蒺藜既不能催生 ,又何能墮胎哉。且沙苑蒺藜,乃解火之味,凡婦人墮胎,半由於胎氣之太熱,古人謂黃芩 能安胎者,正取其寒而能去火也。況蒺藜微寒,不同於黃芩之大冷,而性又兼補,且能止精 之滑,安有止精澀味,而反墮胎者乎。此傳聞者之誤,不足信也。 或問蒺藜,以同州沙苑者為勝,近人以之治目,謂補而又明目也。先生又雲與白蒺藜同 為明 目之藥,豈同州者非補,而白蒺藜反補耶?(〔批〕賤近而貴遠,世情大抵然也,豈獨蒺藜 哉 。)曰∶二味各有功效,余上文已言之矣。而吾子又問,余更當暢談之。沙苑蒺藜,補多而 瀉 少;白蒺藜,瀉多而補亦多。沙苑蒺藜補肝腎而明目,乃補虛火之目,而不可補實邪之目也 ,補實邪之目,則目轉不明,而羞明生瘴之病來矣;白蒺藜補肝腎而明目,乃瀉實邪之目。 而又可補虛火之目也,補虛火之目,則目更光明,瀉實邪之目則目更清爽。二者相較,用沙 苑蒺藜以明目,反不若用白蒺藜之明目為佳,而無如近人之未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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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青黛
內容:青黛,即靛之干者。《本草》辨其出波斯國者,始真轉誤矣。味苦,氣寒,無毒。殺蟲 除熱 ,能消赤腫疔毒,兼療金瘡,余無功效。他書盛稱之,皆不足信也。惟喉痹之症,倘系實火 ,可以內外兼治,而《本草》各書反不言及。大約此物,止可為佐使者也。惟殺蟲可以多用 ,只消一味,用至一兩,研末,加入神曲三錢、使君子三錢,同為丸,一日服盡,蟲盡死矣 。(〔批〕青黛殺蟲方神效,試之屢驗。)他病不必多用。蓋青黛氣寒,能敗胃氣,久服,則 飲食不能消也。 或問青黛微物,先生亦慎用之,毋乃太過乎?嗟乎。用藥一味之失,便殺一人,況發明 《本 草》,而可輕言之乎。故物雖至微,不敢忽也。 或問青黛物雖至微,仲景公用以治發斑之傷寒,何子未之言及?曰∶吾前言赤腫,即發 斑之 別名,非滿身腫起為赤腫也。青黛至微,而能化斑者,以其善涼肺金之氣。肺主皮毛,皮膚 之發斑,正肺之火也。然而發斑,又不止肺火,必挾胃火而同行,青黛又能清胃火,仲景公 所以一物而兩用之,退肺、胃之火,自易解皮膚之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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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天麻
內容:天麻,味辛、苦,氣平,無毒。入肺、脾、肝、膽、心經。能止昏眩,療風去濕,治筋 骨拘 攣癱瘓,通血脈,開竅,余皆不足盡信。此有損無益之藥,似宜刪去。然外邪甚盛,壅塞於 經絡血脈之間,舍天麻又何以引經,使氣血攻補之味,直入於受病之中乎。故必須備載。但 悉其功用,自不致用之之誤也。總之,天麻最能祛外來之邪,逐內閉之痰,而氣血兩虛之人 ,斷不可輕用耳。(〔批〕天麻舉世□□□□□□□□□□也。) 或問天麻世人多珍之,何先生獨戒人以輕用乎?曰∶余戒人輕用者,以天麻實止可怯邪。 無 邪之人用之,未有不受害者也。余所以言其功,又示其過,慮世之誤用以損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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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蒲黃
內容:蒲黃,味甘,氣平,無毒。入肺經。能止衄血妄行,咯血、吐血亦可用,消瘀血,止崩 漏白 帶,調婦人血候不齊,去兒枕痛,療跌扑折傷,亦佐使之藥,能治實,而不可治虛。虛人用 之,必有泄瀉之病,不可不慎也。《本草》謂其益氣力,延年作仙,此斷無之事,不可盡信 。 或問蒲黃非急需之藥,而吾子取之以備用,不知何用也?夫蒲黃治諸血症最效,而治血 症中 尤效者,咯血也。咯血者,腎火上沖,而肺金又燥。治腎以止咯血,而不兼治肺,則咯血不 能止。蒲黃潤肺經之燥,加入於六味地黃湯中,則一服可以奏功,非若他藥如麥冬、五味, 雖亦止咯,而功不能如是之捷。此所以備之,而不敢刪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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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何首烏
內容:何首烏,味甘而澀,氣微溫,無毒。神農未嘗非遺之也。以其功效甚緩,不能急於救人, 故 爾失載。然首烏蒸熟,能黑須鬢,但最惡鐵器。凡入諸藥之中,曾經鐵器者,沾其氣味,絕 無功效。世人久服而不變白者,正坐此耳,非首烏之不黑須鬢也。近人尊此物為延生之寶, 余薄而不用。惟生首烏用之治瘧,實有速效,治痞亦有神功,世人不盡知也。雖然首烏蒸熟 ,以黑須鬢,又不若生用之尤驗。蓋首烏經九蒸之後,氣味盡失,又經鐵器,全無功效矣。 不若竟以石塊敲碎,曬乾為末,同桑葉、茱萸、熟地、枸 杞子、麥冬、女貞子、烏飯於黑芝麻、白果,共搗為丸,全不見鐵器,反能烏須鬢,而延年 至不老也。 或問何首烏蒸熟則味甘,生用則味澀,自宜制熟為黑,則白易變為黑矣,此情理之必然 也, 先生獨雲生用為佳,亦有說乎?曰∶首烏制黑,猶生地之制熟也,似宜熟者之勝生。然而首 烏不同生地也,生地性寒而味苦,制熟則苦變甘,而寒變溫矣,故制熟則佳。首烏味本甘而 氣本溫,生者原本益人,又何必制之耶。況生者味澀,凡人之精,未有不滑者也,正宜味澀 以止益,奈何反制其不澀,使補者不補也。余所以勸人生用之也。 或疑何首烏乃烏須聖藥,不制之,何能烏須?先生謂生勝於熟,讀先生之論,則實有至 理, 然未見先生之自效,恐世人未必信先生之言也。曰∶吾談其理,何顧吾須之變白不變白哉。 況吾須之白而烏,烏而白者屢矣,乃自不慎酒色,非藥之不驗也,蓋服烏須之藥,必須絕欲 斷酒,否則無功耳。 或疑何首烏既能延年,而神農未嘗言,先生又薄其功用之緩,是此藥亦可有可無之藥也。 雖 然,何首烏烏可缺也,亦顧人用之何如耳。大約用之烏須延壽,其功緩,用之攻邪散瘧,其 功速。近人用之,多犯鐵器,所以皆不能成功也。 或疑何首烏今人艷稱之,吾子薄其功用,得毋矯枉之過歟?嗟乎。何首烏實有功效,久 服烏 須鬢,固非虛語。吾特薄其功用之緩,非薄其無功用也。如補氣也,不若黃 、人參之捷。 如補血也,不若當歸、川芎之速。如補精也,不若熟地、山茱之易於見勝。此余之所以寧用 彼,而不用此也。至於丸藥之中,原圖緩治,何首烏正宜大用,烏可薄而棄之哉。 或問何首烏畢竟以大者為佳,近人用何首烏而不甚效者,大抵皆細小耳,未必有大如斗 者也 。曰∶古人載何首烏,而稱極大者為神,乃誇詡之辭,非真親服而有驗也。且何首烏小者之 力勝於大者,世人未知也。近來士大夫得一大首烏,便矜奇異,如法修制,九蒸九曬,惟恐 少越於古人,乃終年吞服,絕不見發之烏而鬢之黑,可見大者功用劣於細小者矣。無如今人 為古人所愚,舍人參、熟地之奇,而必求首烏為延生變白之藥,絕無一效,而不悔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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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益母草
內容:益母草,味辛、甘,氣微溫,無毒。胎前、產後,皆可用之,去死胎最效,行瘀生新, 亦能 下乳。其名益母,有益於婦人不淺。然不佐之歸、芎、參、術,單味未能取勝。前人言其胎 前無滯,產後無虛,謂其行中有補也。但益母草實非補物,止能佐補藥以收功,故不宜多用 。大約入諸補劑之中,以三錢為率,可從中再減,斷不可此外更增。 或問益母草,以益母得名,宜其有益於產母。今人未產之前用之,猶曰治產母也,無孕 之婦 人雜然並進,益母之謂何?曰∶益母草,實不止專益於產母。凡無產之婦,均能受益。蓋益 母草治婦人之病,居十之七,治產母之病,反不過十之三。無產之婦,可以多用,而有產之 婦,轉宜少用耳。 或疑益母草古今共譽,而吾子何獨有貶辭?曰∶吾言益母草佐補藥以收功,正顯益母草 之奇 耳。何為貶辭哉? 或疑益母草,古人單用以收功,而吾子必言佐補以取效,何也?不知益母草單用以收功,不 若佐補收功之更多而且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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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續斷
內容:續斷,味辛,氣微溫。無毒。善續筋骨,使斷者復續得名。亦調血脈,療折傷最神,治 血症 固精滑夢遺,暖子宮,補多於續,但不可多用耳。蓋續斷氣溫,多用則生熱,熱生則火 熾矣 。少用則溫而不熱,腎水反得之而漸生。陰生於陽之中也。他本謂其能愈乳癰、瘰 、腸風 痔,豈有氣溫之藥,而能愈溫熱之病乎?恐非可信之論也。(〔批〕實不可信。) 或問續斷能接筋骨,何以單用續斷,未見奏功,入之於生血活血藥中,反能奏效,何歟? 曰 ∶此正續斷之奇也。夫斷者不能復續,猶死者不能重生也,欲使斷者復續,必須使死者重生 矣。筋骨至於斷,其中之血先死矣。續斷止能接筋骨之斷,不能使血之生也。用之於生血、 活血之中,則血之死者既慶再生,而筋骨之斷者自慶再續。(〔批〕活血始可接骨,補虛始 能續斷,真不易之論。)又何疑於單用之無功,而共用之甚效哉。 或疑續斷不宜用之於補藥之中,恐牽掣其手也。嗟乎。惟補可續,不補何續耶。 或疑續斷因補以接骨,則凡補之藥,皆可接骨矣。曰∶單補又何能接續哉。惟續斷於補中接 骨,則補即有生之義,生即有續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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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金銀花
內容:金銀花,一名忍冬藤。味甘,溫,無毒。入心、脾、肺、肝、腎五臟,無經不入。消毒 之神 品也。未成毒則散,已成毒則消,將死者可生,已壞者可轉。故癰疽發背,必以此藥為奪命 之丹。但其味純良,性又補陰,雖善消毒,而功用甚緩,必須大用之。(〔批〕金銀花消毒 神 效,必宜多用,誠千古定論。)如發背癰,用至七八兩,加入甘草五錢、當歸二兩,一劑煎 飲 ,未有不立時消散者。其餘身上、頭上、足上各毒,減一半投之,無不神效。近人治癰毒, 亦多識用金銀花,然斷不敢用到半斤。殊不知背癰之毒,外雖小而內實大,非用此重劑,則 毒不易消。且金銀花少用則力單,多用則力濃,尤妙在補先於攻,消毒而不耗氣血,敗毒之 藥,未有過於金銀花者也。故毋論初起之時與出膿之後,或變生不測,無可再救之頃,皆以 前方投之,斷無不起死回生者。正勿驚訝其藥劑之重,妄生疑畏也。或嫌金銀花太多,難於 煎藥,不妨先取水十餘碗,煎取金銀花之汁,再煎當歸、甘草,則尤為得法。至於鬼擊作痛 ,又治之小者。止痢除溫,益壽延齡,則不可為訓矣。 或問金銀花敗毒則有之,而吾子曰補陰,得毋惑於《本經》長年益壽之語乎?曰∶金銀 花補 之性實多於攻。攻毒之藥,未有不散氣者也,而金銀花非惟不散氣,且能補氣,更善補陰。 但少用則補多於攻,多用則攻勝於補。故攻毒之藥,未有善於金銀花者也。若疑金銀花為長 年益壽之藥,則不可。蓋至純之品,始可長服以延齡,偏霸之味,只可暫投以奏效。金銀花 只宜用之以攻毒,而不宜用之以補虛。若惑於長年益壽之說,始信金銀花為補陰之藥,則余 且勸人長服為添壽之助,何以止言攻毒哉。 或問金銀花之解毒,近人亦多知之。然未有若吾子之讚嘆甚神者,子欲顯書之奇,罔顧 言之 大乎?曰∶金銀花化毒,吾言止揚其十之五,余尚未盡言也。今因吾子之問,而罄悉之。夫 癰毒之初生也,其身必疼痛而欲死,服金銀花,而痛不知何以消也;當癰毒之潰膿也,其 頭必 昏眩而不能舉,服金銀花,而眩不知何以去也;及癰毒之收口也,其口必黑黯而不能起,服 金銀花,而陷不知何以起也,然此猶陽症之癰毒也。若陰症之癰毒,其初生也,背必如山之 重,服金銀花,而背輕如釋負也;其潰膿也,心必如火之焚,服金銀花,而心涼如飲漿也。 其收口也,肉必如刀之割,服金銀花,而皮癢如爪搔也,然此猶陰症而無大變者也。倘若痛 癢之未知,昏憒之不覺,內可洞見其肺腑,而外無僅存之皮骨,與之食而不欲食,與之湯而 不欲飲,懸性命於頃刻,候死亡於須臾,苟能用金銀花一斤,同人參五、六兩,共煎汁飲之 ,無不奪魂於垂絕,返魄於已飛也。誰謂金銀花非活人之仙草乎。其功實大,非吾言之大也 。(〔批〕金銀花神妙不測,真有如此。世人用鐵箍散、奪命丹、萬應膏,甚至操刀生割人 肉 者,安識此理而用此藥乎。今讀是編,如當頭一針,通身汗下,頓失前非者,何異立地成佛 。倘迷而不悟,則永墮阿鼻矣。) 或問金銀花散毒則有之,未必如是之神。曰∶金銀花之功效,實不止此。金銀花無經不 入, 而其專入之經,尤在腎、胃二經。癰毒,止陰、陽之二種,陽即胃,而陰即腎。陽變陰者, 即胃之毒入於腎也;陰變陽者,即腎之毒入於胃也。消毒之品,非專瀉陽明胃經之毒,即專 瀉少陰腎經之毒。欲既消胃毒,而又消腎毒之藥,舍金銀花,實無第二品也。金銀花消胃中 之毒,必不使毒再入於腎臟;消腎中之毒,必不使毒重流於胃腑。蓋金銀花能先事而消彌, 復能臨事而攻突,更善終事而收斂也。 或疑金銀花性甚緩,而癰疽毒勢最急,何以功用之大竟至如此,豈急症緩治之法歟?曰∶ 癰 疽勢急,治法不啻救焚,烏可以緩治之哉。金銀花性緩,而用之治癰疽也,則緩而變為急矣 ,況用之四、五兩,以至半斤、一斤,則其力更專,而氣更勇猛,此正急症急治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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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巴戟天
內容:巴戟天,味甘、溫,無毒。入心、腎二經。補虛損勞傷,壯陽道,止小腹牽痛,健骨強 筋, 定心氣,益精增志,能止夢遺,此臣藥,男婦俱有益,不只利男人也。世人謂其能使痿陽重 起,故云只利男子。不知陽事之痿者,由於命門火衷,婦人命門與男子相同,安在不可同補 乎。(〔批〕巴戟天男女受益,論是。)夫命門火衰,則脾胃寒虛,即不能大進飲食。用附子 、肉桂,以溫命門,未免過於太熱,何如用巴戟天之甘溫,補其火,而又不爍其水之為妙耶 。 或問巴戟天近人罕用,止用之於丸散之中,不識亦可用於湯劑中耶?曰∶巴戟天,正湯 劑之 妙藥,無如近人不識也。巴戟天,溫而不熱,健脾開胃,既益元陽,復填陰水,真接續之利 器,有近效,而又有遠功。夫巴戟天雖入心、腎,而不入脾、胃,然入心,則必生脾胃之氣 ,故脾胃受其益。湯劑用之,其效易速,必開胃氣,多能加餐,及至多餐,而脾乃善消。又 因腎氣之補,薰蒸脾胃之氣也,誰謂巴戟天不宜入於湯劑哉。 巴戟天溫補命門,又大補腎水,實資生之妙藥。單用一味為丸,更能補精種子,世人未 知也 。 或疑巴戟天入湯劑最妙,何以前人未見用之?曰∶前人多用,子未知之耳。夫巴戟天, 補水 火之不足,益心腎之有餘,實補藥之翹楚也。用之補氣之中,可以健脾以開胃氣;用之補血 之中,可以潤肝以養肺陰。古人不特用之,且重用之。自黃柏、知母之論興,遂置巴戟天於 無用之地。嗟乎!人生於火,而不生於寒,如巴戟天之藥,又烏可不亟為表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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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五加皮
內容:五加皮,味辛而苦,氣溫而寒,無毒。近人多取而釀酒,謂其有利益也,甚則誇大其辭, 分 青、黃、赤、白、黑,配五行立論,服三年可作神仙,真無稽之談也。此物止利風濕,善消 瘀血則真。若言其扶陽起痿,止小便遺瀝,去婦人陰癢,絕無一驗。而舉世宗之,牢不可破 ,亦從前着書者之誤也。余故辨之,使世人毋再惑耳。 或問五加皮,舉世皆以為補,先生獨言非補,世人飲此酒未見有損,何也?曰∶有其功 則言 功,有其弊而言弊。五加皮,實有損無益之藥,而舉世宗之,余所以大聲疾呼也。此酒江淮 之間最多,然飲之而未見損者,亦有其故。蓋江淮地勢卑濕,服五加皮之酒以去濕,似乎得 宜。若非江淮污下之所,而地處高燥,則燥以益燥,吾日見其損,而不見其益矣。 或問東華真人煮石法用五加皮,世為仙經所需。而昔年魯定公母單服五加皮,以致不死, 豈 皆不可信耶?曰∶此皆造酒附會之辭也。五加皮實止除濕,而不能延年,欲藉其輕身耐老, 此余之所不敢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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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川芎
內容:川芎,味辛,氣溫,升也,陽也,無毒。入手、足厥陰二經。功專補血。治頭痛有神, 行血 海,通肝經之髒,破癥結宿血,產後去舊生新,凡吐血、衄血、溺血,便血、崩血,俱能治 之。血閉者能通,外感者能散,療頭風甚神,止金瘡疼痛。此藥可君可臣,又可為佐使,但 不可單用,必須以補氣、補血之藥佐之,則利大而功倍。倘單用一味以補血,則血動,反有 散失之憂;單用一味以止痛,則痛止,轉有暴亡之慮。若與人參、黃 、白朮、茯苓同用以 補氣,未必不補氣以生血也;若與當歸、熟地、山茱、麥冬、白芍以補血,未必不生血以生 精也。所虞者,同風藥並用耳,可暫而不可常,中病則已,又何必久任哉。 或問川芎既散真氣,用四物湯以治癆怯,毋乃不可乎?不知四物湯中,有當歸、熟地為 君, 又有芍藥為臣,用川芎不過佐使,引入肝經,又何礙乎?倘四物湯,減去川芎,轉無效驗。 蓋熟地性滯,而芍藥性收,川芎動而散氣,四物湯正藉川芎辛散以動之也。又未可鑑暴亡之 失,盡去之以治虛勞也。 或問佛手散用川芎,佐當歸生血,為產門要藥,我疑其性動而太散,何以產後之症偏服 之, 而生血且生氣也?夫血不宜動,而產後之血,又惟恐其不動也。產後之血一不動,即凝滯而 上沖,則血暈之症生矣。佛手散,正妙在於動也,動則血活,舊血易去,而新血易生。新血 既生,則新氣亦自易長,又何疑川芎性動而太散哉。 或問川芎散氣是真,何以補血藥必須用之,豈散氣即生血乎?曰∶血生於氣,氣散則血 從何 生。不知川芎散氣,而復能生血者,非生於散,乃生於動也。血大動,則走而不能生;血不 動,則止而不能生矣。川芎之生血,妙在於動也。單用一味,或恐過動而生變,合用川芎, 何虞過動哉。所以為生血藥中之必需,取其同群而共濟也。(〔批〕不動不生,血過動又失 血,合用川芎,自然得宜。) 或問川芎妙在於動而生血,聽其動可也。胡必用藥以佐之,使動而不動耶?不知動則變 者, 古今之通義。防其變者,用藥之機權。川芎得群補藥,而制其動者,正防其變也。雖然,天 下不動則不變,不制其動而自動者,必生意外之變,其變為可憂。制其動而自動者,實為意 中之變,其變為可喜。蓋變出意外者,散氣而使人暴亡;變出意中者,生血而使人健旺。血 非動不變,血非變不化也。(〔批〕倡論可妙,真胸有智珠。) 或疑川芎生血出於動,又慮其生變而制其動,則動猶不動也,何以生血之神哉?曰∶不 動而 變者,無為而化也。川芎過動,而使之不動,則自忘其動矣。其生血化血,亦有不知其然而 然之妙,是不動之動,正治於動也。 或疑川芎生血,而不生氣,予獨以為不然。蓋川芎亦生氣之藥,但長於生血,而短於生 氣耳 。世人見其生血有餘,而補氣不足,又見《神農本草》言其是補血之藥,遂信川芎止補血, 而不生氣,絕無有用補氣之中。豈特無有用之於補氣,且言耗氣而相戒。此川芎生氣之功, 數千年未彰矣,誰則知川芎之能生氣乎。然而川芎生氣,實不能自生也,必須佐參、術以建 功,輔 、歸以奏效,不可嫌其散氣而不用之也。 或疑川芎生氣,終是創談,仍藉參、術、 、歸之力,未聞其自能生氣也。曰∶用川芎, 欲 其自生氣也,固力所甚難。用川芎,欲其同生氣也,又勢所甚易。蓋川芎得參、術、 、歸 ,往往生氣於須臾,生血於眉睫,世人以為是參、術、 、歸之功也。然何以古人不用他藥 以佐參、術、 、歸,而必用川芎以佐之,不可以悟生氣之說哉。 或疑川芎用之於佛手散中,多獲奇功,離當歸用之,往往僨事,豈川芎與當歸,性味之 相宜 耶?夫當歸性動,而川芎亦動,動與動相合,必有同心之好,毋怪其相得益彰也。然而兩動 相合,反不全動,故不走血,而反生血耳。 或問川芎性散而能補,是補在於散也。補在散,則補非大補,而散為大散矣。不知散中 有補 ,則散非全散。用之於胎產最宜者,蓋產後最宜補,又慮過補則血反不散,轉不得補之益矣 。川芎於散中能補,既無瘀血之憂,又有生血之益,妙不在補而在散也。(〔批〕川芎之補 在散,未經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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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芍藥
內容:芍藥,味苦、酸,氣平、微寒,可升可降,陰中之陽,有小毒。入手足太陰,又入厥陰、 少 陽之經。能瀉能散,能補能收,赤白相,無分彼此。其功全在平肝,肝平則不克脾胃,而髒 腑各安,大小便自利,火熱自散,鬱氣自除,癰腫自消,堅積自化,瀉痢自去,痢痛自安矣 。蓋善用之,無往不宜,不善用之,亦無大害。無如世人畏用,恐其過於酸收,引邪入內也 。此不求芍藥之功,惟求芍藥之過。所以,黃農之學,不彰於天下,而夭札之病,世世難免 也,予不得不出而辨之。夫人死於疾病者,色慾居其半,氣鬱居其半。縱色慾者,肝經之 血必虧,血虧則木無血養,木必生火,以克脾胃之土矣。脾胃一傷,則肺金受刑,何能制肝 。木寡於畏,而仍來克土,治法必須滋肝以平木。而滋肝平木之藥,舍芍藥之酸收,又何濟 乎。犯氣鬱者,其平日腎經之水,原未必大足以生肝木,一時又遇拂抑,則肝氣必傷。夫肝 屬木,喜揚而不喜抑者也,今既拂抑而不舒,亦必下克於脾土,脾土求救於肺金,而肺金因 肝木之旺,腎水正虧,欲顧子以生水,正不能去克肝以制木,而木氣又因拂抑之來,更添惱 怒,何日是坦懷之日乎。治法必須解肝木之憂鬱,肝舒而脾胃自舒,脾胃舒,而各經皆舒也 。舍芍藥之酸,又何物可以舒肝乎。(〔批〕宇宙有此妙文,真是雍熙世界,不愁生民夭札 也。)是肝腎兩傷,必有資於芍藥,亦明矣。然而芍藥少用之,往往難於奏效。蓋肝木惡急 ,遽以酸收少濟之,則肝木愈急,而木旺者不能平,肝鬱者不能解。必用至五、六錢,或八 錢,或一兩,大滋其肝中之血,始足以慰其心而快其意,而後虛者不虛,郁者不郁也。然則 芍藥之功用,如此神奇,而可以酸收置之乎。況芍藥功用,又不止二者也,與當歸併用,治 痢甚效;與甘草並用,止痛實神;與梔子並用,脅痛可解;與蒺藜並用,目疾可明;且也與 肉桂並用,則可以祛寒;與黃芩並用,則可以解熱;與參、 並用,則可以益氣。與芎、歸 、熟地並用,則可以補血。用之補則補,用之瀉則瀉,用之散則散,用之收則收,要在人善 用之,烏得以酸收二字而輕置之哉。 或問芍藥有不可用之時,先生之論,似乎無不可用,得毋產後亦可用,而傷寒傳經亦可 用乎 曰∶產後忌芍藥者,恐其引寒氣入腹也,斷不可輕用。即遇必用芍藥之病,只可少加數 分而 已。若傷寒未傳太陽之前,能用芍藥,則邪尤易出。惟傳入陽明,則斷乎不可用。至於入少 陽、厥陰之經,正須用芍藥和解,豈特可用而已哉。 或問芍藥平肝氣也,肝氣不逆,何庸芍藥,吾子謂芍藥無不可用,毋乃過於好奇乎?夫 人生 斯世,酒、色、財、氣,四者並用,何日非使氣之日乎,氣一動,則傷肝,而氣不能平矣。 氣不平,有大、小之分,大不平,則氣逆自大;小不平,則氣逆亦小。人見氣逆之小,以為 吾氣未嘗不平也,誰知肝經之氣已逆乎。故平肝之藥,無日不可用也,然則芍藥又何日不可 用哉。 或問鬱症利用芍藥,亦可多用之乎?曰∶芍藥不多用,則鬱結之氣,斷不能開。世人用 香附 以解郁,而郁益甚,一多用芍藥,其郁立解,其故何也?蓋鬱氣雖成於心境之拂抑,亦終因 於肝氣之不足,而鬱氣乃得而結也。用芍藥以利其肝氣,肝氣利,而鬱氣亦舒。但肝因鬱氣 之結,則虛者益虛,非大用芍藥以利之,則肝氣未易復,而鬱氣亦未易解也。(〔批〕郁成 於 肝氣之虛,芍藥解郁,妙在益肝也。)故芍藥必須宜多用以平肝,而斷不可少用以解郁耳。 或問芍藥雖是平肝,其實乃益肝也。益肝則肝木過旺,不畏肝木之克土乎?曰∶肝木克土者 ,乃肝木之過旺也。肝木過旺則克土,肝木既平,何至克土乎。因肝木之過旺而平肝,則肝 平而土已得養。土得養,則土且自旺,脾胃既有旺氣,又何畏於肝木之旺哉。況肝木因平而 旺,自異於不平而自旺也,不平而自旺者,土之所畏;因平而旺者,土之所喜。蓋木旺而土 亦旺,土木有相得之慶,又何畏於肝木之克哉。(〔批〕古有青蓮,談皆玉屑。) 或問芍藥妙義,先生闡發無遺,不識更有異聞,以開予之心胸乎?曰∶芍藥之義,烏能 一言 而盡哉,但不知吾子欲問者。用芍藥治何經之病也,或人以克胃者,何以用芍藥耶。夫芍藥 平肝,而不平胃,胃受肝木之克,瀉肝而胃自平矣,何必疑。或人曰∶非此之謂也。余所疑 者,胃火熾甚,正宜瀉肝木,以瀉胃火,何以反用芍藥益肝以生木,便木旺而火益旺耶?曰 ∶胃火之盛,正胃土之衰也。胃土既衰,而肝木又旺,宜乎克土矣。誰知肝木之旺,乃肝木 之衰乎。肝中無血則乾燥,而肝木欲取給於胃中之水以自養,而胃土之水,盡為木耗,水盡 則火熾,又何疑乎。用芍藥以益肝中之血,則肝足以自養其木,自不至取給於胃中之水,胃 水不干,則胃火自息,山下出泉,不可以濟燎原之火乎。此蓋肝正所以益胃也。或人謝曰∶ 先生奇論無窮,不敢再難矣。(〔批〕設難固奇,剖晰更奇。) 或又問曰∶肝木之旺,乃肝木之衰,自當用芍藥以益肝矣,不識肝木不衰,何以亦用芍 藥? 曰∶子何以見肝木之不衰也。或人曰∶脅痛而至手不可按,目疼而至日不可見,怒氣而血吐 之不可遏,非皆肝木之大旺而非衰乎。嗟乎!子以為旺,而我以為衰也。夫脅痛至手不可按 ,非肝血之旺,乃肝火之旺也,火旺由於血虛;目痛至日不可見,非肝氣之旺,乃肝風之旺 也,風旺由於氣虛怒極。至血之狂吐,非肝中之氣血旺也,乃外來之事,觸動其氣,而不能 泄,使血不能藏而外越,然亦因其平日之肝木素虛,而氣乃一時不能平也。三症皆宜用芍藥 以滋肝,則肝火可清,肝風可去,肝氣可舒,肝血可止。否則,錯認為旺,而用瀉肝之味, 變症蜂起矣。總之,芍藥毋論肝之衰旺、虛實,皆宜必用,不特必用,而更宜多用也。(〔 批〕灼有至理,非同剿襲。) 或又問曰∶肝虛益脾,敬聞命矣,何以心虛而必用芍藥耶?夫肝為心之母,而心為肝之 子也 ,子母相關,補肝正所以補心,烏可棄芍藥哉。或人曰∶予意不然。以心為君主之官,心虛 ,宜五臟兼補,何待補肝以益心哉。嗟乎!補腎可以益心,必不能舍肝木而上越;補脾可以 益心,必不能外肝木而旁親;補肺可以益心,亦不能舍肝木而下降。蓋腎交心,必先補肝, 而後腎之氣始可交於心之中,否則,肝取腎之氣,而心不得腎之益矣。脾滋心,必先補肝, 而後脾之氣,始足滋於心之內,否則,肝盜脾之氣,而心不得脾之益矣。肺潤心,必先補肝 ,而後肺之氣,始得潤於心之宮,否則,肝耗肺之氣,而心不得肺之益矣。可見腎、脾 、肺三經之入心,俱必得肝氣而後入,正因其子母之相親,他髒不得而間之也。三髒補心, 既必由於肝,而肝經之藥,何能舍芍藥哉。非芍藥,不可補肝以補心,又何能舍芍藥哉。 或問芍藥平肝之藥也,乃有時用之以平肝,而肝氣愈旺,何故乎?曰∶此肺氣之衰也。肺旺 ,則肝氣自平,金能克木也。今肝旺之極,乃肺金之氣衰極也,不助金以生肺,反助木以生 肝,則肝愈旺矣,何畏弱金之制哉。此用芍藥而不能平肝之義也。 或問芍藥不可助肝氣之旺,敬聞命矣。然有肝弱而用之,仍不效者,又是何故?此又肺 氣之 過旺也。肝弱補肝,自是通義。用芍藥之益肝,誰曰不宜。然而肝之所畏者,肺金也,肺氣 大旺,則肝木凋零。用芍藥以生肝氣,而肺金輒來伐之,童山之萌芽,曷勝斧斤之旦旦乎。 故芍藥未嘗不生肝經之木,無如其生之而不得也。必須制肺金之有餘,而後用芍藥以益肝木 之不足。樵採不入於山林,枝葉自扶蘇於樹木,此必然之勢也,又何疑於芍藥之不生肝木哉 ?(〔批〕制金以生肝,實有至理。) 或問芍藥生心,能之乎?夫心乃肝之子也,肝生心,而芍藥生肝之物,獨不可生肝以生 心乎 ,獨是生肝者,則直入於肝中,而生心者,乃旁通於心外,畢竟入肝易,而入心難也。雖然 ,心乃君主之宮,補心之藥不能直入於心宮,補肝氣,正所以補心氣也。母家不貧,而子舍 有空乏者乎。即有空乏,可取之於母家而有餘。然則芍藥之生心,又不必直入於心中也。 或疑芍藥味酸以瀉肝,吾子謂是平肝之藥,甚則譽之為益肝之品,此仆所未明也。嗟乎?肝 氣有餘則瀉之,肝氣不足則補之。平肝者,正補瀉之得宜,無使不足,無使有餘之謂也。芍 藥最善平肝,是補瀉攸宜也。余言平肝,而瀉在其中矣,又何必再言瀉哉? 或疑芍藥赤、白有分,而先生無分赤、白,又何所據而云然哉。夫芍藥之不分赤、白, 非創 說也,前人已先言之矣。且世人更有以酒炒之者,皆不知芍藥之妙也。夫芍藥正取其寒,以 涼肝之熱,奈何以酒制,而使之溫耶。既恐白芍之涼,益宜用赤芍之溫矣,何以世又尚白而 尚 赤也?總之,不知芍藥之功用,而妄為好惡,不用赤而用白,不用生而用熟也,不大可哂也 哉。(〔批〕說來真可哂。)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黃芩
內容:黃芩,味苦,氣平,性寒,可升可降,陰中微陽,無毒。入肺經、大腸。退熱除煩,瀉 膀胱 之火,止赤痢,消赤眼,善安胎氣,解傷寒鬱蒸,潤燥,益肺氣。但可為臣使,而不可為君 藥。近人最喜用之,然亦必肺與大腸、膀胱之有火者,用之始宜,否則,不可頻用也。古人 雲黃芩乃安胎之聖藥,亦因胎中有火,故用之於白朮、歸身、人參、熟地、杜仲之中,自然 胎安。倘無火,而寒虛胎動,正恐得黃芩而反助其寒,雖有參、歸等藥補氣、補血、補陰, 未必胎氣之能固也,況不用參、歸等藥,欲望其安胎,萬無是理矣。 或問黃芩清肺之品也,肺經之熱,必須用之,然亦有肺熱用黃芩而轉甚者,何也?曰∶ 用黃 芩以清肺熱,此正治之法也。正治者,治肺經之實邪也。肺經有實邪,黃芩用之,可以解熱 ;肺經有虛邪,黃芩用之,反足以增寒。蓋實邪宜正治,而虛邪宜從治也。 或問黃芩舉世用而無疑,與用知母、黃柏頗相同,乃先生止咎用知母、黃柏之誤,而不 咎用 黃芩,何也?曰∶黃芩亦非可久用之藥,然其性寒而不大甚,但入於肺,而不入於腎。世人 上熱多,而下熱者實少,清上熱,正所以救下寒也。雖多用久用,亦有損於胃,然腎經未傷 ,本實不撥,一用溫補,便易還原,其弊尚不至於殺人。若知母、黃柏瀉腎中之火矣,腎火 消亡,脾胃必無生氣,下愈寒而上愈熱,本欲救陰虛火動,誰知反愈增其火哉。下火無根, 上火必滅,欲不成陰寒世界得乎。此用黃柏、知母之必宜辟也。 或問黃芩乃清肺之藥,肺氣熱,則腎水不能生,用黃芩以清肺金,正所以生腎水乎?曰∶ 黃 芩但能清肺中之金,安能生腎中之水。夫肺雖為腎經之母,肺處於上游,居高潤下,理之常 也,何以清金而不能生水。蓋肺中之火乃邪火,而非真火也,黃芩止清肺之邪火耳,邪火散 而真水自生,安在不可下生腎水。不知腎水之生,必得真火之養,黃芩能瀉邪火,而不能生 真火,此所以不能生腎水也。予之取黃芩者,取其暫用以全金,非取其久用以益水。 或疑黃芩之寒涼,不及黃柏、知母,以黃芩味輕,而性又善散,吾子攻黃柏、知母宜也, 並 及黃芩,毋乃過乎?曰∶黃芩之多用,禍不及黃柏、知母遠甚,余未嘗有過責之辭,獨是攻 擊知母、黃柏,在於黃芩門下而暢論之,似乎並及黃芩矣。誰知借黃芩以論黃柏、知母,意 重 在黃柏、知母也。見黃芩之不宜多用,益知黃柏、知母之不可重用矣。世重寒涼,病深肺腑 ,不如此,又何以救援哉。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黃連
內容:黃連,味苦,寒,可升可降,陰也,無毒。入心與胞絡。最瀉火,亦能入肝。大約同引 經之 藥,俱能入之,而入心,尤專經也。止吐利吞酸,善解口渴。治火眼甚神,能安心,止夢遺 ,定狂躁,除痞滿,去婦人陰戶作腫。治小兒食土作疳,解暑熱、濕熱、鬱熱,實有專功。 但亦臣使之藥,而不可以為君,宜少用而不宜多用,可治實熱而不可治虛熱也。蓋虛火宜補 ,則實火宜瀉。以黃連瀉火者,正治也。以肉桂治火者,從治也。故黃連、肉桂,寒熱實相 反,似乎不可並用,而實有並用而成功者。蓋黃連入心,肉桂入腎也。凡人日夜之間,必心 腎兩交,而後水火始得既濟,火水兩分,而心腎不交矣。心不交於腎,則日不能寐;腎不交 於心,則夜不能寐矣。黃連與肉桂同用,則心腎交於頃刻,又何夢之不安乎。 或問苦先入心,火必就燥,黃連味苦而性燥,正與心相同,似乎入心之相宜矣,何以久 服黃 連,反從火化,不解心熱,而反增其焰者,何也?曰∶此正見用黃連之宜少,而不宜多也 。蓋心雖屬火,必得腎水以相濟,用黃連而不能解火熱者,原不可再瀉火也。火旺則水益衰 ,水衰則火益烈,不下治而上治,則愈增其焰矣,譬如釜內無水,止成焦釜,以水投之, 則熱勢上沖而沸騰矣。治法當去其釜下之薪,則釜自寒矣。故正治心火而反熱者,必從治心 火之為安,而從治心火者,又不若大補腎水之為得。蓋火得火而益炎,火得水而自息耳。 或問黃連止痢而濃腸胃,吾子略而不談,何也?曰∶此從前《本草》各書,無不載之, 無俟 再言也。然而予之不談者,又自有在。蓋黃連非治痢之物,瀉火之品也。痢疾濕熱,用黃連 性燥而涼,以解濕而除熱似矣。殊不如黃連獨用以治痢,而痢益甚,用之於人參之中,治噤 口之痢最神;用之於白芍、當歸之中,治紅赤之痢最效,可借之以瀉火,而非用之以止痢, 予所以但言其瀉火耳。況上文曾言止吐利吞酸,利即痢也,又未嘗不合言之矣。至於濃腸胃 之 說,說者謂瀉利日久,下多亡陰,刮去脂膜,腸胃必薄矣,黃連既止瀉利,則腸胃之薄者, 可以重濃。嗟乎!此臆度之語,而非洞垣之說也。夫黃連性燥而寒涼,可以暫用,而不可久 用。腸胃之脂膜既傷,安得一時遽濃哉。夫胃薄者,由於氣血之衰,而腸薄者,由於精水之 耗。黃連但能瀉火,而不能生氣血、精水,吾不知所謂濃者,何以濃也。 或問黃連瀉火,何以謂之益心,可見寒涼未必皆是瀉藥。曰∶夫君之論,是欲揚黃柏、 知母 也。吾聞正寒益心,未聞正寒益腎。夫心中之火,君火也;腎中之火,相火也。正寒益心中 之君火,非益心中之相火。雖心中君火,每藉心外相火以用事,然而心之君火則喜寒,心之 相火則喜熱。以黃連治心之君火,則熱變為寒。以黃連治心之相火,則寒變為熱。蓋君火宜 正治,而相火宜從治也。夫相火在心火之中,尚不用寒以治熱,況相火在腎水之內,又烏可 用寒以治寒乎。昔丹溪用黃柏、知母,入於六味丸中 ,未必不鑒正寒益心,亦可用正寒以益腎也。誰知火不可以水滅,腎不可與心並論哉。 或疑世人用黃連,不比用黃柏、知母,先生辟黃柏、知母,何必於論黃連之後,而大張 其文 瀾哉?嗟乎!是有說焉,不可不辨也。夫人生於火,不聞生於寒也。以瀉火為生,必變生為 死 矣。從來脾胃喜溫,而不喜寒,用寒涼降火, 雖降腎火也,然胃為腎之關門,腎寒則胃寒,胃寒則脾亦寒。脾胃既寒,又何以 蒸腐水谷哉。下不能消,則上必至於不能受,上下交困,不死何待乎,又肺金之氣,必夜歸 於腎之中,腎火沸騰,則肺氣不能歸矣。然補其腎水,而益其肺金,則腎足,而肺氣可復歸 於腎。倘腎寒則腎火不歸,勢必上騰於肺,而又因腎之寒,不敢歸於下,則肺且變熱,而咳 嗽之症生。肺熱而腎寒,不死又何待乎。慨自虛火實火、正火邪火、君火相火之不明,所以 治火之錯也。夫黃連,瀉實火也,補正火也,安君火也,不先將黃連之義,罄加闡揚,則虛 火、邪火、相火之道,終不明於天下。吾所以於黃連門中,痛攻黃柏、知母,使天下後世知 治火之藥,不可亂用寒涼,實救其源也。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桔梗
內容:桔梗,味苦,氣微溫,陽中陰也,有小毒。入手足肺、膽二經。潤胸膈,除上氣壅閉, 清頭 目,散表寒邪,祛脅下刺痛,通鼻中窒塞,治咽喉腫痛,消肺熱有神,消肺癰殊效,能消恚 怒,真舟楫之需,引諸藥上升,解小兒驚癇,提男子血氣,為藥中必用之品,而不可多用者 也。蓋少用,則攻補之藥,恃之上行以去病;多用,則攻補之藥,借之上行而生殃。惟咽喉 疼痛,與甘草多用,可以立時解氛,余則戒多用也。 或問桔梗乃舟楫之需,毋論攻補之藥,俱宜載之而上行矣,然亦有不能載之者,何故? 曰∶ 桔梗之性上行,安有不能載之者乎。其不能載者,必用藥之誤也。夫桔梗上行之藥,用下行 之藥於攻補之中,則桔梗欲上而不能上,勢必下行之藥,欲下而不能下矣。余猶記在襄武先 輩徐叔岩,聞餘論醫,陰虛者宜用六味地黃湯,陽虛者宜用補中益氣湯。徐君曰∶余正陰陽 兩虛也。余勸其夜服地黃湯,日服補中益氣湯,服旬日,而精神健旺矣。別二年復聚,驚其 精神不復似昔,問曾服前二湯否,徐君曰∶子以二湯治予病,得愈後,因客中無仆,不能朝 夕煎飲消息子之二方,而合為丸服,後氣閉於胸膈之間,醫者俱言二方之不可長服,予久謝 絕。今幸再晤,幸為我治之。予仍以前二方,令其朝夕分服,精神如舊。徐君曰∶何藥經吾 子之手,而病即去也,非夫醫而何?余曰∶非余之能,君自誤耳。徐問故。余曰∶六味地黃 湯,補陰精之藥,下降者也;補中益氣湯,補陽氣之藥,上升者也。二湯分早晚服之,使兩 不相妨,而兩有益也。今君合而為一,則陽欲升,陰又欲降,彼此勢均力敵,兩相持,而兩 無升降,所以飽悶於中焦,不上不下也。徐君謝曰∶醫道之淵微也如此。夫桔梗與升麻、柴 胡,同是升舉之味,而升麻、柴胡用之於六味湯丸之內,其不能升舉如此,然則桔梗之不能 載藥上行,又何獨不然哉。正可比類而共觀也。 或問桔梗散邪,而不耗正氣,何以戒多用也?曰∶桔梗亦有多用而成功。少陰風邪,致 喉痛 如破者,多用之而邪散如響。是邪在上者,宜多用;而邪在下者,即不宜多用。 或問《古今錄驗方》中載桔梗治中蠱毒。下血如雞肝片者血塊石余 ,服方寸匕,七日三服而愈,其信然乎?曰∶此失其治蠱之神方,止記其引導之味也。中蠱 必須消毒,下血必須生血,一定之理也。桔梗既非消毒之品,又非生血之藥,烏能治蠱而止 血乎。蓋當時必有神奇之丸,以酒調化,同桔梗湯送之奏功,而誤傳為桔梗,《古今錄》遂 志之也。 或問桔梗不可多用,而吾子又謂可以多用,何言之相背也?曰∶邪在上者宜多,邪在下 者宜 少,余已先辨之,未嘗相背也。雖然,用藥貴得其宜,要在臨症斟酌。有邪在上,多用桔梗 而轉甚;有邪在下,少用桔梗而更危。蓋邪有虛實之不同,而桔梗非多寡之可定,故實邪可 用桔梗,而虛邪斷不可用桔梗也。(〔批〕寒邪者,實邪也,熱邪者,虛邪也,又不可不知 。)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栝蔞實(附天花粉)
內容:栝蔞實,味苦,氣寒,降也,陰也,無毒。入肺、胃二經。最能下氣滌穢,尤消郁開胃, 能 治傷寒結胸,祛痰,又解渴生津,下乳。但切戒輕用,必積穢滯氣結在胸上,而不肯下者, 始可用之以蕩滌,否則,萬萬不可孟浪。蓋栝蔞實最消人之真氣,傷寒結胸,乃不得已用之 也。苟無結胸之症,何可輕用,至於消痰、解渴、下乳,只可少少用之,亦戒不可重任。他 本言其能治虛怯勞嗽,此殺人語,斷不可信,總惑於補肺之說也。夫栝蔞乃攻堅之藥,非補 虛之品。 天花粉,即栝蔞之根,而性各不同。蓋栝蔞實其性最悍,非比天花粉之緩,用栝蔞實, 不若 以天花粉代之。天花粉,亦消痰降氣,潤渴生津,清熱除煩,排膿去毒,逐瘀定狂,利小便 而通月水。其功用多於栝蔞實,虛人有痰者,亦可少用以解燥而滋枯,又何必輕用栝蔞實哉 。 或問栝蔞實能陷胸中之邪,為傷寒要藥,而吾子切切戒之,何不刪去栝蔞,獨存天花粉 之為 當哉?曰∶醫道必王、霸並用,而後出奇制勝,始能救生死於頃刻。結胸之症,正死在須臾 也,用天花粉以消痞滿,其功遲,用栝蔞以消痞滿,其功捷。但結胸之痞滿不同,小痞小滿 之症,不妨用天花粉以消之;大痞大滿之症,非栝蔞斷然不可。又在人臨症細辨,非栝蔞之 竟可不用也。(〔批〕真通權達變之言。) 或疑栝蔞推胸中之食,蕩胃中之邪,其勢甚猛。傷寒至結胸,其正氣已大喪矣,又用此 以推 蕩之,不虛其虛乎?先生又謂不可用天花粉相代,豈傷寒之虛,可以肆然罔顧乎?曰∶傷寒 不 顧其虛,則邪且鑠盡人之元氣,頃刻即死矣,烏可肆然罔顧乎。用栝蔞以陷胸,正所以顧其 虛也。夫陷胸之成,由於邪退之時,而亟用飲食,則邪仍聚而不肯散。夫邪之所以散者, 由於胃中空虛,邪無所得,故有不攻而散之意,邪甫離胃,而胃氣 自開,以致飢而索食,此時而能堅忍半日,則邪散盡矣。無如邪將散,而人即索食,食 甫下 喉,而邪復群聚而逐矣。仲景張夫子所以又立陷胸湯,用栝蔞為君,突圍而出,所向無前, 群邪驚畏,盡皆退舍,於是,漸次調補,而胸胃之氣安焉。是推蕩其邪氣,非即急救其正氣 之明驗乎。倘畏首畏尾,不敢輕用栝蔞,雖久則食消,亦可化有事為無事。然所傷正氣多矣 ,此栝蔞之宜急用,而不可失之觀望耳。 或問栝蔞陷胸,以救胃中之正氣是矣,然吾恐栝蔞祛邪以入脾,走而不守,則脾當其害。 不 猶以鄰國為壑乎?曰∶栝蔞但能陷胸,而不能陷腹。胸中之食,可推之以入於腹,脾中之食 ,不必蕩之以入於腸。蓋脾主出而易化,胃主納而難消也。 或問栝蔞陷胸中之邪,抑陷胸中之食耶?曰∶結胸之症,未有不因食而結者也。陷胸湯 乃陷 食,而非陷邪也。雖然,邪因食而復聚,雖邪不入於胃之 中,而邪實布於胃之口。陷胸中之食而邪解散,即謂之陷邪亦可也。然而食可陷,而邪不可 陷。食陷必入於脾,邪陷必入於腎。入脾者,栝蔞可乘勝而長驅,入腎者,栝蔞不能入腎, 勢必變生不測。今用陷胸,而食消邪散,是陷胸湯實陷食,而非陷邪也。但止陷食而不陷邪 ,而邪何以竟散耶?是結胸之症因得食而結,則陷胸之湯,其邪亦因陷食而散也。 或疑陷胸湯用栝蔞,不止陷胸中之邪,亦陷腹中之邪也,邪在腹中,安知不祛之入腎乎? 曰 ∶陷胸湯勢最捷,邪逢栝蔞即散,安在又入於腎乎。況邪已在腹,與在胸者有別,在胸者, 居高臨下,恐有走失入腎之虞;在腹者,邪趨大腸,其勢甚便,豈返走於腎經哉。 或問栝蔞與天花粉,同為一本,何以天花粉反不似栝蔞之迅掃胸中之邪耶。曰∶天花粉 消痞 滿,其功緩;栝蔞實消痞滿,其功捷,余前條已言,但未言其所以緩與捷也。夫栝蔞為天花 粉之子,而天花粉為栝蔞之根,子懸於天下,而性實顧根,故趨於下者甚急。根藏於地中, 而性實戀子,故育於上者自緩。緩捷之故,分於此,而陷消之功,亦別於此。故宜緩者用天 花粉,宜急者用栝蔞實,又何慮功效之不奏哉。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紫菀
內容:紫菀,味苦、辛,溫,無毒。入手太陰,兼入足陽明。主咳逆上氣,胸中寒熱結氣,去 蠱毒 ,療咳唾膿血,止喘悸、五勞體虛,治久嗽。然亦只可為佐使,而不可單用以取效。 或問繆仲醇雲∶觀紫菀能開喉痹,取惡涎,則辛散之功烈矣。然而又雲∶其性溫,肺病 咳逆 喘嗽,皆陰虛肺熱症也,不宜多用等語,似乎紫菀並不可以治嗽也。曰∶紫菀舍治嗽之外, 原無多奇功。治纏喉風、喉閉者,正取其治肺經咳逆、陰虛肺熱也,而仲醇以此相戒,何哉 。夫喉閉,未有非下寒上熱之症也。紫菀性溫,而又兼辛散,從其火熱之性而解之,乃從治 之法,治之最巧者也。仲醇最講陰虛火動之旨,何獨於紫菀而昧之,此鐸所不解也。 或謂紫菀治肺之熱,而性溫而辛散,從火熱之性而解之是矣。然而肺經最惡熱,以熱攻 熱, 必傷肺矣。吾恐邪去而肺傷也。曰∶久嗽則肺必寒,以溫治寒,則肺且受益,何傷之有。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貝母
內容:貝母,味苦,氣平、微寒,無毒。入肺、胃、脾、心四經。消熱痰最利,止久嗽宜用, 心中 逆氣多愁郁者可解,並治傷寒結胸之症,療人面瘡能效。難產與胞衣不下,調服於人參湯中 最神。黃癉赤眼,消渴除煩,喉痹,疝瘕,皆可佐使,但少用足以成功,多用或以取敗。宜 於陰虛火盛,不宜於陽旺濕痰。世人不知貝母與半夏,性各不同,懼半夏之毒,每改用貝母 。不知貝母消熱痰,而不能消寒痰,半夏消寒痰,而不能消熱痰也。故貝母逢寒痰,則愈增 其寒;半夏逢熱痰,則大添其熱。二品涇渭各殊,烏可代用。前人辨貝母入肺,而不入胃, 半夏入脾胃,而不入肺經,尚不知貝母之深也。蓋貝母入肺、胃、脾,心四經,豈有不入脾 、胃之理哉。正寒熱之不相宜,故不可代用也。(〔批〕辨得入微盡妙。) 或問貝母之療人面瘡,可信不可信乎?曰∶此前人之成效,胡必疑之。然而有可疑者。 人面 瘡,口能食而面能愁,蓋有祟憑之矣。祟憑必須解祟,何以用貝母即解,予久不得其故,後 遇岐天師於燕市,另傳治法,而後悟貝母之療人面瘡也,亦消其痰而已矣。夫怪病多起於痰 ,貝母消痰,故能愈也。如半夏亦消痰聖藥,何治人面瘡無效?不知人面瘡,乃熱痰結成熱 毒,半夏性燥,燥以治熱,更添熱矣。貝母乃治熱痰聖藥,以寒治熱,而熱毒自消,又何 疑哉。 或問貝母消痰,消熱痰也,然火沸為痰,非熱乎,何以用之而絕無效耶?曰∶火沸生痰, 乃腎中之火上沸,非肺中之火上升。貝母只可治肺中之火痰,不化腎中之火痰也。豈惟不 能化腎中之火痰,且動火而生痰矣。夫腎中之火,非補水不能除,腎火之痰,亦非補水不能 消。貝母消肺中之痰,必鑠肺中之氣,肺虛則腎水之化源竭矣,何以生腎水哉。腎水不生, 則腎火不降。腎火不降,又何以健脾而消痰哉。勢必所用水谷不化精而化痰矣。然則用貝母 以治火沸為痰,不猶添薪而望止沸乎。毋怪沓無功效也。 或疑貝母不可治火沸為痰之症,吾用之六味丸中,亦可以治之乎?曰∶六味湯止治火沸 為痰 之聖藥也,加入貝母,則不效矣。蓋火沸為痰,乃腎中之真水上沸而成痰,非肺中之津液上 存而為痰也。六味湯補水以止沸,非化痰以止火,倘加入貝母,則六味欲趨於腎中,而貝母 又欲留於肺內,兩相牽掣,則藥必停於不上不下之間,痰既不消,火又大熾,不更益其沸, 而轉添其咳嗽哉。此貝母斷不可入於六味湯丸之中,治火沸為痰之病也。
<目錄>卷之二(商集)
<篇名>款冬花
內容:款冬花,辛、甘而溫,陽也,無毒。善止肺咳,消痰唾稠粘,潤肺,瀉火邪,下氣定喘, 安 心驚膽怯,去邪熱,除煩燥,平肝明目。燒煙吸之,亦善止嗽,尤能止肺咳肝嗽。近人喜用 紫菀,而不用款冬者,殊不可解。紫菀雖亦止久嗽,而味苦傷胃,不若款冬之味甘,清中有 補也,余所以取款冬,而棄紫菀耳。 或問款冬花,清中有補,多用之以益肺、益肝、益心,可乎?曰∶款冬花雖清中有補, 而多 用亦復不宜,蓋補少而清多也。夫款冬花入心則安心,入肝則明目,入肺則止咳,是其補也 。然入心,則又瀉心之火,多用則心火過衰,反不生胃以健食矣;入肝,則又瀉肝之氣,多 用則心火過凋,反不能生心以定神矣。入肺,則又瀉肺之氣,多用則腎氣過寒,反不能生脾 以化物矣。是款冬花多用則傷,少用則益,又何必多用哉。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廣木香
內容:廣木香,味甘、苦,氣溫,降也,陰中陽也。無毒。能通神氣,和胃氣,行肝氣,散滯 氣, 破結氣,止心疼,逐冷氣,安霍亂吐瀉,嘔逆翻胃,除痞癖症塊、臍腹脹痛,安胎散毒,治 痢必需,且辟疫氣瘴 。但此物雖所必需,亦止可少用之為佐使,使氣行即止,則不可謂其 能補氣,而重用之也。大約用廣木香由一分、二分,至一錢而止,斷勿出於一錢之外,過多 反無效功,佐之補而不補,佐之瀉而亦不瀉也。 或問廣木香與青木香,同是止痢之藥,子何取廣木香,而棄青木香?蓋廣木香氣溫,而 青木 香氣寒耳。夫痢乃濕熱,青木香寒以去熱,似相宜,而余毅然刪去者,惡青木香之散氣,雖 有益於痢,終有損於氣也。若廣木香則不然,氣溫而不寒,能降氣而不散氣,且香先入脾, 脾得之而喜,則脾氣調而穢物自去,不攻之攻,正善於攻。此所以刪青木香,而登廣木香也 。木香氣分藥,又能開竅。氣分藥與血分藥不同,氣只要引之使通,不須成隊共行;若血藥 則質滯而性膩,非多不能成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香附
內容:香附,味苦而甘,氣寒而濃,陽中陰也,無毒。入肝、膽之經。專解氣鬱氣疼,調經逐 瘀, 除皮膚瘙癢,止霍亂吐逆,崩漏下血,乳腫癰瘡,皆可治療。宿食能消,泄瀉能固,長毛髮 ,引血藥至氣分,此乃氣血中必用之品。可為佐使,而不可為君臣。今人不知其故,用香附 為君,以治婦人之病,如烏金丸、四制香附丸之類,暫服未 嘗不快,久之而虛者益虛,郁者更郁,何也。香附非補劑也,用之下氣以推陳,非用之下氣 以生新;引血藥至氣分而散郁,非引血藥入氣分而生血也。舍氣血之味,欲其陰生陽長得乎 ?故氣虛宜補,必用參、 。血少宜生,必須歸、熟。香附不過調和於其內,參贊之寮佐, 而輕任之為大將,鮮不敗乃事矣。 或問香附為解郁聖藥,吾子謂不可為君,豈香附不能解郁耶?曰∶香附不解郁,又何藥 以解 郁,但不可專用之為君耳。蓋郁病未有不傷肝者也,香附入肝入膽之經,而又解氣,自易開 肝中之滯澀。但傷肝必傷其血,而香附不能生血也,必得白芍藥、當歸以濟之,則血足而郁 尤易解也。夫君藥中之解郁者,莫善於芍藥。芍藥得臣使,速於解者,莫妙於香附、柴胡。 是芍藥為香附之君,而香附為芍藥之佐,合而治郁,何郁不解乎。 或問香附解郁而開胃,乃有用香附而郁仍不解,胃仍不開,豈又芍藥、當歸之未用乎? 曰∶ 是又不盡然也。香附解郁者,解易舒之郁也;香附開胃者,開未傷之胃也。相思之病,必得 其心上之人,而郁乃解;斷腸之症,必得其意外之喜,而胃乃開。區區香附,固自無功,即 益之以大料之芍藥、濃味之當歸,亦有無可如何者矣。豈盡可望於草木之解郁而開胃哉。 或問香附解郁之品,先生謂解郁之無用,是鬱症乃不可解之症,吾甚為天下之有郁者危 矣。 嗟!郁之不解者,非草木之能開。而郁之可解者,舍草木, 又奚以開之耶。香附正開郁之可解者也。可解之郁,而欲舍香附而求之草木之外,斯惑矣。 或疑香附性燥,故易入肝,肝氣既郁,而肝木必加燥矣,以燥投燥,又何解郁之有?曰∶香 附之解郁,正取其燥也。惟燥,故易入於燥之中,惟 燥,故不可單用於燥之內,和之以芍藥、當歸,則燥中有潤而肝舒,燥中不燥而郁解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益智
內容:益智,味辛,氣溫,無毒,入肺、脾、腎三經。能補君、相二火,和中焦胃氣,逐寒邪, 禁 遺精溺,止嘔噦,攝涎唾,調諸氣,以安三焦。夜多小便,加鹽服之最效,但不可多用,恐 動君相之火也,然能善用之,則取效甚捷。大約入於補脾之內則健脾,入於補肝之內則益肝 ,入於補腎之中則滋腎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砂仁
內容:砂仁,味辛、苦,氣溫,無毒。入脾、肺、膀胱,大小腸。止噦定吐,除霍亂,止噁心, 安 腹痛,溫脾胃,治虛勞冷瀉,消宿食,止休息痢,安胎頗良,但只可為佐使,以行滯氣,所 用不可過多。用之補虛丸絕佳,能輔諸補藥,行氣血於不滯也。 或問砂仁消食之藥,入之補虛之中,似乎不宜,何以絕佳?不知補藥味重,非佐之消食 之藥 ,未免過於滋益,反恐難於開胃。入之砂仁,以蘇其脾胃之氣,則補藥尤能消化,而生精生 氣,更易易也。 或問砂仁香能入脾,辛能潤腎,虛氣不歸元,非用此為嚮導不濟,殆勝桂、附熱毒之害 多矣 。曰∶此不知砂仁者也。砂仁只入脾,而不入腎,引補腎藥入於脾中則可,謂諸補藥,必借 砂仁引其由脾以入腎則不可也。《神農本草》並未言其入腎,不過說主虛勞冷瀉耳。夫冷瀉 有專屬於脾者,何謂脾寒俱是腎寒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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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肉豆蔻
內容:肉豆蔻,味苦、辛,氣溫,無毒。一名肉果。入心、脾、大腸經。療心腹脹疼,止霍亂, 理 脾胃虛寒,能消宿食,專溫補心包之火,故又入膻中與胃經也。但能止下寒之瀉,而不能止 下熱之痢,從前《本草》,多信治血痢有功,而不言其止瀉痢。夫瀉不同,五更時痛瀉五六 次,到日間反不瀉,名大瘕瀉也。大瘕瀉者,腎瀉也。腎瀉,乃命門無火以生脾土,至五更 亥子之時,正腎氣正令之會,腎火衰微,何能生土,所以作瀉。故大瘕病,必須補命門之火 ,火旺而土自堅矣。肉豆蔻,非補命門之藥也,然命門之火上通,心包之火不旺,而命門愈 衰,故欲補命門,必須上補心包也。膻中,即心包,一物而兩名之,肉豆蔻補心包火, 補心包,正所以補命門也。況理脾胃寒虛,原其長 技,命門旺,而脾胃又去其虛寒。脾胃得腎氣,自足以釐清濁而去水濕,又何至五更之再瀉 哉。 或問肉豆蔻開胃消食,子舍而不談,反言其能止大瘕之瀉,亦何舍近而言遠乎?曰∶大 瘕之 瀉,正所以表肉豆蔻之開胃而消食也。凡人命門之火不旺,則下焦陰寒何能蒸腐水谷。下不 能消,所以瀉也。瀉久則亡陰,陰亡則腎不能交於心包,而心包亦寒。心包寒,則火不能生 胃,而胃又寒。胃寒,則胃氣蕭索,又何能消食耶。肉豆蔻,溫補命門而通胞,兩火相生於 上下,水瀉止,而脾胃之氣自開,不求其消食而自化。言止腎瀉,而開胃消食即在其中,又 何必再言哉。 或問肉豆蔻暖胃而健脾,溫腎而止瀉,故入之四神丸中,以治脾腎寒虛之作瀉,然而有 效、 有不效者,何故?蓋腎虛作瀉,又有不是命門之寒,故服四神丸,而反多後重之症矣。夫腎 虛未有不寒者,寒則瀉。不寒則何以瀉,乃飲酒過多,又加色慾,使酒濕入於腎之中,故作 瀉也。倘亦以肉豆蔻治之,安能治腎寒者速效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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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豆蔻
內容:白豆蔻,味辛,氣大溫,陽也,無毒。入手太陰肺經。別有清高之氣,非草豆蔻之可比 也。 散 胸中冷滯之氣,益心包之元陽,溫脾胃,止嘔吐翻胃,消積食目翳。但此物尤難識,鋪家多 以草豆蔻充之,所以用多不效。總之,必須白者為佳,正不必問真假也。 或問白豆蔻與砂仁相似,用砂仁,可不必用白豆蔻矣,而不知各有功效,砂仁宜用之於 補藥 丸中,而白豆蔻宜用之於補劑湯中。蓋砂仁性緩,而白豆蔻性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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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藿香
內容:藿香,味辛、甘,氣微溫,可升可降,陽也,無毒。入肺、脾二經。定霍亂有神,止嘔 吐尤 效,開胃消食,去臭氣,利水腫。但亦可佐使,而不可為君臣。蓋藿香逐邪甚速,未免耗氣 亦多,故佐氣血之藥往往取效,否則,無功耳。 或問藿香散暑氣,子未言也?不知藿香雖散暑氣,亦散真氣也。用藿香以散暑,是猶執 熱以 止熱,余所以不言耳。雖霍亂亦暑症之一,然用藿香以定霍亂,實取其降氣,非取其消暑 ,又不可不知也。 或問藿香為定喘奇方,而子何以未言?夫藿香定喘,乃言感暑氣而作喘也,非藿香於治 暑之 外而更定喘也。余所以只言其治霍亂逐邪,而不言其定喘。夫喘症多生於虛,誤認虛喘為實 喘,下喉即便殺人。故不敢言藿香之定喘,實有微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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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高良姜
內容:良姜,味辛,氣大溫,純陽,無毒。入心與膻中、脾、胃四經。健脾開胃,消食下氣, 除胃 間逆冷,止霍亂轉筋,定瀉痢翻胃,祛腹痛心疼,溫中卻冷,大有殊功。倘內熱之人誤用之 ,必至變生不測,又不可不慎也。高良姜止心中之痛,然亦必與蒼朮同用為妙。否則,有愈 、有不愈,以良姜不能祛濕故耳。 或問良姜最能解酒毒,何子之未言也?夫良姜辛溫大熱,治客寒犯胃者實效,倘胸腹大 熱者 ,愈增煩燒之苦矣。良姜宜於治寒,而不宜於治熱也。酒性大熱,投之解酒,不以熱濟熱乎 ,繆仲醇謂其能解酒毒,此子所不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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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紫蘇葉(蘇子)
內容:紫蘇葉梗,味辛,氣微溫,無毒。入心、肺二經。發表解肌,療傷風寒,開胃下食,消 脹滿 ,除腳氣口臭。蘇子降氣定喘,止咳逆,消膈氣,破堅症,利大小便,定霍亂嘔吐。紫蘇雖 有葉與梗、子之分,而發表解肌,止喘定嘔,未嘗有異。但葉與梗宜少用,而子可多用也。 蓋葉、梗散多於收,而子則收多於散,亦在人臨症而酌用之耳。 或問蘇葉表散風邪,古人加人參同治,奏功如響,何也?曰∶蘇葉不得人參,其功不大。 今 人一見用人參以祛邪,輒驚駭不已,宜乎醫生之不敢用,往往輕變重,而不可救。夫邪初入 人體,正氣敢與邪戰,用參以助正氣,則正氣旺,而又得祛邪之便,則群邪自行解散,此用 參於蘇葉之內,大有深意也。至於風寒已感三四日,則不可輕用人參,當看虛弱壯盛而用藥 矣。 或又問蘇子定喘,有喘症用之而不效者,何也?蓋喘症有虛、有實,未可謂蘇子定喘, 而概 用之也。蘇子止可定實喘耳,虛喘而用蘇子,增其喘矣,豈特不效而已哉。 或疑蘇子正是治虛喘之藥,先生反謂虛喘用蘇子而愈增喘,其義何乎?蓋虛喘者,乃氣 虛也 。蘇子雖能定喘,而未免耗氣,氣耗則氣愈虛而喘更甚。故治虛喘者,必須大加人參、熟地 之藥,而不可增入蘇子,以增其喘也。 或問蘇葉散風邪之聖藥,用之以發表中之風邪,尤為相宜,乃用之以散里中之風邪,往 往不 效,其必有義存焉。先生既深知《本草》之微,願備有以教我。曰∶蘇葉之義,不過散表邪 耳,原不深入於里。既不能深入,又何能散在里之風邪哉。然而以所不能深入之故,予則可 宜也。蘇葉性輕而味濃,性輕則上泛,味濃則下沉,宜乎可以通達內外矣。然而,性輕而香 ,味濃而辛,辛香則外馳易而內入難,故但散在表之風邪,而不散在里之風邪也。 或問宗 有言∶脾胃寒人,食紫蘇多滑泄。果有之乎?曰∶紫蘇乃風藥也,善能平肝。 土為 木製,則人多滑泄。肝木既平,則脾土得養矣。況紫蘇辛溫,辛能祛濕,溫能祛寒,脾胃寒 之人,宜無所忌,何致滑泄耶,惟是辛香之味,能散人真氣,暫服無礙,而久服有傷,亦當 知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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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防風
內容:防風,味甘、辛,氣溫,升也,陽也,無毒。系太陽本經之藥,又通行脾、胃二經。古 人曾 分 上、中、下以療病,其實,治風則一。蓋隨所用而聽令,從各引經之藥,無所不達,治一身 之痛 ,療半身之風,散上下之濕,祛陰陽之火,皆能取效。但散而不收,攻而不補,可暫時少用 以成功,而不可經年頻用以助虛耳。 或問通聖散,專恃防風以散風邪,可常用乎?曰∶此方暫服尚不可,烏可常哉。蓋防風 散人 真氣,即以之散風邪,亦未可專恃也。 或問防風得黃 ,則不散邪而輔正,是防風亦可補之物,先生何謂攻而不補乎?夫黃 得防 風,而其功更大,未聞防風得黃 ,而其功更神,然則防風仍是攻而不補,非攻而亦補之物 也。近人皆以防風為散風神藥,毋論外感與非外感俱用之,乃服而不效也。 或疑所用之不多也,更加分兩,以致散盡真氣,不可哂乎?殊不知防風宜於無風之時, 同黃 用之,可以杜邪風之不入於皮毛,非風邪已入而可用之物也。古人名一物,必在深意,顧 名而可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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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防己
內容:防己,味辛、苦,氣寒,陰也,無毒。能入腎以逐濕,腰以下至足濕熱、足痛腳氣皆除, 利 大小二便,退膀胱積熱,消癰散腫,除中風攣急,風寒濕瘧熱邪。似乎防己乃祛濕熱行經之 聖藥也,然其性只能下行,不能上達。凡濕熱在上焦者,斷不可用,用之則真氣大耗,必至 危亡。說者謂防己乃下焦血分之藥,可行於血分,而不可行於氣分也。不知即是下焦濕熱之 病 ,只可一用,而亦不可再用。防己之氣味尤悍,一服而濕熱之在腎經者,立時解散。腎有補 而無瀉,多服則瀉腎矣,如之何可再用乎。 或問《本草》俱言通十二經,而吾子只言入腎,子不能無疑也。防己果通十二經,則上 焦頭 目之病、胸膈咽喉之間,宜無不治之矣,何以只見其治腰以下之病而能愈耶?夫腰至於足, 正腎之所屬,而謂非入腎者明驗乎。然則言入十二經者,乃前人流傳之誤。而余說入腎者, 實有據之談也。 或問防己治腎中之濕,與 治腎內之風,二者合之,不識可治腎乎?此其言似善,而 其禍 實大也。夫腎有補而無瀉,用一緩瀉,尚為不得已之治法。二者同施,腎將立憊矣。原因吾 子之問,以誡天下之人也。 或問防己利濕,不止在腎,而吾子獨謂入腎,以為只能治腰足之濕也。然而,腰足之下, 不 盡屬之腎,與腰相對者臍也;與足相附者,筋也。臍屬脾而筋屬肝,安在盡屬於腎,而必謂 防己之治腎,而不治肝脾,人誰信之。故腎病,而臍與筋無不病矣。防己治腎中之濕,而臍 與筋中之濕盡消,非入腎而又入脾肝之謂也。防己入腎,不入肝脾,何必固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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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荊芥
內容:荊芥,味辛、苦,氣溫,浮而升,陽也,無毒。能引血歸經,清頭目之火,通血脈,逐 邪氣 ,化瘀血,除濕痹,破結聚,散瘡痍。治產後血暈有神,中風強直,亦能見效。但入之血分 之藥中,使血各歸經,而不至有妄行之虞;若入之於氣分藥中,反致散氣之失。荊芥性升, 與柴胡、升麻相同,乃柴胡、升麻入之補氣之中,能提氣以昇陽,而荊芥獨不能者,以荊 芥雖升而性浮動,補陽之藥,尤惡動也,血過凝滯,荊芥之浮動則易流,所以可引之以歸經 。氣易散亂,荊芥之不更助其動乎。氣過動必散,此所以不可用之於補氣之藥耳。 或問荊芥引經,走血分甚速,走氣分甚遲,前人言之,而子尚未闡揚,願暢談之。曰∶ 荊芥 本陽藥,而非陰藥。陽入陰則行速,陽入陽則行遲。夫陽屬氣,而陰屬血。血行遲,而氣行 速。荊芥入血而速者,乃血行遲,而若見荊芥之行速也;荊芥入氣而遲者,乃氣行速,若見 荊芥則行遲也。非荊芥走血分甚速,氣分獨遲也。 或問荊芥引血歸經,亦有引之而不歸經者乎?夫荊芥炒黑,則引血歸經,生用則引氣歸 經。 引血歸經者,有益於血者;引氣歸經者,有益於氣。有益於血者,血無亂動之虞;益於氣者 ,氣有過動之失。氣過動,而血不能靜矣,故用荊芥必須黑炒也,炒黑以治,無不歸經也。 或問荊芥亦能入腎乎?荊芥何能入腎也。雖然用之補腎藥中,未嘗不可入腎,但必須炒至純 黑,則腎屬黑,正可同色以相入。夫荊芥之藥,本不必引入腎經。蓋腎有補而無瀉也,雖腎 亦有感邪之日,祛腎中之風邪,風藥原無幾味,與其藥用 、防己之類以伐腎中之邪,不 若用炒黑荊芥,雖散邪,而不十分耗正之為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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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芷
內容:白芷,味辛,氣溫,升也,陽也,無毒。入手足陽明二經,又入手太陰之經。治頭痛, 解寒 熱中風,止崩漏、赤白帶,血閉能通,散目中癢,止痢消瘕,治風通用,定心腹血痛,尤可 外治各瘡癰痔漏,消毒生肌,殺蛇蟲,此藥可為臣使,未可恃之為君,只外治可以為君耳。 蓋白芷辛散,多服恐耗散元陽也。 或問白芷散氣,外治獨不懼其壞事乎?子之何慮之深也。此藥修合之時,便可驗其有無 之效 。我有一法辨之尤佳。凡買白芷治病,其色皆白,持回家中修合,忽變為黑色者,不必修合 之也;變為微黃色者,半效;變為老黃色者,效少;變為黃黯色者,無效也。辨其色之白者 ,多用之即愈。否則,降序用藥,又何至外治散人真氣哉。此藥尤靈,故善變色。老醫自有 知之者,非創說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細辛
內容:細辛,味大辛,氣溫,升也,陽也,無毒。入手足少陰。止頭痛如神,治諸風濕痹,尤 益肝 、膽之經。腎得之而溫。利竅清痰,止迎風淚眼,療婦人血閉,祛在里之寒邪。口臭齒腫, 含漱亦良。但只可少用,而不可多用,亦只可共用,而不能獨用。多用則氣耗而病增,獨用 則氣盡而命喪。可不慎歟。 或問細辛既能溫腎,自是補劑,何故又散氣耶?夫細辛,陽藥也,升而不沉,雖下而溫 腎中 之火,而非溫腎中之水也。火之性炎上,細辛溫火,而即引火上升,此所以不可多用耳。 或問細辛散人真氣,何以頭痛能取效?蓋頭為太陽之首,清氣升而濁氣降,則頭目清爽。惟 濁氣升而清氣降,則頭目沉沉欲痛矣,細辛氣清而不濁,故善降濁氣而升清氣,所以治頭痛 如神也。但味辛而性散,必須佐之以補血之藥,使氣得血而不散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麻黃
內容:麻黃,味甘、辛,氣寒,輕清而浮,升也,陽也,無毒。入手足太陽經,手太陰本經、 陽明 經。榮衛之藥,而又入足太陽經、手少陰經也。發汗解表,祛風散邪,理春間溫病,消黑斑 赤痛,祛榮寒,除心熱頭痛,治夏秋寒疫。雖可為君,然未可多用。蓋麻黃易於發汗,多用 恐致亡陽也。 或問麻黃既是太陽經散榮表肌聖藥,凡太陽經有榮邪未散,而表症未解者,似宜多用之 矣, 而子何戒人多用也?夫君藥原不論多寡也。太陽榮邪,能用麻黃,即為君主,用之則邪自 外泄,而不必多用之者,蓋麻黃少用,邪轉易散;多用則不散邪,而反散正矣。 或問麻黃易於發汗,用何藥制之,使但散邪,又不發汗耶?曰∶麻黃之所尤畏者,人參 也。 用麻黃而少用人參,則邪既外泄,而正又不傷,何致有過汗之虞。倘疑邪盛之時不宜用參, 則惑矣。夫邪輕者,反忌人參。而邪重者,尤宜人參也。用人參於麻黃湯中,防其過汗亡陽 ,此必重大之邪也,又何足顧忌哉。 或問麻黃誤汗,以致亡陽,用何藥以救之乎?曰∶舍人參無他藥也。夫人參止汗之藥, 何以 能救麻黃之過汗。蓋汗生於血,而血生於氣也,汗出於外,而血消於內,非用人參以急固其 氣,則內無津液之以養心,少則煩燥,重則發狂矣。此時而欲用補血之藥,則血不易生;此 時而欲用止汗之藥,則汗又難止。惟有人參補氣,生氣於無何有之鄉,庶幾氣生血,而血生 汗,可以救性命於垂絕,否則,汗出不已,陽亡而陰亦亡矣。 或問麻黃善用之則散邪,不善用之則散正,何不示人以一定之法,無使誤用也。夫用麻 黃, 實有一定之法,而世人未知也。麻黃散營中之邪也。見營中之邪,即用麻黃,又何誤哉。惟 其不能明辨營中之邪,所以動手即錯。而營中之邪,又尤易辨也。凡傷寒頭疼除,而身熱未 退,即邪入營矣,便用麻黃,邪隨解散,又寧有發汗亡陽之慮哉。夫亡陽之症,乃邪未入於 營,而先用麻黃以開營之門,而方中又不入桂枝,以解衛中之邪,復不入石膏以杜胃中之火 ,此所以邪兩無所忌,汗肆然而大出也。倘合用桂枝、石膏、麻黃三味同入,必不至有陽亡 之禍矣。 或疑麻黃一味亂用,已致出汗亡陽,何以合桂枝、石膏同用,反無死亡之禍,此仆所未 明也 。不知藥單用則功專,同用則功薄。麻黃單用,則無所顧忌,專於發汗矣。苟有桂枝同用, 則麻黃寒,而桂枝熱,兩相牽掣,而有以奪其權。苟有石膏同用,則石膏重,而麻黃輕,兩 相別而得以爭其效,雖汗出而不致亡陽,又何有暴亡之慘哉。 或疑慎用麻黃,宜少而不宜多,乃何以亦有少用而亡陽者乎?此蓋用之不當,雖少,陽 亦亡 也。故醫貴辨症分明,不在用藥謹飭也。 或疑麻黃有初病傷寒而即用,亦有久病傷寒而仍用者,又是何故?蓋在營之風邪未散也。 而 在營之風邪未散,何從而辨?身熱而畏寒者是也。凡見傷寒之症,雖時日甚久,而身熱未退 ,又畏風寒,非前邪未退,即後邪之重入,宜仍用麻黃散之,但戒勿多用耳。蓋初感之邪其 勢盛,再感之邪其勢衰。邪盛者,少用而邪難出;邪衰者,多用而邪易變也。 或疑麻黃善變,何法以安變乎?不知麻黃未嘗變也,人使之變耳。如宜汗不汗,不用麻 黃□ □□□□□□□□汗之,又用麻黃始汗大出,甚則出而不已,邪亦□□□□不死者幸也。 可見,防變之道,不在麻黃之不汗,而在麻黃之過汗也。宜麻黃之發汗,汗之而變不生;不 宜麻黃之發汗,汗之而變必甚。然則防過汗可也,何必防麻黃,而求安變之法哉。 或問麻黃性寒,而善治風邪,殊不可解矣。傷寒初入於衛,原是寒邪。因入於衛,得衛 氣之 熱,而寒變為熱矣。邪既變為熱,倘仍用桂枝湯,欲以熱散熱,安得而不變為更熱乎。故仲 景夫子不用桂枝之熱,改用麻黃之寒,祛邪從營中出也,從來治風之藥,未嘗不寒者,以寒 藥散寒邪,似乎可疑,今以寒散熱,又何疑乎。 或問麻黃氣溫,而吾子曰氣寒,繆仲醇又曰味大辛,氣大熱,何者為是乎?曰∶麻黃氣 寒, 而曰微溫猶可,曰熱則非也。蓋麻黃輕揚發散,雖是陽藥,其實氣寒。若是大熱,與桂枝之 性相同,用桂枝散太陽寒邪,不必又用麻黃散太陽熱邪矣。惟其與桂枝寒熱之不同,雖同入 太陽之中,而善散熱邪,與桂枝善散 寒邪迥別。故桂枝祛衛中之寒,而麻黃解營中之熱。不可因桂枝之熱,以散太陽之邪,而亦 信麻黃為大熱也。 或疑麻黃性溫,而吾子辨是性寒,得毋與仲景公傷寒之書異乎?夫仲景夫子何曾言麻黃 是溫 也。觀其用麻黃湯,俱是治太陽邪氣入營之病。邪在衛為寒邪,入營中為熱,此仲景夫子訓 也,鐸敢背乎。此所以深信麻黃是寒,而斷非熱也。 或問麻黃髮汗,而麻黃根節止汗,何也?此一種而分兩治者,亦猶地骨皮瀉腎中之火, 而枸 杞子補精而助陽也,原無足異。惟是麻黃性善行肌表,引諸藥至衛分,入腠理,則彼此同之 ,故一用麻黃之梗,發汗甚速,一用麻黃之根節,而止汗亦神也。 或問麻黃世有用之數兩以示奇者,宜乎?不宜乎?此殺人之醫也。麻黃易於發汗,多用 未有不 亡陽者,安能去病而得生哉。然而世人敢於多用者,必鬱結之症,有可解之狀,多用麻黃, 以泄其汗,則汗出而郁亦解,猶可。倘見身熱無汗,絕非鬱症,而多用麻黃,未有不汗出如 雨,氣喘而立亡者,可不慎哉! 或問人不善用麻黃,以致發汗亡陽,將何藥同麻黃共用。以救其失乎?夫麻黃,發汗之 藥也 ,制之太過,則不能發汗矣。宜汗而制之使不汗,本欲制麻黃以救人,反制麻黃以殺人乎。 無已則有一法,遇不可不汗之症,而又防其大汗,少用麻黃,多用人參,同時煎服,既得汗 之益,而後無大汗之虞,則庶乎其可也。 或問王好古論麻黃治營實,桂枝治衛虛,是以二物為營衛之藥也。又曰心主營為血,肺 主衛 為氣,故以麻黃為手太陰肺之劑,桂枝為手少陰心之劑,即李時珍亦以麻黃為肺分之藥,而 不以為太陽經之藥。其論可為訓乎?曰∶不可也。蓋桂枝入衛,而麻黃入營,雖邪從皮毛而 入,必從皮毛而出,但邪由皮毛既入於衛,必由衛而非於營矣。是邪在太陽,而不在肺也。 傳經傷寒,無由營衛而入心者。若入於心,且立死矣,桂枝亦何能救乎,若二人之論,皆似 是而實非,子不得不辨之以告世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葛根
內容:葛根,味甘,氣平,體輕上行,浮而微降,陽中陰也,無毒。入胃足陰明,療傷寒,發 表肌 熱 。又入脾,解燥,生津止渴。解酒毒卒中,卻溫瘧往來寒熱,散瘡疹止疼,提氣,除熱蒸。 雖君藥而切戒過用,恐耗散人真氣也。 或問葛根解寒傷營之聖藥,何以有時用之以解營中寒邪,而風邪不肯散,得毋葛根非解 營之 聖藥耶?夫葛根實解寒傷營之聖藥也。因人多用,反致傷營之正氣,正氣傷,而寒邪欺正氣 之弱,不肯外泄,反致無功。蓋葛根輕浮,少用則浮而外散,多用則沉而內降矣。 或問葛根解肌表之邪,何以仲景張公用之於葛根湯中,以入陽明耶?曰∶葛根原是陽明 之藥 ,少用則散肌中之風,多用則解胃中之熱,一物而可以兩用也。況寒邪由營以入腑,邪入胃 中,而未必盡入胃也,半入於胃,而半留於營。用葛根,則營衛不兩解乎,此葛根湯所以用 葛根也。 或問用葛根以退胃中之邪熱,而胃之熱不能去,胃之邪不能解,必用石膏白虎湯而後解, 似 乎葛根非陽明之藥也。不知葛根止能退陽明初入之邪,不能退陽明變熱之邪,變熱之邪,必 須用石膏,而不可用葛根,非葛根不是陽明之藥也。 或問葛根解肺之燥,何以又入胃中,以解肌中之熱,得毋有誤乎?非誤也。葛根體輕則 入肺 ,下降則入胃,又何疑焉。惟是解胃中之熱,即所以解肺中之燥,不可不知其義也。傷寒肺 燥者,邪入於胃也。胃熱則火熾,火熾則金燥,胃本生肺,過燥,則生肺者轉克肺矣。葛根 解胃中之熱,熱解而火息,火息而土之氣生,土之氣生而金之氣亦生,金之氣生而肺之燥自 解。用一葛根,肺與胃已兩治之矣,不必解胃中之熱,又去解肺中之燥也。 或問葛根發表除熱,而表不能發,熱不能除者,何故?此不善用葛根之故也。葛根輕清, 少 用則遂其性而上行,多用則違其性而下降。夫風邪在外,宜引而外出,不宜引而內入。火邪 炎上,宜引而上散,不宜引而下散,乃不少用以遂其性,反多用以違其性,自然風邪不外出 而內入,火邪不上散而下攻矣,欲其發表除熱得乎,此葛根所以宜善用也。 或疑葛根發表解肌熱,與麻黃功用相同,何以麻黃在亡陽之列,而葛根獨不之戒耶?蓋 葛根 未嘗不能亡陽,但較麻黃則少輕耳,不然,亦何必勸人少用,而不可多用乎哉! 或疑葛根散邪而不補正,今人用之者甚多矣,未見其害人也。曰∶葛根耗人元氣,原在 無形 。天下有形之損,其損小。無形之損,其損大,不可不知也。 或問葛根輕清之味,耗人之元氣,亦必不甚,安有損於無形者大乎?夫元氣甚微,損傷 於無 形,從何而知其非大耶?大凡氣之重者可防,味濃者可辨。葛根之味則淡也,氣則微也,宜 乎世不用信之,然藥實聞諸異人之言,故告世共知之,誠以淡之中而有危,微微之內而有死 法,殺人於氣味之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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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威靈仙
內容:威靈仙,味苦,氣溫,可升可降,陰中陽也,無毒。入各經絡。消腸中久積痰涎,除腹 內 癖氣塊,散爪甲皮膚風中癢痛,利腰膝脛踝濕滲冷疼,尤療折傷,治風濕各病,皆宜用之, 以其十二經絡無處不到也。但其性走而不守,祛邪實速,補正實難。用之於補氣補血之中, 自得祛痛祛寒之效。倘單備此一味,或漉酒長飲,或為丸頻服,未有不散人真氣,敗人之血 者也。 或問威靈仙乃攻痰去濕妙藥,子謂散人真氣,敗人活血,是威靈仙乃害人之物,非益人 之物 乎 ?曰∶吾戒人長飲頻服者,恐風痰邪濕已去仍用之,非教人風痰邪濕之未去而用之,故戒之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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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秦艽
內容:秦艽,味苦、辛,氣平、微溫,可升可降,陰中陽也,無毒。入大腸之經,養血榮筋, 通利 四肢,能止諸痛,通便利水,散黃膽。又止頭風,解酒毒,療腸風下血。但小有補血,終非 君藥。前人稱其能去骨蒸傳屍,此乃所不敢信也。 或問秦艽散風邪之品,前人稱其能去骨蒸傳屍,而吾子不敢信,便余疑信相半,幸為我 論之 。曰∶骨蒸,癆瘵之漸也,內無真陰之水,以沖養其骨中之體,故夜發熱而日不熱也。且夜 熱之時,在骨中內,皮之熱反輕。此非外有邪犯,又非邪入腎中,乃精自內空。必須填補真 陰,少加退陰火之味,始能奏效。秦艽止能散內風,病既無風,用之不益加內熱乎。傳屍之 症,乃勞瘵之已成也,內生屍蟲,食人精血,以致咳嗽不止,日事補陰尚難,秦艽況益之以 散風利水之藥,以重其虛乎。此余之所不敢信,又天下之所宜共信余之言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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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薄荷
內容:薄荷,味辛、苦,氣溫,浮而升,陽也。無毒。入肺與包絡二經,又能入肝、膽。下氣 冷脹 滿,解風邪鬱結,善引藥入營衛,又能退熱,但散邪而耗氣,與柴胡同有解紛之妙。然世人 只知用柴胡,不知薄荷者,以其入糕餅之中,輕其非藥中所需也。不知古人用入糕餅中,正 取其益肝而平胃,況薄荷功用又實奇乎。惟前人稱其退骨蒸之熱,解勞乏之困,乃未免虛張 其辭。余嘗遇人感傷外邪,又帶氣鬱者,不肯服藥,勸服薄橘茶立效。方用薄荷一錢、茶一 錢、橘皮一錢,滾茶沖一大碗服。存之,以見薄荷之奇驗也。 或問薄荷實覺尋常,子譽之如此,未必其功之果效也?曰∶余通薄荷之實耳。薄荷不特 善解 風邪,尤善解憂鬱。用香附以解郁,不若用薄荷解郁更神也。 或問薄荷解風邪鬱結,古人之有用之否?昔仲景張夫子嘗用之,以解熱入血室之病,又 用之 以 治胸腹脹滿之症,子未知之耳。夫薄荷入肝、膽之經,善解半表半里之邪,較柴胡更為輕清 。木得風乃條達,薄荷散風,性屬風,乃春日之和風也。和風,為木之所喜,故得其氣,肝 中之熱不知其何以消,膽中之氣不知其何以化。世人輕薄荷,不識其功用,為可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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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香薷
內容:香薷,味辛,氣微溫,無毒。入脾、胃、心、肺四經。主霍亂,中脘絞痛,治傷暑如神, 通 小便,散水腫,去口臭,解熱除煩,調中溫胃,有徹上徹下之功,撥亂反正之妙,能使清氣 上升,濁氣下降也。但宜冷凍飲料,而不可熱飲,宜少用,不可大用。少用,助氣以祛邪;大用 ,乃助邪以耗氣。冷凍飲料,乃順邪解暑;熱飲,乃拒邪以格熱。此又用香薷者所宜知也。 或問香薷解暑,宜有暑氣,盡可解之,何以有解有不解也?豈多用之故,抑熱飲之故耶? 夫香薷熱飲、多用,固難見效,然又有冷凍飲料、少用又不效者。蓋香薷止能散暑氣之邪,不能 助正氣之乏也。正氣虛,而後暑邪中,祛暑不補正氣,焉能效耶。故香薷飲,宜多加參、術 為妙矣。 或疑香薷祛暑,必須補正氣,然有補正氣以祛暑,而暑邪愈熾者,豈香薷不可用乎?抑 正氣 不可補乎?曰∶補正祛邪,王道也;單祛邪不補正,霸道也。補正多於祛邪,王道之純也; 祛邪多於補正,霸道之譎也。補正不敢祛邪,學王道誤者也;祛邪又敢於瀉正,學霸道之忍 者。以上六者,皆能去暑。今謂補正氣以祛暑氣,是王霸兼施之道也,焉有暑氣之不解,反 謂暑邪愈熾,疑於正氣之不可補哉。香薷用於補正之中,正千古不易之論也。 或問香薷用於補正之中,畢竟宜多宜少?曰∶香薷解暑,感暑症者,自宜以香薷為君, 多用 之。倘元氣素虛,又宜以香薷為佐,以補氣之藥為君,倘元氣大虛,又不可以香薷為臣,以 香薷為使,少少入之。總在人臨症善用之也。 或疑香薷解暑之外無他用,《本草》稱其功用甚多,又可信之乎?此固不可盡信也。然 暑 症多端,凡與暑症同時病者,香薷但有以治之,乃又不可謂香薷於解暑外,竟無他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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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葳蕤
內容:葳蕤,味甘,氣平,無毒。一名玉竹,即華佗所食漆葉青粘散中之青粘也。入心、腎、 肺、 肝、脾五臟。補中益氣,潤津除煩。主心腹結氣,虛熱濕毒。治腰腳冷痛,定狂止驚,眼目 流淚,風淫手足,皆治之殊驗。去黑 ,澤容顏,烏髮須,又其小者。此物性純,補虛熱, 且解濕毒。凡虛人兼風濕者,俱宜用之,但其功甚緩,不能救一時之急,必須多服始妙。近 人用之於湯劑之中,冀目前之速效,難矣。且葳蕤補陰,必得人參補陽,乃陰陽既濟之妙, 所收功用實奇。故中風之症,葳蕤與人參煎服,必無痿廢之憂。驚狂之病,葳蕤與人參同飲 ,斷少死亡之病。蓋人參得葳蕤益力,葳蕤得人參鼓勇也。 或問葳蕤,華元化加入漆葉,以黑髭鬚,近人用之不驗,何也?蓋葳蕤原不能烏須,因 得漆 葉,乃能黑矣,然漆葉離葳蕤又無效,二味兩相制,兩相成,今人用之不效者,非輕重之不 同,即服食之不如法。猶記楚大中丞林公諱天擎者,曾服此方,年七旬而須髯如漆。問其服 食方法,二味各等分,子、午、卯、酉之時,各服三分,數十年如一日也。天下能如林公之 服法者乎。或一日服、一日不服,或早服、晚不服,或分兩之多寡不同,安得盡效哉。 或問葳蕤功用甚緩,今人皆比於人參之補益,謂人參之功驗無力,葳蕤之功緩有成,然 乎? 否乎?嗟乎!葳蕤、人參,烏可同日論。人參有近功,更有後力,豈葳蕤之可比。惟是葳蕤 功 緩,久服實有專效,如中風痿症,佐人參為調理之藥,殊有益耳。 或疑葳蕤為黃精之別種,黃精功用甚緩,宜葳蕤之功久緩,先生刪黃精,取葳蕤,又謂 之何 ?夫葳蕤實與黃精相同,刪黃精而不刪葳蕤者,取其治痿廢之症,宜於緩圖而得效,為不同 於黃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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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蛇床子
內容:蛇床子,味苦、辛,氣平,無毒。治陰戶腫疼且癢,溫暖子宮,療男子陰囊濕癢,堅舉 尿莖 ,斂陰汗,卻癲癇,拂瘡瘍,利關節,主腰膝胯痛,祛手足痹頑,治產後陰脫不起,婦人無 娠,尤宜久服,則功用頗奇。內外俱可施治,而外治尤良。若欲修合丸散,用之於參、 、 歸、地、山茱之中,實有利益,然又宜乎陰寒無火之人,倘陰虛火動者,服之非宜也。 或問蛇床子外治實佳,內治未必得如外治。不知蛇床子內、外治無不佳也。吾言其內治 之, 益絕陽不起,用蛇床子一兩、熟地一兩,二味煎服,陽道頓起,可以久戰,大異平日,非內 治之尤佳乎?以之修合丸散,尤有久力。可見,蛇床子煎丸並用,無不佳妙。不可謂外治佳 ,內治不佳也。 或問蛇床子除熟地同用之外,何藥更可並用?曰∶蛇床子同黃 各一兩,興陽信奇於用 熟地 ,推之而當歸可並用也,推之而白朮可並用也,推之而杜仲可並用也,推之菟絲子可並用也 。或健脾,或安神,或益血,要任人善用之何如耳,安在不可出奇哉。 或疑蛇床子乃外治之藥,可妄言內治乎,試之殺人之咎將安歸?曰∶蛇床子實可內治, 而世 人以外治,而掩其內治之功,予所以表其奇也,豈好異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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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龍膽草
內容:龍膽草,味苦澀,氣大寒,陰也,無毒。其功專於利水消濕,除黃膽,其餘治目、止痢、 退 熱、卻腫,皆推展之言也。但此種過於分利,未免耗氣敗血,水去血又去,濕消氣又消。初 起之水濕黃膽用之,不得不亟。久病之水濕黃膽用之,又不可不緩,正未可全恃之為利水神 丹、消濕除痹之靈藥也。 或謂龍膽草治濕熱尤利,癉病正濕熱之病也,然用龍膽草以治黃膽,多有不效者,何也? 黃 疸實不止濕熱之一種也,有不熱又成黃病者。龍膽草所能治也,龍膽草瀉濕熱,不能瀉不熱 之濕也。 或疑龍膽草苦寒,雖為利濕熱之要藥,治黃之症,不能舍之他求,然多服損胃,黃膽之 病未 必全消,元氣已失用矣。曰∶治濕熱與治虛火大異。濕熱乃熱結膀胱,虛火乃火炎於腎臟。 熱結於膀胱,不用龍膽之苦寒,乃膀胱之熱不能下瀉。濕且流於肢體,火炎於腎臟,一用知 、柏之苦寒,乃腎臟之火不能下歸,寒且留於脾胃。予辟用黃柏、知母之失,遇大寒之藥, 不論其治病之有益無益,盡戒人之不用也,不幾因噎廢食乎。龍膽草治黃膽,余所以教人亟 用,而不可緩用也。 或問龍膽草治黃膽,何以有效、有不效?先生謂龍膽草,正治濕熱之黃膽,非濕熱者不 能治 ,然實是濕熱,仍不效,余不得其解也?夫濕熱之不同也,久矣。濕熱入肝者,其熱易散; 濕熱入於膽者,其濕難祛。蓋濕熱之邪,無不從膀胱瀉出也。膽主滲入,而不主滲出,膀胱 只可瀉膽中已出之濕,不能瀉膽中已入之濕熱。故在肝者易見功,在膽者難收效耳。 或問龍膽草不能瀉膽中之濕熱,又用何藥以收功。子曰∶瀉濕熱不用龍膽草,余未見其 可也 。然專用龍膽草,又苦不能去病。惟有如柴胡舒其膽中之氣,便濕熱之邪仍從外滲出,庶幾 難於收功者,變為易於收功乎,龍膽草正不必多用也。 或疑龍膽草利濕,利熱中之濕也,不識又能利寒中之濕乎?曰∶今人利濕,不問寒熱, 一見 水症,盡用龍膽草以利濕。不知龍膽能瀉濕熱,又能瀉濕寒,但消濕熱其功速,消濕寒其功 緩。速則去濕而元氣不傷,緩乃未免有傷元氣矣,蓋速乃龍膽草不必多用,而緩乃龍膽草勢 不得不久用矣。故利濕熱宜用龍膽草,濕寒不宜用龍膽草。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澤瀉
內容:澤瀉,味甘、酸、微咸,氣寒,沉而降,陰中微陽,無毒。入太陽、少陽足經,能入腎。 長 於利水,去陰汗,利小便如神,除濕去渴之仙丹也。 或問澤瀉,既是利水消濕之物,宜乎水去濕干,津液自少,胡為反能止渴?豈知澤瀉不 獨利 水消濕,原善滋陰。如腎中有水濕之氣,乃所食水谷不化精而化火,此火非命門之真火,乃 濕熱之邪火。邪火不去,則真火不生,真火不生,乃真水不生也。澤瀉善瀉腎中邪火,瀉邪 火,即所以補真水也。苟非補腎火,六味丸中,仲景夫子何以用澤瀉耶?夫腎有補無瀉,澤 瀉補腎,非瀉腎,斷斷無差。不然,何以瀉水而口不渴,非瀉邪水耶?所以生真水之明驗乎 。所以五苓散利膀胱,而津液自潤也。 或曰澤瀉瀉中有補,敬聞命矣,然所瀉者水而非火,吾子之謂是瀉火,不亦異乎?蓋瀉 火而 不瀉水,是有說焉。膀胱者,太陽之腑也,原屬火,不屬水。膀胱之水不能下通,本於寒者 少,由於熱者多。蓋膀胱無火乃水閉,有火又水閉也。澤瀉用之於五苓散中,雖瀉水,實瀉 火也,因其為瀉火之味,所以用之出奇。不然,二苓、白朮瀉水有餘,又何必借重澤瀉乎。 此瀉火之確有至理,人未之思耳。 或問澤瀉利多補少,而子必曰補,想因仲景張公用之於六味丸中,故曰澤瀉利中有補。 不獨 六味丸中為然,即五苓散中用之,何獨不然,凡小便不利之人,未有口不渴者,一利小便而 口渴解。五苓散,利小便也。利小便口渴解者,口中生津液也。五苓利小便之水,去則無水 以潤口,宜其渴矣,乃不渴,而反生津液,非利中有補之明驗乎?且小便之所以不利者,以 膀胱之有邪火。膀胱有火,乃熱干津液而口渴。澤瀉在五苓散中,逐邪火而存真水,火去乃 水自升,水升乃津液自潤,津液潤,而灌注於腎宮。誰謂澤瀉有瀉而無補乎。 或問澤瀉用於六味丸中,乃瀉中有補,不識用於八味丸中何意?曰∶有深意也。夫腎中 無火 ,故用八味地黃丸,於水中補火也。然而火性炎上,不用藥以引其下行,乃龍雷之火未必不 隨火而沸騰。而用下行之藥,但有瀉無補,又恐補火,而火仍隨水而下泄,又復徒然。使下 行,但有補無瀉,又恐補火,而火不隨水而下泄,乃補火大旺,必有強陽不倒之虞。妙在澤 瀉性既利水,而瀉中又復有補,引火下行,瀉火之有餘,而不損火之不足,輔桂、附以成其 既濟之功,誰謂仲景公用澤瀉於八味丸中,竟漫無妙義哉。 或問澤瀉舉世皆以為瀉,先生獨言瀉中有補,且各盡宣其異義,不識八味、六味、五苓之外 ,更有何說以廣鄙見乎?夫澤瀉之義,於三方可悟其微,三方最未盡其妙。澤瀉不特瀉火之 有餘,而且瀉水之有餘;不特不損火之不足,而且不損水之不足。此瀉中有補,前文盡宣。 然而,功不止此。澤瀉更能入於水之中,以補火之不足;入於火之中,以瀉水之有餘。虛寒 之人,夜多遺溺,此火之不足也,勢必用益智仁、山茱萸、五味子之類,補以收澀其遺矣。 然徒用酸收之味,不加咸甘之品於其中,乃愈澀而愈遺,澤瀉正咸甘之味也。入於益智、 山茱萸、五味子之內,遺溺頓痊。若非利中補火,不更助其遺乎?虛熱之人,口必大渴,此 水之不足也,勢必用元參、生地黃、沙參、地骨皮、甘菊之類瀉火,滋潤其渴矣。然徒用苦 寒之味,不加甘咸之品於其中,乃愈止而愈渴。澤瀉正甘咸之味也,入之於元參、生地、沙 參、地骨皮、菊花之內,口渴自愈。若非利中補水,不益增其渴乎?此澤瀉之微義又如此矣 。 或疑澤瀉有功有過,但言其功,而不言其過,恐非持論之平。不知澤瀉利水,單用乃有 功有 過,共用乃少過多功。蓋單用可以瀉水盛之人,不可以瀉水虛之子,瀉水盛乃有功,瀉水虛 乃有過也。共用宜於補劑,不宜於攻劑,補虛乃多功,攻實乃少過也。有過有功,是人之不 善用也,與澤瀉何過哉。 或問扁鵲公雲多服澤瀉,病患服是澤瀉,過於利水,非補陰之藥矣?此非扁鵲公之言, 乃後 人記而傳之者也。澤瀉用之六味、八味諸腎藥中,但補而無瀉,多服、久服,正得大益,又 安能損目哉。惟腎氣乏絕,陽衰流精,腎氣不固,精滑目痛,不可單服澤瀉,以虛其虛,若 入於群補腎藥中,又正無害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元參
內容:元參,味苦、咸,氣微寒,無毒。忌銅器,犯人噎喉喪目。入肺、腎、胃三經。強陰益 精, 補腎明目。治傷寒身熱支滿,忽忽如不知人;療溫瘧寒熱往來,灑灑時常發顫;除女人產乳 余疾,祛男子骨蒸傳屍,逐腸風血瘕堅症;散頭下痰核癰腫。乃樞機之劑,領諸氣上下,肅 清而不致濁,治空中氤氳之氣,散無根浮游之火,惟此為最。前人之論如此,近有輕之不用 ,即用之,不敢多。豈知元參乃君藥,實可恃之奪命以救人者乎。夫天下尤難治者,火症也 。火症之中,尤難降者,無如胃、腎之二火。腎火沸騰,乃龍雷之火也,其勢尤烈,以苦寒 折之,反致增焰,焚林劈木,每在陰寒大雨之時,夏日炎氛之間,一遇涼風白露,龍雷收藏 矣。故以苦寒直治,不若以微寒從治。元參正微寒之品,而又善散浮游之火,治之正復相宜 , 若胃火之起,勢若燎原,不盡不止,往往熱氣騰天,火星口出,登高而歌,棄衣而走, 見水 而入。苟不以辛涼大寒之藥救之,乃發狂亡陽,立時身喪,此非急用白虎湯不可。然石膏過 寒,多服損胃,雖一時救急,不可以善後。元參治空中氤氳之氣,瀉火正其所長。石膏之後 ,即續之以元參,則陽火自平,而陰火又長,何至有亡陽之懼乎,此又治胃之所必需也。但 勺水難以救焚,反致至焰。若胃火乃陽火也,必多用元參,然後可以遏其勢;而腎火乃陰火 也,亦必多用元參,然後可以息其熾。況元參原是君藥,多用始易成功,少用反致僨事,不 妨自一兩用至五、六兩,以出奇制勝。倘畏首畏尾,不敢多用,聽其死亡而不救,冀免於無 過難矣。吾願行醫者,聞吾言而重用元參,以治胃、腎之二火可乎。 或問元參以退胃、腎之火,既不損胃,又且滋陰,但必須多用,不妨一兩以用至五六兩, 毋 乃太多,恐脾胃難於承受,萬一變生飽悶、不欲飲食之症奈何?噫!免過慮矣。夫胃、腎之 火 上騰者,由於下之無水也。火旺之極,乃水虧之極,水不虧,乃火不旺。天地之道,陰陽之 道,陰陽所以相根,人身之中,水火原以相召,有水以制火,乃火安平,下焦斷不沸越於上 焦也。故火不得水乃已,一得水乃相安,斂戢甚神且速也。然乃火之騰空,正望水不可得, 惟恐水之細微,不足以解其燥烈之炎氛,豈有得滂沱及厭惡作祟之理。是以入於胃而胃蘇, 入於脾而脾樂,況胃、腎二火炎上,各經之水皆爍,水即滂沱,尚恐分潤之不足,何至有觸 留於補,胃艱於承受,致生飽悶不欲食之症哉?此必無之事,可放膽用之。而吾猶以為少耳 ,更當佐之以麥冬,益之以生地、甘菊,庶幾同群共濟,有露足之快也。 或疑元參退浮游之火,退上焦之虛火,非退下焦之虛火。吾子盛稱其功,得無錯認腎中 之火 上 游耶?非錯也。夫浮游之火,正下焦之火,非上焦之火。凡火在上焦者,盛易消;火在下焦 者,炎難息。元參解下焦之火,故非多用,不能成功。蓋上焦之火,肺火也、心火也。肺火 用黃芩,心火用黃連,不易之法也。肺火雖盛,黃芩用二錢,無不清涼;心火雖烈,黃連用 三錢,無不消滅。正以上焦之火,原易炎上,又易解故也。若下焦之火,非出之於肝木,即 出之於腎水。肝、腎之火,皆龍雷之火也,忽然上騰,忽然下降,其浮游無定之狀,實予人 難以捉摸,非大用元參,乃水不足濟火,其焚林劈木之威,有不可言者矣。人見用元參不能 降火,誰知是少用元參,不能以益水耶。總之,實火可瀉,而虛火可補。瀉實火,可少用寒 涼,而瀉虛火,必須多用滋潤,此元參退腎、肝之虛火,斷宜多用,以定浮游,切戒少用, 以增其酷烈也。 或疑元參退浮游之火,火退又用何藥,便浮游之火不再浮游,抑仍用元參為善後之策乎? 夫 元參可以退一時之火,安能退久遠之火。火性炎上,非水不足以濟一時之急;火性又善藏, 非水不足以救萬火之炎。用元參以降火,隨用肉桂以安火,大用元參,而少用肉桂,或佐之 以純補真陰之藥,自然火得水以相制,火得水而潛藏,又何至再為浮游哉。 或疑元參用之於肉桂之中,恐寒熱之未宜,此乃未知陰陽之妙矣。夫陰陽之道,彼此相 根, 無陰,乃陽從何生;無陽,乃陰從何長。元參得肉桂,乃陰易生;肉桂得元參,乃陽又易長 。惟陽長而後陰消,陰消於下,而火不騰於上矣。二味合用,正陰陽之妙用也。 或疑陰陽平而後無病,今用元參、肉桂,一多一少,吾恐輕重不同,陰陽不得其平也。 夫陰 陽之不平也,久矣。誠觀天地,無不陰多於陽,群陰之中,得一陽而安,倘陽多於陰,乃成 酷烈世界矣。人一身之中,五臟六腑,無非火氣,然非水氣之溺滿,乃又成焦 腹體矣。所 以,補陰之藥不可不多,而補陽之藥不可不少。蓋陰旺,則火旺可以制火;若陽旺,則乃火 旺,必至爍水矣。用元參滋補,必宜多。肉桂益陽,必宜少。二味一多一少,似乎陰陽之不 得其平,誰知陰多於陽,正陰陽兩得其平哉。 或疑元參降火,又要知母、黃柏之流亞也,先生戒知母、黃柏之不宜輕用,又勸人治浮 游之 火者,多用元參,何其自相皆謬乎。非謬也。元參微寒,非大寒。大寒之地,草木不生,微 寒之地,草木更茂。所以棄知母、黃柏,而用元參、地骨也。況元參、地骨微寒之中,又有 滋補之味,異於黃柏、知母甚遠,烏可同類而並論哉。 或疑寒涼既有損於脾胃,而微寒之藥豈無損哉。夫治病去其甚者,未可一概盡去。吾患 黃柏 、知母過寒涼,非盡謂寒涼之不可用也。故倘知母、黃柏尚稱其功,以示可用,豈元參、地 骨微寒之藥,而反去之乎。況元參、地骨治虛火之內熱上游,實有殊功,余又何可不亟為表 揚,以勸世之必用哉。 或問元參微寒,何以能瀉浮游之火耶?蓋火分虛、實,實火宜大寒之品,以降其炎騰之 勢; 虛火宜微寒之味,以引其歸斂之途。元參瀉中有補,治虛火實宜,浮游之火,正虛火也,故 亟需之耳。 或問玄參何宜於腎?曰∶腎水虛,則寒而濕,宜用溫以補之。腎火虛,則熱而燥,宜用涼以 補之。故玄參一味,特為腎臟君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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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沙參
內容:沙參,味苦而甘,氣微寒。無毒。入肺、肝二經。治諸毒,排膿消硬,寧五臟,益肺補 肝, 止 疝氣絞疼實神,散淫風瘙癢,除邪熱,去驚煩。可為君藥,但其功甚緩,必須多用分量為得 。易老用代人參,乃過矣。說者論其能安五臟,與人參同功,又雲人參補五臟之陽,沙參補 五臟之陰,皆不知沙參之功用而私臆之也。夫沙參止入肺、肝二經,諸經不能俱入也。既不 能俱入,何以《本草》言其能安五臟。不知人身肺、肝病,乃五臟不安矣。沙參能滋肺氣, 乃上焦寧謐,而中、下二焦安有亂動之理。沙參又能通肝氣,肝氣通,乃中、下二焦之氣又 通。下氣既通,豈有逆之犯之變哉。此上焦又安其位,無浮動之病也。安五臟之義如此,古 今 差會其意,謂沙參能安五臟,用之以代人參,誤矣。然乃沙參非補陰之物乎?沙參不補陰, 何如能入肝、肺之經。沙參益肝、肺二髒之陰,非補心、脾、腎三髒之陰也,且陰陽之功用 不同,人參補陽,能回陽於頃刻。沙參補陰,乃不能回陽於須臾。故人參少用,可以成功; 而沙參非多用,必難取效。是沙參不可以代人參,又明矣。 或問沙參益陰,何以能治疝氣?前人但言其功,未彰其義也。夫沙參治疝,此繆仲醇之 言也 。其所以能治之故,仲醇又未明言,余當暢其故。凡疝病,成於濕者居其六,成於房勞而得 風者居其三,成於胎氣者居其一,然皆陰虛邪中之也。沙參補陰,陰足,邪自難留。況沙參 又善消諸硬,疝症之不能久愈者,正以腹中有硬也。沙參消硬,而疝無巢穴,不攻自散矣。 沙參治疝之義如此,而余更有說焉。沙參治疝,必須多用以益陰,少加野杜若根佐之,乃奏 功更神。有沙參補陰為君,又得杜若根攻邪為佐,乃攻補並用,又何各疝病之不盡拔其根株 哉。 或疑沙參益陰,為補陰聖藥,何以仲景張公不入之於地黃丸中?夫地黃丸中之若干藥, 皆並 入陰之中,沙參止補肝、肺之陰,所以仲景夫子不取也。雖肺為腎之母,肝為腎之子,子母 可以同治。然而既欲獨補腎,又顧母補肺,又顧子而補肝、膽, 於子母之間,補腎功力反 分紛而不全,故棄不用也。倘或肺氣大虛,不妨加沙參,同麥冬、五味,入之丸中,為肺腎 之兩治;倘或肝氣大傷,不妨加沙參,同芍藥、當歸,入之丸中,為肝腎之雙療也。 或問沙參補五臟之陰,先生謂只補肺、肝之二髒,與前人之論大殊,何也?曰∶沙參固 能補 五臟之陰,何以治肺、肝乃效,而治心、脾、腎則不效。安與補,各有義也。安者,寧靜之 辭;補者,滋潤之謂。用沙參五臟寧靜者,連心、脾、腎言。用沙參而滋潤者,主肺、肝而 言之也。用藥先不知五臟之所益,何以治病哉。 或疑沙參補陰,不必論其補髒也。嗟乎。用藥不知臟腑,又何以用藥乎。知臟腑而用藥, 尚 有不能取勝之時,況不知是補何髒之藥,而昧昧從事,毋怪其用藥之無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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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地栗粉
內容:地栗粉,即荸薺,又名烏芋。切片,曬乾入藥。最消痞積,與鱉甲同用最佳,又不耗人 真氣 。近人未知之,余故時表出之。地栗有家種、野產之分,用藥宜野產為佳。然無野產,即揀 家種之佳者,切片,連皮曬乾用之,不特消痞積,更能辟瘴氣也。 或問荸薺,吳越人喜啖,而吳越人最多痞積,似乎荸薺非攻消之品也,且其味甘甜,宜 帶補 性。不知荸薺獨用,乃消腎氣者,瀉無補。與鱉甲、神曲、白朮、茯苓、枳殼之類並投,乃 能健脾去積,有補兼攻。所以單食乃無功,而同用乃有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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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丹參
內容:丹參,味苦,氣微寒,無毒。入心、脾二經。專調經脈,理骨筋酸痛,生新血,去惡血, 落 死 胎,安生胎,破積聚症堅,止血崩帶下。腳痹軟能健,眼赤腫可消。辟精魅鬼祟,養正祛邪 ,治腸鳴亦效。僅可佐使,非君臣之藥,用之補則補、用之攻乃攻,藥籠中所不可缺也。其 功效全在胎產之前後,大約產前可多加,產後宜少用,自然成功多,而取敗少也。 或問丹參世所共用,吾子又亟稱之,吾恐損胃傷脾不少也。是言何變余之深也。雖然余 譽丹 參,一乃曰僅可佐使,再乃曰產後多用取敗,非戒之辭乎。可用而用,非教人不可用而又用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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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薇
內容:白薇,味苦、咸,氣平、大寒,無毒。入心、脾二經。主中風身熱腹滿,忽忽不知人事。 療 溫瘧,寒熱酸疼灑灑,發作有時。狂惑鬼邪堪卻,傷中淋露可除。利氣益精,下水滲濕。此 佐使要藥,非君臣主藥也。用之必須用參、苓、柴、術,始可奏功。然又不可出二錢之外, 以其大寒損胃也。 或問白薇卻邪定神,是有益於正氣之藥,多用何傷?夫邪病多熱,白薇寒以解熱而卻邪, 非 補正消邪也。大寒之物,多乃損胃,所以戒之也。 或問白薇功用止此乎?夫白薇功用不止此 ,而其尤效者,善能殺蟲。用之於補陰之中,乃能殺勞瘵之蟲也。用之健脾開胃之中,乃能 殺寸白蛔蟲也。以火焚之,可以辟蠅斷虱;以酒敷之,可以愈疥而斂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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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茵陳
內容:茵陳,味苦、辛,氣微寒,陰中微陽,無毒。入足太陽、少陽之經。專治癉症發黃,非 黃症 ,斷不可用。果是真黃病,可用之為君。但黃症又不同,有陰黃、陽黃,有熱黃、寒黃、燥 黃,有血黃、氣黃之殊,不可不辨。世人一見發黃,全不分別,俱用茵陳,無引經之品,共 相佐使,所以有效有不效也,謹細陳之。陰黃之病,其濕不甚,黃色又不深,下體黃,上身 不 黃者也,夜間反覺不安,小便反澀,日間小便反利,轉覺安寧。治法宜用茵陳為君,佐之茯 苓、澤瀉、薏苡仁之類,或加之五苓散又妙。茵陳可用至三錢至五錢,不可越五錢之外,連 服數劑,黃可盡退也。陽黃之病,其濕又不太甚,但黃色如金,上身眼目盡黃,而下體乃不 黃者是也,日間小便艱澀,或痛或不痛,夜則安然自利。治法宜用茵陳為君,而佐之升麻、 桔梗、茯苓、天花粉,麻黃、黃芩之類,數服即愈,茵陳必須多加五、六錢也。熱黃之病, 口必大渴,然多飲反覺不快,一身上下俱黃,眼目反覺色淡,小便時急數疼痛,其溺必如黃 汗,蓋熱結膀胱而不得出耳。法又用茵陳為君,大約必須五錢為止,佐之龍膽草、炒梔子、 芍藥、茯苓、豬苓、澤瀉之類,則火熱瀉而黃又愈也,寒黃之病,一見水,則大吐不已,畏 寒怕冷,腹中時痛,手按之始安,一身上下又黃,眼目自白,小便清長,夜間尤利,蓋寒結 於膀胱,命門無火以通,則水氣流入於脾,而脾又寒虛,乃滲走於皮毛而為黃,其黃色必如 秋葵之色者也。雖又用茵陳為君,但只可用至一錢,切戒多用,必須佐之白朮、茯苓、山藥 、芡實、薏仁,少用附子數分以溫補其命門之火,不須十劑,則全愈矣。濕黃之病,全是水 濕之氣也,雖黃症俱是水濕,而濕黃之水濕更甚,一身上下、眼目、手足盡黃,俱身必浮腫 ,按之如泥,又用茵陳四五錢,加入升麻、甘遂、牽牛、車前、澤瀉之類,少升其氣,使水 盡從大、小便出,一劑水濕減去大半,而黃盡退矣,斷不可服三劑。蓋牽牛、甘遂性悍,多 服恐傷人元氣耳。燥黃之病,全非水濕,其外現之症,不過胸前之皮肉少黃,而一身上下、 眼目不黃,此肺金燥極,黃髮於胸前,乃假象也。然既已發黃,茵陳又不可全然不用,可用 七、八分,加入麥冬、梔子、芍藥、陳皮、天門冬、元參、天花粉、白芥子之類,久服自愈 ,肺經不燥,而胸黃自除也。血黃之症,上下一身、眼目俱黃,身必花熱,胸必煩悶,腹必 疼痛,此血瘀於腹中胸下,故變為發黃,傷寒症中,最多此病,論理可遵仲景夫子之方,照 症分治。而余又酌定一方,以便世之採用。茵陳為君,加丹 皮、牛膝、當歸、梔子、川芎、大黃之品,一服而疼痛煩悶除,其黃必漸愈。苟或服藥,仍 然悶痛,必須加入水蛭一錢,其瘀血始解,發黃盡退也。氣黃之病,身不發熱,又無飽悶煩 燥之狀,但頭面發黃如淡金之色,飲食知味少,若行動,便覺氣怯不能動履,小便不數,大 便 反燥,然又不結,此氣虛不能運此水濕之氣,以成黃病者也。可用茵陳一二錢,加入人參、 白朮、黃 、茯苓、車前子,大劑煎飲,自然氣旺,黃色全消矣。居言至此,雖不敢謂黃症 治法全備,然分病既清,用藥無誤,要不能越此範圍。願人之臨症之時,細察而分治之可耳 或問子論黃病,實發天地之奇,黃病豈盡於此乎?曰∶更有一種,身不黃,足反黃,此 濕熱 壅閉於中焦,乃脾胃之虛,不能化水也。又用茵陳加白朮、茯苓、陳皮、甘草、白芥子、枳 殼、檳榔、白芍之類治之,則水漸利而黃漸去。倘身黃,而手足反不黃者,乃不治之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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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青蒿
內容:青蒿,味苦,氣寒,無毒。入胃、肝、心、腎四經。專解骨蒸勞熱,尤能瀉暑熱之火, 愈風 瘙癢,止虛煩盜汗,開胃,安心痛,明目辟邪,養脾氣,此藥最佳。蓋青蒿瀉火熱,又不耗 傷氣血,用之以佐氣血之藥,大建奇功。可君可臣,而又可佐使,無往不宜也。但必須多用 。因其體既輕,而性兼補陰,少用轉不得力。夫人身最嫌火盛,瀉火之藥動必傷陰,欲其瀉 火 不損陰者,原無多味,烏可置青蒿於無用之地耶。人身不離陰陽,火盛則陰不生,陽不長, 陰陽既不生長,勢必陰陽不交而身病矣。倘不平其火,而徒補其陽,則火盛而陽益旺;不平 其火,徒補其陰,則水燥而陰愈衰。故無論補陰 補陽,總以平火為先務。然火又宜養,而不宜平。火過旺,則陰陽不生;過衰,則陰陽又不 長。必寓補於平之中,而後陽得之安,陰得之而泰也。青蒿平火而又補水,此陰陽所以兩宜 之也。 或問青蒿退暑則有之,退虛熱則未也,何以先之以其有臭氣,必然散氣故耳。是未知青 蒿者 也。青蒿生於火道之旁,常夏日之炎蒸,而色更青翠,其得至陰之氣者多矣。況氣臭入腎, 青蒿為補陰之藥無疑,而疑其不能退虛熱乎。夫陽藥補陽,陰藥補陰。青蒿既得至陰之氣, 其非陽藥可知。既非陽藥,而謂不能退虛火也,此則所不信也。 或疑青蒿至賤,而吾子譽之如神,真所謂臭腐而出神奇矣。顧青蒿何嘗臭腐哉。以青蒿 為臭 者,薄之辭也。余嘗行田野間,往往有一種□氣親人,不見之,知氣從青蒿中出,是青蒿氣 香,非臭也。且其氣能辟蠅虱,凡案間有青蒿,蠅不集也,夫蠅逐腐,畏青蒿而不集,其非 腐可知。惜其叢生至多,人皆賤之,倘或為鮮產之物,吾不知若何珍之矣。青蒿實有至補之 功,以臭腐輕之惜矣。 或問青蒿退陰火至速,何以前人並未用之,而吾子盛稱其功效,亦又有所試而云然乎? 曰∶ 青蒿退骨蒸勞熱,前人既言之,寧得不用之,何必余試而後信青蒿之退陰火、退骨中之火也 。然不獨退骨中之火,即肌膚之火,未嘗不其瀉之也。故陰虛而又感邪者,最宜用耳。 或問陰虛火盛者,用沙參、地骨皮,自是正法,今先生言青蒿退陰火,則用青蒿,可不 必又 用沙參、地骨皮矣?曰∶是又不然。青蒿最宜與沙參、地骨皮共用,則瀉陰火更捷。青蒿能 別骨中之火行於皮膚,而沙參、地骨皮只能涼骨中之火,而不能外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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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仙茅
內容:仙茅,味辛,氣溫,有毒。入腎。治心腹冷氣,療腰膝攣痹,不能行走,男子虛損勞傷, 老 人失溺,無子,益肌膚,明耳目,助陽道,長精神,久服通神強記。中仙茅毒者,含大黃一 片即解,不須多用大黃也。此種藥近人最喜用之,以《本草》載其能助陽也。然全然不能興 陽。蓋仙茅氣溫,而又入腎,且能去陰寒之氣,以止老人之失溺,苟非助陽,焉能如此。而 子獨謂全不興陽者,以仙茅之性,與附子、肉桂迥異。仙茅雖溫,而無發揚之氣,長於閉精 ,而短於動火。閉精,則精不易泄,止溺,則氣不外走,無子者自然有子,非因其興陽善戰 ,而始能種玉也。子辨明其故,使世之欲閉其精者,用之以固守其精。而元陽衰憊,痿弱而 不舉者,不可惑於助陽之說,錯用仙茅,歸咎於藥之不靈也。 或問仙茅閉精,而不能興陽,其說甚創,然子論之甚辨,豈亦有試之而云然乎?曰∶余 論其 性耳,何試為然,而余亦曾自試之矣。予平日之陽,亦未甚衰也,服仙茅半年,全然如故。 余不得其意,後遇岐天師之指示,而始爽然自失也。仙茅閉精,而不興陽,實身試而有驗 ,乃閱歷之語,非猜度之辭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附子
內容:附子,味辛,氣溫、大熱,浮也,陽中之陽,有大毒。大者為天雄,小者為川烏。天雄 過熱 ,不可用;川烏熱太劣,不若附子之適於用也。製法∶每個用甘草五錢,煮水一碗,將附子 泡透,不必去皮臍尖子,正要全用為佳。取甘草至仁,以制不仁也。無經不達,走而不守, 但可為臣使,佐群藥通行諸經,以斬關奪門,而不可恃之安撫鎮靜也。去四肢闕逆,祛五臟 陰寒,暖腳膝而健筋骨,溫脾胃而通腰腎,真奪命之靈丹,回春之仙藥也。用之當,則立刻 重生;用之不當,則片時可死。畏之而不敢用,因循觀望,必有失救之悲;輕之而敢於用, 孟浪狂妄,又有誤殺之嘆。要在人辨寒熱陰陽,而慎用之也。夫附子,陽藥也,以陽治陰, 最為相宜,以陽治陽,自然相惡。陽主熱,而陰主寒,有如冰炭,何至錯誤。惟陽似陰,而 陰似陽,以假亂真,往往殺人,慘於刀刀也。我今辨陰陽寒熱之殊,使用附子者盡生人,而 不再誤殺人也。陰熱之症,乃腎水之耗,而腎守之火不能下安於腎宮,上沖於咽喉口齒之間 ,其舌必滑者也。論理大補其真陰之水,水旺而火又不歸。然而,徒補其水,火雖少衰,終 不能一時驟降,少用附子,同肉桂入於六味地黃湯中,大劑冷服,下喉而火即消,歸下腎內 ,上焦之熱,盡化為清涼矣,此用附子以治陰熱之秘法也,陽熱之症,乃心火之盛,移於其 熱 胃中,發狂而大叫,或失神而譫語,手足反現冰冷,而胸前膈上多有發斑者,必大渴呼水, 而舌苔或紅、或黃、或灰黑,必燥而峭,開裂成綾者也。論理不必從治,竟用三黃石膏直治 其火,火瀉而腎水不干,可免亡陽禍。然火過於旺盛,用大 寒之藥,恐致格拒,尚不入加附子一片,重一分,入於三黃石膏湯中,以火從火,引苦寒之 藥下行,而不相背,熱性過而寒性發,自能瀉火邪於頃刻矣,此用附子以治陽熱之秘法也。 陰寒之病,乃寒邪直中於腎經,此傷寒之卒病也。腎受寒邪,命門之火自不能藏,欲遁出於 軀殼之外,而寒乘勝追逐,犯於脾則腹痛,犯於肝乃脅痛,犯於心則心痛,或手足青者有之 ,或筋骨拘攣者有之,或嘔或吐,或瀉或利,甚則身青袋縮,死生懸於反掌,真危急存亡之 秋也。探其舌必滑,急用附子二三錢、人參五六錢或一二兩、白朮一二兩、乾薑二錢,同煎 服之,下喉而陽回寒散矣,此陰寒用附子之法有如此,陽寒之病,平素傷其脾胃之氣,不能 榮衛於一身,以致風寒但犯,發熱惡寒,喜臥而不喜語言,喜靜而不喜紛擾,與之飲食,又 能知味,身雖熱,而神思甚清,脈必細微,氣必甚怯,此陽氣不足,而邪乃中之也,其舌雖 干而必滑,急用理中湯加附子一錢治之,正氣足而邪自散矣。甘溫除大熱,非此之謂歟。陽 寒用附子之法,又如此。知此四治,觸類旁通,斷無誤用之失矣。 或問附子有毒,用之得當,可以一服即回陽,有毒者固如是乎?附子之妙,正取其有毒 也。 斬關而入,奪門而進,非藉其剛烈之毒氣,何能祛除陰寒之毒哉。夫天下至熱者,陽毒也, 至寒者,陰毒也。人感陰寒之氣,往往至手足一身之青黑而死,正感陰毒之深也。陰毒非陽 毒不能祛,而陽毒非附子不勝任。以毒治毒,而毒不留,故一祛寒而陽回,是附子正有毒以 祛毒,非無毒以治有毒也。 或問附子入之於三生飲中,救中風之垂絕,何以必生用之乎?此實有妙義存焉。夫中風, 非 風也,乃氣虛而痰塞於心中,故一時卒中,有似乎風之吹倒也。若作風治,十死九矣。必須 用人參為君,附子為佐,加之生南星、生半夏、生薑,而後可以開其心竅,祛逐其痰涎,使 死者重生也。世人皆以為人參之功也。苟非附子,何以推蕩而奠寧哉?然此時用熟附子,正 恐未必神效,往往有緩不濟事之憂。必生用之者,取其無所牽制,則斬關突圍而入,自能破 勁敵於須臾也。藥中用霸氣而成功者,此類是歟。 或問參附湯之治陰寒直中,又救一時之垂絕者,何以又不用生附子耶?夫熟附子之治直 中陰 寒也,欲救其回陽也。陰寒入於至陰之腎中,祛命門之火出外,而不敢歸宮,真火越出,而 陰寒乘勢祛逐,元陽幾無可藏之地,此時而不大用人參,則元陽飛出於軀殼之外矣。然而徒 用人參,不佐之以附子,則陰寒大盛,人參何能直入於腹中,以生元陽於無何有之鄉?既用 附子,而不制其猛悍之氣,則過逐陰寒,一往罔顧,未必乘勝長驅,隨陰寒而盡散熱,必元 陽無可歸,而氣又遽亡。故必須用熟者,同入於人參之中。既能逐陰寒之外出,又且引元陽 之內歸,得附子之益,去附子之損,所謂大勇而成其大仁也。 或問附子陽藥,宜隨陽藥以祛除,何以偏用之陰藥以滋補乎?蓋附子大熱之品也,入於 陽藥 之中者,所以救一時之急;入於陰藥之中者,所以治久滯之 。凡陽虛之症,宜用陽藥救之 ,故附子可多用以出奇;陰虛之病,宜用陽藥養之,故附子可少用以濟勝。陽得陰而功速, 陰得陽而功遲,各有妙用也。 或疑附子之功,有以少而成功者,又是何故?夫急症宜多,而緩症宜少,此用附子之法 也。 但古人有用附子只一片而成功,非藉其斬關奪門之神也。蓋附子無經不達,得其氣而不必得 其味,入於經而不必留於髒,轉能補氣以生氣,助補血而生血,而不至有增火增熱之虞,反 成其健土關胃之效也。 或問附子何以必得人參以成功,豈他藥獨不可制之乎?夫人參得附子則直前,無堅不破; 附 子得人參則功成,血脈不傷。至於他藥,未嘗不可兼投。然終不知人參與附子,實有水乳之 合也。 或問繆仲醇論附子之害,其言又可采否?噫。仲醇之心則仁矣,而論證尚未盡善也。如 言外寒 ,脾陰不足,以致飲食無味,喜飲冷漿及鮮果,血虛腹痛,按之即止,火炎欲嘔,或乾霍亂 ,或大瘧寒熱並盛,老人精絕,陽痿,少年縱慾傷精,陰精不守,精滑,腦漏,婦人血枯無 子,血枯經閉,腎虛小便餘瀝,夢寐紛紜,行履重滯,痹症,中風僵仆不語,中風口眼歪斜 ,中風言語蹇澀,中風半身不遂,中風痰多神昏,陰症癰疽未潰,其三十一症,皆必須附子 ,十補陰,三補陽,始能奪命奏功。仲醇一概戒人勿用,庸醫執滯不通,堅信不用附子以回 陽,又何以生陰以續命乎?雖仲醇過于謹慎,與其亂用殺人於頃刻,不若煩用以聽其自生。 然病實可生,任其悠忽,因循失救,而奄奄坐已,又行醫之過也。鐸所以將仲醇所忌七十二 症之中,摘其宜用附子者,表而出之,以亦其救病之延生,勿坐視聽死也。 或問繆仲醇之過慎,未必非全生之道,吾子以其所忌者,摘出以交之,必自萬一殺人, 過不 在子乎?嗟乎!仲醇之所慎者,正病所不必慎者也。豈獨不必慎,實症之不可慎者也。宜慎 而 不慎,與不可慎而又慎者,非至中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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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天南星
內容:天南星,味苦、辛,氣平,可升可降,陰中陽也,有毒。入脾、肺、心三經。善能化痰, 利 膈下氣,散瘀血,墜胎,破堅積,消癰腫,治中風不語,極能開關,兼治破傷風。又斬關奪 門之將,可一用,而不可再用也。三生飲用之,佐附子以出奇,祛痰而化滯,非借其清肺而 安心,故只可暫用耳。雖然三生飲中,若無人參為君,則附子、南星皆無用矣。即一三生飲 ,可以悟用藥之妙也。 或問天南星消頑痰以開關,破積堅搗 ,其勇往之氣,實又藉附子以鼓勇,無附子,恐 不能 如是之猛矣。或三生飲不可常用,在他方或可以常用乎?蓋消痰之藥,未有如南星峻猛者也 。中風閉關,不得不用之斬關直入。若其他痰病,原未有關之堅閉,又何必用南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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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半夏
內容:半夏,味辛、微苦,氣平,生寒,熟溫,沉而降,陰中陽也。入膽、脾、胃三經。研末, 每 一兩,用入枯礬二錢、薑汁一合,捏餅,楮葉包裹,陰乾,又名半夏曲也。片則力峻,曲則 力柔,統治痰涎甚驗。無論火痰、寒痰、濕痰、老痰與痰飲、痰核、痰涎、痰結、痰迷,俱 可用,但不可治陰火之痰。孕婦勿用,恐墜胎元。然有不可不用之時,暫用亦無礙。吐血家 亦不可用,恐性愈動火也。片半夏為末,吹鼻中,可救五絕,並產後血暈甚效。 人身原無痰也,飲食入胃,化精而不化痰。惟腎中真火虛,則火沸為痰,亦腎之真水虛, 則 水泛為痰矣。火沸為痰與水泛為痰,雖原於腎,而痰乃留於脾也。半夏既治痰,豈難消化, 況痰已入脾中,安在不能化之。然而終不能消者,以其能消已入脾中之痰,而不能斷其將入 脾中之痰也。蓋腎中之痰也,必須腎氣丸,始得逐之,非半夏所能祛也,半夏泄痰之標,不 能治痰之本。半夏性沉而降,似乎能入至陰之中,然而陽多於陰,止可淺入脾陰,而不能深 入腎陰也。況半夏瀉陰而不補陰,而腎又可補而不可瀉,半夏欲入於腎,而腎所以不受也。 半夏既不能入腎之內,又何以化腎中之痰哉。可見痰在脾為標,痰在腎為本,以脾之痰出於 腎也。消脾之痰,不可以見標本之異哉。 腎氣丸治痰,是擇其本也。水不上泛為痰,何必更消其痰。火不上沸為痰,何必再清其 痰。 用腎氣丸而痰已絕。用半夏以治標,恐及動其祛痰也。半夏燥氣之藥,再耗腎中之氣,氣一 耗,則火動水燥,不生精而生痰,勢所必至,不特無益,反害之矣。故既治本,不必更治標 也。 或疑半夏性燥,故便子治濕痰也,不識用何藥以制其燥,並可以治熱痰乎?夫燥濕之性 各殊 ,雖制之得宜,只可去其大過,而不能移其性也。然而未制其燥,與已制其燥,自然少異。 鐸有製法,並傳於此。用半夏一斤、生薑片四兩,先煮數沸,取起曬乾。用桑葉一百片,水 十碗,煎汁二碗,將半夏泡透,又曬乾。復用鹽一兩、滾水一碗,又泡透,切片用之,則燥 性去其六,濕之性得其四。寒熱之痰,與水火泛沸之痰,俱可少用,以為權宜之計矣。然又 只可暫用,而不可據之為久治也。 或疑制半夏,以治燥熱之痰妙矣,恐反不宜於寒濕之痰,奈何?此則無容慮也。半夏性 燥, 治寒濕之痰正宜,制過燥,而無傷氣之憂與損肺之失,可用之而無恐也。 或疑半夏治濕痰,而不可治燥痰;治寒痰,而不可治熱痰,俱聞命矣。痰之中更有吐黑 痰者 ,其故何也?吾觀其人則甚健,謂是火而口不渴,謂是虛而腎不虧,又可以半夏治之乎?此 乃 邪結於腎之中,非痰塞於肺之竅也。此症本起於久曠之夫,思女色而不可得,又不敢御外色 以泄精,於是邪入於腎中,精即化痰,而若吐有如墨之黑者矣。宜用於降火之藥,佐之白芥 子以消痰,而更用於荊芥之類,以散其火於血分之中。否則,必有失血之患,溫瘧之苦矣。 數劑之後,身必畏寒,然後用於加味逍遙散,大用於半夏,以清於其表里之邪,則寒熱乃除 去,而黑痰又乃以漸愈矣也。此等之病症,嘗實親試之,而往往有效驗也,故敢論之於書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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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莪朮
內容:莪朮,味苦、辛,氣溫,無毒。入肝、脾二經,血分中藥也。專破氣中之血, 癖可去, 止心疼,通月經,消瘀血,治霍亂,瀉積聚,理中氣。乃攻堅之藥,可為佐使,而不可久用 。專入於氣分之中以破血,雖破血,然不傷氣也。莪朮與京三棱,同是攻堅之藥,余舍三 棱而取蓬莪者,以莪朮破血,三棱破氣也。夫血乃有形之物,破血而氣猶不傷;氣乃無形之 物,破氣而血必難復。氣不傷,易於生血。氣不復,艱於生氣耳。 或問莪朮入於氣分之中以破血,吾疑血破而氣亦破矣。夫入氣以破血,又賢於入血以破 氣 乎。莪朮入氣以破血,三棱入血以破氣。雖氣血俱不可傷,而血郁於氣之中,不得不消血 也。然而,消藥必傷氣血,與其消氣,不若消血,況原病於血之瘀也。莪朮專消氣中之血 ,但破血而不破氣。血有可破而破之,氣無壅滯,無可破也,又寧破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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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骨碎補
內容:骨碎補,味苦,氣溫,無毒。入骨,用之以補接傷碎最神。療風血積疼,破血有功,止 血亦 效。同補血藥用之尤良,其功用真有不可思議之妙;同補腎藥用之,可以固齒;同失血藥用 之,可以填竅,不止祛風接骨獨有奇功也。 或問骨碎補入骨,且能接續於損傷,不知亦可用之以補腎乎?骨碎補雖能入腎,而不能 益腎 也。夫骨者,乃腎之餘,接骨即補腎也,何在腎之不能益乎。雖然腎中之水,無形之水,腎 中之火,亦無形之火也。骨碎補但能補有形之齒骨,不能補無形之水火。然而,有形之齒骨 乃無形之水火所生,即謂骨碎補之能益補也,又何獨不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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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澤漆
內容:澤漆,大戟之苗也。味辛,氣寒,陰中微陽也。退皮膚邪熱,卻面目浮腫,尤消水氣。 或問澤漆,氣味與大戟同,既刪大戟,又取澤漆,豈玉樞丹中可不用大戟,而用澤漆乎。玉 樞丹若改大戟為澤漆,則其功效更神,惟其用大戟,而不用澤漆,故止可祛邪,不可調和正 氣。然則,何不添入澤漆。不知只用大戟,尚有正氣大傷之虛,烏可增其黨羽以損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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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三七根
內容:三七根,味甘、辛,氣微寒,入五臟之經。最止諸血,外血可遏,內血可禁,崩漏可除。 世 人不知其功,余用之治吐血、衄血、咯血,與臍上出血、毛孔滲血,無不神效。然皆用之於 補血藥之中,而收功獨捷。大約每用必須三錢,研為細末,將湯劑煎成,調三七根末於其中 飲之。若減至二錢,與切片煎藥,皆不能取效。 三七根,止血神藥也,無論上、中、下之血,凡有外越者,一味獨用亦效,加入於補血 補氣 之中則更神。蓋止藥得補,而無沸騰之患。補藥得止,而有安靜之休也。 三七根,各處皆產,皆可用。惟西粵者尤妙,以其味初上口時,絕似人參,少頃味則異 於人 參耳,故止血而又兼補。他處味不能如此,然以治止血,正無不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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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萬年青
內容:萬年青,味苦澀,氣微寒。入腎經,專通任、督之脈。亦能入肺殺癆蟲,治屍氣,尤善 黑須 發,入之烏芝麻、山藥、熟地、何首烏、小黃米、白糖之中極效。但最難干,必人身懷之三 日,方可磨為粉,入煎藥內。惟是性寒,忌多用,多用則損氣。大約烏芝麻前藥各用一斤, 萬年青只可用十片,斷斷莫多用也。 萬年青,最能殺蟲於無形之中,然多用,則殺蟲於頃刻,必須吐而出,未免大傷肺氣, 反有 性命之憂。不若用之於補陰之內,潛移點奪,正既無傷,而蟲又盡殺無遺也。 萬年青之子,更佳於葉,凡葉用三片者,子只消用一粒。其功用與葉相同,亦烏須黑髮, 殺 癆蟲解屍氣也。人家種此花,更能辟祟。 或疑萬年青,古人並未有言及烏須者,子何足征乎?鐸實聞諸異人之言,至於殺癆蟲, 又實 親試而驗者也。嘗游楚寓漢口,有 主人患久嗽,說胸中微癢,則嗽不能止,若痛則必吐 血矣。問何以得此。雲因泊舟潯江,偶颶風夜起,呼舵工整備蓬纜,一時驟雨至,灑熱背, 覺寒甚,自此便嗽至今。初嗽時,無癢痛之症,自癢而痛,自痛而吐血。余曰∶此寒雨透入 於肺俞,必肺生蟲矣。渠不信,未幾而胸痛,曰∶必吐血矣,奈何?余曰∶急服烏梅則可 止。 乃服之而安。渠問故。余曰∶此權宜之法,以試蟲之有無也。蟲得酸則伏,今飲烏梅湯 而痛 定,非蟲而何。渠乃信服。余用萬年青搗汁,用酒沖一碗,候胸中痛時急服。至夜分,胸果 痛,乃服萬年青,服下疼甚,幾不欲生,欲飲荼,予禁不與,渴甚,勸其再服萬年青,不聽 ,余固請飲之,而痛益加,喉中癢甚。余曰∶此蟲欲出也,急再飲萬年青汁。又飲之,乃吐 血,而蟲隨湧出,長二寸半,大如指,形如促織長,腿如螳螂,其色純紫,燈下視之如火有 焰,額上有須二條長寸許,背上有翅尚未長,而腹尚未全生,仍如大指大一血塊。倘羽毛豐 滿,身腹俱全,豈肯久安於人膈乎。一 之人,無不驚嘆為神醫也。病者見之,暈絕。余曰∶今後不必再憂死亡矣。乃用人參、麥冬 、當歸、熟地滋陰之藥十劑,又用健脾補氣之藥十劑,調理而愈。前後用萬年青,不過一株 也。嗚呼!異哉。使余不遵異人之教,必不知萬年青之殺癆蟲也。然非生人確信吾言,亦不 能奏功之神如此。其蟲數日尚活,客有勸主人 火以服之,謂能復還從前氣血。余曰不可。 主人狐疑不決。余曰∶蟲得人之靈氣,以生於胸中,安知不如蠍蝗水蛭,見水而再生乎。主 人聞之色怯。余乃用火燒死,而埋之江邊。萬年青殺蟲之疑驗,如此之神,而言烏須之效, 又可比類而共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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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兩頭尖
內容:兩頭尖,味甘,氣溫,無毒。入脾、胃、大腸之經。尤善降氣化食,尤善化痞結症瘕。 近人 錯認鼠糞為兩頭尖,誰知是草木之藥,生在隴右。土人以之治小兒食積。神效。妙在攻堅又 不耗氣也。 兩頭尖,治痞最神。余在通渭,親見此草。其根絕似麥冬,但色帶丹,氣亦香,考之《縣 志》,俱載之。可見兩頭尖非鼠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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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柘木枝
內容:柘木,即柞木也。柞木,苦平。最消酒毒,一缸佳釀,只消一枝柘木入之,即變為水。 尤能 開產門交骨,同人參、當歸、川芎服下,少刻即骨響,而兒門大開,兒隨之而下矣。此物必 須兒頭在產門邊始可用,否則,先開交骨,又變生不測矣。 柘木枝,開產門交骨尤神,下喉不須一時立開,余親試而奏效者也。但服後斷須安眠, 則骨 開自易。三吳臨產之時,每教產婦繞室而走,走則骨堅,轉難開矣,非柘木之不效也。 或柘木枝,既是開產門交骨神藥,則交骨一開,兒即易生,又何必諄諄致戒於兒首之到 門哉 ?不知難產之病,非交骨之不開也,兒未轉身,則兒頭斷不至門也。蓋生產必兒轉身而始產 ,兒不轉身,斷不即產。兒不欲產,而先開產門,則風易入也。風入,不特母病於須臾,而 亦必變生於意外,非生下有臍口之驚,必產後有牽搐之苦。故必問兒首到門,而後用柘木以 開關,既慶生余,又無後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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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蜀漆
內容:蜀漆,常山之苗也。常山不可用,而苗則可取。味苦,純陰。散火邪錯逆,破癰瘕症堅, 除 痞結積凝,辟蠱毒鬼疰,久瘧兼治,咳逆且調。 或問蜀漆,即常山之苗,子刪常山而取其苗,何謂也?蓋常山性烈而功峻,雖取效甚速, 而 敗壞元氣亦最深。世人往往用常山治瘧,一劑即愈,而身體野狼狽,將息半載,尚未還元。設 再不慎,疾一朝重犯,得免於死亡幸也。其不可輕用,亦明矣。蜀漆雖是常山之苗,不比根 之猛烈。蓋苗發於春,其性輕揚,且得春氣之發生,散邪既速,而破氣亦輕,可借之以攻堅 ,不必慮其損內。此所以舍常山而登蜀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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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頭翁
內容:白頭翁,味苦,氣溫,可升可降,陰中陽也。無毒。一雲味甘、苦,有小毒者,非。主 溫瘧 、陽狂、寒熱,治症瘕積聚,逐血,愈金瘡,祛風暖腰,療血衄疝腫,並療百節骨疼痛。赤 毒之痢,所必用也。 或問白頭翁,人多錯認是鳥名,誰知是《本草》之藥耶。《本草》言其功效頗多,皆不 足深 信。惟傷寒中之下利,乃熱毒也,芩、連、梔子不足以解其毒,必用白頭翁,以化大腸之熱 ,而又不損脾氣之陰,逐瘀積而留津液,實有奇功也。若胃虛寒,不思食,及下利完谷不化 ,不由於濕毒者,俱宜忌之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牡丹皮
內容:牡丹皮,味辛、苦,氣微寒,陰中微陽,無毒。種分赤、白,性味卻同。入腎、肝二經, 兼 入心包絡。涼骨蒸之熱,止吐血、衄血、嘔血、咯血,兼消瘀血,除症堅,定神志,更善調 經,止驚搐,療癰腫,排膿住痛。亦臣、佐、使之藥,而不可為君也。仲景張夫子入之八味 丸中,所以治漢武帝消渴之症也。消渴,本是熱症,方中加入桂、附,以火治火,奇矣。蓋 此火乃相火,而非火。相火者,虛火也。實火可瀉,虛火必須滋補。陽火可以水折,陰火必 須火引。地黃湯中既用熟地、山藥以滋陰,不用桂、附以引火,則火不歸源,而渴終不可止 。但既用桂、附以引火,而火歸於下焦,而上焦餘熱,何能頓清。吾恐命門之火已歸於腎宮 ,心包之火仍炎於心位,熱必余焰尚存,而渴仍不止也。故方中又加入牡丹皮,調和於心、 肝、腎之際,滋腎而清其肝中之木,使木不助心包之火。而牡丹皮又自能直入於膻中,以涼 其熱,下火既安,而上火亦靜,火宅之中,不成為清涼之境乎。此仲景夫子制方之神,而亦 牡丹皮之功,實有如是者也。不特此也,牡丹皮在六味地黃丸中,更有奇議。腎有補無瀉, 用熟地、山藥以補腎,又何必用牡丹皮以滋其骨中之髓耶。若雲瀉火,則已有澤瀉矣;若雲 健脾,則已用茯苓矣。若雲澀精,則已用山萸矣。然則何所取,而又用牡丹皮哉?不知 牡丹皮,所以佐五味之不足也。補陰之藥過於寒,則陰不能生,而過於熱,則陰亦不能生。 六味丸中不寒不熱,全賴牡丹皮之力,調和於心、肝、脾、腎之中,使骨中之髓溫和,而後 精閉於腎內,火瀉於膀胱,水濕化於小便,肺氣清肅,脾氣健旺,而陰愈生矣。 或問地骨皮治有汗之骨蒸,牡丹皮治無汗之骨蒸,此前人之成說,吾子何略而不談?豈 牡丹 皮非治無汗之骨蒸耶,鐸所亟欲辨者也。夫地骨皮未嘗不治無汗 之骨蒸,牡丹皮未嘗不治有汗之骨蒸也。元素將二藥分有汗、無汗,為骨蒸之法,余不知其 何所見而分。據其論,牡丹皮牡而不牝,其色丹,象離陽中之火,能瀉,似乎牡丹皮乃陽中 之陰,亦宜治有汗之骨蒸,而不宜治無汗之骨蒸矣。總之,牡丹皮乃治骨蒸之聖藥,原不必 分有汗、無汗也。 或問仲景張公制八味丸,經吾子之闡發奇矣,不知更有異聞乎?曰∶醫道何盡,請於前 論而 再窮其義。夫火有上、下之分。下火非補不能歸,其在上之火,非涼不能息。補其在下之火 , 則火安而上不炎;涼其在上之火,則火靜而下亦戢。雖然牡丹皮補腎水,而不補腎火,似乎 下火之炎上,不能使其歸於下也。然而,牡丹皮雖不能補腎中之火,實能補腎中之水,補水 之不足,即能制火之有餘。火有所制,自然不敢沸騰,然後用附子、肉桂,引其下伏,則火 藏於至陰之腎矣。牡丹皮亦補腎以益心,而不能補腎以克心者也,似乎上火趨下,不能使其 靜於上也。然牡丹皮雖不能補腎水克心,實能補腎水以益心氣之不足。即能制心氣之有餘, 必有所養,自然常能寧定。然後用附子、肉桂導其上通,則暗交於至陰之心矣。此前論所未 及者,而闡發其奇又如此矣。 或又問仲景張公八味丸,已發異論,不識六味丸亦有異論乎?曰∶六味丸中,別有微義 也。 牡丹皮用之於六味丸中,豈獨涼骨中之髓,以生陰水哉。夫獨陰不生,獨陽不長。六味丸中 ,乃純陰之藥也,苟不用陰中微陽之藥,入於群陰之內,雖以水濟火,似亦為陰虛者之所喜 ,然而孤陰無陽,僅能制火之有餘,不能生水之不足。丹皮雖亦是陰藥,入於腎經,但性帶 微陽,入於六味丸,使陽氣通於陰之中,而性亦微寒,但助陰以生水,而不助陽以動火。此 仲景夫子立方之本意,鐸實有以窺其微而盡發之也。 或問牡丹皮陰中微陽,又入於群陰之內,恐陽氣更微,雖各藥亦有兼於陽者,畢竟陰重 而陽 微也。不知他藥如茯苓、澤瀉、山藥之類,入於群陰之中,全忘乎其為陽矣。惟牡丹皮雖在 陰藥之中,而陽之氣不絕,子試將六味丸嗅之,牡丹皮之氣未嘗全消,不可以悟其微陽之獨 存,不為群陰所奪之明驗乎。惟牡丹皮於群陰之中,獨全其微,且能使茯苓、澤瀉、山茱萸 、熟地、山藥之陽氣不散,以助其生陰之速。故牡丹皮用之於地黃丸中,尤非無意也。 或問牡丹皮能退骨蒸之虛熱,是亦地骨皮之流亞也,乃先生譽地骨皮之解骨蒸,而不及 牡丹 皮,豈別有意歟?夫牡丹皮之解骨蒸,雖同於地骨皮而微有異者,非解有汗與無汗也。牡丹 皮之解骨蒸,解骨中之髓熱也;地骨皮之解骨蒸,解骨中之血熱也。骨中不止髓,髓之外必 有血以裹之。骨中之髓熱,必耗其骨中之血矣;骨外之血熱,必爍其骨中之髓矣。故治骨蒸 者,二味必須兼用,不可以有汗用地骨皮、無汗用牡丹皮也。此等論,實前人所未談,言之 必驚世人,然予實聞之吾師,非鑿空而論也。髓中有血,斯亦何奇。余嘗見人骨折者,骨中 流 血,與髓俱出,非明驗乎。獨是地骨皮涼骨中之血,牡丹皮涼骨中之髓,無人證吾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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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大薊、小薊
內容:大、小薊,味甘、苦,氣涼,無毒。入肺、脾二經。破血止血甚奇,消腫安崩亦效,去 毒亦 神,但用於初起之血症,大得奇功,而不能治久傷之血症也。蓋性過於涼,非胃所喜,可以 降火,而不可以培土故耳。 或問大、小薊,皆是止血聖藥,一時急症,用鮮尤佳。倘無鮮者,干者亦可用乎?夫鮮 者難 遽得,勢必用干者矣。但必須將大、小薊用水先煎取汁,然後煎補血、生血、止血之藥,同 飲才妙,不比鮮者,搗汁即可用也。 或問大、小薊同是血分之品,畢竟何勝?二者較優劣。大薊不如小薊之佳。小薊用一兩 者, 大薊必須加五錢,其功用實未嘗殊也。 或問大、小二薊,北人以之治吐血多功,南人以之往往鮮效,何也?蓋二薊過於寒涼, 北人 秉性剛強,非患熱症,不易吐血;南人柔弱,不必犯熱,即能吐血也,故宜北而不宜於南。 然而,北人不因熱而致吐血者,服之未必相宜;南人偶因熱而致吐血者,服之未必不相宜也 。 或問大、小薊,即分大小,畢竟功效亦別,豈盡同而無異乎?曰∶同者止血,異者止熱 也。 大薊止熱,而小薊則力不勝。故遇熱症,不妨用大薊一二錢,使熱退而不動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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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劉寄奴
內容:劉寄奴,味苦,氣溫,無毒。入心、脾、膀胱之經。下氣,止心腹痛,下血消腫,解癰 毒, 滅湯火熱瘡,並治金瘡。《本草》諸書,言其能卻產後余疾,則誤之甚者也。寄奴性善走迅 ,入膀胱,專能逐水。凡白濁之症,用數錢,同車前子、茯苓利水之藥服之,立時通快,是 走而不守,產後氣血大虧耶,有瘀血,豈可用此迅逐之乎?夫走而不守之藥,何以能止金瘡 之 血。蓋寄奴非能止血,能逐血也。血欲外出,寄奴逐之,血不敢外出矣。此反治之道也。 或問劉寄奴,以治金瘡得名,而子謂非治金瘡之藥,非好異乎?夫寄奴逐血以止血,與治金 瘡之說,兩無妨也。然而以之治金瘡,未見捷效,以之治白濁,實得神效。吾疑劉寄奴當日 治金瘡,或別有他藥,未必不藉此惑世,英雄欺人,不可全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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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延胡索
內容:延胡索,味辛、苦,氣溫,無毒。入肺、脾二經,又入肝足厥陰。調月水氣滯血凝,止 產後 血暈,跌扑損傷,下血崩淋,心腹卒痛,小腸脹疼,皆能主治。及氣血中佐使之品,可偶用 見長者也。產後亦宜少用,非曰用之於補氣、補血之內,便可肆然多用耳。 或問延胡索乃婦人所宜用,而子曰宜慎用者,何也?延胡索,破氣、破血之藥也。無氣 之滯 ,無血之瘀,用之能安然無恙乎。用之於補血、補氣之內,補血而不能救其破血之傷,補氣 而不能救其破氣之損,況全無補劑,其傷損之大,更何如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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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鬱金
內容:鬱金,味苦,氣寒,純陰。無毒。入心、肺、肝三經。血家要藥。又能開郁通滯氣,故 治郁 需之,然而,終不可輕用也。因其氣味寒涼,有損胃中生氣,郁未必開,而胃氣先弱,殊失 養生之道矣。至於破血、禁血、止血,亦一時權宜之用,病去即已,而不可恃之為家常日用 也。 或問鬱金解郁,自然不宜多用,但入之補劑之內,不知可常服乎?夫鬱金解郁,全恃補 劑, 無補劑則郁不能開,多補劑則郁且使閉。故鬱金可暫用於補之中,而不可久用於補之內。 或問《范石湖文集》雲∶嶺南有采生之害,於飲食中行厭勝法,致魚肉生入腹而死脹,鬱金 可解毒得生。有之乎?此李巽岩侍即欺人語,不足信也。夫采生,即蠱毒也。鬱金並非解毒 之藥,何能消之哉。 或問鬱金為血家要藥,而朱丹溪又有治血則誤之語,何也?夫鬱金乃入血分之氣藥,其 治諸 血症,正因血之上行,皆屬於內熱火炎。鬱金能降氣,而火自降矣,況性又入血分,故能降 下火氣,則血自安經而不妄動也。丹溪之論,唯真正陰虛火動,以致嘔血、咳血,非關氣分 之拂逆者,則宜忌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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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艾葉
內容:艾葉,味苦,氣溫,陰中之陽,無毒。世人俱以蘄艾為佳。然野艾佳於蘄艾。蓋蘄艾乃 九牛 草也,似艾而非艾,唯香過於艾,而功用殊不若野艾。入脾、腎、肺三經。祛寒氣而逐濕痹 ,安疼痛而暖關元。胎漏可止,胎動可安,月經可調,子宮可孕,且炙經穴,可愈百病,無 如世人舍近而求遠,舍賤求貴,為可嘆耳。 或問艾葉,取野而不取蘄,前人已論之,但未言野艾之何以佳於蘄艾耳?夫蘄艾依種而 生者 ,野艾則天然自長於野者也,得天地至陽之氣,故能逐鬼而辟邪,祛寒而散濕,其功實勝於 蘄艾藥,何舍此而取彼哉。十年之疾,求三年之艾,大抵即野艾,非取乎蘄也。但野艾實妙 ,余啟冠而肩膊患風痛,用野艾而愈。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地榆
內容:地榆,味苦、酸,氣微寒,陰中陽也,無毒。止婦人赤帶、崩下及月經不斷,卻小兒疳 熱, 止熱痢,下瘀血,治腸風下血,愈金瘡。但治熱而不治寒,虛寒之人,不可輕用地榆涼血之 品也。血熱病,生用之涼血,正得其宜。然而血熱則必動,動則必有散失之虞。血寒則又凝 ,凝則必有積滯之患。過用地榆以涼血,則熱變為涼,而陰寒結於腸胃,將腹痛之症生,反 致血崩下血而不可止,猶以為地榆之少也,更佐之以涼血之藥,熱必至死亡而後已,良可嘆 也! 或問地榆治大腸之血,實有奇功,新久皆可用之否?曰∶不可也。大腸有火,則新舊皆 宜; 無火,則新舊皆忌,此言其常也。大腸前有火而後無火,則前宜而後不宜;久無火而暫有火 ,則久當忌而暫不宜忌,此言其變也。審常變而察可否,豈特用地榆一味為然哉。 或問地榆涼大腸之血,單用一味,往往見功,而合用他藥,反致無效,何也?蓋單用一 味, 則功專而效速,合用他藥,未免拘牽矣。倘所用他藥盡入大腸之經,則調和於寒熱之間,贊 襄氣血之中,功既速成,而身亦甚健。惟其所用之他藥,非盡入於大腸經之味,則彼此異宜 ,上下違背,安能奏功乎。可見用藥貴純而不貴雜,不在單用與不單用也。 或疑地榆涼血,何以能止也?不知地榆亦能補血也,倘徒涼血,則血正不能驟止,惟其 涼血 又兼補血,所以單味亦成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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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耳實(即蒼耳子)
內容:耳實,味苦、甘,氣溫,葉苦、辛、微寒,俱有小毒。善解大麻風之毒,余病禁用。 各《 本草》稱其效,皆不足信也。蓋此物最利關節,凡邪物在臟腑者,服之無不外出。大麻風之 毒,正苦其留於髒中,必藉此引出於皮毛。他病原非髒毒,何必借重。況 耳子與葉,散盡 真氣,烏可輕服哉。若大麻風,亦畏散其氣,然受毒甚熾,有病則病受之,尚不至十分盡耗 ,故用之無妨。然亦必入之活血、涼血之藥中始得,非單用一味可恃之而取效也。 或問蒼耳子,他病亦有用處,如治汗斑之去風,腳膝之去濕,未嘗無效,而子只言其治 大麻 風,毋乃太過乎?非過也,蒼耳子實只可治大麻風,而不可治他病。如汗斑,細病也,何必 用此以耗元氣。腳膝,下病也,何必用此升散。舍可用之藥,而求之不可用之草,此世用藥 之好奇,非吾論之太過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茜草
內容:茜草,味苦,氣寒,陰中微陽,無毒。入胃、脾二經。止下血崩漏,始跌折損傷,散瘀 血。 女子經滯不行,婦人產後血暈,體黃成疸,皆能治之。但只行血而不補血,宜同補氣之 藥以 行血,不宜同補血之藥以散氣。至於各書言其能補虛熱,且治勞傷後,虛語耳,吾未見其功 也。 或問茜草色紅,何以止血?夫茜草本行血之藥,行血而反能止血者,引血之歸經耳。當 血之 逆行 也,少拂其性,而其勢更逆。茜草之色與血色相同,入之血中,與血相合而同行,遂能引之 歸經,而相忘其非類,此治法之功也。但既引入於各經,即當以補陰之藥繼之,則血安而不 再沸。否則,血症未嘗有不再發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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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夏枯草
內容:夏枯草,味苦,氣溫。曰寒者,誤。入肺、脾、心三經。專散痰核鼠瘡,尤通心氣,頭 目之 火可祛,胸膈之痞可降。世人棄而不收,誰知為藥籠中必需之物乎。夫肺氣為邪所壅,則清 肅之令不行,而痰即結於胸膈之間而不得散。倘早用夏枯草,同二陳湯煎服,何至痰核之生 。心火炎上,則頭目腫痛,而痰即結於胸膈而成痞。早用夏枯草,入於芩、連、天花粉之內 ,何至頭痛目腫乎。蓋夏枯草直入心經,以通其氣,而芩、連、花粉之類,得以解炎上之火 也。尤妙心火一平,引火下生脾土,則脾氣健旺,而痰更消亡,鼠瘡從何而生乎,《本草》 只言其破症堅、消寒熱、祛濕痹,尚未深知夏枯草也。 或問夏枯草,近人亦知用之,但不能入之湯劑之內也,今欲用之,不知多寡宜若何耳? 夫夏 枯草,陰藥也,陰藥宜多用以出奇,而不可少用以待變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百部
內容:百部,味甘、苦,氣微溫而寒,無毒。專入肺經,亦入脾、胃。止肺熱咳嗽上氣,治傳 屍骨 蒸,殺寸白蛔蟲。洗衣除虱,燒湯洗牛馬身,虱不生;燒煙薰樹木,蛀蟲即死;人家燒燼, 盡逐蠓蠅。此物殺蟲而不耗氣血,尤有益於人。但其力甚微,用之不妨多也,然必於參、茯 、、術、歸、芎同用為佳。大約用百部自一錢為始,可用至三四錢止,既益肺、胃、脾之 氣,又能殺蟲。倘癆病有傳屍之蟲者,須用地骨、沙參、丹皮、熟地、山藥共用為妙矣。 或問百部,殺蟲之藥未有不耗氣血者,而百部何以獨異乎?夫百部原非補劑,不補則攻, 然 而,百部非攻藥也,乃和解之藥,而性亦殺蟲,能入於蟲之內,而蟲不知其能殺也。殺蟲之 藥,必與蟲相鬥,百部不特不鬥,而並使蟲之相忘其殺也,又何至有氣血之耗哉。 或疑百部殺蟲,何能使蟲之不知?夫百部味甘,蟲性喜甘,投其所好,妄甘味之能殺身 也。 故食之而不知耳,及至已食百部,而蟲之腸胃盡化為水,欲作祟而不能,有不知其何以死而 死者矣。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百合
內容:百合,味甘,氣平,無毒。入肺、脾、心三經。安心益志,定驚悸狂叫之邪,消浮腫痞 滿之 氣,止遍身疼痛,利大小便,辟鬼氣時疫,除咳逆,殺蟲毒,治癰疽、乳腫、喉痹,又治傷 寒壞症,兼能補中益氣。此物和平,有解紛之功,扶持弱鋤強,祛邪助正。但氣味甚薄,必 須重用,其功必倍,是百合可為君主,而又可為佐使者也,用之可至一二兩。若止用數錢, 安能定狂定痛,逐鬼消癰。倘用之安心益志,益氣補中,當與參、術同施,又不必多用也。 或問百合能止喘。百合非止喘之藥也,但能消痞滿耳。喘生於痞滿,痞滿消而喘脹除, 故言 痞滿,而治喘在其中矣也。 或問傷寒證中有百合病,特用百合為湯治之,而子何以不言耶?曰∶傷寒門中之百合病, 即 將成之壞證也。言壞症,而百合在其內矣。夫壞症何以用百合。正取其氣味之和平,解各經 之紛紜,即定各經之變亂也。百合有解紛之功,傷寒之變,然亦必須以他藥佐之,未可全恃 百合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旋復花
內容:旋復花,味酸、甘,氣溫,無毒。一雲∶冷利,有小毒。誤也。入心、肝、大小腸。治 頭風 ,明目,逐水通便,去心滿、噫氣、痞堅,消胸結痰涎,定驚怪,止寒熱。此物有旋轉乾坤 之象,凡氣逆者,可使之重安,但只可一用,而不可再用。至虛弱之人,尤不宜輕用也。 或問旋復花治氣逆甚神,為傷寒要藥,但不識可於傷寒之外,而亦治之乎?夫氣逆之症, 不 止傷寒,旋復花之治氣,尤於傷寒之外見奇。但傷寒氣逆,不必加入人參,而雜症門中之氣 逆,非人參不能奏功,必須共用耳。 或問旋復花不可獨用見奇功,有之乎?旋復花固不可獨用也,得代赭石,則能收旋轉之 功。 凡逆氣而不能旋轉者,必須用之,下喉而氣即轉矣。二者不止能轉氣,而且能安氣,亦 必須 人參尤奇。 或問旋復花謂是走散之藥,然乎?夫旋復善轉氣,非走氣也,故氣逆者,得之而順。豈 氣順 者,反用之而散乎。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大黃
內容:大黃,味苦,氣大寒,陰中之陰,降也,無毒。入胃與大腸。然有佐使,各經皆達也。 其性 甚速,走而不守,善蕩滌積滯,調中化食,通利水谷,推陳致新,導瘀血,滾痰涎,破癥結 ,散堅聚,止疼痛,敗癰疽熱毒,消腫脹,俱各如神。欲其上升,須加酒制;欲其下行,須 入芒硝;欲其速馳,生用為佳;欲其平調,熟煎尤妙。欲其少留,用甘草能緩也。此藥有勇 往直前之迅利,有推堅蕩積之神功,真定安奠亂之品,祛邪救死之劑也。但用之必須看症甚 清,而後下藥甚效,否則,殺人於眉睫也。夫大黃乃君主之藥,故號將軍。然而將軍無參贊 之賢,不剿撫並用,亦勇而不仁。所以,承氣湯中,必加人參、當歸以助之,其他用大黃者 ,未有不益之補氣、補血之味也。然而,補氣之藥未可重加,而補血之藥斷宜大用。蓋腸胃 燥結,而後瘀滯不行,徒用大黃以祛除,而腸中乾涸,無水以通舟楫。大黃雖勇,豈能蕩陸 地之舟哉。故凡有閉結,必須多用補劑,使之生血以出陳,敗瘀以致新也。至於補氣之藥, 似乎可止,不知血必得氣而易生,況大黃以祛除,未免損傷腸胃之氣。吾先用參、 以補之 ,氣既不傷,且助大黃之力,易於推送,邪去而正又不傷,不必已下之後,再去挽回矣。 但氣藥可以少用者,恐過助其氣,以固腸胃,則大黃有掣肘之虞。然而虛弱氣怯之人,當大 黃必用之時,萬不可執可用之說,減去參、 ,又虞有氣脫之慮。總之,補氣者,防其氣脫 ;補血者,防其亡陰。要在臨症察之,而不便先為懸度之也。 或疑邪盛者宜瀉,或用大黃至五六錢不瀉者,又奈之何?噫!用大黃又不可拘泥也。邪 輕者, 少用猶須防其更變;邪重者,多用亦宜豫為圖後,總以制之得宜,何憂重用乎。然而少則徐 加,多則難以收拾。故邪重者,不妨由少以增多,斷不可嫌少而驟多也。 或問大黃用之於承氣湯中,少若差錯,下喉立亡,何利而用之乎?夫承氣湯,乃奪命之 藥也 。不善用之,奪命變為喪命矣。非大黃之過也。且子亦知大黃之功乎。當少腹之硬痛也,求 生不得,求死不能,一用大黃瀉之,苦楚之境,忽易為快樂之場,不特腹中安然,而身軀手 足疼痛解熱冤,其功之大為何如乎。倘用芒硝、厚朴、枳實,而不用大黃,雖亦能逐邪蕩硬 ,然必不能如是之功速而效神也。可疑其無利而不用乎。 或疑大黃功多而過亦多,予終不敢信為奪命之藥而輕用之也。夫用大黃治至急之症也, 緩症 可以遲用,而急症斷不宜遲。逍遙觀望,因循謹慎,而殺人者正多。凡邪入下焦,而上焦喘 滿、中焦痞悶者,斷宜速下。倘手按之痛甚而不可按者,急下無疑,庶幾可以奪命。否則, 氣逆而死矣。胡可慮其亡陰之過,而不收其救陽之功哉。 或曰用大黃誤下,往往致不可救,可罔顧其亡陰,單收其救陽之功乎?曰∶亡陰之禍, 乃誤 下之過,非宜下之過也。宜下而不下,與不宜下而下,過正相同。倘慮誤下,難於垂援,先 預防而用補劑,或投而為佐使,自無誤下之愆。即誤下,而亦無難急之禍,亦何至有亡陰之 失哉。 或疑大黃亦斬關奪門之將,何以又不宜用人參?大黃亦何嘗不宜人參哉,第古人用人參 於大 黃中者絕少。蓋用大黃之症,多是下行而不上行。上行之症,邪多裹遷之不定;下行之症, 邪有趨散之無憂。用大黃以逐邪,所以止加當歸以助其勢,而不用人參以防其機也。 或疑大黃逐瘀,而氣弱之人,往往隨下而輒亡,獨不可用人參以扶其氣乎?曰∶吾前言 大黃 未嘗不宜人參者,正言氣弱之人也。邪在於大腸之中,結燥屎而作痛,非大黃之猛利,何以 迅逐其邪,而兼去其燥屎乎,倘其人為虛弱之人,似宜和解為得。然而邪已下趨大腸,和其 中焦,而下焦更為急迫,其痛必甚,勢必下之為快。然而下之,而氣亦隨下而俱脫也。苟不 用人參以急補其氣,則氣脫又何救乎。然而與其下之氣脫,而後救之以人參,何不先用人參 於大黃之中,未下而先防其脫乎。況人參、大黃同用,則人參助大黃以奏功,大黃亦得人參 而緩力,但去其燥屎之邪,而不崩其虛弱之氣,是兩用之而得宜也。 或又問人參用於大黃之中,萬一補住其邪,而燥屎不得下,不因用人參而誤乎?夫大黃 走而 不 守,人參安得而留之乎。況邪又不在上、中二焦,而在下焦之大腸。邪在大腸,原宜直下, 用大黃者,不過順以推之,而非逆以提之也。順推而用人參,又安得變順而轉為逆乎。故人 參用之於大黃之中,萬無補住其邪之禍者也。 或疑虛人不可用攻,古人有先服人參,後服大黃者,可乎?不可乎?此亦權宜之法,而 不可為 訓也。愚意不若人參、大黃同用為佳。先服大黃,恐氣脫而不及救;先服人參、恐邪壅而不 能攻。惟同用於一時,自然相制相宜,大黃無過攻之虞,而人參無過補之失也。 或問大黃性猛,過於迅速,似乎熟用尚非所宜,何以古人不尚熟而尚生乎?夫人黃過煮, 則 氣味全散,攻毒不勇,攻邪不急,有用而化為無用矣。大黃之妙,全在生用為佳。將群藥煎 成,再投大黃,略煎一沸即服,功速而效大,正取其迅速之氣而用之也。不可畏其猛烈,過 煎煮以去其峻利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連翹
內容:連翹,味苦,氣平、微寒,性輕而浮,升也,陽也,無毒。入少陰心經,手足少陽、陽 明。 瀉心中客熱,脾胃濕熱殊效,去癰毒,寸白蛔蟲,瘡科攸賴。通月經,下五淋,散諸經 血凝 氣聚。但可佐使,非君臣主藥,可用之以攻邪,不可恃之以補正,亦可有可無之品。近人無 論虛實,一概亂投,為可哂焉。 或問連翹為升科要藥,是亦藥中之甘草也,吾子以為可有可無,何也?連翹實不足輕重 也。 蓋敗毒必須用甘草;化毒必須用金銀花;消毒必須用礬石;清毒必須加用芩、連、梔子;殺 毒必須加用大黃。是治毒之法,無一件可勞連翹,無之不加重,有之不減輕。但有之以為佐 使,則攻邪有力,又未必無小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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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射干(射音夜)
內容:射干,味苦,氣平,微溫,陰中陽也,無毒。入肺、肝、脾三經。散結氣,平癰毒,逐 瘀血 ,通月經,止喉痹氣痛,祛口熱臭穢,化濕痰、濕熱,平風邪作喘殊效,仍治胸滿氣脹,咳 嗽氣結。此物治外感風火濕熱痰症,可以為君,但可暫用,而不可久用者也。久用只可為佐 使矣。 或問射干治外感痰喘,喉中作水雞聲者,必用射干湯治之,是射干必用之需明矣。但云 可暫 用而不可久用者,何也?夫喘症,未必有不傷氣者,肺氣為邪之所傷,風痰隨挾之而上沖。 射干入肺,而能散氣中之結,故風痰遇之而消。但有結則散 結,無結則散氣。肺氣前為風痰所傷,復為射干所損,勢必實喘而實為虛喘矣也。人不悟其 故,以為從前射干之能定喘也,更用射干治之,不益傷肺氣乎。此予所以謂可暫用,而不可 久用也。推之他病,何獨不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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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苦參
內容:苦參,味苦,氣寒,沉也,純陰,無毒。入心、肝、腎、大腸之經。治腸風下血,熱痢 刮痛 難當,療狂言心燥,結胸垂死;赤癩眉脫者,祛風有功;黃膽遺溺者,逐水立效。掃遍身癢 疹,止卒暴心疼,殺疥蟲,破症瘕,散結氣,明目止淚,解渴生津,利九竅,通大便。第過 於迅利,宜少用為佐使,不宜多用為君臣。至稱益腎、安五臟、定心志,不可信之辭也。 或問苦參非益腎之藥,夫人而知之也,但未知其所以損腎之故乎?苦參之不益腎,豈待 問哉 。沉寒敗腎,必有五更泄利之病;苦寒瀉腎,必有少腹作痛之 。苦參味苦而寒,氣沉而降 ,安得不敗腎而瀉腎乎。而五更泄利,小腹作痛,必不能免矣。敗瀉腎氣,而反言益腎,殊 不可解,願吾子勿信也。
<目錄>卷之三(角集)
<篇名>牽牛
內容:牽牛,味辛而苦,氣寒,有毒。雖有黑、白二種,而功用則一。入脾與大小腸,兼通膀 胱。 除壅滯氣急,及 癖蠱毒,利大小便難,並腳滿水腫,極驗。但迅利之極,尤耗人元氣,不 可輕用。雖然不言其所以不可輕用之故,而概置不用,亦一偏之辭也。夫牽牛利下焦之濕, 於血中瀉水,極為相宜,不能瀉上焦之濕。於氣中瀉水,未有不損元氣者也。李東垣辨之至 明,似無容再辨,但未論及中焦也。中焦居於氣血之中,牽牛既利血中之水,安在中焦不可 半利其血中之水乎。嗟乎!水濕乃邪也,牽牛既能利水,豈分氣血。但水從下受,凡濕邪從 下受者,乃外來之水邪,非內傷之水邪也。牽牛隻能瀉外來之水,而不能消內傷之濕。上焦 之水腫,乃氣虛不能化水,故水入之而作脹,久則與水腫無異,故用牽牛,往往更甚。下焦 之水腫,若是氣虛,用牽牛迅逐,亦每無功,與上焦正相同。是真正水邪,用牽牛利之,始 效驗如響。可見,牽牛隻可治外來之水,而不能治內傷之濕也明矣,非止治血中之水,而不 治氣中之水也。然則,外來之水與內傷之水,何以辨之?亦辨之於皮內而已。外邪之水,手 按皮肉必然如泥。內傷之水,手按皮肉必隨按隨起,即或按之不起,必不如泥而可團捻也, 按之或起或下。起者又有分別,按之即起者,氣虛而猶有命門之火也;按之久而不起者,氣 虛極而並少命門之火矣。按之如泥者,必須用牽牛以瀉水;按之不如泥,而或起或不起者, 必須用補腎中先天之氣,而又加健脾開胃,以益後天 之氣,始能奏功。倘亦用牽牛,豈特耗氣而已,有隨利水而隨亡者矣,可不慎乎。予所以表 牽牛之功,而並辨東垣論藥之誤也。 牽牛治外來之水,而不治內傷之濕,余已明辨之矣。然而牽牛治外來之水,又各有異。 夫外 來之水,有從下而外入者,有從中而外入者。從下而外入者,乃從腳而入也;從中而外入者 ,乃從腰臍而入也。世人只知外邪之水,從腳而入,未知從腰臍入也。從腳入者,其腳先腫 ,人易識;從腰臍入者,其腰重而臍腫,人難識也。水腫不分腳與腰臍,而概以牽牛瀉水之 濕,毋怪其有不效也。然則用牽牛之法,又烏可不分別之乎。凡治水從腳入者,用牽牛、甘 遂以消之。若水從腰臍入者,用牽牛於白朮之中,一劑而腰重除而臍腫平,三劑而腰臍俱利 矣。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澤蘭
內容:澤蘭,味苦、甘,曰辛誤,氣微溫,無毒。入肝、脾二經。理胎產,消身面、四肢浮腫, 破 宿血,去症瘕,行瘀血,療撲損,散頭風目痛,逐癰腫瘡膿,長肉生肌,利關開竅。此系女 科佳品,然亦佐使之藥也。《本草》稱其能治百病,未考為訓也。 或問澤蘭每每用之婦人,而不用於男子,豈亦有說乎?夫男女之病,本無分別,而藥味 又何 須分別。惟是女子善懷,一不得志,而閨中怨憂無以解其郁,郁無聊之氣,而經血不行,行 經作痛,千般怪病,後此生焉。澤蘭氣味和平,又善於解郁,尤宜於婦人,故為婦科妙藥, 非單宜婦人,而不宜於男子也。 或問澤蘭,吾於解郁而世人未知,豈前人未嘗用之乎?曰∶澤蘭解郁,前人多用之,近 人不 知者,以其辨之不真耳。世以澤蘭為澤草,誰知澤蘭別是一種草藥,非蘭蕙馨香之藥也。生 於楚地,無花,而葉似蘭,而根則宛如蘭也。蘭生於山,而澤蘭發生於水澤,故不曰蘭,而 曰澤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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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萆
內容:萆 ,味苦、甘,氣平,無毒。俗呼為土茯苓。入腎、肝二經。善治痹症,祛風寒濕痹, 腰 背冷痛,止筋骨掣疼,縮小便明目,逐關節久結,能消楊梅瘡毒。此物敗毒祛邪,不傷元氣 ,但功用甚緩,可治緩病,而不可治急症者也。近人以之治輕粉結毒,正取其緩消,而不損 傷元氣故耳。然而,經年累月殊無功效者,單藉一味以作湯,而不加補氣血之味也。苟用補 氣血之藥,加人參、 、術、茯苓、麥冬、熟地、山藥、元參、地骨皮、沙參之類,用草精 數兩,先煮湯以煎藥,不須十劑,而輕粉之毒全消,楊梅之毒亦散矣。 或問萆 非土茯苓,別一種也,萆 生於川蜀,而土茯苓處處有之,未可以二物而合為 一也 。曰∶萆 ,即土茯苓也,豈特一特而兩名之,一曰拔 ;一曰冷飯塊,一曰岐良,是一物 而五名。生於川蜀者曰萆 ,其生於他處者,隨俗名之,正不止四名已也。大約川蜀所產為 第一,他處用一兩者,川蜀只消用五錢,故古人取川中萆 ,而不取他處也。然而,生他處 者,未嘗不可解楊梅結毒,要之地產雖殊,而秉性無各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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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卷之四(徵集)
內容:,味苦,氣寒,有小毒。一雲∶性熱,無毒者非。入腎。療暴中風邪,口眼 斜, 治久 濕濕痹,腰腳酸痛,主熱匿煩滿。然散人之真氣,尤不宜服,不宜用,而入之茲編者,何也 ?蓋腎經之藥,藥品中尤少,腎犯風邪濕氣,又尤難治,姑 存之,以治腎中風濕之病。不知何故古人盡稱此品,近人亦多樂用之,且有贊其百服則耳目 聰 明,千服則鬚髮烏黑,追風逐濕。猶作泛等閒語,此真殺人之語也。余客閩,有一貴人卒然 中風,餘切其脈,絕無浮象,甚微細欲絕。余曰∶此真氣虛絕將脫之症。急用參、 、熟地 、山茱、麥冬、五味之藥,大劑投之,一劑而神思清,再劑而語音出。余咎其平日之縱慾也 。貴人曰∶余已絕欲數年矣,尚恐欠健,日服補劑,病乃中風。而先生絕不治風,竟用大補 血氣、填益精髓之品,以救吾命,此仆所不解也。余問所用是何補藥。曰∶客有勸余服 丸者,服之已一年矣。余曰∶是矣。 耗人真氣,豈可常服。曰∶然。余服之,久不見功 效,心竊疑之,今聞先生之教,乃恍然大悟,瓶中余藥,呼兒盡棄之。恪遵吾方而全愈。嗟 乎!貴人幸遇吾,得不死。此吾所見治而知 之殺人也。而余所不及是聞者,不甚多乎。 雖然, 亦非能殺人,不善用之,多致殺人耳。而善用之若何。中風之症,必問其腰間素 有水濕之癬否。有水濕之癬,又必問其腎囊之乾濕若何。腎中有風,其人必然腰痛而重;腎 中有濕,其人必然囊破而瘡。即用 ,亦必與人參、白朮大劑共用,又何至誤殺人乎。至 於濕痹腰腳酸疼之症,又必加入薏仁、茯苓、黃 、芡實同施,始萬全也。 或問 為舉世嘉尚,而先生棄之至此乎。夫 未嘗無功,余慮人誤認補味,而常用 之耳 。風濕入腎者尤難治,存 而不刪去者,正備妙用耳。不然,防己可祛腎內之風濕,存防 己可,必復取 ,正以 功用勝防己,其耗散精血,亦遜於防己。所以,存防己而仍存 。蓋防己治腎內之風濕,止可一用以出奇,不可再用以貽害。若 則不妨一用,而至 於再用,但不可久用耳。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海藻
內容:海藻,味苦、咸,氣寒,無毒。雲有毒者,非。反甘草。入脾。治項間瘰 ,頸下癭囊, 利 水道,通癃閉成淋,瀉水氣,除脹滿作腫,辟百邪鬼魅,止偏墜疝疼。此物專能消堅硬之病 ,蓋咸能軟堅也。然而單用此一味,正未能取效,隨所生之病,加入引經之品,則無堅不散 矣。 或問海藻消堅緻效,亦有試而言之乎?夫藥必有試而言之,則神農氏又將何試哉。雖然 言而 未試,不若試而後言之為驗。予游燕趙,遇中表之子,談及伊芳母生癭,求於余。余用海藻五 錢、茯苓五錢、半夏一錢、白朮五錢、甘草一錢、陳皮五分、白芥子一錢、桔梗一錢,水煎 服,四劑而癭減半,再服四劑,而癭盡消,海藻治癭之驗如此,其他攻堅,不因此而可信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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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甘遂
內容:甘遂,味苦、甘,氣大寒,有毒,反甘草。入胃、脾、膀胱、大小腸五經。破症堅積聚 如神 ,退面目浮腫,祛胸中水結,尤能利水。此物逐水濕而功緩,牽牛逐水濕而功速,二味相配 ,則緩者不緩,而速者不速矣。然而甘遂亦不可輕用也。甘遂只能利真濕之病,不能利假濕 之病,水自下而侵上者,濕之真者也;水自上而侵下者,濕之假者也。真濕可用甘遂,以開 其水道∶假濕不可用甘遂,以決其上泄。真濕為水邪之實,假濕乃元氣之虛。虛症而用實治 之法,不犯虛虛之戒乎。故一決而旋亡也,可不慎哉! 或問牽牛、甘遂,仲景張公合而成方,以治水腫鼓脹者,神效無比。但牽牛利水,其功 甚捷 ,何必又用甘遂,以牽其時耶?嗟乎。此正張夫子用藥之神,非淺學人所能窺也。子不見治 河之法乎。洪水滔天,九州皆水也,治水從何處治起,必從上流而先治之,上流疏浚而清其 源,則下流無難治也。倘只開決其下流,水未嘗不竟精大泄,然而只能泄其下流之水,而上 流之水,壅塞保存於州湖者正多,尾閭氣泄,而上游澎湃,民能寧居乎。故治水者必統上下 而兼治,人身何獨不然。仲景夫子因甘遂於牽牛之中者,正得此意,而通之以利濕也。牽牛 性迅,正恐太猛,瀉水太急,肢體皮毛之內、頭面手足之間,未必腸胃脾內之易於祛逐。加 入甘遂之迂緩,則寬猛相濟,緩急得宜,在上之水既易於分消,而在下之水又無難於迅決。 於 是肢體皮毛、頭面、手足之水不能少留,盡從膀胱而出,即脾、胃、大小腸內之水,亦無不 從大小便而罄下矣。倘只用牽牛,不用甘遂,則過於急迫,未免下焦乾涸而上焦喘滿,反成 不可救援之病。倘只用甘遂,不用牽牛,則過迂徐,未免上焦寬快而下焦阻塞,又成不可收 拾之 。仲景夫子合而成方,所以取效甚神,既收其功,又無其害也。 或問牽牛性急,甘遂性緩,故合而成功。吾子只言其上、下二焦之利益,尚未言及中焦 也, 得毋二味合用,可不利於中焦乎?夫牽牛、甘遂合而用之,使上、下二焦之利益者,正所以 顧中焦也。下焦阻塞,水必返於中焦而成壅閉矣。上焦喘滿,水必流於中焦而成痞脹矣。今 用牽牛,並用甘遂,則上、下二焦均利,而中焦有不安然者乎。 或疑甘遂雖性緩,然祛逐水濕,未嘗不峻烈也,或用牽牛,又用甘遂,不更助其虐乎? 夫甘 逐真正之水濕,何患其虐。若非水濕之症,單用甘遂,尚且不可,況益之以牽牛乎。惟其真 是水濕,故並用而不相悖也。 或問筆峰雜興載治轉脬,用甘遂末一錢,豬苓湯調下立通,可以為訓乎?不可為訓乎? 夫轉脬 多由於火,而甘遂大寒,泄之似乎相宜。不知轉脬之火,乃腎中之火不通於膀胱,虛火遏抑 而不得通,非脬之真轉也。人之脬轉立死矣,安能久活哉。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白芨
內容:白芨,味苦、辛,氣平、微寒,陽中之陰也。入肺經。功專收斂,亦能止血。敗症潰瘍、 死 肌腐肉,皆能去之。敷山根,止衄血。塗疥癬,殺蟲。此物近人皆用之外治,殊不知其內治 更神,用之以止血者,非外治也。將白芨研末,調入於人參、歸、芎、黃 之內,一同吞服 ,其止血實神。夫吐血未有不傷胃者也,胃傷則血不藏而上吐矣。然而胃中原無血也,血在 胃之外,傷胃則胃不能障血,而血入於胃中,胃不藏而上吐。白芨善能收斂,同參、 、歸 、芎直入胃中,將胃中之竅斂塞,竅閉則血從何來,此血之所以能止也。況白芨又不止治胃 中之血,凡有空隙,皆能補塞。烏可徒借外治,而不亟用以內治乎。 或問白芨能填補肺中之損,聞昔年有賊犯受傷,曾服白芨得愈,後賊被殺,開其胸膛, 見白 芨填塞於所傷之處,果有之乎?此前人已驗之方也,何必再疑。白芨實能走肺,填塞於所傷 之外。但所言只用一味服之,此則失傳之誤也。予見野史載此,則又不如此,史言受刑時, 自雲∶我服白芨散五年,得以再生,不意又死於此。人問其方,賊曰∶我遇雲遊道士,自稱 越人,傳我一方∶白芨一斤、人參一兩、麥冬半斤,教我研末,每日飢服三錢,吐血症全愈 。然曾誡我雲∶我救汝命,汝宜改過,否則,必死於刑,不意今死於此,悔不聽道士之言也 。我傳方於世,庶不沒道士之恩也。野史所載如此。方用麥冬為佐以養肺,用人參為使以益 氣,則白芨填補肺中之傷,自易奏功,立方甚妙。惜道士失載其姓名。所謂越人,意者即扁 鵲公之化身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白附子
內容:白附子,味甘、辛,氣溫,純陽,無毒。雲有小毒者,非。此物善行諸氣之藥,可恃之 為舟 楫者也。用於人參之中,可開中風之失音;用於茯苓、薏苡仁中,可去寒濕之痹症;用於當 歸、川芎之中,可通枯血之經脈;用於大黃中,可以去滯而逐瘀。近人未知,只用之外治以 減瘢,下治以收囊濕,為可惜也。再其性甚燥,凡氣血枯槁,雖有風,似不可用。即痰涎壅 塞,而若系有火之症,亦非所宜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王不留行
內容:王不留行,味苦、甘,氣平,陽中之陰。無毒。主金瘡,止血逐痛,催生調經,除風痹、 風 症、內寒,消乳癰、背癰,下乳止衄,祛煩,尤利小便,乃利藥也。其性甚急,下行而不上 行者也,凡病逆而上沖者,用之可降,故可恃之以作臣使之用也。但其性過速,宜暫而不宜 久,又不可不知也。 或問王不留行止可下乳,是上亦可行之物也?不知乳不能下而下之,畢竟是下行,而非 上行 也。上、中焦有可下者,皆可下通,非下行於下焦,而不行於上焦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蒲公英
內容:蒲公英,味苦,氣平,無毒。入陽明、太陰。潰堅腫,消結核,解食毒,散滯氣。至賤 而有 大功,惜世人不知用之。陽明之火每至燎原,用白虎湯以瀉火,未免大傷胃氣。蓋胃中之火 盛,由於胃中之土衰也,瀉火而土愈寒矣。故用白虎湯以瀉胃火,乃一時之權宜,而不恃之 為經久也。 蒲公英,亦瀉胃火之藥,但其氣甚平,既能瀉火,又不損土,可以長服、久服無礙。凡 系陽 明之火起者,俱可大劑服之,火退而胃氣自生。試看北地婦女,當饑饉之時,三五成群,采 蒲公英以充食,而人不傷者,正因其瀉火以生土也。夫飢餓之人,未有不胃火沸騰者,用之 實有相宜。不可以悟蒲公英之有益而無損乎。但其瀉火之力甚微,必須多用一兩,少亦五錢 ,始可散邪補正耳。 或問蒲公英既有大功,自宜多用,以敗毒去火,但其體甚輕,不識可煎膏以入於藥籠之 中乎 ?夫蒲公英煎膏,實可出奇,尤勝於生用也。而煎膏之法若何?每次必須百斤,石臼內搗爛, 鐵鍋內用水煎之,一鍋水煎至七分,將渣瀝起不用,止用汁,盛於布袋之內瀝取清汁。每大 鍋可煮十斤,十次煮完,俱取清汁,入於大鍋內,再煎至濃汁。然後取入砂瓶內盛之,再用 重湯煮之,俟其汁如蜜,將汁傾在盆內,牛皮膏化開入之,攪均為膏,曬之自干矣。大約濃 汁一斤,入牛皮膏一兩,便可成膏而切片矣。一百斤蒲公英,可取膏七斤,存之藥籠中,以 治瘡毒、火毒,尤妙,凡前藥內該用草一兩者,只消用二錢,尤簡妙法也。無鮮草,可用干 草,干則不必百斤,三十斤便可熬膏取七斤也。 或問蒲公英只可治瘡毒,而先生謂可瀉火,豈瀉火即所以治瘡毒乎?此又不盡然也。夫 瘡毒 雖多成於火,而火症不盡生瘡癰。蒲公英妙在善能消瘡毒,而又善於消火,故可兩用之也。 或問蒲公英瀉火,只瀉陽明之火,不識各經之火,亦可盡消之乎?曰∶火之最烈者,無 過陽 明之焰。陽明之火降,而各經余火無不盡消。蒲公英雖非各經之藥,而各經之火,見蒲公英 則盡伏,即謂蒲公英能瀉各經之火,亦無不可也。 或問蒲公英與金銀花,同是消癰化瘍之物,二味畢竟孰勝?夫蒲公英只入陽明、太陰之 二經 ,而金銀花則無經不入,蒲公英不可與金銀花同論功用也。然金銀花得蒲公英,而其功更大 。蓋蒲公英攻多於補,非若金銀花補多於攻也。 或問《圖經》載治惡刺及狐尿剌,摘取蒲公英根莖白汁,塗之立瘥,果有之乎?曰∶此 思邈 孫真人自言其效,不出十日全愈,此則可信者也。但愚見取蒲公英之汁,以塗瘡口之上,更 須用其根葉一兩煎湯,內外合治,更易收功也。狐剌乃狐所傷,亦用莖汁塗之,而更服湯為 妙耳。 或問蒲公英北地甚多,野人取以作菜,未見不生瘡毒也。嗟乎。瘡毒之成,成於旦夕。 野人 作羹,能日日用之哉?野人採取之時,半在春間,而瘡毒之成,又在夏秋之際,安知春間之 毒,不因食此而消乎。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旱蓮草
內容:旱蓮草,一名鱧腸。味甘、酸,氣平,無毒。入腎。能烏須鬢,止赤痢,治火瘡。雖能 烏須 鬢,然不與補腎之藥同施,未見取效之捷。煎膏染須鬢,亦必同倍子、明礬為佳。世人動欲 變白,而不知其道,毋怪其不效也。夫鬚髮之早白也,雖由於腎水之乾燥,亦由於任督之空 虛。任督之脈上通於唇口之間,下入於腰臍之內。腎虛而任督未虛者,老年發白而須不白。 中年發未白,須先白者,任督之虛也。欲使已白者,重變為烏,必補任督,而更補腎也。然 而補任督之藥無多,仍宜補腎以生任督。蓋任督原通於腎,故補腎而任督之氣自生。旱蓮草 只能入腎,而不能入任督,又何能上通唇口哉?所以必宜與補腎之藥同施,方有濟耳。 或疑旱蓮草入腎,故能變白。今既不能入任督,何能變白哉?然而變白之藥,仍不外旱 蓮草 也。是入腎者,其說正,而入任督者,其說非矣。吾子謂其入腎,而不入任督,何也?夫旱 蓮草之不通任督也,非私說也,予實聞之岐天師之訓迪也。謂旱蓮草性寒,而任督則喜溫而 不喜寒,故能降腎中之火,以解其焦枯,而不能暖任督之髓,以滋其潤澤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燈心草
內容:燈心草,味辛、甘,氣寒,無毒。入心、小腸、膀胱經。通陰竅,利小便,除癃閉成淋, 消 水濕作腫。此物用之以引經,並非佐使之藥也。 或問燈心能除心熱,而子不言者,何也?夫燈心能通心而入小腸,心與小腸為表里,既 通水 道,則小便無壅滯之苦,小腸既通利,而心中之熱隨之下行,入於膀胱,從前陰而出矣。其 實,燈心草不能除心中之熱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山慈菇根
內容:山慈菇根,味辛、苦,有小毒。消癰疽、無名疔毒,散隱疹、惡瘡,蛇蟲齧傷,治之並 效。 此物玉樞丹中為君,可治怪病。大約怪病多起於痰,山慈菇正消痰之聖藥,治痰而怪病 自可 除也。 或疑山慈菇非消痰之藥,乃散毒之藥也。不知毒之未成者為痰,而痰之已結者為毒,是 痰 與毒,正未可二視之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貫眾
內容:貫眾,味苦,氣微寒。有小毒。入陽明胃經,亦入心、入肺。祛諸毒,理金瘡惡毒,殺 三蟲 ,去寸白蟲,仍除頭風,更破症瘕,尤祛時氣,亦止心疼。此物有毒而能去毒,所謂以毒攻 毒也。人家小缸內置貫眾一枝,永無疫 之侵,然須三月一易為妙,否則,味散無益耳。 或曰解毒用貫眾,不可用貫眾以祛毒,以貫眾能消毒於毒之未至,不能逐散於毒之已成 也。 是未知貫眾矣。貫眾實化毒之仙丹,毒未至,可以預防;已至,可以善解;毒已成,可以速 祛,正不可以前後而異視之。惟毒來之重,單用貫眾,則力薄勢絕,必須佐之以攻毒之藥 ,始易奏功耳。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山豆根
內容:山豆根,味苦,氣寒,無毒。入肺經。止咽喉腫痛要藥,亦治蛇傷蟲咬。然只能治肺經 之火 邪,止咽痛實神。故治實火之邪則可,治虛火之邪則不可也。倘虛火而誤用之,為害非淺也 。 或問山豆根瀉喉痹之痛既神,凡有喉痛而盡治之矣,而吾子曰宜實火,而不宜於虛火。 虛實 何 以辨之乎?夫虛實亦易分耳。得於外感者為實火,實火者,邪火之實也;得於內傷者為虛火 ,虛火者,相火之虛也。雖二火同入肺經,而虛實各異,實火宜瀉,用山豆根瀉之,苦寒以 正析之也;虛火宜補,亦用山豆根苦寒以瀉其火,則火且更甚,壅塞於咽喉之中而不得瀉。 必須用桂、附甘溫之藥,引其火以歸源,下熱而上熱自消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羊躑躅
內容:羊躑躅,味辛,氣溫,有大毒。入脾經。主風濕藏肌肉之里,識識痹麻。治賊風在於皮 膚之 中,淫淫掣痛。鬼 蠱毒瘟瘡惡毒,並能祛之。此物必須外邪難外越者,始可偶爾一用以出 奇,斷不可頻用以眩異也。近人將此物炒黃為丸,以治折傷,亦建奇功。然只可用至三分, 重傷者,斷不可越出一錢之外耳。 或問羊躑躅乃迷心之藥,何以子取之而治病?嗟乎!無病之人,服羊躑躅則迷心;有病 之人, 服羊躑躅則去疾。此反用以出奇,勝於正用之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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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淫羊藿
內容:淫羊藿,一名仙靈脾。味辛,氣溫,無毒。雲寒,誤。用不必羊脂炒,亦不必去刺。入 命門 治男子絕陽不興,治婦人絕陽不產,卻老景昏耄,除中年健忘,益腎固筋,增力強志。補命 門而又不大熱,勝於肉桂之功,近人未知也,夫男女雖分陰陽,而五臟六腑正各相同,並無 小異。男子命門寒則陽不舉,女子命門寒則陽不容,非男子絕陽不能生,女子絕陽尚可產也 。《本草》言女人絕陰不產者,乃訛寫也。淫羊藿補陽而不補陰,取補男女之陽,則彼此之 化生不息。陰中有陽,則男子精熱而能施,女子亦精熱而能受。倘謂補其陰絕,則純陰無陽 ,何以生育乎?此等藥,中年以後之人,正可朝夕吞服,庶幾無子者可以有子。而《本草》 又戒久服有損,想因命門有火而言之也。命門有火者,初服即不相宜,又何待日久始有損哉 。 或疑淫羊藿,溫補命門之火,故能興陽,然男子有陽道之勢,服之翹然興舉,故知其興 絕陽 也,若女子,又從何起驗之乎?曰∶女子亦未嘗不可驗也。女子無陽,則小腹寒而痛,服 淫羊 藿則不痛矣。然此又無形,不足以驗也,更有有形之物,可以相驗。女子無陽,則玉戶之內 有一物如含花之蕊者,必升舉而不可以手指相探。服淫羊藿,則含花之蕊必下降,而手指可 探矣。此蕊,即胞胎之門戶,受精之口也,寒則縮,而溫則伸,猶男子寒則痿,而溫則堅也 。以此相驗,斷不爽矣。而予更有說,無陽者,無命門之火也。夫命門之火,原在腎之中, 而不在腎外,淫羊藿補命門之火,亦在腎之中,而不在腎之外,亦何必求驗於男女陰陽之物 哉。 或問補命門之火者,宜於男子,而不宜於婦人,婦人火動,又安可救乎?夫婦人之慾火 盛, 非命門之火旺,乃命門之火衰。命門火衰,無以安龍雷之火,而火必越出於肝中,以助肝木 之旺。肝木旺,則慾火之心動矣。木能生火,又何制哉,往往有思男子而不可得者矣。治方 瀉肝木之火,乃一時之權宜也。肝木既平,仍宜補命門之火,龍雷而下安於腎宮,而火無浮 動之虞。可見婦人亦必須補 命門也。婦人既宜補命門之火, 安在淫羊藿但宜於男子,而不宜婦人哉,況淫羊藿婦人用之,又不止溫補命門也,更能定小 腹之痛,去陰門之癢,暖子宮之寒,止白帶之濕。豈可疑只利於男子,而不用之於婦科哉? 凡用藥之權宜,實非一途可論定也。 或疑淫羊藿助男子之陽,多用之於丸內,未聞用之於湯劑,不識湯劑中亦可用之乎?曰∶ 凡 藥用之於湯者,即可用於丸,豈用於丸者,而獨不可用於湯乎?世醫之不用於湯劑,以體輕 而不便入箱中。鐸實有煎膏之法,備於藥籠中尤便,因附載之。用淫羊藿,每次五斤,略揉 碎,以滾水泡缸內三日,大鍋煮汁至濃者,先取起,又添水煎之,以色淡為度。去滓,將濃 汁再煎如糊,乃用錫鍋盛之,再蒸煮如濃糊,少投鹿角膠,取其粘也,候冷切塊,曬之,則 成膠矣。入湯劑中調服佳甚,入丸亦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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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沒食子
內容:沒食子,一名無食子。味苦,氣溫,無毒。切忌犯銅、鐵器。入骨,入腎。益血生精, 安神 和氣,可染鬢髮。治瘡潰肌肉不生,主腹冷滑利不禁。用之以治骨肉虛寒,實有奇功。故齒 牙之病,所不可缺也。其餘功效,亦多譽言,然有益無損,不妨久服也。 或問沒食子有雌、雄之分,果有之乎?曰∶此好事者言之也,猶小丁香而曰公,大丁香 而曰 母,其實功用相同,亦何必多其名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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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肉桂
內容:肉桂,味辛、甘、香、辣,氣大熱,沉也,陽中之陰也,有小毒。肉桂數種,捲筒者第 一, 平坦者次之,俱可用也。入腎、脾、膀胱、心胞、肝經。養精神,和顏色,興陽耐老,堅骨 節,通血脈,療下焦虛寒,治秋冬腹痛、泄瀉、奔豚,利水道,溫筋暖髒,破血通經,調中 益 氣,實衛護營,安吐逆疼痛。此肉桂之功用也,近人亦知用之,然而肉桂之妙,不止如斯。 其妙全在引龍雷之火,下安腎臟。夫人身原有二火,一君火,一相火。君火者,心火也;相 火者,腎火也。君火旺,則相火下安於腎;君火衰,而相火上居於心。欲居於心者,仍下安 於腎,似乎宜補君火矣。然而君火之衰,非心之故,仍 腎之故也。腎氣交於心,而君火旺。腎氣離於心,而君火衰,故欲補心火者,仍須補腎火也 。夫腎中之火既旺,而後龍雷之火沸騰,不補水以制火,反補火以助火,無乃不可乎。不知 腎水非相火不能生,而腎火非相火不能引。蓋實火可瀉,而虛火不可瀉也。故龍雷之火沸騰 ,舍肉桂,又何以引之於至陰之下乎。譬猶春夏之間,地下寒,而龍雷出於天;秋冬之間, 地下熱,而龍雷藏於地,人身何獨不然。下焦熱,而上焦自寒;下焦寒,而上焦自熱,此必 然之理也。我欲使上焦之熱,變為清涼,必當使下焦之寒,重為溫暖。用肉桂以大熱其命門 ,則腎內之陰寒自散,以火拈火,而龍雷收藏於頃刻,有不知其然而然之神。於是,心宮寧 靜,火宅倏化為涼風之天矣。然而肉桂之妙,又不止如斯,其妙更在引龍雷之火,上交於心 宮 。夫心腎,兩不可離之物也,腎氣交於心則晝安,心氣交於腎則夜適。苟腎離於心,則曉欲 善寢而甚難;心離於腎,則晚欲酣眠而不得。蓋心中有液,未嘗不欲交於腎,腎內有精,未 嘗不欲交於心也,乃時欲交接,而終不能交接者,其故何也?一由於君火之上炎,一由於相 火之下伏耳。試看盛夏之時,天不與地交,而天乃熱;隆冬之時,地不與天交,而天乃寒。 人身何獨不然?君火熱而能寒,則心自濟於腎;相火寒而能熱,則腎自濟於心,亦必然之理 也。我欲使心氣下交於腎,致夢魂之寧貼,必先使腎氣上交於心,致寤寐之恬愉。用肉桂於 黃連之中,則炎者不炎,而伏者不伏,腎內之精自上通於心宮,心內之液自下通於腎臟,以 火濟水,而龍雷交接於頃刻,亦有不知其然而然之神。於是,心君快樂,燥室忽化為華胥之 國矣。肉桂之妙如此,其他功用,亦可因斯一者而旁通之矣。 或問肉桂墮胎,有之乎?曰有。曰有則古人產前間用之,而胎不墮者,何也?曰∶肉桂 墮胎, 乃單用之為君,而又佐之以墮胎行血之藥,所以墮胎甚速也,若以肉桂為佐使,入於補氣補 血之中,何能墮胎乎?胎前忌用者,恐其助胎氣之熱,未免兒生之日,有火症之多,非因其 墮胎而切忌之者也。 或問肉桂溫補命門,乃腎經之藥,而君子謂上通於心,得毋亦心經之藥乎?肉桂非心經 之藥 也。非心經,何以交接於心宮?不知心之表,膻中也,膻中乃心君之相臣,心乃君火,而膻 中乃相火也。相火非君火不生。肉桂,補相火之藥。相代君以出治,肉桂至膻中以益相火, 而膻中即代肉桂以交接於心。此肉桂所以能通於心,而非肉桂之能至於心也。 或疑肉桂用之於六味湯中,名為七味湯,此後世減去附子而名之也,可為訓乎?曰∶肉 桂用 之於六味湯中,暫用則可也,而久用則不可也。蓋肉桂溫命門之火,而又引龍雷之火而下伏 也。暫用之以引雷火,則火下歸於腎臟。倘久用之丸中,則力微而不足以溫補命門之火,則 火仍有奔騰之患。故必與附子同用於丸中,而日久吞咽,則火生而水愈生,水生而火自安, 而龍雷永藏,斷無一朝飛越之失者也。 或疑肉桂用之於六味丸,補火之不足,然則加麥冬、五味子於其中,以補肺氣,勢必至 補水 之有餘,似不可以為訓也。嗟乎。六味丸加此三味,則又甚神,名為九味地黃丸。唯六味地 黃丸增肉桂、五味子,名為都氣丸,非仲景夫子之原方也。其去附子,而加北五味子,實有 妙義,我今更暢發之。夫都氣丸之用肉桂、北五味子也,因五味之酸收,以佐肉桂之斂虛火 也。肉桂在六味丸中,僅可以引火之歸元,而不能生火之益腎,得北五味子之助,則龍雷之 火有所制伏,而不敢飛騰於霄漢,且五味子又自能益精,水足而無不足。肉桂既不必引火之 歸元,又不致引火之升上,則肉桂入於腎中,欲不生火而不可得矣。此則都氣丸之所以神也 。至九味地黃丸,又因都氣丸而加者也,麥冬補肺金之氣,與五味子同用於七味地黃丸中, 則五味子又可往來於肺、腎之中,既可以助麥冬而生水,又可以助肉桂而伏火,上下相資, 彼此俱益。此又善用地黃丸,愈變而愈神者也。又未可疑非仲景夫子之原方,而輕議之也。 或疑肉桂何以必與附子同用於六味地黃丸中,易之以他藥如破故紙、沉香之類,何不可者? 曰∶肉桂可離附子以成功,而附子斷不能離肉桂以奏效。蓋附子之性走而不守,肉桂之性守 而不走也。雖附子迅烈,入於群陰之內,柔緩亦足以濟剛,然而時時飛越,無同類之朋相親 相愛,眷戀有情,未必不上騰於上焦矣。有肉桂之堅守於命門而不去,則附子亦安土重遷, 不能飛越。此八味丸中仲景夫子用附子,而不得不用肉桂者,又有此妙義耳。至於破故、沉 香之類,雖與附子同性,或慮過於沉淪,或少嫌於浮動,皆不如肉桂不沉不浮之妙也。 或疑肉桂用之於八味丸中,經先生之闡揚,真無微不悉矣。但肉桂之於金匱腎氣丸,尚 未說 破,豈即八味丸之義耶?夫八味丸用肉桂者,補火以健脾也。腎氣丸用肉桂者,補火以通膀 胱也。雖腎氣丸用茯苓至六兩,未嘗不利水以通於膀胱,然而膀胱之氣,必得肉桂而易通, 茯苓得肉桂而氣溫,而水化矣。雖丸中用附子,則腎火亦可通於膀胱,然而附子之性走而不 守,無肉桂之引經,未必不遍走一身,而不能專入膀胱,以行其利水之功也。肉桂用於腎氣 丸,其義又如此矣。 或疑肉桂於都氣丸中,未必非利小便,何以治水者不用都氣,而用腎氣丸乎?夫肉桂雖 能入 膀胱而利水,不能出膀胱而瀉水也。都氣丸中以熟地為君,而以茯苓為佐,是補多於利也; 腎氣丸中以茯苓為君,而以熟地為佐使,是利多於補也。補多於利,則肉桂佐熟地而補水, 補先於利,而利不見其損;利多於補,則肉桂佐茯苓而利水,利先於補,而利實見其益。故 治水者,必用腎氣丸,而不用都氣丸也。 或問肉桂用之於黃柏、知母之中,東垣治膀胱不通者神效,則黃柏、知母前人用之矣, 未可 咎丹溪也。曰∶膀胱熱結而小水不通,用黃柏、知母而加之肉桂者,此救一時之意也,用之 正見東垣之妙。若毋論有熱、無熱,而概用知母、黃柏,減去肉桂,即膀胱之水且不能通, 又何以補腎哉?夫人生於火而死於寒,命門無火,則膀胱水凍,而水不能化矣。若用黃柏、 知母,更加寒涼,則膀胱之中愈添其冰堅之勢,欲其滴水之 出而不可得,安得不腹痛而死哉。治法用肉桂五錢、茯苓一兩,乘熱飲之,下喉而腹痛除, 少頃而便出,此其故何也?蓋膀胱寒極,得肉桂之熱,不啻如大寒之得陽和,溪澗溝渠無非 和氣,而雪消冰泮矣。 或問肉桂性熱,守而不走,當火可引以歸於命門之中,但已歸之後,不識可長用之否? 曰∶ 肉桂性雖不走,補火則火之焰不升。然過於補火,則火過旺,未免有燃燒之禍矣。大約火衰 則益薪,而火盛宜抽薪也。又不可因肉桂之守而不走,但知補火,而不知損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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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桂枝
內容:桂枝,味甘、辛,氣大熱,浮也,陽中之陽,有小毒。乃肉桂之梢也,其條如柳,故又 曰柳 桂。能治上焦頭目,兼行於臂,調榮血,和肌表,止煩出汗,疏邪散風。入足太陽之腑,乃 治傷寒之要藥,但其中有宜用不宜用之分,辨之不明,必至殺人矣。夫桂枝乃太陽經之藥, 邪入太陽,則頭痛發熱矣。凡遇頭痛身熱之症,桂枝當速用以發汗,汗出則肌表和矣。夫人 身有榮衛之分,風入人身,必先中於衛,由衛而入營,由營衛而入腑,由腑而入髒,原有次 第,而不可紊也。太陽病,頭痛而身熱,此邪入於衛,而未入 於營,桂枝雖是太陽經之藥,但能祛入衛之邪,不能祛入營之邪也。凡身熱而無頭疼之症, 即非太陽之症,不可妄用桂枝。即初起身熱頭疼,久則頭不疼,而身尚熱,此又已離太陽, 不可妄用桂枝矣。且桂枝乃發汗之藥也,有汗宜止,無汗宜發,此必然之理也。然而有有汗 之時,仍可發汗;無汗之時,不可發汗者,又不可不辨。傷寒汗過多者,乃用他藥以發汗, 以至汗出過多,而太陽頭痛尚未解,故不可不仍用桂枝以和解,非惡桂枝能閉汗也。傷寒無 汗,正宜發汗,乃發汗而竟至無汗,此外邪盡解,不止太陽之邪亦解也,故不可輕用桂枝, 以再疏其腠理,非防桂枝能出汗也。知其宜汗、不宜汗之故,辨其可汗、不可汗之殊,用桂 枝祛邪,自無舛錯,又何至動輒殺人耶。 或謂桂枝發汗,亦能亡陽,何故仲景張公全然罔顧。凡有表症未散者,須用桂枝湯,吾 甚懼 之,而不敢多用也。嗟乎!桂枝解表之藥,非亡陽之藥也,用桂枝湯而亡陽者,乃不宜解表 ,而妄用桂枝以表散,遂至變症蜂起,於桂枝何咎哉。 或謂桂枝湯,治寒傷衛之聖藥,凡身熱而有頭痛項強之症,用桂枝湯仍然不除,反加沉 重者 ,又何說也?此必多用桂枝以致此也。夫太陽經者,陽經也。桂枝,熱藥也。寒氣初入於太 陽,寒猶未甚,少用桂枝以祛邪,則太陽之火自安,而寒邪畏熱而易解;若多用桂枝,則味 過於熱,轉動太陽之火,熱以生熱,反助胃火之炎,而寒邪乘機亦入於胃,寒亦變為熱,而 不一解,而太陽之本症仍在也。故用桂枝者,斷不可用多以生變,惟宜少用以祛邪也。 或疑桂枝湯之治傷寒,以熱散寒也。以熱散寒,祛寒出外,非祛汗出外也,何以有亡陽 之慮 ?想非傷寒而誤用桂枝也,夫用桂枝湯,必須冬日之患傷寒,而又兼頭痛項強者,才是寒傷 衛之症。傷寒若不是冬天發熱,即發熱而不頭痛項強,皆非傷寒入衛之症,安得不變為亡陽 之禍,非桂枝之過也。 或疑桂枝湯宜用而不用,以致傳入於各經,而頭痛項強如故,不識桂枝湯仍可用否?夫 寒傷 衛,而不速用桂枝以散表,致邪入於里,自應急攻其里矣。但頭痛項強如故,此邪猶留於衛 也,雖其病症似乎變遷之不定,然正喜其邪留於太陽之經,在衛而不盡入於里,仍用桂枝湯 ,而少輕其分兩,多加其邪犯何經之藥,則隨手奏功也。不可因日數之多,拘拘而專攻其入 里之一經耳。 或疑桂枝性熱,麻黃性寒,性同冰炭,何以解太陽之邪,而仲景張公且有合用之出奇乎? 曰 ∶識得陰陽之顛倒,寒熱之異同,始可用藥立方,以名神醫也。夫人身榮、衛之不同也,邪 入衛則寒,邪入榮則熱,正不可謂榮、衛俱屬太陽,混看而不分別也。桂枝祛衛中之寒,麻 黃祛營中之熱。桂枝、麻黃合用,祛榮、衛寒熱之半,又何疑乎。惟邪將入於營,未離於衛 ,或寒多而熱少,或寒少而熱多之間,倘分解之未精,治療之不當,恐不能速於解邪,轉生 他變耳。然在仲景夫子,桂枝、麻黃合用,立方固未嘗不奇而且神也。 或疑桂枝散寒邪,散衛中之邪也,一用桂枝,宜衛中之寒邪盡散矣,何以又使其入於營 中也 。似乎桂枝不能盡散衛中之邪也,不知可別有他藥佐桂枝之不足乎?曰∶桂枝散衛中之寒, 吾慮其有餘,而君慮其不足乎。用桂枝湯,而邪入於營者,非桂枝之不足以散衛中之邪,乃 遲用桂枝,而邪已先入於榮中,桂枝將奈何哉。此傷寒之病,所以貴療之早也。 或疑桂枝湯,傷寒症祛邪之先鋒也,用之當,則邪易退,用之不當,則邪難解。首先用 桂枝 湯,何以使之無不當耶。夫治傷寒而不知症,用藥未有不誤者也。故古人有看症不看脈之論 ,然而脈亦未可不講也。仲景夫子論症,未嘗不論脈,而無如世人之昧昧也。讀仲景夫子 傷寒之書,亦何至首先用桂枝湯而有誤者乎。南昌喻嘉言尚論仲景夫子傷寒之書,卓識 明眼 ,超越前人,近今未有其亞。但其中少有異同,鐸不揣再為辨論,庶可免舛錯之譏,則自今 以後,讀傷寒之書,亦何至於昏昧哉。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柏實(柏葉)
內容:柏子仁,甘、辛,氣平,無毒。入心、肝、腎、膀胱四經。聰耳目,卻風痹,止疼,益 氣血 ,去恍惚虛損,斂汗。治腎冷、腰冷、膀胱冷。尤能潤燥,腰腎身體顏面燥澀者,皆治之。 興陽道,殺百蟲,止驚怪,安五臟,頭風眩痛。亦可煎調,久服不飢,增壽耐老,此藥尤佳 ,乃延生之妙品也。但必須去油用之,否則過潤,反動大便。尤宜與補心、腎之藥同用,則 功用尤神。 柏葉苦澀,只能斂肺,遏吐血、衄血,亦生鬚髮。但非補陽要藥,不可與柏子仁同類而 並稱 也。 或疑柏子仁益心而不益腎,以其必去油而用之也,油去則性燥,心喜燥而腎惡燥,非明驗耶 ?噫!以此論藥,失之鑿矣。夫柏子仁最多油,去油者,恐過滑以動便,非欲其燥以入心, 且 柏子仁油去之,亦不能盡,腎得之,未嘗燥也。凡藥皆宜制其中和,何獨於柏子仁疑之 耶。 或疑柏子仁補心之藥,何以補腎火之藥反用之耶?夫心腎相通,心虛而命門之火不能久 閉, 所以躍躍欲走也。用柏子仁以安心君,心君不動,而相火奉令惟謹,何敢輕泄乎。此補心之 妙,勝於補腎也。世人但知補腎以興陽,誰知補心以興陽之更神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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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黃柏
內容:黃柏,味苦、微辛,氣寒,陰中之陰,降也。無毒。乃足少陰妙藥,又入足太陽。專能 退火 解熱,消渴最效,去腸風,止血痢,逐膀胱結熱,治赤帶,瀉腎中相火,亦能平肝明目 ,其餘《本草》 所載功效,俱不可盡信也。蓋黃柏乃至陰之物,其性寒冷,只可暫用以降火,而不可長用以 退熱。試思陰寒之地,不生草木,豈陰寒之藥,反生精髓。黃柏有瀉而無補,此可必信者也 。如遇陰虛火動之人,用黃柏以瀉火,不若用元參以降火也。萬不得已而用黃柏,亦宜與肉 桂同用,一寒一熱,水火有相濟之妙,庶不致為陰寒之氣所逼,至於損胃而傷脾也。 或疑丹溪朱公,專以陰虛火動立論,其補陰,丹溪以黃柏、肉桂同用,未嘗教人盡用黃 柏、 知母也。而吾子譏其太過,毋乃已甚乎?嗟乎。人生於火,原宜培火,不宜損火也。火之有 余,實水之不足。因水之不足,乃現火之有餘。火盛者,補水而火自息,不必去瀉火也。自 丹溪創陰虛火動之說,其立論為千古之不磨,而其立方不能無弊,用黃柏、知母於肉桂之中 ,不用熟地、山茱為君,烏可為訓乎。 或疑黃柏苦寒瀉火,是瀉火有餘,而補水不足,入於大補陰之內,少用之,以退陰虛之 火, 不識亦可乎?曰∶不可也。黃柏瀉火而不補水也。惟是陰虛火大動,用黃柏於大補真陰之藥 ,如熟地、山茱萸、北五味之類,可暫用以退火。倘陰虛而火微動者,亦斷不可用。蓋陰火 之大盛者,退火而火少息;陰火之微動者,退火而火愈起。總之,虛火旺宜瀉,而虛火衰宜 補也。 或問知母、黃柏,同是苦寒之藥,用一味以瀉虛火,未必無功,必要加用二味,與仲景 張公 並駕齊驅,反致誤事,使後人譏之,是則丹溪之失也。嗟乎!虛火之沸騰,乃真水之虧損, 用六味以生水制火,尚恐水不能以遽生,而火不可遽制。況用苦寒之黃柏、知母,使水之不 生,又何以制火哉。在丹溪欲制火以生水,誰知制火而水愈不生耶。用知母、黃柏之一味, 似乎輕於二味並用,然而,水一遇寒涼即不生,正不必二味之兼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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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楮實子
內容:楮實子,味甘,氣微寒,無毒。入腎、肝二經。陰痿能強,水腫可退,充肌膚,助腰膝, 益 氣力,補虛勞,悅顏色,輕身壯筋骨,明目,久服滑腸。此物補陰妙品,益髓神藥。世人棄 而不用者,因久服滑腸之語也。凡藥俱有偏勝,要在制之得宜。楮實滑腸者,因其潤澤之故 ,非嫌其下行之速也。防其滑,而先用茯苓、薏苡仁、山藥同施,何懼其滑乎。 或問楮實子入於打老之丸,自是延年之物,何獨不言其益算耶?曰∶延年益壽,亦在人 之服 藥何如耳。吞添精填髓之神丹,而肆然縱慾,欲其周花甲之年而不得,況楮實子庸庸者乎。 苟節房幃而慎起居,損飲食而戒氣惱,即不用楮實,亦可長年。余所以略而不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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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淡竹葉(竹茹、竹瀝)
內容:淡竹葉,味甘、淡,氣平寒,陰中微陽,無毒,入心、脾、肺、胃。逐上氣咳喘,散陽 明 之邪熱,亦退虛熱煩燥不眠,專涼心經,尤祛風痙。 竹茹,主胃熱呃逆,療噎膈嘔噦,尤止心煩。 竹瀝,卻陰虛發熱,理中風噤口。小兒天吊驚癇,入口便定。婦人胎產悶暈,下喉即蘇。止 驚怪卻 痰。痰在手足四肢,非此不達;痰在皮里膜外,非此不卻。世俗以大寒置之。不知竹瀝系火 燒出瀝,佐之薑汁,水火相宜,又何寒哉。以上三味,總皆清痰瀉火之藥,因其氣味寒,不 傷元氣,可多用,以佐參、苓、 、術健脾開胃也。 或疑竹葉、竹茹、竹瀝,同一物也,何必強分其功效?不知有不可不分者在也。竹葉輕 於竹 茹,雖涼心而清肺;竹茹輕於竹瀝,雖清心而清胃;若竹瀝則重於竹葉、竹茹,雖清心而兼 補陰也。 或問古人以竹瀝治中風,似於中風皆痰也,痰生於風乎?曰∶中風未有不成於痰者也, 非痰 成之於風也。使果成於風,似外邪之中矣,古人何以復用此甘寒滑利之竹瀝,以化消其痰哉 。 或問淡竹葉世疑是草本,是耶非耶?曰∶即竹葉耳,但不可用苗竹、紫竹之葉。蓋二葉 之味 多苦,不堪入藥,其餘諸竹之葉,味皆淡者也,故以淡名之,非草本之葉也。若草本之葉, 非是竹葉,乃俗名暢腳者也,其性雖寒,能止咳嗽,然而終不能入心以消痰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茯苓(茯神)
內容:茯苓,味甘、淡,氣平,降也,陽中陰也,無毒。有赤、白二種,白者佳,亦可用入心、 脾 、肺、肝、腎五臟,兼入膀胱、大小腸、膻中、胃經。助陽,利竅通便,不走精氣,利血僅 在腰臍,除濕行水,養神益智,生津液,暖脾,去痰火,益肺,和魂練魄,開胃濃腸,卻驚 癇,安胎孕,久服耐老延年。 茯神,即茯苓之一種。但茯神抱松木之根而生者也,猶有顧本之義,故善補心氣,止恍 惚驚 悸,尤治善忘,其餘功用,與茯苓相同,此二種,利中有補,久暫俱可用也,可君可臣, 而 又可佐使。惟輕重之宜分,無損益之可論。或謂汗多而陰虛者宜忌,少用之何損哉。或言小 便素利者勿服,恐助燥損陰,微用之何 妨。初病與久病相殊,而健脾正宜於久病,何必盡去夫茯苓也。丹溪曰∶茯苓有行水之能, 久服損人。八味丸用之,亦不過接引諸藥,歸就腎經,去胞中積陳,而以為搬運之功也。夫 八味丸有桂、附、熟地、山萸之直入於腎,何藉茯苓之引經耶。仲景張夫子用茯苓於八味丸 中,大有深意。以熟地純陰,而性過於膩滯,雖澤瀉利水,熟地之滋潤已足相制,然而澤瀉 過於利水,未必健脾以去濕。故亦用茯苓以佐之,利腰臍而又不走氣,使澤瀉亦不過於滲泄 ,則瀉中有補,助熟地、山藥、山茱速於生陰,實非徒為接引而用之也。 或問茯苓健脾,而張仲景公用之益腎,意者脾腎同治耶?夫茯苓雖亦入脾,而張夫子用 之全 非取其健脾,止取其益腎耳,夫腎惡燥,而亦惡濕,過燥則水干,而火易熾,過濕則邪住, 而精難生。用茯苓於六味丸中,瀉腎中之邪水,以補腎中之真水也,故與健脾之意全不相干 ,勿認作脾腎同治也。 或問茯苓不健脾而益腎,而茯苓實健脾之物也,意者腎健而脾亦健乎?夫腎健而脾亦健, 此 六味湯之功用也。茯苓只能益腎以通胃耳,胃為腎之關門,腎氣足而關門旺,不可單歸功於 茯苓也。然而,茯苓之氣實先通於胃。夫茯苓下利之物,如何能上行於胃。不知茯苓尤通上 下之竅,而胃亦是水谷之海,利水而水不入海,將何注乎。故下通膀胱,而上通於胃,胃氣 得腎氣之升騰,而胃氣有不更開,飲食有不更進乎。似乎脾健而能容,實亦胃健而能受焉也 。 或疑茯苓、澤瀉,同是利水之物,而或言過於利水,或言未能健脾,皆是與人相反,謂 先生 不好奇得乎?曰∶非好奇也。二味實各有功用,不得不分言之耳。澤瀉,瀉之中有補,表其 補之功,則其瀉正可用也;茯苓,補中有瀉,論其瀉之益,則其補亦可用也。凡藥有功有過 ,明辨功過於胸中,自然臨症無 差也。 或問六味丸中闡發已盡,不識茯苓於前說之外,尚有異論乎?前說不足以盡茯苓之義也。 仲 景 夫子用茯苓於六味丸中也,豈特瀉腎中之邪水,以補腎中之真水哉。茯苓更能入腎,以通腎 中之火氣。腎中火氣,上通胃而下通膀胱二經。苟無腎火之氣以相通,則上水不能入,而下 水不能出矣。上水不能入者,非不能飲也,飲水而水之氣不消;下水不能出者,非不能容, 而水之氣不泄不消,而水勢必奔迫於中焦,而不能化矣,惟有火氣以相通,而上下之水始周 流 而無滯。六味補腎中之水,而不補腎中之火,則火不能自通於胃與膀胱矣。得茯苓代為宣化 ,而上下之水得行,何致有不消不泄之慮哉。茯苓用之於六味丸中者,尚有如此妙義也。 又問茯苓用之於六味丸中,奇義如此,而用之於八味丸中,亦別有意義乎?曰∶有。茯 苓瀉 水,亦能瀉火。瀉水者瀉腎中之邪水,則瀉火者獨不瀉腎中之邪火乎。八味丸用桂、附以補 火者,補腎中之真火也。然補腎中之真火,而腎中之邪火不去,則真火不生,反助邪火而上 升矣。仲景夫子用茯苓於八味丸中,正取其瀉邪火以補真火也。桂、附得茯苓之助,無邪火 之相干,自然真火之速長。於是火生而脾土得其益,受水谷而能容,胃土得其益,進飲食而 無礙,肺氣調,而心氣降、肝氣平矣。 又問茯苓用之四君子湯與六君子湯,似非盡利水也,何獨不言其奇乎?夫茯苓用之於陰 藥之 內,可以出奇。茯苓用之於陽藥之間,無以顯異,不過佐人參、白朮,分消其水濕,以固其 脾土而開胃氣也。 又問茯苓用之於都氣丸中,亦未見出奇,必得肉桂,而後瀉水,安在入腎氣丸中即能出 奇乎 ?曰∶腎氣丸之妙,全在茯苓。茯苓利水,人人知之。利水之中,得群陰之助,更能於補水 中,以行其利水之權;得二陽之助,更能於補火之中,以全其化水之神。止利其邪水,而不 使波濤泛溢,又不損其真水,而轉使熱氣薰蒸,通上下三焦,消內外二濕,皆茯苓為君之功 也。倘以茯苓為臣,而君以熟地,勢必中焦阻滯,水積於皮膚而不得直入於膀胱矣,又何以 瀉之哉。 或問夏子益集奇異治病之方,有人十指節斷壞,惟有筋連無節肉,蟲出如燈心,長數寸, 遍 身綠毛,以茯苓、胡黃連,煎飲而愈,豈亦有義乎?曰∶是濕熱出蟲耳。茯苓以去濕,黃連 以解熱,濕熱散而蟲自死矣。惟是蟲身長綠毛,實有秘義。此人必手弄青蛙,戲於池塘之中 ,綠毛之龜在池內,欲吞之而不可得,故氣沖而手,久之而手爛,得至陰之毒而不散,故皮 爛而肉腐,生長蟲綠毛也。惜吾發異議,無人證之耳。 或問今人用茯苓,多用人乳浸泡,久制則白色變紅,其有益於人乎?夫補藥而用茯苓者, 恐 純補之髒滯,故用之通達,使於瀉之中,以助其補之力也,若過用乳制,則通利之性全失, 一味呆補,反不能佐補藥以成功。此近人不知用藥之功,而妄為制變,不可以為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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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槐實(槐米、槐花)
內容:槐實,味苦、辛、咸,氣寒,無毒。入大腸。止涎唾,補絕傷,涼大腸之火,消乳瘕, 除男 子陰瘡濕癢,卻女人產戶痛癢,仍理火瘡,且墮胎孕,酒吞七粒,催產尤良。大約槐樹枝、 葉、花、根,共同治療而子尤佳。然只可暫用為佐使,而不可久服,久服則大腸過寒,轉添 泄利之苦矣。 或問槐實與槐米之功效何如?夫槐米,即花未開之蕊也,其氣味與槐子正同,但子味太 重, 槐米輕清,入湯劑似勝於槐實,若用入丸藥之中,槐蕊不若槐實也。 或問《太清草木方》中載槐應虛星之精,以十月上己日采子服之,去百病,長生通神。 而《 梁書》亦言,庾肩吾常服槐實,年七旬余,髮鬢皆黑,目看細字,非通神之驗耶?嗟乎。槐 實非長生之藥,其性苦寒而屬陰,久服則傷脾胃。庾肩吾服之而有效者,必陽旺而非陰虛, 實熱而非虛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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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枳實(枳殼)
內容:枳實,味苦、酸,氣寒,陰中微陽,無毒。枳實,本與枳殼同為一種,但枳實夏收,枳 殼秋 采。 枳殼性緩而治高,高者主氣,治在胸膈。枳實性速而治下,下者主血,治在心腹。故胸 中痞 ,肺氣結也,用枳殼於桔梗之中,使之升提而上消。心下痞,脾血積也,用枳實於白朮之內 ,使之蕩滌而下化。總之,二物俱有流通破結之功,倒壁推牆之用。凡有積滯壅塞、痰結瘕 痞,必須用之,俱須分在上、在下。上用枳殼緩治,下用枳實急治,斷斷無差也。然而切不 可單用,必附之補氣、補血之藥,則破氣而氣不耗,攻邪而正不傷,逐血而血不損,尤為萬 全耳。 或問枳殼、枳實同是一種,枳殼乃秋收之物,其味之重,宜濃於枳實,何以不下沉而反 上浮 也?不知枳殼之性,愈熟則愈浮。枳殼收金之氣,故能散肺金之結氣,非枳殼性緩而留中也 。 或問枳實收於夏,其性輕,宜薄於枳殼,何以反峻烈於枳殼,量其未熟而然乎?曰∶枳實之 性,小而猛,大而弱,收於夏,得夏令之威也。脾乃土髒也,宜於夏氣,故能下行,而推蕩 其脾中之積滯,非枳實性急而速行也。 或問枳實過於迅利,病宜消導者,何不用枳殼之為善乎?夫枳殼與枳實,不可同用,一 治上 而一治下。枳殼之功,不如枳實之大。枳實攻堅,佐大黃以取勝,實為破敵之先鋒,非若枳 殼居中調劑,僅可以攻城內之狐鼠也。 或問枳實無堅不破,佐之大黃,則祛除蕩積之功更神,以之治急,何不可者,而必戒之 諄諄 乎?夫看症既清,用藥之更當,何必顧瞻而不用。惟是病有變遷之不同,人有虛實之各異, 苟辨之不確,而妄用枳實,不幾殺人乎,我有一辨之之法,腹中疼痛,而不可手按者,可用 無疑。倘按之不疼痛,而確是有堅積者,又將何法辨之?辨之於口中之舌,如有紅黑者,即 用無疑。如此,則何至有失乎。 或問枳殼治胎氣不安,古人入於瘦胎藥中,以防難產,何子不言及耶?曰∶婦人懷孕, 全藉 氣血以養胎,氣血足而易產,氣血虧而難產。用枳殼以安胎,必至胎動不安,而生產之時, 亦 必艱澀。是枳殼非安胎之藥,乃損胎之藥,非易產之劑,乃難產之劑也。況古人瘦胎飲,為 湖陽公主而設,以彼生長皇家,奉養太過,其氣必實,不得已而損其有餘,則胎易養也。豈 執之而概治膏梁之婦乎。膏梁之婦,既不可用枳殼以安胎,況荊布之家,原非豐濃,又胡可 損其不足哉,余所以略而不談也。 或問枳殼治心下痞滿與心中痞痛,何也?蓋胃之上口,名曰賁門。賁門與心相連,胃氣 壅住 ,則心下亦急而不舒,故痞滿也。邪塞於中焦,則欲升不能,欲降不可,必然氣逆而上沖, 而肝經本郁,又不能條達而開暢,則脅亦脹滿,而心中痞痛矣。得枳殼之破散消導,而痞滿 、痞病盡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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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女貞子
內容:女貞子,味苦、甘,氣平,無毒,入腎經。黑須烏髮,壯筋強力,安五臟,補中氣,除 百病 養精神。多服,補血祛風,健身不老。近人多用之,然其力甚微,可入丸以補虛,不便入湯 以滋益。與熟地、枸杞、南燭、麥冬、首烏、旱蓮草、烏芝麻、山藥、桑椹、茄花、杜仲、 白朮同用,真變白之神丹也。然又為丸則驗,不可責其近效也。 或問女貞既善黑須,又有諸益,自宜入湯劑中,以收其功,何以不宜乎?夫女貞子功緩, 入 在湯劑中,實無關於重輕,無之不見損,有之不見益。若必欲入湯劑,非加入一兩不可,然 而過多,則又與胃不相宜。蓋女貞少用則氣平,多用則氣浮也。 女貞子,非冬青也。冬青子大,而女貞子小,冬青子長,而女貞子圓也。若用冬青更為 寒涼 ,尤無功效,未可因《本草》言是一種,而采家園之冬青子以入藥也。 或疑女貞子為長生之藥,而子以為無足重輕,何以又譽之為變白之神丹乎?曰∶余前言 其有 功者,附之於諸補陰藥中為丸,以變白也,後言其無足重輕者,欲單恃之作湯,難速效也。 女貞子緩則有功,而速則寡效,故用之速,實不能取勝於一時;而用之緩,實能延生於永久 ,亦在人用之得宜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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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厚朴
內容:厚朴,味甘、辛,氣大溫,陰中之陽,可升可降,無毒。入脾、胃、大腸。主中風寒熱, 治 霍亂轉筋,止嘔逆吐酸,禁瀉利淋露,消痰下氣。乃佐使之藥,不可為君臣。蓋攻而不補, 有損無益之味也,然而善用之,收功正多,未可棄而不用。大約宜與諸藥同用,同大黃、枳 實,則瀉實滿矣;同人參、蒼朮、陳皮,則瀉濕滿矣;同桂枝,則傷寒之頭痛可除;同檳榔 、枳實,則痢疾之穢物可去。同苦藥則瀉,同溫藥則補,同和藥則止痛,同攻藥則除痞,亦 在人善用之。倘錯認為補益,虛人用之,脫元氣矣。 或問厚朴收功甚多,不補而能之乎?夫疑厚朴為補,固不可。然而,厚樸實攻藥,能於 攻處 見補,此厚朴之奇也。若論其性,實非補劑也。 或厚朴能升清降濁,有之乎?曰∶厚朴可升可降,非自能升清而降濁也。用之補氣之中, 則 清氣能升。用之於補血之中,則濁氣能降。升降全恃乎氣血之藥,與厚朴何所與哉。 或問厚朴佐大黃以攻堅,仲景張公入於承氣湯中,有奇義乎?曰∶承氣湯中用大黃者, 以邪 結於大腸也。大黃迅拂之速,何藉於厚朴。不知大黃走而不守,而厚朴降中有升,留大黃而 不驟降,則消導祛除,合而成功,自然根株務絕,無有少留。此厚朴入之大承氣湯,佐大黃 之義也。 或問厚朴入於平胃散中,以平胃氣,似厚朴乃益胃之品,而非損胃之藥。然平胃散,非 益胃 之品也。彼其命名之意,謂胃之不平者而平之也,是瀉胃氣之有餘,非補胃氣之不足。胃氣 既無所補,又何所益乎。平胃散用厚朴,瀉胃實而不補胃虛,人奈何錯認為益胃之品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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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桑白皮(桑葉、桑椹)
內容:桑白皮,味甘而辛,氣寒,可升可降,陽中陰也。入手太陰肺臟。助元氣,補勞怯虛羸, 瀉 火邪,止喘嗽唾血,利水消腫,解渴祛痰。刀刃傷,作線縫之,熱雞血塗合可愈。 桑葉之功,更佳於桑皮,最善補骨中之髓,添腎中之精,止身中之汗,填腦明目,活血 生津 ,種子安胎,調和血脈,通利關節,止霍亂吐瀉,除風濕寒痹,消水腫腳浮,老男人可以扶 衰卻老,老婦人可以還少生兒。 桑椹,專黑髭鬚,尤能止渴潤燥,添精益腦。此三品相較,皮不如椹,而椹更不如葉也。 前 人未及分晰,世人不知,余得岐伯天師親講,老人男女之不能生子者,制桑葉為方,使老男 年過八八之數、老女年過七七之數者,服之尚可得子,始知桑葉之妙,為諸補真陰者之所不 及。所用桑葉,必須頭次為妙,采後再生者,功力減半矣。 或疑桑椹乃桑樹之精華,其功自勝於葉,而吾子謂椹不如葉,意者桑葉四季皆可採用, 而桑 椹必須四月采之為艱乎?曰∶椹與葉,功用實同。因椹艱於四季之採用,且制之不得法,功 遜於葉多矣。我今備傳方法,使人盡知可也。四月採桑椹數斗,飯鍋蒸熟,曬乾即可為末。 桑椹不蒸熟,斷不肯干,即干而味已盡散無用,且尤惡鐵器。然在飲鍋內蒸熟,雖鐵鍋而無 礙也,此皆岐天師傳余之秘。同熟地、山茱萸、五味子、人參同用,實益算仙丹,誠恐世人 不知製法,所以單言桑葉之奇。蓋無椹用葉,功實相同耳。桑椹紫者為第一,紅者次之,青 則不可用。桑葉采葉如茶,種大者第一,再大者次之,再小者又次之。與其小,無寧大也。 過大,則只可煎湯以入藥,不堪為丸散矣。洗目,宜取老桑葉,自落者無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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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山梔子
內容:山梔子,味苦,氣寒,可升可降,陰中陽也,無毒。入於肝、肺,亦能入心。有佐使之 藥, 諸經皆可入之。專瀉肝中之火,其餘瀉火,必借他藥引經而後瀉之也。止心脅疼痛,瀉上焦 火邪,祛濕中之熱,消五痹黃病,止霍亂轉筋赤痢。用之吐則吐,用之利則利。可為臣佐之 藥,而不可以為君。雖然山梔未嘗不可為君也。當兩脅大痛之時,心君拂亂之後,苟不用山 梔為君,則拂逆急迫,其變有不可言者矣,用山梔三五錢,附之以甘草、白芥子、白芍、蒼 術、貫眾之類,下喉而痛立止,亂即定,其神速之效,有不可思議者。然則山梔又似君臣佐 使而無不宜者,要在人善用之,而非可拘泥也。 或問山梔子能解六經之鬱火,子何以未言,豈謂其性寒不宜解郁乎?曰∶山梔子非解郁 之藥 ,非因其性寒而略之也。夫郁病非火也,郁之久,斯生火矣。不用香附、柴胡、白芍、川芎 之解郁,而遽投山梔子以瀉火,則火不能散,而鬱氣更結矣。然則謂山梔子之解郁尚不可, 況謂解六經之鬱火乎。獨是山梔實瀉火之藥,安在郁中之火獨不降之。然而止可謂是瀉火, 而終不可謂是解郁也。 或問山梔子消火,消肝中之火也,何以各經之火俱能消之?曰∶山梔子,非盡能消各經 之火 也。人身之火,止肝中之火有長生之氣,肝火不清,則諸火不息;肝火一平,則諸火無不平 矣。故瀉肝火,即所以瀉各經之火也。況又有引經之藥,引入於各經之中,火安得而不平哉 ? 或問山梔子瀉火,能瀉膻中之火,膻中,相火也。既瀉膻中之火,則腎中之相火無難瀉 矣。 乃用山梔子瀉膻中之火而不傷,瀉腎中之火而不入,何也?曰∶山梔子入肝,瀉肝火即瀉腎 火也。夫肝為腎之子,子虛則母亦虛,子衰則母亦衰,瀉肝 火即瀉腎火,則山梔子乃腎之仇。見仇而肯納仇乎,此腎之所以不受也。若膻中,乃肝之子 也,山梔子瀉肝,則肝母之火必遁入於膻中之子矣。膻中驚肝母之受傷,火自不散升泄,母 衰而子亦衰,此膻中之所以無傷也。 或問山梔子每用於傷寒湯中,以之為吐藥,仲景張公亦有秘義乎?曰∶梔子味苦而瀉火, 傷 寒火旺上焦,用苦寒以瀉火,則火性炎上,反擊動其火勢之騰天,不若因勢而上越,隨火之 氣,一涌而出之為得。梔子性本可升,同瓜蒂散用之,則尤善於升,故下喉即吐,火出而邪 亦出。因其可吐而吐之也,仲景夫子豈好為吐哉。 或問梔子亦寒涼之藥,子何以不辟之而稱道之耶?嗟乎。余非盡惡寒涼也,惡錯用寒涼 者耳 。醫道寒熱並用,攻補兼施,倘單喜用熱而不喜用寒,只取用補而不用攻,亦一偏之醫,何 足重哉。吾所尚者,宜用熱,則附子、肉桂而亟投;宜用寒,則黃柏、知母而急救;宜用補 ,則人參、熟地而多加。宜用攻,則大黃、石膏而無忌。庶幾危者可以復安,死者可以重生 ,必如此,而醫道始為中和之無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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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枸杞子(地骨皮)
內容:枸杞子,味甘、苦,氣微溫,無毒。甘肅者佳。入腎、肝二經。明耳目,安神,耐寒暑, 延 壽,添精固髓,健骨強筋。滋陰不致陰衰,興陽常使陽舉。更止消渴,尤補勞傷。 地骨皮,即枸杞之根也。性甚寒涼,入少陰腎臟,併入手少陽三焦。解傳屍有汗肌熱骨 蒸, 療在表無汗風濕風痹,去五內邪熱,利大、小二便,強陰強筋,涼血涼骨。二藥同是一本所 出,而溫寒各異,治療亦殊者,何也?蓋枸杞秉陰陽之氣而生。親於地者,得陰之氣;親於 天者,得陽之氣也。得陽氣者益陽,得陰氣者益陰,又何疑乎?惟是陽之中又益陰,而陰之 中不益陽者,天能兼地,地不能包天,故枸杞子益陽而兼益陰,地骨益陰而不能益陽也。然 而,二物均非君藥,可為褊裨之將。枸杞佐陽藥以興陽,地骨皮佐陰藥以平陰也。 或疑枸杞陽衰者,尤宜用之,以其能助陽也。然吾獨用一味煎湯服之,絕不見陽興者, 何故 ?恐枸杞乃地骨皮所生,益陰而非益陽也。曰∶興陽亦不同也。陽衰而不至大虧者,服枸杞 則陽生。古人云∶離家千里,莫服枸杞。正因其久離女色,則其陽不衰,若再服枸杞,必致 陽舉而不肯痿,故戒之也。否則,何不戒在家之人,而必戒遠行之客,其意可知矣。然則 吾子服枸杞而陽不興者,乃陽衰之極也。枸杞力微,安得有效乎。 或問地骨皮治骨蒸之熱,用之不見效者,何也?夫骨蒸之熱,熱在骨髓之中,其熱甚深, 深 則涼亦宜深,豈輕劑便可取效乎,勢必多用為佳。世人知地骨皮之可以退熱,而不知多用, 故見功實少耳。曰∶黃柏、知母,亦涼骨中之熱也,辟黃柏、知母,而勸多用地骨皮,何也 ?不知地骨皮非黃柏、知母之可比,地骨皮雖入腎而不涼腎,止入腎而涼骨耳。涼腎必至瀉 腎而傷胃;涼骨反能益骨而生髓。黃柏、知母瀉腎傷胃,故斷不可多用以取敗。地骨皮益腎 生髓,不可少用而圖功。欲退陰虛火動、骨蒸勞熱之症,用補陰之藥,加地骨皮或五錢或一 兩,始能涼骨中之髓,而去腎中之熱也。 或問地骨皮用至五錢足矣,加至一兩,毋乃太多乎,恐未必有益於陰虛內熱之人耳?不 知地 骨皮,非大寒之藥也,而其味又輕清,如用之少,則不能入骨髓之中而涼其骨。大寒恐其傷 胃,微寒正足以養胃也。吾言用一兩,猶少之辭,蓋既有益於胃,自有益於陰矣。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辛夷
內容:辛夷,味辛,氣溫,無毒。入肺、膽二經。止腦內風疼、面腫引齒痛眩目,除身體寒熱, 通 鼻塞,止鼻淵清涕,生鬚髮。此物通竅,而上走於腦,舍鼻塞、鼻淵之症,無他用,存之以 備 用可耳。且辛散之物多用,則真氣有傷,亦可暫用而不可久服。總之,去病即已,不可因其 效甚而縱用之,非獨辛夷之為然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酸棗仁
內容:酸棗仁,味酸,氣平,無毒。入心、肝、膽與胞絡四經。寧心志,益肝膽,補中,斂虛 汗, 祛煩止渴,安五臟,止手足酸痛,且健筋骨,久服多壽。以上治療,俱宜炒用,惟夜不能眠 者,必須生用,或神思昏倦,久苦夢遺者,亦宜生用。可為臣佐,多用尤佳,常服亦妙也。 或問酸棗仁只能益心,何以補腎之藥,古人往往用之乎?蓋心腎原不可兩治也。因世人 貪色 者多,仲景夫子所以只立六味、八味,以補腎中之水火宜。然而腎火原通於胞絡,而腎水原 通於心,補心未嘗不能益腎,古人所以用棗仁以安 心,即安腎也。且世人入房而強戰者,心君不動,而相火乃克其力以用命。心君一移,而相 火即懈,精即下泄,可見補心所以補腎,心氣足而腎氣更堅,不信然哉。 或問酸棗仁之治心也,不寐則宜炒,多寐則宜生,又雲夜不能寐者,必須生用。何其自 相背 謬耶?不知此實用藥之機權也。夫人不寐,乃心氣之不安也,酸棗仁安心,宜用之以治不寐 矣 。然何以炒用棗仁則補心也?夫人多寐,乃心氣之大昏也。炒用,則補心氣而愈昏;生用, 則心清而不寐耳。夜不能寐者,乃心氣不交於腎也;日不能寐者,乃腎氣不交於心也。腎氣 不交於心,宜補其腎;心氣不交於腎,宜補其心。用棗仁正所以補心也。補心宜炒用矣,何 以又生用。不知夜之不寐,正心氣之有餘,清其心,則心氣定,而腎氣亦定矣,此所以必須 生用。若日夜不寐,正宜用炒,而不宜用生矣。 或疑棗仁安心,人人知之,安心而能安腎,此則人未知也。曰∶棗仁豈特安心以安腎而 已乎 , 更能安五臟之氣。蓋心腎安,而五臟有不安者乎,不必其入脾、入肺、入肝而後能安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杜仲
內容:杜仲,味辛、甘,氣平溫,降也,陽也,無毒。入腎經,補中強志,益腎添精,尤治腰 痛不 能屈伸者神效,亦能治足、陰囊濕癢,止小水夢遺。此物可以為君,而又善為臣使,但嫌過 燥,與熟地同用,則燥濕相宜,自然無火動之憂也。 或問腎惡燥,而杜仲性燥,何以入腎以健腰?吾子加熟地尤宜,然亦似熟地之滋腎,終 非杜 仲之益腎矣。曰∶補腎原不必熟地,余用熟地者,不過取其相得益彰也。夫腎雖惡燥,而濕 氣侵之,腰即重着而不可俯仰,是腎又未嘗不惡濕也。杜仲性燥,燥腎中之邪水,而非爍腎 中之真水也。去熟地而腎中之燥不相妨,用熟地而腎中之濕亦無礙,蓋杜仲自能補腎,而非 借重於熟地之助也。 或問杜仲非燥藥也,而吾子謂是燥藥,何據而云然乎?曰∶論杜仲之有絲,其非燥藥也。 然 而杜仲之燥,正有有絲之不肯斷。夫太剛則折,大柔則不肯折矣。杜仲之絲,經火炒則斷, 其中之柔軟為何如,而獨謂其性燥者,別有義也。杜仲不經 火則濕,經火則燥。不斷之絲,非火炒至無絲,則不可為未非受火氣迫急而為燥乎。腎 惡燥。而 以燥投燥,遽入往往動火,我所以教人與熟地同用也。至於腎經中濕,不特宜同熟地並施, 且宜生用為妙,並不可火炒。蓋腎既有濕,得熟地則增潤,反牽制杜仲。一加火,則失其本 性,但補而不攻,而濕邪反不得遽散。夫杜仲不炒則濕,何反宜於治濕。蓋杜仲燥中有濕, 濕非水氣之謂也。邪濕得真水而化,生用,正存其真氣耳。 或問杜仲補腎,仲景公何故不採入八味丸中?不知杜仲補腎中之火,而有動腎氣,動則 桂、 附不安於腎宮,恐有飛越之虞,故用桂、附,而不用杜仲。然則固不可用乎,腎中有濕氣, 正宜加用於八味丸中,取其動而能散濕也,又不可拘執不用而盡棄之耳。 或問杜仲補腎,世人竟以破故紙佐之,毋乃太燥乎?杜仲得破故紙,而其功始大,古人 嫌其 太燥,益胡桃仁潤之,有魚水之喻。其實,杜仲得破故紙,正不必胡桃仁之潤也。蓋破故紙 溫補命門之火,而杜仲則滋益腎中之水,水火有既濟之美,又何必胡桃仁之潤哉。雖杜仲得 胡桃仁之相助,亦無礙其益腎之功。然而,杜仲實無借於胡桃仁也。或雲胡桃仁滋破故紙之 燥也。夫破故紙用之於他藥之中,未見用胡桃仁之助,何獨入於杜仲之中而加胡桃仁也。謂 非因杜仲而入之,吾不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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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使君子
內容:使君子,味甘,氣溫,無毒。入脾、胃、大腸。去白濁,除五疳,殺蛔蟲,止瀉痢。用 之以 治小兒傷食生蟲者實妙,以其不耗氣也。然而大人用,未嘗不佳。但宜用鮮,而不宜用陳, 用熟而不宜用生。入藥之時,宜現煨熟,去殼口嚼咽下,以湯藥送之,始能奏功也。 或問使君子殺蟲,小兒食之,往往蟲從口出,殺蟲者固如是乎?曰∶蟲在上焦,則蟲犯 使君 子之氣味,必上竄而越出。蟲從口出,正殺蟲之驗也,奈何疑之乎。夫殺蟲分上、中、下也 。蟲在上焦者則吐,蟲在中焦者則和,蟲在下焦者則瀉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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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山茱萸
內容:山茱萸,味酸澀,氣平、微溫,無毒。入腎、肝二經。溫肝經之血,補腎臟之精,興陽 道以 長陰莖,暖腰膝而助陽氣,經候可調,小便能縮,通水竅,去三蟲,強力延年,輕身明目。 其核勿用,用則滑精難收,實益陰之聖丹、補髓之神藥。仲景夫子所以采入於八味丸中,取 其固精而生水也。《本經》謂其九竅堪通,而世人疑之者,以其味過於澀,則竅閉而不能開 ,恐難以通之也。予以為不然。夫人五臟安,則九竅自利,而五臟之內,一髒不安,則四髒 因之不安矣。所謂一髒者何?即腎臟也。腎為四髒之本,腎安而四髒俱安。安四髒而利九竅 ,又何疑乎。山茱萸佐八味以補腎,正安腎以安五臟之藥也。五臟既安,而謂九竅之不能利 乎。且山茱萸不止利九竅也。三焦六腑,無不藉其庇蔭,受其滋益。此八味湯中之所必用, 而岐伯天師新立補腎諸方,無不用之以救垂絕之症也。 或問山茱萸入六味丸中,不過佐熟地之生精耳,先生謂其能利九竅,毋乃夸乎?非夸也。 熟 地得山茱萸,則功始大;山茱萸得熟地,則其益始弘。蓋兩相須而兩相成也。有此二品,則 生精而人生。無此二品,則不能生精而人死。山茱萸關人之死生,豈特利九竅而已哉。 或問補陰之藥甚多,何必用山茱萸以佐熟地乎?曰∶補陰之藥,未有不偏勝者也。獨山 茱萸 大補肝腎,性專而不雜,既無寒熱之偏,又無陰陽之背,實為諸補陰之冠。此仲景夫子所以 采入於六味丸中,以為救命之藥也。 或問山茱萸為救命之藥,所救者何病乎?吁!天下之死於病者,半好色之徒也。好色者, 泄精 必多,精泄則髓空,精泄則神散。非用九味地黃湯,以大填補其精,則髓空者何以再滿而能 步履,神散者何以再返而能摻哉。雖六味丸中之功效,不止山茱萸之一味,然舍山茱萸之佐 熟地,又何生精之速,添髓而益神乎。所謂救命之藥,真非虛語耳。 或問六味丸之妙義,已將各藥闡發無遺,不知山茱萸亦可再為宣揚乎?曰∶山茱萸乃六 味丸 中之臣藥也,其功必大中諸藥,是以仲景公用之耳。山茱萸補腎中之水,而又有澀精之妙, 精澀則氣不走而水愈生,更使利者不至於全利,而瀉者不至於全瀉也。雖六味丸中如茯苓、 澤瀉,亦非利瀉之藥,然補中有利瀉之功,未必利瀉無補益之失。得山茱萸之澀精,則所瀉 所利,去腎中之邪,而不損腎中之正,故能佐熟地、山藥,以濟其填精增髓之神功也。 或又問子既闡山茱萸用於八味丸中者,非僅補水以制火,實補水以養火也。腎中之火, 非水 不能生,亦非水不能養。火生於水之中,則火不絕。火養於水之內,則火不飛。山茱萸補而 且澀,補精則精盛而水增,澀精則精閉而水靜,自然火生而無寒弱之虞,火養而無炎騰之禍 ,助熟地、山藥而成既濟之功,輔附子、肉桂而無亢陽之失矣。 或問山茱萸用於六味、八味,妙義如此,未知舍二方之外,亦可獨用以出奇乎?曰∶人 有五 更泄瀉,用山茱萸二兩為末,米飯為丸,臨睡之時一次服盡,即用飯壓之,戒飲酒、行房三 日,而泄瀉自愈。蓋五更泄瀉,乃腎氣之虛,則水不行於膀胱,而盡入於大腸矣。五更亥子 之時也,正腎水主事,腎氣行於此時,則腎不能司其權而瀉作。山茱萸補腎水,而性又兼澀 ,一物二用而成功也,非單用之以出奇乎。推之而精滑可止也,小便可縮也,三蟲可殺也。 單用奏效,又烏能盡宣其義哉。 或疑山茱萸過於澀精,多服有精不出而內敗之虞。嗟乎。此猶臨飯而防其不能咽也。山 茱萸 澀精,又不閉精,為補精之獨絕,仲景夫子所以用之於地黃丸中。若精不出而內敗者,乃人 入房精欲泄而強閉,或有老人與大虛之人,見色而畏怯而不敢戰,而心又怦怦動也。相火內 炎,而游精暗出於腎宮,亦能精不出而內敗。服山茱萸,正足以治之焉。有精閉而內敗之虞 ,彼不出而內敗者,乃不服山茱萸,致大小便牽痛,欲便不能,不便不可,愈痛則愈便,愈 便則愈痛。服山茱萸,而痛與便立愈矣。可見,山茱萸乃治精不出而內敗之神藥,如 之何其反疑之乎。 或疑山茱萸性溫,陰虛火動者,不宜多服。夫陰虛火動,非山茱萸又何以益陰生水,止 其龍 雷之虛火哉。凡火動起於水虛,補其水則火自降,溫其水則火自安。倘不用山茱萸之益 精溫腎,而改用黃柏、知母瀉水寒腎,吾恐水愈干而火愈燥,腎 愈寒而火愈多,勢必至下敗其脾,而上絕其肺。脾肺兩壞,人有生氣乎,故山茱萸正治陰虛 火動之神藥,不可疑其性溫而反助火也。 或又疑山茱萸性溫動火,不宜於火動夢遺之症。夫夢遺之症,愈寒而愈遺,何忌於山茱 萸乎 。山茱萸性澀精,安有澀精而反致遺精乎。蓋夢遺而至玉關不閉,正因於腎火之衰也。腎火 衰,則火不能通於膀胱,而膀胱之水道閉矣。水道閉而水竅塞,水竅塞而精竅反不能塞也, 於是,日遺精而不止。然則欲止其精,舍溫腎又何以止之乎。人以為山茱萸性溫動火,恐不 可以治遺精之病。吾以為山茱萸之性,僅溫尚不足以助火,恐未能竟治遺精之病也。 或問繆仲醇闡山茱萸之誤,雲命門火熾,陽強不痿,忌用茱萸,而先生所談六味、八味, 又 似命門火熾者服之無礙,然則仲醇非歟?曰∶是仲醇過慎藥餌之失也。命門火熾,非山茱萸 純陰之藥,又何以制之。既不敢輕用山茱萸,又不能舍山茱萸而他用制火之藥,又雲當與黃 柏同加,則惑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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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接骨木
內容:接骨木,味苦、辛,氣平,有小毒,入骨節,專續筋接骨,易起死回生。折傷吞酒,風 癢湯 浴。只用之以接續骨節,產前、產後皆不用。存之以備折傷之需。生接骨木獨用之,接骨固 奇。然用之生血、活血藥中,其接骨尤奇。但宜生用為佳,至干木用之,其力減半,炒用又 減半也。蓋取其生氣則神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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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蔓荊子
內容:蔓荊子,味苦、辛、甘,氣溫、微寒,陽中之陰,無毒。入太陽經。主筋骨寒熱,濕痹 拘攣 ,本經頭痛,頭沉昏悶,利關節,長發,通九竅,去蟲,散風淫,明目,耳鳴乃止,齒動尤 堅。此物散而不補,何能輕身耐老。胃虛因不可用,氣血弱衰者,尤不可頻用也。 或問蔓荊子,止頭痛聖藥,凡有風邪在頭面者,俱可用,而吾子又以為不可頻用,謂 其攻而不補也。但藥取其去病,能去病,又何慮用之頻與不頻哉。不知蔓荊子體輕而浮,雖 散氣不至於太甚,似乎有邪者,俱可用之。然而,虛弱者少有所損,則氣怯神虛,而不勝其 野狼狽矣。予言不可頻用者,為虛者言之也。若形氣實,邪塞於上焦,又安在所禁之內哉。 蔓荊子佐補藥中,以治頭痛尤效,因其體輕力薄,藉之易於上升也。倘單恃一味,欲取 勝於 頃刻,則不能也。 或問蔓荊子入太陽經,能散風邪,何仲景張公不用之以表太陽之風邪,得毋非太陽之藥 乎? 不知蔓荊子入太陽之營衛,不能如桂枝單散衛而不散營,麻黃單散營而不散衛,各有專功。 傷寒初入之時,邪未深入,在衛不可引入營,在營不可仍散衛。蔓荊子營衛齊散,所以不宜 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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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豬苓
內容:豬苓,味苦、甘、淡,氣平。降也,陽也,無毒。入腎與膀胱經。通淋消腫滿,除濕利 小便 泄滯,助陽利竅,功專於行水,凡水濕在腸胃、膀胱、肢體、皮膚者,必須豬苓以利之。然 而水濕之症有陽、有陰、有虛、有實,未可一概利之也。倘陰虛之症,輕用豬苓以瀉其水, 水去陰亦消亡,必有口乾舌燥之症。況原無水濕之症,利之則重亡津液,陰愈虛矣。甚則有 利小便,欲行點滴而不可得者,非誤利之明驗乎。雖然水濕之邪既在人身,豈可以陰虛難治 ,竟置於不治哉?用豬苓利水之藥,仍入之陰藥中,陰既不虛,而濕亦自利,安在豬苓之不 可用乎。 或問豬苓利水,胡為利水而水不通,且多急悶而不可解,何也?此火蓄膀胱,而上焦之 氣不 升,肺金清肅之令不行於下焦之故也。夫膀胱瀉水也,然必得肺金之氣清肅下行,而乃水走 於陰器而出。豬苓但利水,而不能升上焦之氣,上焦有火,過抑肺金,清肅之令不能行於下 焦,不用降火之品,而唯從事於利水。所以,用豬苓而不效,非豬苓之不能利水也。 或問豬苓導水,使火邪從小便而出,是引火邪之下出也,然仲景張公往往用豬苓湯以散 邪,何也?蓋豬苓之性,不特下走於陰竅,而且兼走於皮毛之竅,仲景夫子用豬苓湯者,惡 邪不走膀胱而走皮膚,慮亡陽之症,所以用之,即引火邪從皮毛而外出也。然則豬苓不特引 水下泄,而亦能引火外瀉也。 或問豬苓利水,何能解口之不渴也?夫小便數而口不渴者,火蓄於膀胱也。火蓄則熬干 其水 ,水沸而為熱,所以作渴。用豬苓以利水,實所以瀉火,火瀉而水獨存,則津液通,而上潤 於口舌之間矣。然則豬苓非利水之藥,乃生津之藥也。 或疑豬苓為生津之藥,終不可為訓。曰∶豬苓利水盡,則口益干,而欲其口舌之生津, 難矣 。所謂生津者,止能生於多水之症,而不能生於無水之症。無水之症,瀉水則水涸而火起; 多 水之症,瀉水則火降而水升。水既升矣,而津液有不潤於口齒者乎。是豬苓之生津,生於利 水以去火,而非概生於利水也。 或疑豬苓、澤瀉,同是利水之物,而吾子偏分出功用之不同,非好奇耶?曰∶豬苓、澤 瀉用 既不同,義自各別,有異言異,有同言同,何好奇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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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南燭枝葉
內容:南燭,即烏米飯樹也。味苦,氣平,無毒。入腎。治一切風痰,悅顏色耐老,堅筋骨健 行, 久服,身輕不飢。多服,發白變黑。此物草木之王,專益精而變白,老人尤宜服之。味雖苦 而不寒,氣甚平,有益,乃續命之津、延齡之液也。世人不知用之,殊可惜。春間采嫩葉約 二十斤,用蒸籠在飯鍋蒸之,雖歷鐵器無妨。否則,必須砂鍋內蒸熟,曬乾為末。飯鍋不能 蒸,可用米煮粥上蒸之亦妙。不蒸熟而陰乾者,無用。大約一斤南燭葉末,加入桑葉一斤、 熟地二斤、山茱萸一斤、白果一斤、花椒三兩、白朮二斤,為末,蜜為丸,白滾水送下一兩 ,每日於早晨服之。不特變白甚速,而且助陽補陰,延年益算。鄙意加入人參二兩,尤神之 神也。倘命門寒者,加入巴戟天一斤,殊妙。 南燭葉固佳,而南燭子尤佳,深秋結實,先紅後紫,其味甘而酸,入腎、肝二經,勝於 南燭 之葉。添精益髓,舒筋明目,久服延年。余更有一方,用南燭子者二斤,搗爛,入白果去殼 四兩,同搗,入山藥末一斤、茯苓四兩、芡實半斤,同搗為餅,火焙乾,為末。入枸杞子一 斤、熟地一斤、山茱萸一斤、桑葉末一斤,嫩葉為妙,巨勝子半斤,共為末,蜜為丸。每日 早晨,老酒送下五錢,一月白髮變黑矣,且能顏色如童子。此方不寒不熱,自是生精聖方, 修服必有利益也。 或問變白藥多,何吾子獨稱南燭之子?蓋烏須藥,多是氣苦寒,恐有礙於脾胃。惟南燭 氣味 和平,而子尤加甘溫,益腎之餘,更能開胃健脾,真變白之神品、滋顏之妙藥。牧童採食, 輒止飢,此非明驗歟。 或問南燭之黑須,吾子大肆闡揚,然未見子之自驗也。曰∶吾尚論《本草》,實欲闡發 各藥 之微。南燭黑須,古人有服之而驗者,不必鐸之自驗也。江南人多采之以煮飯,白米輒變為 黑,故俗名「烏米飯」,非有據之談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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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蜀椒
內容:蜀椒,味辛,氣溫、大熱,浮也,陽中之陽,有毒。入心、脾、腎之經。卻心腹疼痛及 寒溫 痹疼,殺鬼疰蠱毒並蟲魚毒蛇,除皮膚骨節死肌,療傷寒溫瘧,退兩目翳膜,驅六腑沉寒, 通氣脈,開鬼門,乃調關節,堅齒發,暖腰膝,尤縮小便,理風邪,禁咳逆之邪,治噫氣, 養中和之氣,消水腫、黃膽,止腸癖、痢紅。多食乏氣失明,久服黑髮耐老。功用實多,不 只書上所載。然而少用則益,多用則轉損。入於補陰之藥,可以久服;入於補陽之劑,未可 常施也。 按∶蜀椒功用實勝於近處所產,以蜀椒味輕,轉有益也。土產之椒,其辛香倍於蜀產, 雖功 用少薄,未嘗不可用也。大約蜀椒用一兩者,土產必須一兩二錢,何必專覓蜀椒哉。 或問蜀椒可以烏須,而烏須之方似可用之也?夫蜀椒未能烏須也,取其引烏須之藥,入 任、 督之路耳,大約烏須藥多寒,而蜀椒性熱,相侔同用,尤能制陰寒之氣,所以易於奏功,而 變黑甚速也。但熱藥宜少用,不可多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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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吳茱萸
內容:吳茱萸,味辛、苦,氣溫,大熱,可升可降,陽中陰也,有小毒。入肝、脾、腎之經。 主咽 塞氣不通,散氣膈冷氣窒塞,驅脾胃停寒,臍腹成陣絞痛,逐膀胱受濕,陰囊作疝剜痛,開 腠理,解風邪,止嘔逆,除霍亂。因順折肝木之性,治吞吐酸水如神。厥陰頭疼,引經必用 。氣猛,不宜多食,令人目瞪口開。久服亦損元氣,腸虛泄者尤忌。可逆用之以祛寒,復可 順用之以解熱。大約祛寒可以多用,而解熱難以多投也。 按∶吳萸入四神丸中,以治腎泄,非用之以祛寒耶。然而,四神丸中用吳茱萸者,非盡 去 寒也,亦借其性燥以去濕耳。夫腎惡燥,而瀉久則腎正苦濕也。吳茱萸正喜其燥,以投腎之 歡,入諸腎臟之逐其水而外走於膀胱,不走於大腸也。 或疑吳茱萸性熱祛寒,恐不可用之以解熱。不知從治之道,宜順而不宜逆。逆其性,致 有相 格之憂;順其性,始有相投之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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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鈎藤
內容:鈎藤,味甘、苦,氣微寒,無毒。入肝經。治寒熱驚癇,手足螈 ,胎風客忤,口眼抽 搐。 此物去風甚速,有風症者,必宜用之。然尤能盜氣,虛者勿投。 或問鈎藤為手少陰、足厥陰要藥。少陰主火,厥陰主風,風火相搏,故寒熱驚癇之症生。但 風火之生,多因於腎水之不足,以致木燥火炎,於補陰藥中少用鈎藤,則風火易散。倘全不 補陰,純用鈎藤以祛風散火,則風不能息,而火且愈熾矣。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大腹皮
內容:大腹皮,味辛、苦,氣微溫,降也,無毒。入肺、脾、胃三經。主冷熱諸氣,通大、小 二腸 ,止霍亂痰隔醋心,攻心腹大腸壅毒,消浮腫。亦佐使之藥。若望其一味以攻邪,則單寒力 薄,必至覆亡矣。 或問大腹皮,即檳榔之外皮也,繆仲醇謂氣味所主與檳榔同。而實不同也,大腹皮之功, 尤 薏苡、茯苓、車前、桑白皮、人參同用,始有功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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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檳榔
內容:檳榔,味辛、苦,氣溫,降,陰中陽也,無毒。入脾、胃、大腸、肺四經。消水谷,除 痰癖 ,止心痛,殺三蟲,治後重如神,墜諸氣極下,專破滯氣下行。若服之過多,反瀉胸中至高 之氣。善消瘴氣,兩粵人至今噬之如始。古人疑其耗損真氣,勸人調胃,而戒食檳榔。此亦 有見之言,然而非通論也。嶺南煙瘴之地,其蛇蟲毒氣,借炎蒸勢氛,吞吐於山巔水溪, 而 山嵐水瘴之氣,合而侵人,有立時而飽悶暈眩者。非檳榔口噬,又何以迅解乎。天地之道 , 有一毒,必生一物以相救。檳榔感天地至正之氣,即生於兩粵之間,原所以救兩粵之人也。 況此物降而不升,雖能散氣,亦不甚升,但散邪而不散正,此兩粵之人所以長服而無傷。至 身離粵地,即不宜長服,無邪可散,自必損傷正氣矣。 或問檳榔乃消瘴之物,似宜止治瘴氣,何以治痢必須?曰∶檳榔雖可治痢,亦只宜於初 起, 而不宜於久痢也。痢無止法,用檳榔,所以下其積穢也,故初起之痢斷須用之。痢久則腸中 無積穢之存,若仍如初痢之治法,則虛者益虛,而痢者益痢矣,是久痢斷不可用檳榔也。然 吾以為初痢亦不可純用檳榔,用當歸、白芍為君,而佐之檳榔,則痢疾易痊,而正氣又復不 損,實可為治痢之權衡也。 或疑檳榔去積滯,即宜獨用之,何以反佐之以當歸?當歸雖補猶滑,以助其攻也。何以 更用 白芍之酸收,偏能奏功哉。不知檳榔必得補以行其攻也。夫積滯之不行也。由於氣血之乾涸 。倘徒用檳榔以攻其積滯,則氣血愈傷,而瘀穢愈阻而不通,故必須當歸以生氣血,則大腸 自潤,有可通之機。然而,肝木克脾,木旺則火旺,火旺必爍干氣血。當歸所生,不足以濟 其所克,故必須益之芍藥以平肝,則肝不克脾,而芍藥酸中又能生血,以助當歸之潤,故同 群共濟,以成檳榔之功,然則收之,正所以能其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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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五倍子
內容:五倍子,一名文蛤。味辛、酸,氣平,無毒。入腎經。療齒宣疳 ,及小兒面鼻疳瘡, 治風 癬癢瘡,並治大人五痔下血。洗目消赤腫,止疼痛。染須髭變黑。專為收斂之劑,又禁瀉痢 腸 虛,解消渴,生津,卻頑疼,去熱。百藥煎,亦此造成。此藥外治之功居多,內治之功甚少 ,存之以備瘡毒之用耳。 或問五倍子乃收斂之藥,用之外治更宜,然而內治以固滑瀉,未嘗不佳,何子着《本草》, 單 為外治留之乎?曰∶痢無止法,用澀藥以止痢,前人所戒。況五倍子止痢,乃不得已而用之 ,止痢之品甚多,何必藉此不可用之藥。此鐸所以只取外治,而不取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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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皂莢
內容:皂莢,味辛、咸,氣溫,有小毒。入足厥陰、手少陰、手太陰三經。理氣疏風,搐鼻噴 噎, 可救五絕痰迷、中風不語諸症。敷腫痛即除,吐風痰,殺癆蟲精物,起風痹,治死肌,利竅 開關,破症墮孕。此物備急用之藥,藥籠中不可無者也。 或問皂莢開關之藥,單用以取捷乎?夫皂莢之功用,不止此也。凡心疼之病,隨愈而隨 發者 ,必用皂莢,始可除根,此《本草》所未言也。張夫子曾傳余治心痛之方,實有皂莢火炒一 兩、炒梔子一兩、炙甘草五錢、白芍二兩、廣木香三錢,為細末。老黃米煮粥為丸,如米大 ,滾水送下即愈,永不再發。是皂莢又可以治心疼也。然而,皂莢非治心疼之藥,借其開竅 引入於心之中,使諸藥直攻其邪也。 或問皂莢生用乎,抑熟用之乎?皂莢熟用則無益矣,必生用為佳。然而,生用切不可用 蛀者 。蓋皂莢蟲尤細,凡研末之時,蛀蟲乘開關之際,直入肺中,反成大害。故必須揀不蛀者, 研為細末,即包在紙包之內,亦必須常取出經風,以防其再蛀。我有一方,制之最佳,用麝 香同包,斷無再蛀之理,且又可借麝香之香,引入鼻竅,而開關更靈也。 或問用皂莢末以治中風,吐其痰而不愈,反成偏枯之症,何也?曰∶皂莢用末以吹鼻, 使中 風之人關開,實治方之功也。若入於稀涎散中吐之,非治也。蓋近來中風者,皆非真中風, 盡由於陰陽水火之虛,或陰虛火炎,煎熬津液,結而為痰,熱極生風,猝然仆厥。使更吐痰 ,則愈損其津液矣。津液重傷,經絡無水以相養,或氣虛而無以相通,安得不變為拘攣偏廢 之症哉。 或疑神仙傳載∶崔言逢異人傳皂莢刺三斤燒灰,調大黃末,以治大麻風,雖將死尚可救。 何 子注《本草》略之乎?曰∶皂角刺安能救大麻風哉,此誤傳也。用此方以救之,是速之死耳 。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烏藥
內容:烏藥,味辛,氣溫,陽也,無毒,入足少陰腎經及陽明胃腑。性多走泄,不甚剛強,諸 冷能 除。凡氣堪順,止翻胃,消積食作脹,縮小便,逐氣沖致疼,辟疫瘴時行,解蠱毒卒中,攻 女人滯凝血氣,去小兒積聚蛔蟲。此品功多而效少,蓋佐使之至微者也。力微似可多用,然 而 多用反不見佳。不若少用之,以佐君臣之用耳。 烏藥無關輕重,其實過多功少,近人未知耳。產婦虛而胎氣不順者,切不可用,用則胎 立墮 。人以為順氣用之,誰知烏藥能順胎氣之實,而不能順胎氣之虛乎。不獨胎氣,凡氣虛者, 俱不能順。惟氣血虛而帶郁滯者宜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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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血竭
內容:血竭,味辛、咸,氣平,有小毒。入腎。治跌打傷損,消惡毒癰疽,專破積血,引膿, 驅邪 氣止痛,外科多用之。然治諸痛,內治實神效。存之以備採用。 血竭內科可用,而近人不敢用之。不知血竭得補氣血之藥,其功更神。惜人未諳,故再 表之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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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沉香
內容:沉香,味辛,氣微溫,陽也,無毒。入命門。補相火,抑陰助陽,養諸氣,通天徹地, 治吐 瀉,引龍雷之火下藏腎宮,安嘔逆之氣,上通於心臟,乃心腎交接之妙品。又溫而不熱,可 常用以益陽者也。 沉香溫腎而又通心。用黃連、肉桂以交心腎者,不若用沉香更為省事,一藥而兩用之也。 但 用之以交心腎,須用之一錢為妙。不必水磨,切片為末,調入於心腎補藥中,同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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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乳香
內容:乳香,味辛、苦,氣溫,陽也,無毒。入脾、肺、心、肝、腎五臟。療諸般惡瘡及風水 腫毒 ,定諸經卒痛並心腹急疼。亦入散膏,止痛長肉。更催生產。且理風邪,內外科皆可用。大 約內治止痛,實為聖藥,研末調服尤神。 或問諸痛皆屬於火,而乳香性溫,宜與痛病不相合,何以定諸經之卒痛耶?蓋乳香氣雖 溫, 而味實苦,溫為熱,苦為寒。氣溫則先入於火之中,相合而不相礙;味苦則後居於痛之內, 相制而不相違。此所以能定諸痛,而無不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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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丁香
內容:丁香,有雌、雄之分,其實治病無分彼此。味辛,氣溫,純陽,無毒。入腎、胃二經, 又走 太陰肺臟。善祛口舌潰爛,伐逆氣殊功。止噫呃氣逆、翻胃嘔吐、霍亂,除心腹 冷疼,暖腰膝,壯陽。殺疳 ,堅齒。治奶頭綻裂,消蟲毒膨脹。亦有旋轉天地之功,直中 陰經之病,尤宜可用之,但不可用之於傳經之傷寒也。 世人重母丁香,而輕公丁香,不知何故?謂母丁香能興陽道也。夫丁香而曰母,其屬陰, 可 知陰不能助陽,亦明矣。丁香公者易得,而母者難求,此世所以重母丁香也。舍易而求難, 世人類如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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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阿魏
內容:阿魏,味辛,氣平,無毒,熱。入脾、胃、大腸。殺蟲下惡氣,破症積,辟瘟禁瘧,卻 鬼祛 邪,蠱毒能消,傳屍可減,乃消毒攻邪之物,宜於外治,而不宜於內治者也。 阿魏以臭者為佳,無臭氣者皆假。然亦有臭者不可用,乃取蒜搗為汁而亂人者也,然我 有 辨真假之法,臭阿魏投之水中,半沉半浮者上也,浮者次之,沉者假物,而不堪入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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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沒藥
內容:沒藥,味苦、辛,氣平,無毒。入脾、腎二經。消腫突惡瘡、癰疽潰腐,破血止痛如神, 療 墜墮跌打損傷尤效。亦內、外可用之藥,而外治更奇也。 沒藥亦有贗者,尤難辨。辨法亦投之水中,立時色黯者為真,否則假物,無益於用,不 如勿 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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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雷丸
內容:雷丸,味苦、咸,氣寒,有小毒。入脾、胃與大腸。胃熱可解,力能殺蟲。不論各蟲, 皆能 驅逐。男婦皆利,非利男子而不利婦人也。主癲癇狂走,墮鬼胎甚速。遇怪病在腹,無藥可 治者,加入輒應如響。名曰雷丸者,言如雷之迅、如丸之轉也,走而不留,堅者能攻,積者 能去,實至神之品。但有小毒,未免損傷胃氣,去病則已,不可多服。宜以之逐邪,不宜以 之耗正也。 或問聞雷丸善治奇病,有之乎?雷丸何能治奇病也,用之有理則奇,用之無事則拙。吾 深怪 世人,無理而欲眩異也。 或問雷丸可以逐邪,亦可以逐鬼乎?既可逐邪,獨不可以逐鬼乎。惟是逐鬼與逐邪少異, 逐 邪須用攻邪之藥為佐,而逐鬼必須用補正之藥為君,未可單用攻劑也。 或問邪與鬼,何分?曰∶寒熱之有常,此邪氣而非鬼祟也。寒熱之無常,此邪祟而非邪 氣矣 。然亦不可拘也。天下有鬼祟憑之而無寒熱者,亦有寒熱未解,而鬼祟先去者。雖曰逐邪用 攻邪之藥,逐鬼用補正之藥,苟能以補正為主,而佐之逐邪、逐鬼也,則無往而非宜也。 或問雷丸性至急,不識可少制而緩之乎?夫雷丸一制,則無用矣。大凡逐邪之藥,正取 其迅 速,制之則失其性,安能施其功用乎。設於同群之中,而佐之和平之味,則彼此調劑,自得 其宜,亦不制之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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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麥芽
內容:大麥芽,味咸,氣溫,無毒。入脾、胃二經。尤化米食,消痰亦效。孕婦勿服,多用恐 墮胎 元,若只用一、二錢,亦無妨。惟大麥煎糖,孕婦切戒。多食極消腎水,必損胎元矣。 或問麥芽亦米谷之類,何以能消米食?不知麥芽雖與米谷同類,而氣味相剋,麥鍾四時 之氣 ,而尤得夏氣俱多,米谷則得秋氣者也。夏氣克秋,米谷逢麥,猶秋得夏氣也,安得不消化 乎。 或問麥芽消食,亦能消痰,江北中州之人尤善食麵,宜痰食之咸化矣,何以消食多痰之 比比 乎?夫麥芽,乃大麥之芽,非小麥之芽也。大麥與小麥性殊,而功用各別,小麥養人而大麥 傷人,且麥芽與未發芽之麥,功用亦殊也。未芽之大麥性靜,已芽之大麥性動,動則變,變 則化矣。又何之疑乎。 或問小麥亦得夏氣,何以不克米谷?不知小麥雖與大麥同類,而早晚之性實異。大麥得 夏之 初氣,小麥得夏之中氣,初氣克削,中氣和平。故大麥消谷,而小麥養胃,且小麥無須芒, 房亦易脫,形體亦甚不同。試看大麥芒能消無形之水腫,而小麥之房不能消濕,非一補一消 之明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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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赤小豆
內容:赤小豆,味辛、甘、酸,氣溫而平,陰中之陽,無毒。入脾經。下水,治黃爛瘡,解酒 醉, 燥濕浸手足腫大,療腳氣入臍高突。但專利水逐津,久服令人枯燥,亦可暫用以利水,而不 可久用以滲濕。濕症多屬氣虛,氣虛利水,轉利轉虛,而濕愈不能去矣,況赤小豆專利下體 之水,而不能利上身之濕。蓋下體之濕,真濕也,用之而效。上身之濕,虛濕也,用之而益 甚,不可不辨也。 或問赤小豆,即家園之紅豆乎?曰∶別是一種,其色如朱而發光,頭上一點黑如漆。若 家園 之紅豆,名曰紅,而色實紫,能療飢,而不能利水去濕,多食亦敗血,功用與赤小豆迥別。 切勿以家園之紅豆,而錯用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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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扁豆
內容:白扁豆,味甘,氣微溫,無毒。入脾、胃二經。下氣和中,除霍亂吐逆,解河豚酒毒, 善治 暑氣。佐參、茯、二術,止瀉實神。但味輕氣薄,單用無功,必須同補氣之藥共用為佳矣。 或謂白扁豆非固胎之藥,前人安胎藥中往往用之,何故?蓋胎之不安者,由於氣之不安,白 扁豆尤能和中,故用之以和胎氣耳。母和而安,即謂之能安胎也。亦可但單用此味,以安驟 動之胎,吾從未見其能安者矣。 或問白扁豆氣味涼薄,亦可有可無之物,先生刪藥味甚多,何獨不刪白扁豆?夫扁豆乃 五穀 中最純之味,淡而不厭,可以適用者,不止入湯劑也,或入於丸劑,或磨粉而調食,均能益 人。況功用不獨安胎,尤善種子。凡婦人之不受孕者,半由於任、督之傷也,白扁豆善理任 、督,又入脾、胃二經,同人參、白朮用之,引入任、督之路,使三經彼此調和,而子宮胞 胎自易容物。予所以特登此味,以為毓麟之資,豈漫然而收錄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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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烏芝麻
內容:烏芝麻,味甘,氣溫,無毒,入腎經,並通任、督之脈。功擅黑須,《圖經》未載,故 近人 無知之者。凡黑須髭之藥,缺烏芝麻則不成功。蓋諸藥只能補腎,而不能通任督之路也。唇 口之間,正在任督之路,烏芝麻通任督而又補腎,且其汁又黑,所以取神效也。但功力甚薄 ,非久服多服,益之以補精之味,未易奏功也。 或問烏芝麻黑須髭,神農未書,《本草》不志,何吾子創言之哉?曰∶烏芝麻變白,予 親試 而驗者。乃不慎色故,餘年四十早衰,須髯半白,服烏芝麻重黑,後因變亂,不慎酒色復白 。可見,服烏須藥,必須斷欲,不可歸咎烏芝麻之無效驗焉哉。 或疑烏芝麻即白芝麻同類,未聞白芝麻之潤腎,烏芝麻之變白,恐亦好事者之言。不知 烏芝 麻之變白,實有義也。芝麻性潤而汁烏,烏自入腎,既入腎,自能潤髭矣,況又通任督之脈 乎。然而,烏芝麻之義,又不止此,烏芝麻更能上潤於心,使心火不炎,不燒任督之路,引 補腎之藥至於唇口,故能變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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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巨勝子
內容:巨勝子,非胡麻也。味甘,氣溫平,無毒。丹溪盛稱之。原有功益也。入心、腎二經。 補虛 羸,耐饑渴寒暑,填堅髓骨,益氣力,長肌膚,明目輕身,延年不老,益元陽,興陰莖,尤 生津液,入口即生,與人參相同。其補益之功,不可思議。惟其體尤輕,內實者正無多也, 然亦不必儘是內實者始可用,亦不必盡去其殼,但投之水中,半沉半浮者即可用,將浮者棄 去,取出沉與半沉者,用地黃汁泡之一日,曬乾,磨末用為妙。此藥宜入丸,而不宜煎湯, 煎則味不能出也。 或問巨勝子胡僧用入桑葉中為丸,果有益乎?此奇方也。先君曾服之,年愈六十,須髯 未白 ,後不服此藥即白,可見此方之奇。蓋巨勝子得桑葉更神者。 或問巨勝子載之《參同契》書中,謂是長生之藥。但不知何法服食便可長生?嗟乎!長 生,即 不死之謂也。世人安有服草木之味,而即能長生者乎。夫欲求長生,舍金丹之法,無他藥也 。雖然金丹不可得,而巨勝子則易得,胡僧之方雖佳,尚未盡妙。鐸有一方,名延景丸,用 巨勝子二斤、熟地一斤、山藥一斤、桑葉干者二斤,三月盡采之,曬乾為末者佳,老葉不可 用,茯苓三兩、薏苡仁三兩、芡實三兩、淫羊霍半斤、巴戟天一斤、山茱萸半斤、北五味三 兩、菟絲子一斤,各為末,蜜為丸。每日白滾水送下五錢,長年可服,如脾氣欠健,加白朮 一斤。氣虛,加人參六兩、黃 一斤。陽道欠舉,加肉桂三兩。此方不寒不熱,實延齡妙法 ,雖治百歲外,尚可服也。是乃南嶽道士所傳,謂鐸最宜服,可登百歲外。鐸用是公之天下 ,願共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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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火麻子
內容:火麻子,味甘,氣平,無毒。入陽明大腸經及足太陰脾臟。益氣補中,催生下乳,去中 風汗 出、皮膚頑痹,潤大腸風熱結澀便難,止消渴而小水能行,破精血而血脈可復。產逆橫生易 順,沐發可潤。此物性過於潤,凡燥結者,可借之以潤腸,而脾氣虛者,斷難多服。至於吞 之可以見魅,祝之可以辟瘟,俱非近理之談,而不老神仙尤為荒誕。產後宜戒,慎勿輕投之 也。 或問火麻子宜於大便燥結之人,《本草》所載其功用,亦果多乎?夫火麻子實有功用, 但宜 於實症,而不宜於虛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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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神曲
內容:神曲,味甘,氣平,無毒。入脾、胃二經。下氣調中。止瀉,開胃,化水谷,消宿食, 破症 結,逐積痰,療婦人胎動不安,治小兒胸腹堅滿。行而不損,與健脾胃之藥同用,多寡勿忌 。但世人所造神曲之法,欠妙。予師傳製法∶擇六月六日,用白面三斤,蒼甘草搗爛取汁一 合,以井水調勻,又桑葉十斤,搗研爛,取布瀝出汁,再用赤小豆一升磨末,拌麵勻,以前 二汁拌之成餅,以野蓼蓋之十四日,取出紙包之,懸於風處陰乾。臨時用最佳。由二、三分 用至二錢,其效如響也。 或疑製法異於前人,不可為訓。不知前人之方過於刻削,惟此方和平,可為攻補之佐使 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酒
內容:酒,味苦、甘、辛,氣大熱,有毒。無經不達,能引經藥,勢尤捷速,通行一身之表, 高中 下皆可至也。少飲有節,養脾扶肝,駐顏色,榮肌膚,通血脈,濃腸胃,御露霧瘴氣,敵風 雪寒威,諸惡立驅,百邪竟辟,消愁遺興,揚意宣言,此酒之功也。若恣飲助火,則亂性損 身,爛胃腐腸,蒸筋潰髓,傷生減壽, 此酒之過也。嗟乎。酒何過哉。知酒之功受其益,知酒之過而防其損,何害於人 。況酒又實能愈人之病乎。 或問酒味甘者多熱,味苦者多寒。仲景張公用苦酒,以治咽喉之腫痛與黃汗之淋漓,似 乎飲 甘香,不若飲苦辣,不致燒腸腐胃耳。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醋
內容:醋,味酸、寒,氣溫,無毒。入胃、大腸,尤走肝臟。散水氣,殺邪毒,消癰腫,斂咽 瘡, 祛胃脘氣疼並堅積症塊,治產後血暈及傷損金瘡。 按醋乃食物中必需,用之入藥絕少。然亦有不得不用之時,其功用必宜知也。故存之以 備稽 考矣。 或問米醋可以入藥,不是米醋,亦可入藥否?夫醋必米造,始得溫熱之氣,否則,味過於酸 ,入肝不能收斂,及走筋而縮澀矣,故入藥必取米醋。凡吐血,與肢體肚臍出血,與毛孔標 血者,用醋二升煮滾,傾在盆內,以雙足心泡之,少頃即止血。此則不必米醋,凡米醋皆可 用,正取其過酸,易於斂澀而寧謐耳。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冬葵子
內容:冬葵子,味甘,氣寒,性滑利,無毒。主五臟六腑寒熱、羸瘦五癃,利小便,療婦人乳 難內 閉。久服,堅骨長肌肉。冬葵子本非佳品,然藥籠中必備者,以其能順胎也。橫生倒產,子 死腹中,必藉此以滑之也。 或問冬葵子治難產,未見神效,何子獨取之?曰∶冬葵子治難產,亦要人必用之耳。當 橫生 倒產之時,或卻一足下而一足不下,或於一臂伸而一臂不伸,欲開產門而兒頭未順也,不可 遽用柞木枝以先啟產戶,以針利之而兒已死,疾痛不知,徒刺無益。若不用冬葵子以助其胞 胎之順利,又何以救危亡於頃刻乎,然而,徒用冬葵子,不知加入人參、當歸、川芎之類, 補氣血以生水,則胞胎乾涸。亦本能活利順生,變危為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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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生薑
內容:生薑,味辛、辣,大熱。通暢神明,辟疫 ,且助生發之氣,能祛風邪。姜通神明,古 志之 矣。然徒用一二片,欲遽通神明,亦必不得之數。或用人參,或用白朮,或用石菖蒲,或用 丹砂,彼此相濟,而後神明可通,邪氣可辟也。 生薑性散,能散風邪,傷風小恙,何必用桂枝。用生薑三錢,搗碎,加薄荷二錢,滾水 沖服 ,邪即時解散,真神妙方也。 或問生薑發汗,不宜常服,有之乎?曰∶生薑四時皆可服,但不宜多服,多服散氣,豈 特發 汗哉。 或問生薑辛散,既能散氣,似不宜常服,然而多服則正氣受傷,少服則正氣無害,又不 可過 於避忌,坐視而不收其功也。至於偶受陰寒,如手足厥逆,腹痛繞腹而不可止,不妨多用生 姜,搗碎炒熱,慰於心腹之外,以祛其內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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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乾薑(炮姜)
內容:乾薑味辛,炮姜味苦,皆氣溫大熱,半浮半沉,陽中陰也。解散風寒濕痹、鼻塞頭痛、 發熱 之邪者,乾薑也;調理痼冷沉寒、霍亂腹痛吐瀉之痰者,炮姜也。蓋乾薑治表,而炮姜溫中 。其所以治表者,乾薑走而不收,能散邪於外也;其所以溫 中者,炮姜止而不動,能固正於內也。雖然姜性大熱而辛散,俱能散邪補正,安在炮製而異 宜。乾薑散邪之中,未嘗無溫中之益。炮姜固正之內,未嘗無治表之功。但乾薑散多於溫, 而炮姜固多於散耳。 或問乾薑用之於理中湯中,佐附子以成功,豈有妙義乎?曰∶無妙義,仲景夫子不用之 矣。 理中湯,理中焦也。雖有白朮是理中焦之藥,然氣味與附子溫熱之性尚不相同,故入用乾薑 之辛熱,與附子同性,專顧中焦,則附子亦顧戀同氣而不上越,共逐中焦之寒,以成其健脾 還陽之功也。 或問傷寒門中有姜附湯,其用乾薑之義,想亦與理中湯同意?曰∶姜附湯中用人參,似 與理 中湯相同,而孰知別有意義。理中湯,理中焦;姜附湯,治下焦也。附子領人參直入於至陰 之中,專祛腹中之寒,而軀外皮膚之寒邪,則未遑驅逐。加乾薑走而不守,如大將親搗巢穴 ,而偏裨旁掠於外,自然內外整肅,遠近安奠也。倘只用附子、人參,未嘗不可奏功,然而 攻彼失此,仲景夫子所以必加入乾薑,使同隊而並逐也。 或問四逆湯亦用乾薑,其義豈有異乎?夫四逆湯之用乾薑,又非前二條之意。四逆湯, 乃救 逆也。救氣之逆,必須同群共濟,故用附子、肉桂為君,必用乾薑為副,否則,氣逆而不能 遽轉矣。 或問乾薑用之白通湯中以通脈,吾懼其散氣,則脈隨氣而散矣,又何以通脈哉?嗟乎! 脈非 氣通,又用何物以通之。乾薑原非通脈之藥,正取其通氣耳,氣通則脈通矣。夫脈之不通者 ,乃寒凝而不通,非氣絕而不通也。用乾薑以散寒,寒氣散,脈氣有不通乎。 或問乾薑既能通氣,用乾薑足矣,何以又用蔥耶?曰∶蔥性亦散氣者也。單用乾薑,恐通氣 有餘而通脈則不足,單用蔥,恐通脈有餘,而通氣又不足。合而用之,氣通又不傷脈,脈通 又不傷氣,兩相濟而成功,何傷氣之足憂乎。 或問乾薑炒熟入於健脾藥中,謂能補脾以生氣,然乎?曰∶乾薑溫熱,原有益於脾氣, 何在 炒熟始能補土以生氣。但乾薑性走,脾氣不獨受其惠。一經炮製,則乾薑守而不走,獨 留於脾中,諸經不得而奪之,自然較生用更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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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芥子
內容:白芥子,味辛,氣溫,無毒。入肝、脾、肺、胃、心與胞絡之經。能去冷氣,安五臟, 逐膜 膈之痰,辟鬼祟之氣,消癖化瘧,降息定喘,利竅明目,逐瘀止疼,俱能奏效。能消能降, 能補能升,助諸補藥,尤善收功。近人不知用白芥以化痰,而頻用半夏、南星以耗氣,所不 解也。 白芥子善化痰涎,皮里膜外之痰無不消去,實勝於半夏、南星。半夏性燥而爍陰,南星 味重 而損胃。獨白芥子消化痰涎,又不耗損肺、胃、肝、心之氣,入於氣分而實宜,即用於血分 而亦當者也。 或疑白芥子止能消膜膈之痰,而不能消胃肺之痰,似乎消肺之痰必須貝母,消胃之痰必 須半 夏也。而誰知不然。夫膜膈之痰,統胃、肺而言之也。胃、肺中之膜膈,尤善藏痰者也。白 芥子消膜膈之痰,是有痰之處無不盡消,況且肺、胃淺近之間,豈有反不能消之理。試看瘧 疾,正痰藏於膜膈之中也。用白芥子一兩,炒為末,米飲為丸,一日服盡,而久瘧頓止,非 消痰之明驗乎,瘧止之後,神氣不倦,非消痰而不耗氣之明驗乎。故白芥子消痰,實勝於貝 母、半夏,誰謂肺、胃之痰不能消也。 或謂白芥子雖消膜膈之痰,未必氣之不耗,天下安有消痰之藥而不耗氣者乎?曰∶白芥 子實 不耗氣,能安五臟。耗氣則五臟不安矣,豈有五臟安而耗氣者乎。其餘消痰之藥,或安肺而 不安胃,或安胃而不安肺,總不如白芥子之能安五臟也。此所以實勝於各消痰之藥耳。 或疑白芥子消痰而不耗氣,然用之而痰仍未消,是消膜膈之痰,未可全信也。曰∶白芥 子只 可消膜膈之痰,而腎中之痰,不能消也。服白芥子而仍有痰者,宜補其腎,腎足而痰自化, 何疑白芥子非消膜膈之痰乎。 或疑白芥子消陰分之痰,不消陽分之痰,然乎?曰∶非也。芥子陰分、陽分之痰,無不 盡消 ,不必分陰陽也。但腎經水泛火沸之痰不能化,余則盡消而無疑矣。 或問白芥子即芥菜之子,人食芥菜,覺消食之甚多,是白芥子大能消食,似未可多食也。 誰 知芥菜消食,而芥子消痰,各不相同,不可疑其菜,而戒其子也。 或疑白芥子消膜膈之痰而不耗氣,發明幾無遺議,但不知膜膈之痰在於何處?曰∶在胃 脘之 上下之中,而不在胃脘上下之外。雖痰分五臟六腑,要皆存於胃脘膜膈之中。白芥子善消膜 膈之痰,亦於胃脘中消之,豈各入五臟六腑而後消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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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萊菔子(即蘿蔔子)
內容:蘿蔔子,味辛、辣,氣溫,無毒。入胃、脾二經。卻喘咳下氣甚神,解麵食至效。治風 痰, 消惡瘡,善止久痢,除脹滿亦奇,但宜少少用之。補氣之藥得之,而無大過之憂。利濕之劑 入之,而有善全之妙。多服則損氣,久服則傷陰也。 或疑蘿蔔子能治喘脹,然古人用之於人參之中,反奏功如神。人參原是除喘消脹之藥, 萊菔 子最解人參,何以同用而奏功乎?夫人參之除喘消脹,乃治虛喘虛脹也。虛症反現假實之象 , 人參遽然投之,直至其喘脹之所未能驟受,往往服之而愈喘愈服者有之。雖所增之喘脹,乃 一時之假象,少頃自然平復,然終非治之之善。少加蘿蔔子以制人參,則喘脹不敢增,而反 得消喘消脹之益,此所謂相制而相成也。 或問蘿蔔子專解人參,用人參而一用蘿蔔子,則人參無益矣。此不知蘿蔔子,而並不知 人參 者也。人參得蘿蔔子,其功更補。蓋人參補氣,驟服氣必難受,非止喘脹之症也,然得蘿蔔 子,以行其補中之利氣,則氣平而易受。是蘿蔔子平氣之有餘,非損氣之不足,實制人參以 平其氣,非制人參以傷其氣也。世人動謂蘿蔔子解人參,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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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瓜蒂
內容:瓜蒂,味苦,性寒,有小毒。凡邪在上焦,致頭目、四肢、面上浮腫,與胸中積滯,並 下部 有脈、上部無脈者,皆宜用瓜蒂以吐之也。 或問瓜蒂可療黃膽,吾子略而不言,何也?夫黃膽之症,多從下受,用瓜蒂吐之,是從 上療 之也,似乎相宜。然而,黃膽乃濕熱壅於上、中、下三焦,下病而止治上,將居中焦於不問 乎,此瓜蒂不可治黃膽亦明矣。余所以作缺疑之論矣也。 或問瓜蒂能去鼻中息肉,子亦不論,是何說乎?曰∶鼻中生息肉者,因肺中之熱也。用 瓜蒂 以吐去痰涎,則肺熱除,而鼻火亦泄,似乎相宜。然而,肺熱雖移熱於鼻,上吐以泄鼻中之 火,勢必中傷肺中之氣。肺氣既傷,胃氣自逆,肺心反動其火,火動鼻中,更添熱氣,前之 息肉未消,而後之息肉又長矣,予所以削而不道也。至於瓜蒂性易上涌,不宜輕用,不獨鼻 中生息肉也。若胸中無寒,胃家無食,皮中無水,心中無邪,以致諸虛各症,均宜慎用。誤 用則禍不旋踵矣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蔥
內容:蔥,味辛,氣溫,升也,陽也,無毒。入足陽明胃經,及手太陰肺脈。疏通關節, 祛逐風邪,理霍亂轉筋,治傷寒頭痛,殺魚肉之毒,通大小腸,散面目腫浮,止心腹 急 痛,去喉痹,愈金瘡折傷血出疼,搗爛炒熱,傅之血止。安娠妊,塞衄血,除腳氣奔豚之邪 ,療蛇傷蚯蚓之毒,功專發散,食多神昏。病屬氣虛,尤勿沾口。可為佐使,而亦可為君臣 。大約為佐使者內治也,為君臣者外治也。外治宜多,內治宜少也。 蔥有益而亦有損。益者,通氣而散邪。損者,昏目而神奪也。北人喜食蔥,往往壞目, 習俗 使然,不能禁耳。 蔥善通脈,仲景夫子所以制通脈湯也。蓋蔥空中而善通氣,通氣即通脈也。溫其里之寒, 解 其表之熱,故脈之不通者即通。世人疑用蔥以散邪,則失用蔥之意矣。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韭(韭子)
內容:韭,味辛微散,氣溫性急。溫中下氣,歸心益陽,暖膝脛,和臟腑,除胸腹 癖痼冷, 止莖 管白濁遺精,活血解毒。少用則有益於腎,多食則有損於心,蜜食殺人,不可不戒。 韭子善止遺精,功勝於葉,然亦不可多用也。 或問《神農本草》雲病患可久服韭,而吾子曰不可多食,豈神農非歟?嗟乎。《神農本 草》 因傳世既久,遠落誤傳耳。夫韭性辛溫,尤善通利。雖曰益腎,未免消多於補,多食能令人 神昏,正傷心之明驗。此予所以戒之也。
<目錄>卷之四(徵集)
<篇名>蒜
內容:大蒜,味辛,氣大溫,有毒。入五臟。解毒去穢,除瘧辟瘟,消肉消食,止吐止瀉。外 治塗 足心,可以止衄。此物亦可救急,但不宜多食,過傷損胃脾之氣耳。 古人云∶蒜有百益,其損在目。然而損不止在目也。耗肺氣,傷心氣,動胃氣,消脾氣, 伐 腎氣,觸肝氣,發膽氣,此人之未知也。但有損而有益,祛寒氣,辟臭氣,止逆氣,解毒氣 ,除瘧氣,消肉氣,此則人之所知也。兩相較之,損多而益少,未可謂益百而損一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橘皮(陳皮、青皮)
內容:橘皮,味辛、苦,氣溫,沉也,陰中之陽,無毒。陳皮治高,青皮治低,亦以功力大小 不同 也。入少陽三焦、膽腑,又入厥陰肝臟、太陰脾臟。 青皮,消堅辟,消瘟瘧滯氣,尤脅下郁怒痛甚者須投,卻疝疏肝,消食寬胃。橘紅名陳 皮, 氣味相同,而功用少緩,和中消痰,寬脅利膈,用之補,則佐補以健脾;用之攻,則尚攻以 損肺。宜於補藥同行,忌於攻劑共用。倘欲一味出奇,未有不倒戈而自敗者也。 或問陳皮留白為補,去白為攻,然乎?此齊東之語也。陳皮與青皮,同為消痰利氣之藥, 但 青皮味濃於陳皮,不可謂陳皮是補而青皮是瀉也。 或問陳皮即橘紅也,子何以取陳皮而不取橘紅?夫陳皮之妙,全在用白,用白則寬中消, 若 去白而用紅,與青皮何異哉,此世所以「留白為補,去白為攻」之誤也。其實,留白非補, 和解則有之耳。 或問世人竟尚法制陳皮,不知吾子亦有奇方否?曰∶陳皮製之得法,實可消痰,兼生津 液, 更能順氣以化飲食。市上貿易者非佳,惟姑蘇尤勝。然又過於多制,惟取生津,而不能順氣 。余有方更妙,用陳皮一斤,切,不可去白,清水淨洗,去其陳穢即取起。用生薑一兩,煎 湯 一碗,拌陳皮曬乾。又用白芥子一兩,煮湯一碗,拌陳皮曬乾,飯鍋蒸熟,又曬乾。又用甘 草、薄荷一兩三錢,煎湯,拌陳皮,又曬乾,又蒸熟曬乾。又用五味子三錢、百合一兩,煎 湯二碗,拌勻又蒸曬。又用青鹽五錢、白礬二錢,滾水半碗拌勻,又蒸熟曬乾。又用人參三 錢,煎湯二碗,拌勻蒸熟曬乾。又用麥門冬、橄欖各一兩 煎湯,照前曬乾,收藏於磁器內。此方含在口中,津液自生,飲食自化,氣自平而痰自消, 咳嗽頓除矣。修合時,切忌行經婦人矣。 或問陳皮用之於補中益氣湯中,前人雖有發明,然非定論,不識先生之可發其奇否?夫 補中 益 氣湯中用陳皮也,實有妙義,非取其能寬中也。氣陷至陰,得升麻、柴胡以提之矣。然提出 於至陰之上,而參、 、歸、術,未免盡助其陽,而反不能遽受。得陳皮,以分消於其間, 則補不絕補,而氣轉得益。東垣以益氣名湯者,謂陳皮而非謂參、 、歸、術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桃核仁
內容:桃仁,味苦、甘,氣平,苦重於甘,陰中陽也,無毒。入手足厥陰經。主瘀血血閉,血 結血 燥,症瘕邪氣,殺小蟲,除卒暴,通潤大便,活血通經止痛。苦以破滯血,甘以生新血。花 味苦,三月三日采,陰乾者佳,然亦不必拘泥。總以布單盛之自落者俱可用,花摘者,轉無 功效也。殺鬼疰,令人好顏色,除水腫石淋,利大小便,下三蟲。漬酒服之,能除百病也。 桃仁,即能花所結之子,而攻補實殊,其故何也?蓋桃花,仙種也。仙者陽之極,鬼乃陰象 ,陽能辟陰,故能卻鬼。桃花得仙人之氣而生,隨風飄墮,其氣發揚,故利益之功多。桃仁 則不然,花辨已謝,其氣已盡,樹中津液全注精於桃肉,所存之仁,無非陰氣耶。少有微陽 ,僅可自守以傳種,又何能變攻為補乎,故一木而彼此不同。從來《本草》不言,而余獨發 異議者,實之本岐天師之教我也。桃花瓣自落者佳,然制之不得法,亦徒然也。布單盛貯, 須於日下曬乾。然而一日不能幹也,必須夜間用扇煽干為佳。蓋花瓣得風則香,得火則死, 故不可火焙。若夜間 天自有風,不必扇煽,第二日再曬,無不干者。干則用砂瓶盛貯,俟泡酒時入之佳絕也。 或問桃仁用之於承氣湯中,瀉腸中之血乎,抑瀉脾中之邪也?顧桃仁瀉血,何待問哉。但謂 瀉血而不瀉邪,則是又不可。夫血之所以瘀者,邪瘀之也。血之所結者,邪結之也。瀉血即 所以瀉邪,瀉邪即所以瀉血,原不可分視之也。況用之於承氣湯中,純是散邪之藥,謂其散 血而不散邪,得乎?獨是桃仁長於散血,而短於散邪,用之於承氣湯中,畢竟散瘀結之血是 其專功也。 或疑桃仁散血而不散邪,何以邪結之症用之,奏功如響?不知瘀血之症,邪結之也。桃 仁攻 堅而散血,則邪無巢穴,何以能聚,故血散而邪亦散。其實,桃仁散血而不能散邪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杏仁
內容:杏仁,味甘、苦,氣溫,可升可降,陰中陽也,有小毒。專入太陰肺經。乃利下之劑, 除胸 中氣逆喘促,止咳嗽,墜痰,潤大腸,氣閉便難,逐痹散結。研納女人陰戶,又治發癢蟲疽 。雖與桃仁同是利氣下血之藥,其中亦有分別。東垣分杏仁治氣、桃仁治血,似乎明晰,而 不知杏仁未嘗不治血,桃仁未嘗不治氣也,如大便閉結,氣閉者,桃仁亦能開;血閉者,杏 仁 亦能下。惟真陽真陰虛者,二物俱不能通。所謂其陽與陰者,乃腎中之真火真水,非氣血之 謂也。真火衰,則大腸冰凍,非桂、附不能溫。真水竭,則大腸枯槁,非熟地、山茱不能生 。桃、杏之仁,又何能潤澤而下降,況加陳皮以耗散其氣血乎。 或問杏仁利氣而不下血,而子以為未嘗不可血,古人亦曾見之乎?嗟乎。杏仁下血,仲 景夫 子用杏仁湯非乎。蓋消血於利氣之中,實有神功耳。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木瓜
內容:木瓜,味酸,氣溫,無毒。入手太陰、足厥陰之經。氣脫能固,氣滯能和。平胃以滋脾, 益 肺而去濕,助谷氣,調榮衛,除霍亂,止轉筋,祛腳氣,禁水利。但可臣、可佐使,而不可 以為君。乃入肝益筋之品,養血衛脈之味,最宜與參、術同施,歸、熟並用,生者可以辟邪 也。 或疑木瓜可以為君,治霍亂轉筋實神。不知木瓜非君藥,霍亂,非香薷不能轉其逆,木 瓜不 過助香薷而回筋,不能助香薷而返氣。且香薷無參、術,則返逆之氣亦不能驟順也。誰謂木 瓜是君藥哉。 或問木瓜利氣,故能轉逆,然有用木瓜而不能定逆者,豈木瓜不能利氣乎?曰∶木瓜未嘗不 利氣也。因用之未當耳。木瓜無君主之藥,愈利氣而愈無成功。蓋木瓜宜於補中利氣,而不 宜散中利氣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烏梅
內容:烏梅味酸,氣平,可升可降,陽也,無毒。收斂肝氣,固澀大腸,止血痢,安蟲痛。乃 止脫 之藥,備之以斂滑脫可也。 按∶烏梅止痢斷瘧,每有速功。然效速者,取快於一時,往往有變生久病而不能愈,不 可不 慎也。世有夏日將烏梅作湯以止渴者,腹中無暑邪者,可以斂肺而止渴。倘有暑邪未散,而 結閉於腸胃之中,及至秋冬,不變為痢,必為瘧矣。烏梅治蛔厥,蛔上入膈,故煩而嘔,用 之即定矣。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大棗
內容:大棗,味甘,氣溫,無毒,陽也,降也。入五臟。通九竅,和百藥,養肺胃,益氣,潤 心肺 ,生津,助諸經,補五臟。惟中滿及熱疾忌食,齒疼並風疾禁嘗。乃調和之品,非補益之味 。《本經》曰其補者,亦因其調和之故也。 按∶大棗,仙人遺種,故其味獨異於凡棗,善能調和五臟之氣也。雖非補益,要亦無損。 吾 浙諸暨,往往棗實有大如雞蛋者,真仙種也。得其解者食之,實能益暮,惜不可多得耳。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龍眼肉
內容:龍眼肉,味甘,氣平,無毒。入脾、心二經。解毒去蟲,安志定神,養肌肉,美顏色, 除健 忘,卻怔忡。多服強魂聰明,久服輕身不老。此物果中之尤益人者。入藥,不過脾、心二髒 。若泡酒服,大有補滋之益。同補氣、補血之酒,泡酒為佳也。 或問龍眼肉煎湯服之,宜食其肉,恐有滑腸之損?不知龍眼非滑腸也。但戒多食,未免 大腸 欠實耳。 或問龍眼肉何以用之於歸脾湯內,豈以其補脾也?夫歸脾湯何物,非健脾之藥,而必藉 龍眼 肉哉。龍眼肉實能調和諸藥,使之分送於心、肝、脾、胃之中,不但專入心、肝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榧子
內容:榧子,味甘、少澀,氣溫。入胃、脾、大腸之經,又入肺。主五痔,殺三蟲,堅筋骨, 調 榮衛。藥籠中斷不可缺之品。殺蛔蟲,而又不損氣血,用之實能奏功。惟有火病腸滑者不宜 ,然暫服一二次,亦復何害。 按∶榧子殺蟲尤勝,但從未有用入湯藥者,切片用之至妙。此物吳越最多。余用入湯劑, 蟲 痛者立時安定。親試屢驗,故敢告人共用也。 或疑榧子過於殺蟲,未有殺蟲之品而不耗氣血者。吾謂凡殺蟲之物,多傷氣血,惟榧子 不然 。以榧子殺蟲於無形也。無形之味,殺寓於生之中,蟲不知其殺,而貪食喪生自死耳,臟腑 正無傷也。臟腑既無所傷,氣血又何傷之有。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枇杷葉
內容:枇杷葉,味苦,氣平,無毒。入肺經,止咳嗽,下氣,除嘔噦不已,亦解口渴。用時去 毛, 但只用之以止陰虛之咳嗽,他嗽不可用也。 枇杷葉凌冬不凋,自是益陰妙藥,但制之不得法,反動其嗽。蓋葉上尤毛多,必須以水 洗去 ,不可少帶一毫始妙。否則,毛入喉中,無益轉有害矣。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郁李仁
內容:郁李仁,味酸、苦,氣平,降也,陰中陽也,無毒。入肝、膽二經,去頭風之痛。又入 脾, 止鼻淵之涕。消浮腫,利小便,通關格,破血潤燥,又其餘枝。雖非當施之品,實為解急之 需也。 關格之症,最難開關,郁李仁善入肝,以調逆氣,故能通達上下,不可不備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蓮子(藕花心)
內容:蓮子,味甘澀,氣平、寒,無毒。入心、脾、肝、腎四髒,養神定志,能交君相二火, 善止 泄精,清心氣,去腰疼,禁痢疾。 花心,益腎,澀精,固髓。 藕,甘寒。主血多驗,治瘀血,逐散不凝,止吐衄溢妄行,破產後血積煩悶,解酒卻熱,治 金瘡生肌。 按∶蓮子、花、藕,俱能益人,而蓮子之功尤勝。世人謂蓮子不宜食心,恐成卒暴霍亂。 不 知蓮子去心用之,全無功效,其妙全在於心,不特只產後消渴也。蓮子之心,清心火,又清 腎火。二火炎,則心腎不交。二火清,則心腎自合。去蓮心,而止用蓮肉,徒能養脾胃,而 不益心腎矣。蓮子心單用入之於參、苓、 、術之中,治夢遺尤神,取其能交心腎也。故用 蓮子斷不可去心,一去心,則神不能養,而志不能定,精泄不能止,而腰痛不能除矣。 或問蓮子清心湯,前人用之,未聞用心也。曰∶蓮子而不用心,此清心湯之所以不效也。 前 人制方,未必不單用蓮心,歲久失傳,人不知用,致清心湯神效竟為無用之方。此鐸所以三 嘆也。原世人用清心湯者,用蓮子心一錢以清心,未有不效應如響者矣。石蓮子,樹上者, 不可入藥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芡實
內容:芡實,味甘,氣平,無毒。入脾、腎二經。主濕痹,止腰膝疼痛,益精,令耳目聰明, 強志 補中,除暴疾,久食延齡益壽。視之若平常,用之大有利益。可君可臣,而又可佐使者也。 其功全在補腎去濕。夫補腎之藥,大都潤澤者居多,潤澤則未免少濕矣。芡實補中去濕,性 又不燥,故能去邪水而補神水,與諸補陰之藥同用,尤能助之以添精,不慮多投以增濕也。 或問芡實平平無奇,而子偏譽之為益精補中之藥,何也?曰∶芡實不特益精,且能澀精,補 腎 至妙藥也,子不信其功效乎?夫芡實與山藥並用,各為末,日日米飲調服,雖遺精至衰憊者 ,不旬日而精止神旺矣。至平之藥,而實有至奇之功,非世人所能測也。 或問芡實性實平淡,吾子譽其功用,不識益腎補精之外,更有何病可大用乎?曰∶芡實, 無 症不可大用,而尤可大用者,開胃氣耳。胃氣大開,何病不藉之以得利。平而實奇,淡而無 厭,殆芡實之謂乎。 或問芡實平淡無奇而益人,如若,何不日食之作飯乎?曰∶芡實雖不可作飯,然日用之 固宜 。我有一方,在家、作客,兩食之而咸宜。方用芡實二斤、山藥二斤、白糯米四斤、白糖一 斤、花椒二兩,去核,各為末。每日白滾水沖調服一兩,最能開胃生精,並無夢遺之病,可 服至百歲也。 或疑芡實但能止精,而不能益精,雖精止即是益精,而終不可謂精得芡實而生也,曰∶ 芡實 豈但止精哉。夫遺精之病,必能補而後能止。使芡實不能益精,又何能止精。況芡實不但止 精,而亦能生精也。去脾胃中之濕痰,即生腎中之真水。芡實益精,又何疑乎。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甘蔗(砂糖)
內容:甘蔗,味甘,氣平,無毒。入脾、肺、大小腸。絞汁入藥,養脾和中,解酒毒,止渴, 利大 小腸,益氣,驅天行熱,定狂。 砂糖,殺疳蟲,潤肺,除寒熱,涼心。多食傷齒。二味糖,不可入諸藥中。唯蔗可用者, 取 其生氣以止熱,自易生津耳。 蔗漿,止渴,亦權宜之法,多飲又不相宜,恐過多生痰耳。 甘蔗,世人皆以為性熱,不敢多食。不知甘蔗甘平而兼微寒,能瀉火熱,潤燥之妙品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覆盆子
內容:覆盆子,味甘,氣平、微熱,無毒。入五臟命門。拯 益氣,溫中補虛,續絕,安和五 髒, 悅澤肌膚,療中風發熱成驚。治腎傷精竭流滑,明目黑須,耐老輕身。男子久服輕身,女人 多服結孕,益人不淺,而醫家只入於丸散之中,而不用於湯劑之內。誰知覆盆子用之湯劑, 更效應如響,其功不亞於肉桂。且肉桂過熱,而覆盆子微熱,既無陽旺之虞,且有陰衰之益 。雖不可全倚之為君,而實可大用之為臣,不可視為佐使之具也。 或疑覆盆子一味為末,酒送亦能興陽,非君藥乎?曰∶單味服之,終覺效輕。只可與陽 微衰 者,為助陽之湯,而不可與陽大衰者,為起陽之劑,蓋覆盆子必佐參、 ,而效乃大,必增 以桂、附,而效乃弘,實可臣而不可君之品也。 或疑覆盆子亦可為君,而子必以為臣,然吾見古人有配二、三味而成功者,亦獨何歟? 曰∶ 覆盆子遇補氣之藥,不可與人參爭雄;遇補血之藥,不可與當歸爭長;遇補精之藥,不可與 熟地爭驅;遇補脾之藥,不可與白朮爭勝。殆北面之賢臣,非南面之英主也。故輔佐贊襄, 必能奏最以垂勛,而不能獨立建績矣。 或疑覆盆子興陽實有功,而吾子必貶之為臣使之藥,意謂必與人參同用為佳,然天下之 人安 得盡用人參也?曰∶覆盆子何必盡用人參,歸、熟、 、術,何者不可並用乎。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金櫻子
內容:金櫻子,味甘,微澀,氣平、溫,無毒。入腎與膀胱之經。澀精滑,止夢遺遺尿,殺寸 白蟲 。此物世人竟采以澀精,誰知精滑,非止澀之藥可止也。遺精夢遺之症,皆尿竅閉而精竅開 。不兼用利水之藥以開尿竅,而僅用澀精之味以固精門,故愈澀而愈遺也。所以用金櫻子, 必須兼用芡實、山藥、蓮子、薏仁之類,不單止遺精而精滑反澀。用澀於利之中,用補於遺 之內,此用藥之秘,而實知藥之深也。 或問金櫻子乃澀精之藥,先生謂澀精而精愈遺,必加利水之藥同治,其論實精。但恐利 多而 精不能澀,意者治遺精者,多用金櫻子為君,少用利藥為佐使乎?曰∶利水過多,亦非治遺 之妙法,必須補多於澀之中,澀多於利之內,自然精足而不遺。尿竅開而精竅閉也。(〔批 〕二語定論。) 或問金櫻子凌冬而色愈有神,其得於金氣者深矣。金能生水,似能益精而不止澀精也。 不知 金櫻子非益精之物,使金櫻子益精,則必澀精而無不效矣。唯其止能澀精,而不能益精,所 以愈澀而愈遺也。 金櫻子內多毛及子,必去之淨,方能補腎澀精。其腹中之子,偏能滑精,煎膏不去其子, 全 無功效。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木通
內容:木通,即葡萄根也。味苦澀,氣微寒。入膀胱。逐水氣,利小便。亦佐使之藥,不可不 用, 而又不可多用。多用泄人元氣。 或疑木通利水,去滯氣,亦有益之品,何先生謂是泄人元氣?曰∶木通利水,何異於豬 苓, 但嫌其苦寒損胃,非若淡瀉之無害也。胃氣既傷,元氣必耗,故用之為佐使,則有功無過。 倘多用之為君,則過於祛逐,元氣必隨水而走,安得不耗哉。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山楂
內容:山楂,味甘辛,氣平,無毒。入脾、胃二經。消宿食,除兒枕痛,去滯血,理瘡瘍,行 結氣 ,療 疝,健脾胃,祛臌脹。煮肉少加,須臾即爛,故尤化肉食。此傷諸肉者,必用之藥也 ,佐使實良。 或問山楂只消肉食,並治兒枕作痛者神效,未聞他有功績也。曰∶山楂功用,實不止此。 大 約消食理滯,是其所長,祛臌脹、療 疝,是其所短。 或疑山楂有功有過,未可見是傷肉食而概用之也。曰∶山楂之功,全在於消肉物。使傷 肉食 者忌用,又用何物以化之乎?夫山楂之過,在於消肉之過傷,以消其臟腑之氣也。然能用山 楂於補氣、補血之中,不特善於消肉,而更且善於利氣。是山楂之功過,全在用之有方與無 方耳。 或疑山楂之功過甚輕,何必危言而戒。曰∶山楂之功用雖輕,然用於氣旺陽健之人,正 不覺 其損,而用之於氣餒血衰之子,實有見其傷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胡桃肉
內容:胡桃肉,味甘,氣溫,無毒。入腎經。潤能生精,澀能止精,更益腎火,兼烏鬚髮,愈 石淋 ,實溫補命門之藥,不必佐之破故紙始愈腰疼。尤善安氣逆,佐人參、熟地、山藥、麥冬、 牛膝之類,定喘實神。世人但知為食物,而不知用入於補劑,其成功更奇也。 胡桃補腎,盡人知之,但多食亦能生蟲,世人不識也。或謂胡桃殺蟲,子反謂生蟲,得 無誤 耶?夫胡桃殺蟲,乃胡桃之油者也。凡蟲得油即死,故油胡桃殺蟲。若胡桃未油者,烏能殺 蟲。古人取胡桃加硼砂,以治痞瘕者,非取其殺蟲也,乃取其引入於下焦至陰之處耳。若與 補藥同施,則不能生蟲,而反得其大益矣。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橄欖
內容:橄欖,味酸、甘,氣溫,無毒。入肺、胃、脾三經。生津開胃,消酒,解魚毒,化魚鯁, 亦 備急之需,藥籠中不可不備者也。連肉敲碎核,煎湯用之。煨灰,香油調敷,外傷無痕。 或問夢中有神告曰∶橄欖能治哮病。可信乎?不可信乎?曰∶余亦夢內父鄂仍張公告予 曰∶橄 欖治哮病最有效,但用新鮮者搗汁,飲半甌,其哮立定,干者不能取汁,煎湯飲之,則無益 矣。余試之神效,後一人患哮症,無生橄欖,取干者煎湯服,果無功,亦一奇也。因附載之 。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白果
內容:白果,味甘、少澀,氣微寒。入心經,通任、督之脈,至於唇口。有毒,多食至千者死。 治 白濁,清心,性不能烏鬚髮,然烏鬚髮必須用之,引烏黑之汁至於唇口之間以變白也。此從 來《本經》之所未言。 白果不可多用,然小兒又最宜食之。蓋小兒過餐水果,必傷任督之脈,五日內,與十枚 熟食 ,永無飽傷之苦,並不生口疳之病。 或疑白果有損無益,先生謂能補任督之脈,此從前注《本草》者並未言及,何說之創乎? 嗟 乎。神農嘗百草,安能盡嘗,則注《本草》者,何能盡注,所望於後人之闡發者實多。況白 果補任督,又鐸聞之於純陽呂祖之教,以治舍弟選之之子丙郎,而親效者乎。蓋丙郎多食水 果,脾胃兩困,越中兒科治之不效。適呂祖鸞降,訓鐸用六君子湯加白果十枚治之,不旬日 全愈。請問用白果之故。呂祖曰∶丙郎乃傷任督脈也,非白果不效,故用之耳。志之以見鐸 之立論,非無本之學也。 或謂白果小兒最不宜食,有食之口吐清水而死者。曰∶凡物不宜多服,安能獨咎於白果, 白 果,少用則益於任督,多用則損於包絡。口吐清水者,過清其心也。包絡為心之相臣,包絡 損而心亦損矣。然必心氣原虛,而又食白果至數百枚者,始有此禍,非食數十枚,便致如此 也。 或疑白果清心,多食則過於清心矣,安得而不傷乎?然而心不畏清也,仍是過清包絡耳。 倘 包絡火旺者,食數百枚,正復相宜。唯包絡素虛寒者,實宜戒耳。 白果,方中所用極少,唯治哮喘方有用白果者,取其能滌胃中飲食之積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丹砂(水銀、輕粉)
內容:丹砂,味甘,氣微寒,生餌無毒,煉服殺人。入心經。鎮養心神,通調血脈,殺鬼祟精 魅, 掃疥 瘡瘍,止渴除煩惱,安魂定魄。水銀,即丹砂火 而出之者也,只可為外科之用。輕 粉,又從水銀而再變者也,亦外科所需。此三物,至毒者水銀,其次輕粉,又其次則丹砂也 。蓋水銀、輕粉經火百鍊而成。丹砂未經火者,秉南方至精之氣,可藉以安神定魄,然亦只 可少服以獲益也。輕粉功專收斂,世人治楊梅風毒,用之以圖速效,誰知毒未宣揚,遽用 輕粉以斂毒,顧目前片刻之快,變成終身難治之瘡,鼻落身腐而死,可不慎哉。 或問輕粉之毒,多成於楊梅瘡,不識有何藥可救?近人多以土茯苓救之,然未見其收功 也。 曰∶輕粉之毒,非服丹砂,則毒不能出。蓋輕粉即丹砂之子也,子見母即化矣。(〔批〕子 見 母則出,奇方至理。)但服丹砂則有法,用丹砂一斤,切不可火 ,須覓明亮者,研末,水 飛 過,用茯苓末二斤,生甘草三兩,為末,共拌勻。每日用白滾水調服三錢,不須一月,輕粉 毒盡散,而結毒全愈矣。 或問丹砂,古之真人每借之飛丹鍊石,引納清和,配以金鉛,按之法象,合成金丹而成 變化 。青霞子及太清真君煉法,皆載之《丹經》,而錄之各《本草》也,先生略而不言,何也? 曰∶丹法難言,非有形之物也。古之真人,不過託言丹砂、黑鉛,以喻其金丹之妙也,何嘗 取丹砂而烹煉之哉。夫丹砂最惡者火也,得火則有大毒。有唐以來,上而人主,下而縉紳, 服烹煉丹砂之藥,未有不爛腸裂膚而死者。又安能長生變化飛騰升舉哉。此余所以略而不存 也。 或問繆仲醇註疏《本草》,謂久服水銀,神仙不死之說,必得鉛華相合,乃能收攝真氣, 凝 結為丹,即道家所謂「太陽流珠,常欲去人,卒得金華,轉而相合」之旨也,吾子以為然乎 ?否乎?曰∶此繆仲醇不知丹訣而錯認之也。金丹大道,豈藉後天有形之物而成哉?況水銀 生 用、煉用,無非有毒,大非丹砂可比,尤不可服,古今來服水銀而死者比比。夫水銀入耳則 腦爛,豈入臟腑偏能有益乎。此不必辨而自明者也。 或問丹砂能消魚、龍、蛇、鱉之毒,有之乎?曰∶有之。但生用則不能消毒耳。蓋魚、 龍、 蛇、鱉之毒,中於人身內外者,用丹砂煮熟作湯,或火 為末服之,則毒氣盡消。丹砂生用 則無毒,而熟用則有毒,以毒攻毒,故能奏功獨神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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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陽起石
內容:陽起石最難得真,必得真者,依法配合方驗,非雲母石之根也。明透者佳。味甘,氣平, 有 毒。入命門。治腎氣乏絕,陰痿不舉,破血瘕積凝腹痛,去陰囊濕癢,驅子宮冷寒。此物雖 溫補命門,而制之不得法,反能動燥,受害無窮。金石之藥,所以不及草木之味。然亦有時 不可不服金石藥者,乃陰寒無火之人,又加天厭之客也。天厭之客,為天所厭絕。吾人行醫 ,必欲使其陽道修偉,不幾受逆天之愆乎。不知醫道之大,實能參贊天地之窮。苟人心悔悟 ,上至格天,而竟無法以挽回,使其天厭終身,後嗣絕滅,亦失愛育之至仁也。故吾注《本 草》,不得不闡發陽起石之奇,蓋此物制之得宜,實可使天厭者重新再造,非草木之藥可比 也。其法用陽起石一兩,先用驢鞭肉汁煮三炷香取起,白炭火燒紅,即於驢鞭汁淬之七次, 而陽起石可用矣。同驢肉汁入於人參、 、術、茯神、菟絲、龍骨、熟地、枸杞、山茱萸、 杜仲、破故紙之中,自然重新長肉,改換筋膜,內陽既興,外陽亦出,必非從前細小之勢矣 。倘舍驢鞭之汁 煉陽起石,雖亦能取效,只可興平常之陽,不能興天厭之陽也,且口乾舌 燥,亦所不免,非瘡瘍生,即消渴患矣。(〔批〕遠公存心慈憫,且欲參贊化育,發明陽起 石 之奇,竟至改造天厭,再生子嗣,罔顧及天譴乎。然而,天心隨人心為轉移,人心善,則天 亦隨人心而變化,但人宜善承之,毋負遠公好善之懷也。) 或問陽起石,但知其興陽,未聞其能改造天厭,先生之論自應奇絕,但未知曾有驗之否? 曰 ∶天有缺陷,鍊石可以補天,豈人有缺陷,鍊石獨不可以補人乎。其有驗有不驗者,因人有 善不善也。陽起石之能改造天厭,又何必過疑哉。 或問先生傷人死於貪生,戒丹砂之不可輕用,何於陽起石而表揚其奇,似乎有導淫之失 矣。 曰∶吾尚論《本草》,功過不掩。丹砂實有過,予不敢隱。陽起石實有功,予亦不敢沒。至 人之生死,人自取之,於余何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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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禹餘糧
內容:禹餘糧,味甘,氣寒,無毒。入脾、胃、大腸。療血閉瘕症,止赤白漏下,除寒熱煩滿、 咳 逆邪傷。經曰∶重可去怯。禹餘糧之重,正鎮固之劑,可用之止滑也。但只可暫用以固脫, 不可久服以延年。《本經》言耐老輕身,予不敢信。 或問禹餘糧,傳大禹治水之時,棄糧於山中,乃成此物,故凶荒之時,可掘而服食以救 飢, 果有之乎?曰∶此好事者之言也。禹餘糧乃山中之土,異於凡土則有之,豈能療飢以活命。 夫饑饉之民,腸胃未有不虛弱者也。用禹餘糧之重物以充飢,非充飢也。正所以速之死耳。 呂仙曰∶遠公注《本草》,憫禹餘糧之不可救荒,請命於我。我嘉遠公善心之無窮也,傳一 法以救飢。遇凶荒之年,朝東方日出時,心中註定於太陽,不必朝對太陽也,用口開吸太陽 之氣,自覺為我吞入,咽下腹中一口,口中漱津一口,咽送腹中,如此七次,不必再咽。但 飲滾水、食青草,再不死矣。此救飢之妙法也,特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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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石膏
內容:石膏,味辛、甘,氣大寒,體重而沉降也。陰中之陽,無毒。生用為佳,火 不靈。入 肺、 胃、三焦。能出汗解肌,上理頭痛,緩脾止渴。風邪傷陽,寒邪傷陰,皆能解肌表而愈。胃 熱多食,胃熱不食,唯瀉胃火而痊。祛痰火之 積,止胃脘之痛,發狂可安,譫語可定,乃降火之神劑,瀉熱之聖藥也。仲景張 夫子以白虎名之,明示人以不可輕用,而非教人之不用也。乃世人畏之真如白虎,竟至不敢 一用,又何以逢死症而重生,遇危症而重安哉。夫石膏降火,乃降胃火,而非降髒火也;石 膏瀉熱,乃瀉真熱,而非瀉假熱也。辨其胃火真熱,用石膏自必無差。而胃火初起之時,口 必作渴,呼水飲之必少快,其汗必如雨,舌必大峭,雖飲水而口必燥,眼必紅,神必不安。 如見此等之症,確是胃火而非髒火,即可用石膏而不必顧忌。而真熱者,舌必生刺,即不生 刺,舌苔必黃而有裂紋,大渴呼飲,飲水至十餘碗而不足,輕則譫語,大則罵詈,見水而入 ,棄衣而走,登高而呼,發狂不知人,此真熱也,即可用石膏大劑灌之,不必疑慮。倘或口 雖渴而不甚,與之水而不飲,言語雖胡亂而不罵詈,身雖熱而不躁動,上身雖畏熱而下體甚 寒,皆假熱之症,即不可輕用石膏矣。以此辨火熱,萬不至殺人,奚必畏之如虎,看其死而 不救也。蓋石膏實救死之藥,因看症不清,遂至用藥有誤,救死之藥反變為傷生之藥矣。今 既辨之明,自必用之確也。 或問用石膏以治真正胃火,單用石膏可矣,何以張仲景先生必加入人參、麥冬者乎?曰∶ 胃 火之盛者,胃土之衰也。瀉胃火,未有不傷胃土者也。傷胃土,必傷胃氣矣。加人參於石膏 湯中,非助胃火,乃顧胃土也。胃土不傷,則胃氣不喪,似乎可罔顧肺氣矣。然而胃火升騰 ,必傷肺金,用人參以顧胃,而不用麥冬以養肺,則胃子必救肺金之母,以泄胃氣,則胃氣 仍損,雖用人參,猶之無用也。(〔批〕顧胃土,顧肺金,闡義實精。)故又加麥冬,同人參 並用,以助石膏之瀉火,火瀉而肺金有養,不耗氣於胃土,則胃氣更加有養。此所以既用石 膏,而又加人參,既用人參,而又加麥冬也。 或問石膏瀉胃火,又加知母以瀉腎火,何為耶?蓋胃火太盛,爍干腎水。用石膏以瀉胃 火者 ,實所以救腎水也。然而,胃火既爍腎水,腎水若干,相火必然助胃火以升騰矣,胃火得相 火而益烈。單瀉胃火,而相火不退,則胃火有源,未易撲滅,愈加其焰矣。瀉胃火,而即瀉 相火,則胃火失黨,其火易散,大雨滂沱,而龍雷不興,其炎熱之威自然速解。此所以用石 膏以瀉胃中之火者,必用知母以瀉腎中之火也。(〔批〕瀉腎火,正所以瀉胃火,妙論出奇 。) 或疑石膏既瀉胃火,又用知母以瀉腎火,用麥冬以安肺火,宜乎火之速退而熱之盡解矣, 何 以用白虎湯往往有更甚者?曰∶嗟乎。此又非白虎湯之故,乃不善用白虎湯之故也。火勢不 同,有燎原之火,有燃燒之火。燃燒之火,其勢已衰;燎原之火,其勢正熾。以救燃燒者救 燎原,勢必愈為撲滅,而愈增其光焰矣。人身之胃火亦不同,有輕有重。輕者,如燃燒之火 ,少用白虎湯,即可解其熱;重者,如燎原之火,非多用白虎湯,不足以滅其氛。倘以治輕 者治重,安得不添其火勢之焰天乎,非變為亡陽,即變為發狂矣。 或疑石膏比為白虎,明是殺人之物,教人慎用之宜也。今又雲火重者,非多用石膏不可, 吾 恐又啟天下輕用石膏之禍,未必非救人而反害人也。曰∶嗟乎。論症不可不全,論藥不可不 備,天下有此症候,即宜論此治法。烏可因石膏之猛,避其殺人之威,而不彰其生人之益乎 。石膏實有功過,總在看症之分明,不在石膏之多寡。若看症之誤,多用固殺人,而少用亦 未嘗不殺人。若看症之確,少用固救人。而多用亦未嘗不救人。然則人亦辨症可也,何必忌 用石膏哉。 或又疑石膏可多用以救人之生,先生不宜從前之過慮矣,畢竟石膏宜少用而不宜多用也。 曰 ∶石膏原不宜多用。石膏大寒,戒多用者,乃論其常;胃火大旺,戒少用者,乃論其變。存 不可多用之心,庶不至輕投以喪命;存不宜少用之心,庶不至固執以亡軀。知不宜多用,而 後可多用以出奇,庶幾變死為生,反危為安也。 或疑石膏瀉燎原之火,自宜多用以瀉火矣,然而過多又恐傷胃,若何而使胃不傷,火又 即熄 之為快乎?曰∶燎原之火,即生於地上,胃中之火,即起於土中。以石膏而救其胃中之火, 即如用水而救其燎原之火也。然而,燎原之火以水救之,而無傷於地;胃中之火以石膏救之 ,必有傷於土。蓋土即胃土也,胃土非火不能生,奈何反用水以滅之乎?然而胃火之盛,非 胃中之真火盛,乃胃中之邪火盛也。邪火,非水不可滅,故不得已大用石膏,以瀉其一時之 火也。又胃火之盛,乃胃土之衰也,胃火既盛,而胃土愈衰,胃土既衰,復用寒涼以瀉火, 火衰而胃土更衰矣。故瀉火之中,即宜補土之為急,倘徒瀉其火,未有不土崩者矣。治法宜 人參同用於石膏之中,大約用石膏十之七者,人參用十之三,相濟而相施。火既易熄,而胃 土又不傷,斷無有亡陽之禍者也。(〔批〕用石膏以瀉火,即用人參以救土,實妙論妙法也 。) 或疑石膏瀉胃火,有用至一兩,而仍不解,几几有發狂之變,又將何藥以解之乎?曰∶ 舍石 膏,再無別法也。夫發狂之病,此胃火熱極,不可以常法治者也,必須用石膏至二三兩,加 人參亦必二三兩。又不可拘於前說,用石膏十之七,而人參用十之三也。(〔批〕知常知變 ,才見起死回生手段。)蓋火盛之極者,土衰之極也,不用 人參以補元氣,而唯用石膏以救其火炎,未有不敗者也。此等之病,必登高而歌,棄衣而走 ,見水而入,大罵大叫,神欲外越,此呼吸存亡之秋,不得不以變法治之。倘服前藥而少安 ,便有生機,否則,雖多用石膏、人參,亦何以救之哉。 或疑發狂之病,往往有少用石膏,多用人參而愈者,又是何故?曰∶發狂有虛火、邪火 之不 同。邪火之發 狂,必須多用石膏、人參,以挽回於俄頃。虛火之發狂,又宜專用人參,以定亂於須臾。豈 特石膏必宜少用,且斷斷不可共用也。苟虛實、邪正之不明,而用藥一錯,未有不下喉即殺 人者。而虛實、邪正,何以辨之,要不能舍驗舌之法,而另求辨症也。正虛而發狂者神亂, 而舌必潤滑;邪實而發狂者神越,而舌必紅黃,且燥極而開裂紋也。以此辨症,又何誤乎。 或疑石膏定狂,定胃中之火也,何以即能定心中之狂乎?不知心中之狂,乃起於胃中之 火也 。救胃火,正所以救心狂也。夫心乃火髒,胃火宜非所畏。乃胃火熱而心發狂者,如本是同 舟之人,一時劫奪,變出非常。苟不誅討,則心宮何安乎,此救狂必瀉火也。 或疑寒涼之藥多能殺人者,無過石膏,即黃柏、知母,亦不同其類。屏黃柏、知母而不 棄石 膏,何也?曰∶石膏,乃救死之藥也。胃火熱極,非石膏不能降。胃火不降,必變發狂而死 矣,用石膏救之,死症立變為生。彼用石膏而殺人者,非胃火而妄用之也。夫人身之火,最 烈者,胃火與腎火也。胃火宜瀉,而腎火宜補。不用石膏以瀉胃火,而反用石膏以瀉腎火, 安得而不殺人乎。但腎火與胃火補瀉之不同,乃宜補而用瀉,亦因黃柏、知母降腎火之說而 誤之也。寒涼之藥,未嘗不生人,彼誤用之而殺人,與石膏何過乎。 或又疑屏黃柏、知母之並用,是知母不可助寒涼以殺人矣,先生偏稱知母助石膏能生人, 抑 又何也?曰∶胃火之盛,原宜直降胃火,用石膏,不宜再用知母。然而胃火之所以盛,由於 腎水之衰,水虛而不能制火也。胃火既盛,勢必爍干腎水,水盡而火勢焰天,人即立亡矣。 用石膏以瀉胃火者,正所以急救腎水也。但徒救腎水,而腎火增熱,勢必胃火仍旺,而不遽 熄。故又用知母,以暫退其腎中之火,則胃火無黨,庶幾易於撲滅也。此石膏必用知母之相 助,乃一時權宜之計,而非永久之圖也。 或問石膏能瀉胃火,胃火既瀉,何必又用知母?先生偏譽知母助石膏之有功,似亦偏說 也。 曰∶石膏瀉胃火以救腎水,不能瀉胃火以瀉腎火也。胃為腎之關門,胃火息而腎火猶盛,是 關門路平烽熄,而內火焚燒,豈是安寧之象。故瀉胃火,即宜瀉腎火也,瀉腎火,非知母不 可,尤妙知母不唯止瀉腎火,且能瀉胃火,所以同石膏用之,則彼此同心,顧腎即能顧胃, 不比黃柏專瀉腎而不瀉胃也。 或問白虎湯發明真無微不晰,而石膏用之於大、小青龍湯中,尚未議及,豈白虎能殺人, 而 青龍否乎?曰∶龍性難馴,用之不當,其殺人同於白虎。夫同一石膏也,何以分稱龍、虎, 亦在人用之何如耳。用之於熱散之中,則名青龍;用之於寒散之中,則名白虎。石膏大涼, 用於熱之內,則能解熱,而不畏其涼;用於寒之內,過於大涼,雖能退熱,而常生其變。似 乎白虎之湯,猛於青龍也。然而,邪在胃,非白虎不可解熱;邪未入胃而將入於胃,非青龍 不可解熱也。惟是石膏得桂枝、麻黃,勢善升騰,用之青龍湯中,只可少而不可多,有異於 白虎湯中,石膏可以重加也。 或問青龍湯有大、小之名,分在石膏之多寡乎?曰∶石膏不可多用,不獨小青龍湯也。 小青 龍之別於大青龍者,以方中用芍藥也。龍性雖難馴,得芍藥之酸收,則石膏不能升騰矣,蓋 芍藥所以制石膏也。譬如小龍初長頭角,惟恐傷人,畏首畏尾,故以小名之。世人但知石膏 之猛,誰知加入芍藥,則石膏正無足忌乎。惟小青龍之用石膏,不得其宜,亦有禍害,但不 若大青龍無制之橫耳。 又問大青龍既然過橫,何不加入芍藥乎?曰∶此又不可也。邪在榮衛之間,將趨入於陽 明, 非大青龍之急用,斷不能行雨以散熱。若加入芍藥之酸收,則風雲不能際會,未免收斂有餘 ,而優渥不足。此仲景夫子特製大青龍湯,雨以沛之,毋單尚涼風之習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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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硫黃
內容:硫黃,味酸,氣溫、大熱,有毒。至陽之精,入腎。能化五金奇物,壯興陽道,益下焦 虛冷 ,元氣將絕者甚效。禁止寒瀉,或脾胃衰微,垂命欲死者立效。堅筋骨,去心腹 癖,卻腳 膝冷疼,仍除格拒之寒。此物純陽,專伏純陰之氣,化魄生魂,破邪歸正,其功甚巨,故有 將軍之號。然而,其性大熱,用之不得其宜,亦必禍生不測,必須制伏始佳。此物用寒水石 制之大妙,世人未知也,硫黃十兩,研為末,加入寒水石一兩,亦研為末,和在一處,以水 化之,寒水化而硫黃不化也,候其水干,然後取出用之,自無他患。 或疑硫黃大熱,寒水大涼,取之相制,似乎得宜,然而用硫黃正取其純陽也,以寒水制 之, 陽不變為陰乎?不知寒水制硫黃,非制其熱,制其毒也。去毒則硫黃性純,但有功而無過, 可用之而得其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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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赤石脂
內容:赤石脂,味甘、酸、辛,氣溫,無毒。入脾與大腸。凡有潰瘡,收口長肉甚驗。能止血 歸經 ,養心氣,澀精,住瀉痢。此亦止澀之藥,內外科俱不可缺者也。 赤石脂,稟土金之氣,而色赤則象離火,寒邪之下痢白積者,似可澀之。若大熱暴注滯 下, 全是濕熱,似宜祛暑祛積,未可用此以止澀之也。 或問赤石脂酸澀之味,過於收斂,似不可輕用?曰∶病有泄瀉太滑者,非此不能止。有 不可 不用之時,亦不宜慎重而失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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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寒水石
內容:寒水石,味辛、甘,氣寒,無毒。入胃經。卻胃中大熱,五臟伏熱亦可祛解,並解巴豆、 丹 石諸毒。兼治傷寒勞復,散積聚邪熱,止煩悶喉痹。消渴可除,水腫可去。此物存之以解熱 毒,亦藥籠中不可少之味也。 或問寒水石解胃中之大熱,是其功與石膏正復相同,何以瀉胃中之熱用石膏,而不用寒 水石 乎?曰∶寒水石雖解胃中大熱,然不可與石膏並論。寒水石卻胃中大熱,但能下行,而不能 外散,若石膏,則內、外、上、下無不可以瀉火也。(〔批〕寒水石至陰,較石膏而更甚。) 或問寒水石同是解熱之藥,而謂不可與石膏並論,豈更有他義耶?曰∶寒水石可以瀉有餘之 邪熱,而不可瀉不足之虛熱,此則與石膏同也。更有與石膏異者,石膏瀉濕熱,而寒水石止 可瀉燥熱耳。故諸濕腫滿屬脾者,最宜忌之也。 或問寒水石,近人用之於藥中者絕少,似亦可刪之品,而先生收之,何也?曰∶燥症之 不明 於天下也,久矣,而潤燥之藥,又無多幾味。余獨存寒水石者,所以救燥熱之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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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石鐘乳
內容:石鐘乳,味甘,氣溫,無毒。主咳逆上氣,療腳弱冷疼,安五臟,百節皆通,下乳汁, 九竅 並利,解舌痹渴,補下焦,止遺精,益氣強陰,通聲明目,久服育子。亦須制伏,方可入藥 。雷公之制自佳,非研萬遍,斷不可輕用。 鐘乳石專能化精。凡人精少者,最宜用之,然亦必須用之於補藥中,始能奏效,否則亦 徒然 也。 或問鐘乳石得火有大毒,先生謂入藥必須制伏,經火 耶?不經火 耶?曰∶鐘乳石斷 不可經 火,研極細末,另用牡丹皮煮汁泡三日,去汁用之最佳,無毒而獲大益。 或問鐘乳石以明亮者為佳乎?抑雜色者皆可用之乎?曰∶用鐘乳石,所以化精也。化精 自取明 亮者,始能入腎。其治諸病,雖雜色亦可用也。 或問石鐘乳,其氣剽疾,令陽氣暴充,飲食暴進,世人未免恃之為淫佚之資。誰知精氣 暗 損 ,石氣獨存,孤陽轉肆,益精之謂何。李時珍戒人久嗜,有益於世不淺,而吾子不言及,何 也?曰∶人有強弱之不同。火衰之人,必須服鍾乳以益精。而火盛者,不特不可久服,而並 且不可暫服也。時珍備言之矣,余何必再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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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代赭石
內容:代赭石,味苦而甘,氣寒,無毒。入少陽三焦及厥陰肝臟。治女人赤白崩漏帶下,暨難 產胎 衣不下,療小兒疳疾瀉痢驚癇,並尿血遺溺驚風,入腹可愈。經曰∶怯者,驚也。怯則氣浮 ,重劑以鎮之,代赭之重,以鎮虛逆也。孕婦忌服,恐墮胎元。此物有旋轉乾坤之力,藥籠 中以備急用,斷難輕置。 代赭石雖能旋轉逆氣,然非旋復花助之,亦不能成功,二味必並用為佳。 或問代赭石體重以定逆,何以能轉逆耶?曰∶代赭石非能轉逆也,旋復花實能轉逆耳。然 則轉逆用旋復花足矣,何以又用代赭石乎?不知旋復花雖能止逆,而不能定逆。用旋復花以 轉其逆,復用代赭石以定之,則所轉之氣,不至再變為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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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滑石
內容:滑石,味甘,氣大寒,性沉重,降也,陰也,無毒。入足太陽。利九竅,津液頻生。行 六腑 ,積滯不阻。逐瘀血而解煩渴,分水道以實大腸,上氣降火,實有奇功。此藥功專滑利,凡 有火積在膀胱者,非此不能除。故夏月犯暑口渴者,必須用之以解,似乎滑石乃止渴之聖藥 。然而,滑石非止渴之藥也,藉其利膀胱而去濕熱耳。夫濕熱積於膀胱,則火必上升而作渴 ,利其濕熱,則火隨濕解,而膀胱之氣化自行。膀胱之氣化既行,則肺氣清肅,不生火而生 陰,而津液自潤矣。此滑石所以利尿而止渴也。然而渴症不同,有內火而渴,有外火而渴。 犯暑而渴者,乃外來之火,而濕郁於膀胱也。陰虛而渴,乃內起之火,而濕流於膀胱也。倘 亦用滑石以利其濕熱,濕不能去,而轉添其燥熱矣。蓋外火可瀉,而內火宜補,未可概以滑 石而輕利其濕也。否則,轉利轉虛,益犯虛虛之戒,不可不慎耳。 或疑滑石性急,甘草性緩,相合成散,緩急得宜,似乎瀉火至神,消暑至易矣。然而有 瀉火 而火愈增,消暑而暑益熾者,何也?夫天水、六一,本一方也。然而此方只可瀉火之已燃, 而不能瀉火之未發,能消暑之既盛,而不能消暑之將殘。蓋滑石有形之物,安能瀉火於無 形。滑石甚重之物,安能消暑於不重。各有所長,即各有所短耳。 或疑滑石利水,何以傷寒熱病亦用之,而得解其邪?蓋滑石性速,最能逐邪從膀胱下泄, 猶 恐過於迅速,佐之以甘草之緩,使其少遲於逐邪,反能祛邪之盡出,從小便而下泄,水去而 火亦去也。 或又問天水散逐邪最速,何以上焦之邪偏去之遲耶?曰∶滑石下行而不上行者也,雖佐 以甘 草之緩,止能少留於中焦,而不能少留於上焦也。上焦既不能留,又何能逐邪哉? 或又問滑石既能利水,則膀胱之邪必能迅逐之矣,何以有時逐膀胱之邪,反成脹滿迫急 之病 乎?曰∶此下焦之虛熱,膀胱無水而強利之也。夫膀胱有水,則滑石利之可也,無水而強利 之,不猶向無衣者而索衣,無食者而索食乎,其窘迫之狀為何如哉。蓋滑石只可瀉實火之邪 水,而不可瀉虛火之邪水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朴硝(芒硝、皮硝、玄明粉)
內容:朴硝,味苦、辛、咸,氣寒,降也,陰也,有毒。青白者佳,黃赤殺人。諸石藥毒能化, 六 腑積聚堪祛。潤燥糞,推陳致新。消癰腫,排膿散毒,卻天行疫痢,破留血閉藏,傷寒發狂 ,停痰作痞。凡有實熱,悉可瀉除。又善墮胎,孕婦忌用。 芒硝,即朴硝之再煎者。消痰癖,通月經延發,漆瘡可敷,難產子胞可下,洗心肝明目, 滌腸胃止疼,經雲∶熱淫於內,治以咸寒,佐以苦寒。仲景夫子所以用大黃、芒硝相須為使 也。 皮硝,乃硝皮而出之者也。只可用之以洗目,則老眼可復明,洗陰囊可以去濕,洗痔瘡 可以 卻疼,余無可用。 玄明粉,微祛虛熱,亦消老痰。以上四味,除皮硝乃外治之藥,余俱內治之藥也。硝性 最緊 ,朴硝第一,芒硝次之,玄明粉又次之,俱宜救急而不可救緩,以之治實病則宜,以之治虛 病則失。雖玄明粉能退虛熱,似可治虛,然亦只可暫治虛熱,而不可久治虛熱也。 或疑朴硝不可用,用芒硝以佐大黃,似乎平善矣,而用之不得當,往往殺人。不識單用 大黃 而不用硝石,亦可乎?曰∶大黃,下藥也。用大黃,似可不用芒硝,然而傷寒之邪傳在髒中 ,常有一刻不可再停之勢。大黃不得芒硝,則其勢不速,非好用芒硝也。用芒硝以助其迅掃 之機,邪去而正始存,安可徒用大黃而不用硝石哉。 或問芒硝佐大黃,其勢更急,使大黃迅逐趨下,吾恐邪氣反不盡去也。曰∶邪在上焦, 用藥 宜緩;邪在下焦,用藥宜急。腸中既有硬糞,不迅逐趨下,則譫語能定乎?子疑芒硝佐大黃 ,慮其勢甚急,而余猶恐其不急,致邪之不去也。 或問芒硝佐大黃,不過助其急也,豈別有義乎?曰∶芒硝佐大黃,亦能制大黃之猛。蓋 大黃 性速,而芒硝之性更緊於大黃。大黃轉不敢恃其威,而過於逐北,反有彼此牽制之益,故功 成更神也。 或問芒硝佐大黃而成功,豈不能佐大黃而致敗,何子但言其功,不言其過乎?曰∶嗟乎。 孟 賁、烏獲之將,驍勇絕倫,用之不得其宜,有不跋扈者乎。唯是宜用而用之耳。用之得宜, 則成功於掃蕩。用之不得其宜,則致敗於崩摧。誰謂芒硝但有功而無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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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花蕊石
內容:花蕊石,治諸血證神效,最化瘀血,以酒調服,男女俱同。只可酒調服一分,瘀血即化 為黃 水,誠劫藥之至神,化瘀血之至捷也。外調亦驗極,金瘡口敷上即合。產後血暈,舐舌即安 ,真有不可思議之妙。故特存之以備急用也。然用不可過二分,多則反有害矣。 花蕊石最難制,非研至無聲,斷不可輕用。蓋此物愈細愈妙。若無瘀血停滯於腹者,不 可服 。不由內傷血凝,胸膈作痛如一片橫住者,以致火炎血溢,因而吐血者,亦不可輕用之以內 治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礬石
內容:礬石,味酸,氣寒,無毒。去鼻竅之肉,除骨髓之熱,劫喉痹,止目痛,禁便瀉,塞齒 疼。 洗脫肛而澀腸,敷膿瘡而收水,吐風痰而通竅,平癰腫而護膜。外治甚效,而內治亦神, 然 可暫而不可常者也。 或疑礬石味酸,宜斂毒而不宜化毒,何以癰瘍之症用之,毒易化耶?不知礬石之化毒, 正在 味酸。礬石,有形之物也,然入之湯藥之中,則有形化無形矣。存酸之味於散之中,即行散 於酸之內,既消毒而又不散氣,此功效之所以更神也。 或問岐伯有雲∶久服礬石,必傷人骨。有之乎?曰∶礬性最急而且燥,能劫水,故不利 骨與 齒耳,蓋齒亦骨之餘也。腎水虛者,斷不可輕用,恐已耗而又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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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磁石
內容:磁石,味苦、咸,無毒。一雲∶平甘,溫澀。乃鐵之母也。火 七次,醋淬七次,研細, 水 飛過始可用。專殺鐵毒,除大熱煩滿,去周痹酸疼。綿裹治耳聾,藥和點目瞀。強骨益腎臟 ,通骨節,消癰疽,逐驚癇風邪,祛頸核喉痛。煉水旋飲,令人有娠。若誤吞針入喉,急取 系線服下,引上牽出其針,殊效。此物體重,乃去怯之劑也。藥籠中亦不可缺,故存之。 磁石能治喉痛者,以喉乃足少陽、少陰二經之虛火上沖也。磁石咸以入腎,其性鎮墜而 下吸 ,則火易歸原矣。火歸於下,而上痛自失。夫腎乃至陰寒水之髒,磁石色黑而入水,故能益 腎而堅骨,生精而開竅,閉氣而固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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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鉛(鉛霜、黃丹、自然銅)
內容:鉛,味甘,無毒。稟北方壬癸陰極之精,性懦而滑,色黑而緇。鎮心安神,主鬼疰癭瘤, 止 反胃嘔吐。蛇蠍傷毒,炙熨亦良。 鉛霜,止驚怪嘔逆,解酒毒,消痰,療胸膈煩悶,逐中風痰實。 黃丹,膏敷金瘡,生長肌肉住痛。入藥治癇疾,收斂神氣,鎮驚除毒熱,止反胃吐逆。 自然銅,亦鉛之類,未煉礦者也。火 醋淬,研細末。治跌損,接骨續筋,療折傷,散血止 痛,熱酒調服,立建奇功。若非 成,切勿誤服。 以上四種,用之得宜,俱可活人,用之失宜,均能殺人。蓋鉛性至寒,非大熱、實熱之 病不 可用。鉛霜更甚於鉛,尤宜慎用。黃丹力輕於鉛,然外科可以多用,而內治亦不宜多用也。 自然銅,乃治折傷之神藥,然而老弱之人,亦宜少用。蓋老人孤陽而少精,弱人氣虛而 少血 。跌損之病,雖尚接續,然必以生地、當歸、川芎、牛膝之類為君臣,少加自然銅為佐使, 則取效既捷,而精血又復不傷。倘止投自然銅,以求速效,絕不加入補血、補精之味,則火 之物,其性大燥,以燥助燥,必生大熱,況又是老弱之人,何能勝此乎?骨雖接續,而變 病即生,其禍有不可勝狀者矣。 或問繆仲醇疏黑鉛謂「天一生水,中含生氣,為萬物之先,金丹之母,八石之祖,五金 之寶 。壬金為清,癸水為濁。清為陽氣,濁為陰質。陽氣為生,陰質有毒。范以法象,招攝陰陽 ,烹煉得宜,是成丹藥,餌之仙去」等語,是黑鉛煉服,果可羽化乎?嗟乎!此繆仲醇誤讀 丹經,私臆而妄注也。夫黑鉛性沉,鎮墜陽氣,使火入陰分,或治陽氣垂絕,陰陽將離等症 ,實有奇功。欲其換骨出神,飛霄沖漢,烏可得哉。(〔批〕天元服食,實有此理,未可盡 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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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鹽
內容:鹽有五色之異,惟青鹽尤佳。味咸,氣寒,無毒。堪洗下部慝瘡,能吐中焦痰癖,蘇心 腹卒 痛,塞齒縫來紅,驅蚯蚓毒傷,殺鬼蠱邪疰。少用,接藥入腎;過多,動咳傷金。走血損筋 ,黑膚失色。水腫宜忌,咳嗽須禁矣。 青鹽益氣,去氣蠱,明目,卻目疼,止吐血,堅筋骨,尤勝各鹽。尤能益人,以咸走腎 也。 況鹽能軟堅,故又補而兼攻。腎有補而無瀉,故腎虛者不忌鹽。然水腫之人,亦腎虛也, 何 以忌鹽乎,似乎鹽亦瀉腎也。不知水腫之病,乃土克水也。土克水,惟宜惡土,而何以惡水 。水,陰物也。土,亦陰物也。鹽補腎必補陰,故走腎而必兼走脾。水腫之病,乃陰虛之至 也。鹽補腎,自然直入於腎。然而脾亦欲得鹽以相資,鹽不得已欲分味以與脾,而腎又不肯 與脾也。於是,腎與脾相戰,而水症不能愈,即愈者,必且重發而不可救,以脾之益怒而不 可解也。然則水腫之忌鹽,非鹽之瀉腎亦明矣。(〔批〕此段議論,前人未言。) 或問《內經》有雲∶鹽走血,血病無多食鹽,多食則脈凝泣而色變。鹽非咸乎。吾子何 以未 言也?曰∶人生斯世,不能舍五味而資生。不食鹽,安能增益腎水乎。況吐血、衄血、便血 之後,所虧者,正咸之味也。使禁之而不食咸,又將何物以助其生血、生精乎。然則《內經 》之言不足盡信乎?亦非也。蓋《內經》言其常,而余言其變。況《內經》亦止教人無多食 咸,非教人盡忌夫鹽也。今世醫人,一見血症,毋論其虛實初久,一概禁人不得食鹽,與水 腫禁鹽相同,往往人益病而血愈多。此過忌鹽之失,予所以因問而增入之,原人勿固執《內 經》以治血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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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虎骨(虎睛、虎肉、虎脂)
內容:虎骨,味辛,氣微熱,無毒,諸骨皆可用,而脛骨最良。治風痹,補膝酸,殺邪疰,止 上焦 驚悸。 虎睛,能定魂魄。 虎肉,益力,止嘔惡尤靈。 虎脂,塗發即生,不必豹脂也。 按虎骨皆能去風健步,不必皆脛骨也。然而必用脛骨始佳,非因其去風健步也,蓋虎乃 至陰 之精,最能補肺金而生氣力。虎屬金,而肺亦屬金,同氣相感,補肺實有至理。用虎骨於補 陰之中,原能生精添髓,而脛骨尤奇者,虎之全力藏於脛,尤得金之剛氣也。 或疑虎骨非健筋骨之藥,不若用虎睛之能定魂魄也。夫虎骨健骨而不健筋,虎睛定魄而 不定 魂,未可混言之也。蓋虎之力出於骨,以健骨補人之弱骨何疑。虎屬金,人魄亦屬金,以金 氣定金氣,又何疑耶。唯是虎之二物,單用則全然不效,必須用之於補氣、補精之中,始能 收功,非虎骨不能健骨,而虎睛不能定魄也。 尚有虎肚烹製為君,治噎如神,屢試方備載。 青皮、陳皮、白朮、香附、南星、半夏、砂仁、大腹皮、五靈脂、厚朴、白茯苓、蘇子、白 芥子、皂角末、神曲、川芎、枳殼、石膏、當歸身、麥門冬、桑白皮、桔梗、木香,以上各 一兩,沉香、柴胡、藿香、五味子各五錢,丁香、蒼朮各三錢,黃連二錢,檳榔一個,共研 末。先用鮮虎肚一個,去內垢,不入水,老陳酒洗淨,好米酒糟浸三日,去糟,將虎肚入新 瓦上下兩片合定,用緩火焙乾。和前藥末,同杵數千棰,神曲糊為丸,如梧桐子大。每服用 三十丸,用蘿蔔子五分、麥芽五分,同煎湯送下。此方即名虎肚丸,專治噎病並翻胃。諸藥 大都行氣,未免過於迅利,然而,噎食由痰固胸膈,非此不開。妙在每服只用三十丸為度, 數甚少,取其開關神速,而又不損傷元氣。所謂有斯病,服此藥也。如服後噎病痊,可即宜 改服大補氣血之藥,而切不可仍服此丸。是方得自閩中司理葉公,葉有威衰老病噎,人言虎 肚 丸可療,制服隨愈,因刻方傳送,列敘其故。余兄弟初成此丸時,業師母虞久噎,服之尋愈 。其鄰嫗四十餘喪子成噎氣,與之病已,且孕生一子。後余媼亦患此症,而藥已盡,偶三伏 曝書,於帽藥中檢丸可兩許,與服至半,遂瘥。余家孟制施此丸三十年,無不神效。敢附茲 論,以垂永久焉。(金孝芑識。) 又虎臀大骨髓入藥為丸,壯陽益精,能使鬚髮黑者不白,白者重黑,名滋陰百補丸。 大懷生地八兩,醇酒浸透軟,砂鍋內柳枝作甑,上攤生地,下入水酒,蒸一炷長香時, 取出 曬乾,照前仍浸蒸,曬乾,凡九次;白雲苓去皮,取白肉,水淘浮去赤筋沫,曬乾,又浮汁 和成餅,陰乾三兩;用牛膝硬枝者,去蘆,浸酒洗淨,四兩;川杜仲,去粗皮,淨酥油炙斷 絲,四兩;西枸杞子,酒淘淨,曬乾,四兩;山茱萸肉,酒洗淨,曬乾,四兩;淮山藥,甘 草水浸,曬乾,四兩;北五味子,酒洗淨,曬乾,二兩;南牡丹皮, 去骨,酒淘淨,曬乾,三兩;澤瀉,去毛,淨鹽水洗,曬乾,三兩;綿山黃 ,去頭尾, 蜜 炙,曬乾,四兩;天花粉,酥油炙,曬乾,二兩。虎尻尾連背正中大骨長髓,用酥油四兩研 勻,砂鍋內溶化,後入煉蜜內同用。以上諸藥修合,忌婦人、雞犬,擇天月德合日,共為細 末,重羅羅勻,煉蜜二斤,同虎髓、酥油調勻,搗數千杵,丸如桐子大。每日空心服一錢或 錢半,淡鹽湯送下。是方得之太原范道人。余弱冠游三晉相遇時,年已古稀,童顏漆髯,飄 飄如仙。問其所由。曰∶凝神導氣其功遲,節慾服藥其功速。道人有虎髓丸實佳,今錄方並 藥半料奉贈。余攜歸會友。李若霖,年僅四十,須髯早霜,即以道人丸轉贈服之,歲余白復 變黑。余奇其方,又藥皆王道滋補,盡人固可服也。因付梓以公同好,請嘗試之。(金孝芑 識。) 余與水部員外心韓張公相友善,偶談曾在松署得一豹,闔署共食,食其頭及髓中髓者, 覺五 體發脹。唯一人食其雙精,遂致遍身發掙,不能坐臥,兩目睜而不合,雙睛突出,直瞪欲出 眶,三日而後平復。可見虎豹之雄健,至死其肉尤烈。若識者以之共補藥調劑為丸,未必不 大生精力,惜不可多得。故亦少所試,《本草》未之言及,姑存其說,以待博物之君子也。 (金孝芑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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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象皮
內容:象皮,味甘,氣平,無毒。專能生肌長肉,定狂止嘔吐如神,世人未知也。其皮最難碎, 人 身懷之三日,研之則如粉矣。世人只用之外科神效,而不知入之內治尤奇也。 或問象皮性最易收斂,尤能長肉,為金瘡之要藥,用之外治宜也,用之內治,恐非所宜, 而 子曰定狂止嘔吐,何也?夫象皮氣味和平,調和五臟,實能無迕耳。所以取其性最收斂,尤 能長肉,非止外治,實能定狂止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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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馬莖
內容:白馬莖,味甘、咸,氣平,無毒。懸壁陰乾,務過百日。用酒煮干,曬乾用。專益陽道 修偉 ,添精益髓,絕陽可興,小陽可長,然必加入人參、白朮、山茱萸、麥冬、杜仲、熟地、枸 杞、柏子仁、淫羊藿、棗仁、當歸、黃 、白芥子、茯神、牛膝之類,同用尤靈,否則平平 也。用之生子則無衍;用之取樂必有禍。 或疑白馬莖之可以興陽,已屬怪談,子又曰長陽,不更怪乎?曰∶嗟乎。何怪也。天地 生一 物,必供人之取用。人有一缺陷,必生一物以補苴。白馬莖之長陽,正天生之以補人世之缺 陷也。天下男子不能種子者,非盡由於命門之寒,亦非由於腎水之不足,往往陽小而不足以 動婦女之歡心,而所泄之精,隔於胞胎之門者甚遠,不能直射入其中,則胎不結而無嗣以絕 者比比也。世人不知其故,徒用補陽之藥,而陽實未衰也,徒用補陰之藥,而陰亦未虧也。 服藥終身,嘆息於無可如何,不重可悲乎。鐸親受異人之傳,不將此等秘旨廣傳人世,不幾 負上天生物生人之至意乎,故罄加闡揚,使天下萬世,無子者盡有子也,余心乃大慰矣。然 此長陽之說,為救無子者也。倘有子者,竅鄙人之言,修合春方,單以長陽眩奇,以助人之 淫慾,受天誅擊,非鐸之咎也。(〔批〕白馬莖長陽,前人不敢輕道者,恐於天譴也。遠公 書言勿隱者,原人生子也。世人用之生子則無愆,用之取樂必有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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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牛黃
內容:牛黃,味苦,氣平,有小毒。入肝經。專除筋病,療小兒諸癇、驚弔客忤、口噤不開。 治大 人癲狂發疰、中風痰壅不語,除邪逐鬼,定魄安魂,聰耳明目。孕婦忌服,因墮胎元。蓋性 大寒,只可少服,不宜多用。宜與人參同用,以治小兒諸病,戒獨用牛黃,反致誤事耳。 或問中風不宜服牛黃,恐其引風入髒,有白面入油之喻,固可服乎?曰∶牛黃治中風, 乃治 真正中風也。世間真正中風者絕少,此牛黃之所以不可服也。真中風之病,其人元氣不虛, 從無痰病,平素必身健,且系少年,一時中風,乃猝然之症,非氣血之虛,風入而生痰也。 其症必眼紅口渴,吐痰如塊或如敗絮,其色必黃,必非清水,口欲吐而吐不出,手必捻拳不 放,躁動不安者,乃真正中風也。世間真正中風者絕少,此病萬人中生一二也,可用牛黃治 之。其餘俱作虛治,切戒妄用牛黃。原是寒虛,又益之以寒藥,輕則變成半肢之風,重則痰 厥,喪亡頃刻矣。是牛黃不可治假中風,非真中風之不可服也。(〔批〕真中風之病,吾從 未見,世人之中,無非虛症也,牛黃安可服哉。) 或疑牛黃丸功效甚多,而其功尤多於治小兒,子謂用牛黃,必須用人參,豈防牛黃之生 變乎 ?曰∶嗟乎!牛黃丸乃殺小兒之丸,非救小兒之藥也。自錢乙創造牛黃丸,治小兒驚疳吐瀉 等症,殺過小兒無算。鐸欲救之,而苦未能也,今幸逢岐天師之教。凡用牛黃一丸,即用人 參五分,煎湯共飲。殺人之丸,無不變為生人之藥。始悟錢君立方之時,原教人用人參送之 ,後人略去人參,此所以殺人無算也。凡我同志,幸加意於用參,以挽回牛黃之失,則陽德 必承陰福,子嗣必昌矣。 或問牛黃有用之以治水蠱,可乎?曰∶牛黃消痰開竅之物,非祛濕利水之品也,似與治 水蠱 者無涉,然而亦有用之以成功者。蓋水入於心胞之宮,非牛黃不能化,牛黃專能入於心胞也 。雖然心胞容水,久必化痰。牛黃化痰而不化水,是牛黃乃非利水之藥,乃消痰之物耳。治 水蠱而效者,化其心胞之痰也。心胞痰散,而心胞外之水自不敢入於心胞之內,然後以治腎 利水之藥治其本源,則水蠱之症可消也。然則謂牛黃之能治水蠱,亦無不可耳。 牛肉,味甘,性溫。益養脾胃,最有益之品也。後天以脾胃為主,而牛肉獨善健脾胃, 安得 無益。但不可食有病之牛也。水又不若黃牛為佳。 牛乳。味亦甘,但性少寒。與薑汁同飲,最能潤肺滋腎,善治反胃腸結,但不可與米飯 同食 ,恐生症瘕也。 或問用牛肉煮湯,為倒倉之法,可以為訓乎?曰∶此法創於丹溪。恐吐傷元氣,用牛肉 湯涌 而吐之,取其吐中有補也,然亦不可輕用。病必宜吐,始可權宜用之。蓋既吐之後,必元氣 大傷,牛肉之汁何能補吐傷之胃。 試觀丹溪自言,必須將養一月,斷房事半年,戒牛肉五載,其損傷脾胃,亦已甚矣。一 傷, 必有胃腹之痛,終身食牛肉而輒犯者矣,可不慎用之乎。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山羊血
內容:山羊血,味咸,氣寒。入肺、心二髒。專活死血,故五絕之死可救。大約只消用一分, 酒化 開,用蔥管,人口吹之,含藥酒,乘人氣送下喉中,少頃即活。無血,磨山羊角一分,亦入 酒中,乘人氣如前法送下,亦活。但山羊必須四目者乃真,真活命仙丹也,否則,功減半耳 。 或疑山羊血亦羊類也,何以神效至此?夫山羊四目者,神羊也,世間最不易得,用之救 死者 ,實可重生。兩廣山羊,非四目者,然亦有功於世,但不能如四目者之更神。余曾在栝蒼陳 使 君署中得一羊,實四目者,當年未知取血,取其雙角,至今在家,角亦異於凡羊,磨角救人 ,功實神效。志之以見山羊實有四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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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驢溺
內容:驢溺,味辛,氣寒,有小毒。入脾、胃、大腸之經。專能殺蟲,能治反胃,然必黑驢之 溺始 可用,否則不堪入藥也。夫反胃乃腎經之病,驢溺非補腎之劑,何以能止反胃?不知反胃之 症不同,有濕熱郁於脾胃之間,上吐而下不瀉,久則濕熱生蟲,得食則少減,失食則必痛, 痛甚則上吐矣。此等之反胃,非止腎經之病也,必須用驢溺順而下之,則蟲即盡化為水,從 大腸而化,所以安然止吐。反胃定,仍須用六味地黃湯調理,則全愈矣。否則,腎氣甚衰, 不能潤腸而下達,大腸細小,不易傳送,水谷仍留在脾,濕熱再積,復生蟲矣。其反胃又安 能愈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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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阿膠
內容:阿膠,味甘辛,氣平、微溫,降也,陽也,無毒。入太陰肺經,及肝、腎二髒。止血止 嗽, 止崩止帶,益氣扶衰,治勞傷,利便閉,禁胎漏,定喘促,止瀉痢,安胎養肝,堅骨滋腎, 乃益肺之妙劑,生陰之靈藥,多用固可奏功,而少用亦能取效。唯覓真者為佳。 或疑阿膠煎膏,必取阿井之水,黑驢之皮以煎之,然而安得盡取黑驢之皮,彼地取雜驢 皮以 煎膏,亦可用乎?曰∶阿膠原取阿井之水,非必取黑驢之皮也。阿井生東方,取其天一生水 ,且其性急而下趨,清而且重,乃濟水之所注,取其去濁以祛逆痰也。用驢皮者,驢性最純 , 而皮則取其外現於皮膚,原不必取黑以走腎也。夫水入於腎,而皮走於肺,肺主皮毛,故用 皮也。前人尚黑驢皮者,謂黑屬水,以制其熱則生風之義,反為蛇足矣。 或問阿膠益肺生陰,安得真者而用之?曰∶阿膠出於東阿者即真,不必問其真假。東阿 之水 ,皆濟水之所注也。(〔批〕亦是,然出於阿井者,更妙。) 或問近人阿膠,多加藥品同煎,想更有益乎?曰∶阿膠之妙,全在濟水。若加藥味雜之,更 失其義。本欲加藥味以取益,誰知反因藥味而失利乎。世人強不知以為知,半是此類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熊膽
內容:熊膽,味極苦。治男婦時氣熱蒸,變為黃膽,療小兒風痰壅塞,發出驚癇。驅五疳殺蟲, 敷 惡瘡散毒。痔漏塗之,立建奇功。此物至寒,能退大熱,可一用,而不可再用者也。存之以 治火熱而兼濕病者。 熊膽必取人熊者始佳,人熊之膽長八寸,余膽不過長五、六寸耳。 昔舍下演戲,鄰人陳姓子年十三,側樓觀看,與同伴揪跌,誤從樓遮陽墮下石板,僅聞一聲 ,急視之,則兩目反張出血,鼻口耳皆振出血。其父抱歸,尚有微氣。有人云得熊膽酒服可 治。余取家藏熊膽五分,研碎,調陳酒一大碗灌下,少頃即蘇。次日,跳躍如初。至今未明 其義。然親試目擊,因錄之以俟識者也。(金孝芑識)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鹿茸(鹿角、鹿膠、鹿角霜、鹿腎、鹿血)
內容:鹿茸,味甘、咸、苦、辛,氣溫,無毒。益氣滋陰,扶肢體羸瘦,強志堅齒,止腰膝酸 疼, 破留血隱隱作疼,逐虛勞灑灑如瘧,治女人崩中漏血,療小兒寒熱驚癇,塞溺血泄精,散石 淋癰腫。 鹿角,味淡,氣溫。逐鬼辟邪,輕身益氣,續絕傷,強筋骨,消癰疽,愈惡瘡,止婦人 夢與 鬼交,令病者招實鬼話。 鹿膠,止痛安胎,大補虛羸,療跌扑損傷,治吐衄崩帶。 鹿角霜,專止滑瀉。 鹿腎,補中以滋腎元。 鹿血,調血脈,止腰疼。滾酒調熱服,生服誤。 鹿一身皆益人者也,而鹿茸最勝。凡陽痿而不堅者,必得茸而始能堅,非草木興陽之藥 可比 , 但必須用茸為妙。如不可得茸,用三寸長之毛角亦佳,猶勝於鹿角膠也。夫鹿乃陽獸,而世 人轉譏東坡之誤,真不善讀書者也。《本經》言麋屬陽者,乃傳寫之誤也。麋乃鹿之小者, 鹿乃麋之大者,亦非也。麋鹿同形,而種實各別,麋小而鹿大者,尚是從形而分別之也。麋 體生來是小,而老亦不大,鹿則老而彌大也。東坡謂鹿在山而麋在澤,亦非。麋實生於山也 。夏至鹿角解,冬至麋角解,亦非陽退陰退之義。鹿,陽獸也,夏至則一陰生,陽得陰而生 新,則舊者自去,故鹿角至夏至而解也。麋,陰獸也,冬至則一陽生,陰得陽而生新,則舊 者難留,故麋角至冬至而解也。天地之道,陰陽兩相根也,陽得陰而陽生,陰得陽而陰長。 麋 、鹿之角,亦何獨不然。只因《本經》傳寫之誤,以致人錯認鹿為麋也。予不得不辨之,然 而人終不信也。予更有辨麋之法,麋有四目,非目在眼上也,前腿外 之間有似目者二處, 有則麋而無則鹿,至易辨也。鹿茸益陰,然亦無大效,不必取之以入藥。世人有麋、鹿合而 成膏,以治陰陽之虛則可耳。然而用麋、鹿為膏,又不若用鹿胎,加之人參、熟地、山茱、 山藥、茯苓、牛膝、柏子仁、巴戟天、肉蓯蓉、炒棗仁、甘草、白朮、麥冬、沙參、五味子 、杜仲、破故紙、黃 、當歸,為全鹿丸之更妙也。用大鹿為全鹿丸者,誤。鹿胎為丸,大 能生先天之氣,益後天之母,健脾生精,興陽補火,至神之丸,奈世人未識耳。 或疑鹿茸白者,非鹿茸也,乃麋茸也,必以紫者為佳,果然乎?曰∶鹿茸不論紫白,大 約角 上毛短者為鹿茸,角上毛長半寸者為麋茸,最細而又多毛,然而天下鹿茸多而麋茸少。蓋麋 種雄最少,而雌最多,遇鹿則交,世人未知,因識之,以辨鹿、麋之分,最易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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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犀角
內容:犀角,味苦、酸、咸,氣寒,無毒。人身懷之,為末。入陽明。殺鈎吻、鴆、蛇毒、山 瘴溪 毒,百毒皆除。屍疰、鬼疰惡邪,狐魅、精神諸邪盡遣。傷寒溫疫,能解熱煩。瘡腫、癰疽 ,專破膿血。鎮肝明目,定神安心。孕婦忌服,恐消胎氣。此物乃佐使之神藥,不可不用, 而又不可多用者也。蓋犀角屬陽,其性喜走而不喜守,守者氣存,走者氣散。用犀角者,不 過欲其走達陽明之經也。然而,犀角不特走陽明也,如有引經之藥,各經皆能通達。倘無邪 氣,孟浪多用,耗散各髒之氣,勢所不免。氣散則血耗,血耗則火起,未有不變生他病者矣 ,故無邪熱之症,斷不可多用。 或疑犀角入陽明而散熱,豈入陽明而散氣乎?曰∶犀角入陽明,原該散熱,而不該散氣, 然 有熱則散熱,無熱必散真氣矣。今真氣既散,反生內熱矣,故犀角善用則解熱,不善用又安 能解熱哉。 或問犀角有通天之功,信乎?曰∶謂犀角通天者,通人之巔頂也。犀角,陽明經之藥, 由鼻 而升於頭,而下環於唇口之間,故凡有頭面之火,不得不藉之為使,令其自下而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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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羚羊角
內容:羚羊角,味咸、苦,氣寒,無毒。專走肝經。解傷寒寒熱在肌膚,散溫風注毒伏於骨內, 安 心氣,除魘寐驚夢狂越,辟邪氣,祛惡鬼。小兒驚癇,產婦敗血,皆能治之。此物亦備用, 以待變者也。 羚羊角,不可輕用之藥,宜於治實症,而不宜於治虛症。 或問羚羊角,別本載久服強筋骨,輕身,起陰益氣,利丈夫,似乎為強陽助氣之品。繆仲醇 謂∶火熱則陰反不能起,而筋骨軟。咸寒入下焦,除邪熱,則陰自起,氣自益,筋骨強,身 輕也。仲醇之言,未嘗非是,然而羚羊角實不能補虛。仲醇亦 因《本草》載有利益之語,故曲為解之雲,久服強筋骨輕身,起陽益氣,入下焦除熱,則陰 自起,氣自益,筋骨強。實治邪而不補正氣,不可誤也。終不可據之,以望其滋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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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麝香
內容:麝香,味辛,氣溫,無毒。辟蛇虺,誅蛔蟲、蟲蠱癇疰,殺鬼精,毆疫瘴,脹急痞滿咸 消, 催生墮胎,通關利竅,除恍惚驚怖,鎮心安神,療癰腫瘡疽,蝕膿逐血,吐風痰,啟寐魘, 點目去膜止淚。亦外治居多,而內治甚少也。 或問麝香能消水果之傷,然乎?曰∶麝香何能消水果,但能殺果木之蟲耳。食果過多, 胸中 未有不生蟲者也。生蟲則必思果,思果則必多食果矣,初食之而快,久食之而悶。前人用麝 香,而食果之病痊,遂疑麝香之能消果也,誰知是殺蟲之效哉。(〔批〕解前人之惑。) 或問近人治風症,多用麝香以透徹內外,而吾子不談,豈治風非歟?曰∶風病不同,有 入於 骨者,有入於皮肉者,有入於臟腑者,未可一概用麝香而走竄之也,蓋風入於骨髓者,不得 已而用麝香,使攻邪之藥直入於骨髓,祛風而外出,此治真正中風也。其餘風邪不過在臟腑 之外、肌肉之間,使亦用麝香引風入骨,反致變生大病而不可救藥矣。至於世人不知禁忌, 妄用麝香,以治小兒急、慢之驚,往往九死一生,可不慎哉。 或疑麝香既不可以治風病,而前人用之,豈皆非歟?曰∶前人用麝香以治風症者,不過 借其 香竄之氣,以引入經絡,開其所閉之關也。近人不知前人立方本意,毋論關閉、關開,而一 概皆用,以致引風入骨,使風之不出,無風而成風症,為可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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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驢鞭
內容:驢鞭者,驢之外腎也。味甘,氣溫,無毒。最能長陽,然而單服此一味,絕不效。蓋驢 鞭非 長陽之物也,止能展筋耳。夫陽道之細小也,乃人肝膽之不足,而筋不能舒耳。驢鞭展筋 ,筋展則陽道宜於修偉矣。然而,驢鞭止能展身內之筋,而不能展身外之筋,必得龍骨、陽 起石合用,則外之筋乃展。外筋既展,而謂陽不能展乎。 或疑驢鞭亦尋常之物,而稱其功用之奇,豈因其驢勢之偉長,因疑可以展陽耶?此亦無 征不 可信之說也。曰∶驢鞭不能展陽,余先言之矣。因其與龍骨、陽起石同用,而有相得之驗也 。夫龍骨得驢鞭而化,龍骨得陽起石而興,三者配合,始建奇功,缺一而無功也。雖然舍人 參、 、術、菟絲、熟地補陽補陰之藥,而唯三者之配合也,奇功又何以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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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獺肝
內容:獺肝,味甘、平、咸,微熱,無毒。疰病傳屍,一門傳染者悉效。產勞發熱,三時虛汗 者殊 功。上氣咳嗽堪除,鬼毒瘟癘能遣,療蠱疫,治冷勞,卻魚鯁,消水脹。乃癆瘵中必需之藥 ,不可不先備也。取得之時,以酒煮干焙燥,藏之磁器中,經年不壞。 癆瘵之症,久則生蟲,用鰻魚之類,亦可殺蟲,何以必用獺肝?蓋癆蟲之種類不同,而 治法 之制伏,亦宜各別。用獺肝以制蟲者,其蟲必食魚而得之者也,其蟲絕似魚類,故取獺以制 魚也。若鰻魚亦魚類,安能以魚制魚哉。 或問用獺以制魚類之蟲,自是確義,但不知同是癆瘵之症,何易知其蟲之似魚,以用獺 肝哉 ?不知癆蟲不同,而辨法實易。凡生魚類之癆蟲者,遇天雨,則胸膈間必怦怦自動,聽水聲 則驚,飲茶水則快,大便必滑,日間腸胃必有微動,而夜則安然者也。聞魚腥則喜,看網繒 魚笱之類,必孛然色變。此等之症,必須用獺肝入藥,始可制之,否則無益。(〔批〕辨症 甚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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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膃肭臍
內容:膃肭臍,味咸,氣大熱,無毒。療 癖 羸,並脾胃勞極,破宿血結聚及腰膝寒酸,辟 鬼氣 ,禁夢與鬼交,逐魅邪,止睡被魅魘,祛冷積,益元陽,堅舉陽管不衰,誠助房術要藥。 因 多假,又雌多於雄,雌者絕無功效。雄者固興陽道,然而不配之參、術、熟地、山藥、山茱 、杜仲、肉桂、巴戟天、肉蓯蓉之類,功亦平平無奇,世人好異,動言興陽必須膃肭臍,誰 知藥品中多有勝之者,如鹿茸、海馬之類,未嘗不佳。 膃肭臍,魚也,而人誤認海豹為膃肭臍,所以興陽無大效,轉不如鹿茸、海馬之能取勝 也。 膃肭臍,生於東海之中,最靈而善藏,能先知人捕取,故世人絕無有得之者。其形並不如狗 ,魚首,身無鱗甲,尾如魚,有四掌,少異於魚。曰海狗者即海豹,而掌則與膃肭臍相同。 海豹乃獸身,毛如豹,掌有毛,而膃肭臍無毛也。膃肭臍真者,聞其氣即興陽,正不必吞服 耳。至海豹性亦淫,亦能興陽,故土人以海豹充膃肭,所以功薄而效輕,博物君子必有以辨 之。 或問膃肭臍今人並無有見之者,先生又從何處見之,而辨且如是之分明耶?曰∶古人之 書可 考也,何必親見膃肭臍。余雖未見,而海豹則數見之。古人云∶膃肭臍,魚也。余所見者, 乃獸也。非海豹而何,況其身絕似豹乎。吾故知今之所用者, 皆非真也。世情好異,謂不可得之物,必然功效實奇, 往往棄人參、鹿茸於不用,而必欲得膃肭以為快。及得 偽者,修合藥餌,朝夕知服,未見其奇。不悟其膃肭之偽,而自嘆其陽道之衰,雖助之而無 用也。吾深為世人惜之矣。 或疑膃肭臍,即海豹臍下之勢也,古人諱言勢而言臍耳。余以為不然。膃肭臍實魚身, 而非 獸身也。東海之濱,豈無其種,然而絕無有獲之者,使吾言無征,不可慨嘆乎。雖然予之注 《本草》也,辨其理也,理真而義自確。百世之下,倘有人得之,取吾言而證之不誣,始信 吾先見之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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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皮
內容:皮,味苦,氣平,無毒。主五痔血流大腸,理諸疝痛引小腹,治胃逆,塞鼻衄,開胃 氣, 消痔,腹脹痛可止,陰腫痛能祛,亦備用之物也。 或問刺 ,食其肉,當去骨,誤食之,令人瘦劣,諸節漸小,有之乎?曰∶嗟乎。凡骨 誤食 俱瘦人,不獨 骨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雀卵
內容:雀卵,味酸,氣溫,無毒,益男子陽道,易致堅強,常能固閉,補陰扶陽之妙藥。然亦 必入 人參、白朮、杜仲、蛇床子之內則有功,否則亦平常也。 雀卵益陽,取其淫氣也。然雀卵至小,多取則傷生,亦非延生續嗣之道。不得已則用之, 不 可因其興陽固精,窮日夜之力而頻用之,亦犯造物之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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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鼠骨(鼠膽)
內容:鼠骨,取其脊骨,燒灰存性,擦齒可以重生,然亦必輔之熟地、榆樹皮、當歸、青鹽、 枸杞 子、骨碎補、細辛、沒石子之類始效。 鼠膽,滴耳中,實效應如響。然膽最難取,必將鼠養熟,乘其不知覺之時,一旦擊死, 取則 有膽,否則無膽也。 鼠膽,治耳聾。余親見治一小兒,將膽汁滴入耳,癢甚,忽有一蟲走出,長半寸,四足, 遍 身鱗甲,色正白也。此蟲名為環耳蟲,專食人髓。(〔批〕此蟲非外入者,乃內生之蟲耳。) 幸小兒速治即愈,否則蟲入於腦,則頭痛如破,終身之病也。鼠膽治耳聾,效捷如此,因志 之。 或問鼠骨生齒,乃有人試之而不驗,各《本草》多稱其功,而吾子亦同聲附和,何也? 曰∶ 鼠骨實能生齒,但人用之不得法耳。捕鼠之時,戒莫出聲,得鼠之時亦然,養之數日,使鼠 不懼人,一時擊死,亦勿言語,去其皮而取其骨,火 入藥中。擦齒之時,亦勿言語,自然 頻擦而頻生也。咎鼠骨之不生齒,不其誤乎,鼠性最怯,其齧物,每乘人之不覺,故其功用 ,亦不可使其知也。且鼠性又最靈,一聞人聲,必寂然不 動。齒通於骨,人語言必啟其齒,齒動而鼠骨之性不走於齒矣,又何能生齒哉。(〔批〕此 言似迂,而其理實至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伏翼(夜明砂)
內容:伏翼,即蝙幅也,白者第一,紅者次之,灰色者不可用。逐五淋,利水道,明雙目,撥 翳膜 。久服延年無憂,令人喜樂媚好。用血點眼,夜視有光。 夜明砂,即蝙蝠糞,炒酒服下,可下死胎。蝙蝠得白者,入之補氣血之藥,可延年至百 歲之 外,無如不可得也。我識之於書者,實聞之岐天師之秘傳也。 白蝙蝠不可得,粵西有紅蝙蝠,古人取之以作媚藥。蓋白者延齡,而紅者反助火也,助 火必 至動火,火動必至精泄。然則紅蝙蝠,終非益人之物也。 或問蝙蝠安得白者用之,即紅蝙蝠亦難得,不識灰色者,可權用以修合藥餌乎?夫蝙蝠 歲久 ,則得至陰之氣。彼灰色者,不過數十年之物耳,何 可合藥。倘腹下色紅,則有百歲之久矣,亦可用之,然終不如紅者更奇,而白者更神也。( 〔批〕白蝙蝠稀世之珍,如何能得之。得之,乃天賜也,岐公之傳,必非無意。) 或疑伏翼非長生之物,即色白是千歲之品,無益於補劑,何足取重?遠公注《本草》, 故將 舉世所絕無者,特神奇其說,恐不可信也,曰∶白蝙蝠之可以延年,乃吾師傳鐸自服之方, 余泄之以示世也。夫伏翼得至陰之氣,活數百年而不死,其常也。凡物長年者,皆服之延齡 ,如鹿龜之類非耶,何獨於伏翼疑之。況伏翼至羽毛皆白,自是千歲之物,配以藥物,自可 難老,此理之所必然也。夫色白者不可得,而色紅者粵西實有之,古人曾取為媚藥,是補陽 之明驗也。紅者既可以補陽,豈白者獨不可以補陰乎。余注《本草》,何品不可出奇,而必 取伏翼以神其說哉。雖然白蝙蝠之方,吾師傳鐸自服,余自信之,正不必人之盡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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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蜂蜜
內容:蜜,味甘,氣平、微溫,無毒。益氣溫中,潤燥解毒,養脾胃,卻癇痙,止腸癖,除口 瘡、 心腹猝痛,補五臟不足,通大便久閉。此采百花而釀成,自然補益。但可丸藥中用之, 入湯劑內,止潤大腸也。 或問蜜有黃、白之分,其功用同乎?曰∶世人以白蜜為上。不知采黃花則蜜黃,采白花 則蜜 白。黃勝於白,而世人未知也。蓋花黃者得中州之氣,花白者得西方之氣耳。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五靈脂
內容:五靈脂,味甘,氣平,無毒。功專生血止血,通經閉,又治經行不止,去心疼,並療血 氣刺 痛,祛血痢腸風,逐心腹冷氣,定產婦血暈,除小兒疳蛔,善殺蟲,又止蟲牙之痛。藥籠中 亦不可缺也。 或問五靈脂長於治血,不識諸血症可統治之乎?夫五靈脂長於行血,而短於補血,故瘀 者可 通,虛者難用耳。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蟬蛻
內容:蟬蛻,去目內翳膜、並侵睛 肉。小兒痘瘡,用之以護目,斷不可少之藥也。 或問蟬蛻護目,去目內翳膜,有之乎?曰∶有。但宜知所以用之。蟬蛻護目者,護痘瘡未出 之目,非護痘瘡已壞之目也。凡痘瘡現頭面甚多者,須護其目。先用蟬蛻入於發表之中,則 雙目斷無出痘之理。若已見點於目中,又何能救之使消哉。 或問蟬蛻消翳於目中,宜乎目中之翳無不消之矣,而謂止能護目,使翳之不生,不能消 已成 之翳。是蟬蛻非消翳之品乎?曰∶蟬蛻消翳,古人盛稱之,豈無所驗而云然。古人謂消翳者 ,消凡 目之翳,非消痘瘡之翳也。凡目之翳,可少用之以成功,痘瘡之翳,雖多用之亦無益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蝸牛
內容:蝸牛,味咸,氣寒,有小毒。殺蟲,主賊風口眼 斜,治驚癇筋脈拘攣,收脫肛,止消 渴。 此物治病亦神,用必須制。用甘草些須,同火炒焙乾,存於藥籠中,以治前症實奇。 蝸牛善殺蟲,以蝸牛活者投麻油中,自化為油,以油塗蟲瘡,效如神。 或問蝸牛治楊梅瘡毒有神,何子之不言也?曰∶蝸牛解毒,而氣過寒涼,楊梅熱毒,似 乎相 宜,然則楊梅熱毒,實出諸腎,用蝸牛未免直入腎中以瀉火,火去而寒留,往往有陽痿不振 ,不能生子之憂。予所以略而不言也。(〔批〕人但知食蝸牛之解毒,何知有絕嗣之禍哉。)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蠍
內容:蠍,味甘、辛,有毒。療小兒風癇,手足抽掣,祛大人中風,口眼 斜,卻風痰耳聾, 解風 毒癮疹。然不可多服,以其辛而散氣也。少少用之,以治 斜之症,正相宜耳。 蠍毒傷人,每有痛入心者,以蝸牛塗上即安。(〔批〕效極。) 或問全蠍可治漏瘡,何子略之?夫全蠍何能消漏也。治漏瘡者用之,必藥用蜈蚣、穿山甲, 使之相制而相成耳。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九香蟲
內容:九香蟲,味甘、辛,氣微溫。入腎經命門。專興陽益精,且能安神魄,亦蟲中之至佳者。 入 丸散中,以扶衰弱最宜,但不宜入於湯劑,以其性滑,恐動大便耳。 九香蟲亦興陽之物,然外人參、白朮、巴戟天、肉蓯蓉、破故紙之類,亦未見其大效也。 或問九香蟲產於西蜀,得其真者為佳,近人不知真假,何能奏效?曰∶九香蟲不止西蜀有之 ,江南未嘗不生。但生於江南者,無香氣耳,無香氣者即無效。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蜚虻
內容:蜚虻,味苦,氣微寒,有毒。逐瘀血血閉,寒熱酸 。止兩目赤疼, 傷淚出。通血脈 九竅 ,治喉痹,破積血,症瘕痞堅亦治。此物視之可憎,用之以治瘀血之症,實救命之藥也,藥 籠中斷宜預備。 畜血之症,必須水蛭以消之,否則瘀血硬痛,必變發黃之症。今人畏懼水蛭,謝絕不用。 當 以虻蟲代水蛭,則畜血病可解也。 或問蜚虻食人之血,何仲景夫子以治傷寒之症?曰∶傷寒之變症不同,失於不汗,有氣 結、 血結之病。氣結,可用草木之藥以散氣。而血結,必須蜚虻、水蛭以散血也。但氣結與血結 ,何以辨之?氣結者,小便必不利;血結者,小便必利也。 又問血結者,必須用蜚虻矣,然何以知是血結之病?曰∶大約氣結、血結,身大熱,腸 中俱 有燥屎作痛。但血結者,止小便利,異於氣結也。舍蜚虻,又何物以散其瘀血哉。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僵蠶
內容:僵蠶,味咸、辛,氣平,無毒,升也,陰中陽也。逐風濕殊功,口噤失音者必用,撥疔 毒極 效,腫突幾危者急敷。主小兒驚癇夜啼,治婦人崩中赤白,止陰癢,去三蟲,滅黑 及諸瘡 瘢痕,面色令好。散風痰並結滯痰塊,喉痹使開,驅分娩,罷余疼,解傷寒後陰易。功用雖 多,而不宜多服,少為佐使可也。 或問僵蠶功多,亦有過乎?夫僵蠶安得無過。多服則小腹冷痛,令人遺溺,以其性下行, 利 多而成寒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晚蠶蛾(蠶沙)
內容:晚蠶蛾,氣溫,微咸,略有小毒。其性最淫,強陽道,交接不倦,益精氣,禁固難來。 敷諸 瘡滅瘢,止尿血,暖腎。 蠶沙,即晚蠶之屎,其性亦溫,治濕痹、癮疹、癱風,主腸鳴熱中泄瀉。按晚蠶蛾勝於 春蠶 者,以其性淫也。務須擇雄者用之,雌則無效。蓋雄則氣溫,勤於交合,敏於生育故耳。但 亦宜丸散,而不宜湯劑,嫌其過於動也。 晚蠶娥興陽而又不動火,似可多用,然亦宜同人參、白朮、歸、 之類,用之為佳。蓋 無陽 則氣不能舉,而氣虛則陽亦不能久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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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桑螵蛸
內容:桑螵蛸,味咸、甘,氣平,無毒。主女人血閉腰痛,治男子虛損腎衰,益精強陰,補中 除疝 ,止精泄而愈白濁,通淋閉以利小便,又禁小便自遺。此物最佳,苦難得真者。 二、三月間,自於桑樹間尋之,見有花斑紋子 在樹條上者,采之,用微火焙乾,存之。若非桑樹上者,無效。或雲加桑白皮佐之者,非。 桑螵蛸,三吳最多。土人不知採用,捨近求遠,可勝三嘆。 或問桑螵蛸,乃螳螂之子,何以異於他樹耶?不知螳螂食桑葉而生子,其功自是不同。 此物 可種,采子入於桑樹之間,每年其子必多,不數年即繁,又不壞桑樹,而又可以采其子,至 便法也。(〔批〕此物雖益人,吾終憐其細小,用藥必多害物命,可已則已之為妙,又何必 種植之多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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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白頭蚯蚓
內容:蚯蚓,味咸,氣寒,有小毒,頸白者佳,鹽水洗用。治溫病大熱狂言,療傷寒伏熱譫語, 並 用搗爛絞汁,井水調下立瘥。兼治小水不通,蠱毒猝中,殺蛇瘕蛔蟲,消腎風腳氣,又療黃 疸,行濕如神。人或被蛇咬傷,鹽水浸之即解。 治屎封,悍犬咬毒,仍出犬毛殊功,尤治毒瘡。蚯蚓乃至微之物,實至神之物也。大熱 發狂 之症,與其用白虎湯以瀉之,不若用蚯蚓漿水以療之。蓋石膏雖瀉火,而能傷胃;蚯蚓既瀉 火,而又不損土。蚯蚓生於土中,土為蚯蚓之母,子見母而自安故也。 或問蚯蚓治發狂如神,此何故?曰∶蚯蚓善瀉陽明之火,而又能定心中之亂,故一物而 兩治 之也。 又問用蚯蚓,何故必用地漿以佐之?蓋地漿取北方至陰之氣,瀉陽明至陽之氣也。且蚯 蚓得 土而性安,毒以攻熱,而不毒以生毒,相制以成奇功也。 又問蚯蚓有毒,以治發狂之症,萬一毒發,不益助狂乎?曰∶發狂之症,得毒而轉有生 機, 蓋火熱逢寒毒而自化。用蚯蚓以瀉熱,正取其毒氣之入心,而後可以解熱也,熱解而狂自定 ,此巧治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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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蟾酥
內容:蟾酥,去毒如神,以毒製毒也。消堅破塊,解瘀化癰。雖皆外治之功,而藥籠中斷不可 缺。 蟾酥有大毒,似不宜服,而諸家皆云可服,不可信也。雖曰以毒攻毒,亦宜於外治,而 不宜 於內治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蝌蚪
內容:蝌蚪,蛤蟆子也。治火傷與湯火傷,搗爛敷之即止痛,如皮破,且無傷痕,同桑椹汁染 須亦 佳,但必須加入冰片耳。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白花蛇
內容:白花蛇,味甘、咸,氣溫,有毒。蘄州者佳。止風痛,如癩麻風,至鬚髮脫落,鼻柱將 塌者 ,必須服之。其餘如鶴膝雞距,筋爪拘攣,肌肉皮毛諸風,斷不可服。蓋白花蛇性竄,上行 而不下走,解上焦之風而不解下焦之風,解陽分之毒而不解陰分之毒也。 或問白花蛇雖異於凡蛇,然蛇終是毒物,以毒攻毒,不畏損傷腸胃乎?曰∶誠哉是言。 風症 盡有祛風之藥,何必食蛇以去風。不論是否癩麻風,俱覓蛇食之,信邪不信正,人情大都如 斯,可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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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魚鰾
內容:魚鰾,味甘,氣溫,入腎經。專補精益陰,更能生子。近人多用此為種子之方,然而過 於潤 滑,必須同人參補陽之藥同用為佳。 魚鰾膠,絕似人之精,其入腎補精,不待言矣。恐其性膩滯,加入人參,以氣行於其中, 則 精更易生,而無膠結之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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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龜甲(千歲靈龜)
內容:龜甲,味咸、甘,氣平,有毒,陰中陽也。專補陰衰,善滋腎損,復足真元,漏下崩帶 並驅 ,症瘕 瘧咸卻,傷寒勞復、或肌體寒熱欲死者殊功,腰背酸疼、及手足重弱難舉者易效, 治小兒囟門不合,理女子濕癢陰瘡,逐瘀血積凝,續筋骨斷絕,補心輕身,益氣資智。 千歲靈龜,身上五色全具,額端骨起似角,和身用之最能延齡。按龜乃至陰之品,活用 全身 ,死用龜板。用全身而加入參、術之中,則其毒自解。惟死龜板取之煎膏,必須用灼過者, 名曰敗龜,則毒隨火化可用。倘若用自死者煎膏,未有不毒者也。龜年尤長,何能自死,非 受蛇傷,必為毒中。用之入藥,得免無損,幸矣。安望其補益哉。 千歲靈龜,何能易見,非德高道重者,斷不可得也。鐸着《本草》,既知千歲之龜可以 延年 ,烏敢隱而不告乎,夫千歲靈龜,自知趨避,豈肯輕露於沙洲、塘渚之間,以招人之物色, 輕投於鼎鑊之中。然而天地之大,實有此種,使道德之賢,無心獲之,而助其益算之丹也。 苟得千歲之龜,而不知修合之法,終屬無益。鐸受異人之傳,並將製法奇方附後,方名千歲 靈膏。千歲靈龜一個,紙包,用火煨死。然後,以桑木用水煮熟,約一晝,連身甲搗碎。入 人參一斤,白朮二斤,熟地二斤,桑葉二斤,山茱萸、薏仁、茯苓、巴戟天各一斤,五味子 四兩,柏子仁六兩,杜仲半斤,各為末,同龜搗爛,加蜜為丸。每日白滾水服五錢,服後, 精神還少,鬚髮重烏,壽至百歲外,猶身如少年也。 或問龜至靈,人有放龜而延齡者,烏有食龜而延年者乎?況又是千歲之龜,其靈更甚, 食之 作祟,未必不反促其壽也。曰∶世間安得此千歲之龜哉,一旦為人所獲,此天厭之也。夫龜 壽萬年,深藏於江湖之內,原不予人以易得,況千歲之龜,尤鍾至靈之氣,世俗人生之事尚 且深知,豈己身生死反不知之乎。即數宜為人所得,其必有趨避之方,以脫於難。然而可以 趨避而趨避不能者,必深獲罪於天而不可逭耳。夫龜潛於淵,何罪之有?不知物性好淫,淫 心一動,托其至靈之氣,以迷惑夫男女,盜人之精氣以私益其軀殼,或淫極而殺心生,久耳 唯知取樂,而不知修省,天安得而不加誅戳哉。然而上帝好生,殺長生之物,置之於無用之 地,何若助修德之士作延齡 之丹。此異人之傳鐸,而鐸又不敢幸獲,而公傳之天下,使道高德重者,為益算之資也。 或謂介蟲三百六十,而龜為之長,神靈變化,凡入藥中,勿令中濕,則遂其變化之性,而成 症瘕於腹中。先生制龜之方,乃用水煮,萬一生瘕,奈何?曰∶用滾水煮熟,安能作祟,況 又用桑柴以制之乎。然而用龜以補陰者,正取其有神也,蓋方中多是補心之藥,夫心藏神, 而龜性有神,借其氣以相通,心腎兩接,水火有既濟之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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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鱉甲
內容:鱉甲,味咸,氣平,無毒。醋炙用之。散 癖症瘕及息肉、陰蝕、痔疽,除癆瘦骨蒸、 並溫 瘧往來寒熱,愈腸癰消腫,下瘀血墮胎。 肉,性亦不冷,項下有軟骨,亦不必檢去。鱉甲善能攻堅,又不損氣,陰陽上下,有痞 滯不 除者,皆宜用之。但宜研末調服,世人俱炙片,入湯藥中煎之,則不得其功耳。 或疑鱉肉補陰,鱉甲攻堅,一物而相反,恐未必然之說也。夫鱉原陰物,以陰補陰,又 何疑 乎?君之所疑者,以鱉甲之攻堅也。不知鱉性善藏,凡小有隙地,鱉必用甲以鑽入之。是其 力全在於甲,故用甲以攻堅,原有至理,非私臆也。 或問鱉甲可多用乎?曰∶雖其性善攻,而其味仍補。但肉則補多而攻少,甲則攻多而補 亦多 也。 或問鱉甲善殺癆蟲,有之乎?曰∶不殺癆蟲,何以能除癆瘦骨蒸。骨蒸之病,何以有蟲 乎?蓋 蟲得濕熱而自生,非盡由於傳染,因熱而得汗,因汗而又熱,絕似潮汐之無差,陰陽之有準 ,安得而不生蟲乎?且此蟲又不生於腸胃之間,偏生於骨髓之內,不用鱉甲,安得入至陰之 中,引群陰之藥以滋其髓乎?倘止大補其陰,而不用殺蟲之味,則所生之髓,止足供蟲之用 。然殺蟲之藥又多耗髓,蟲死而骨髓空虛,熱仍未去,熱未去,而蟲又生,病終無已時也。 鱉甲殺蟲,而又補至陰之水,所以治骨蒸之病最宜。 或問鱉甲殺骨中之蟲,不知助之何藥,殺蟲而又補髓也?曰∶殺骨中之蟲,只消鱉甲一 味足 矣,所佐之補陰者宜商。鐸受異人之傳,欲與天下共商之。方用鱉甲一斤,醋炙,益之地骨 皮半斤,丹皮四兩,熟地一斤,山茱萸半斤,地栗粉半斤,白芍、白朮、薏仁各四兩,玄參 三兩,北五味子二兩,沙參六兩,各為末,山藥一斤,為糊,打為丸。久服蟲盡死,而骨蒸 亦愈。(〔批〕此方奇甚靈甚,癆瘵之症,亟宜服之。)鐸觀其方,妙在用鱉甲為君,地栗粉 、 山茱萸為佐使,以攻殺其內外之蟲。又妙在群陰之藥不寒不熱,涼骨中之熱,即生骨中之精 ,補攻兼施,似可常服而收功者也。世不少明眼之人,必能知此方之妙也。 或疑龜甲可以煎膏,而鱉甲獨無煎膏者,豈不可為膏乎。然而龜、鱉實皆陰物,何以古 人絕 無 有論及之者?曰∶鱉甲不可作膏,前人亦嘗論及,但惜略舉其端而不暢論,今請大彰其義。 夫龜與鱉,雖同是陰類,而性實不同。龜性喜出,而鱉性喜入,龜性靜而不動,而鱉性 動而 不靜。故龜長於補而鱉長於攻,龜可為膏以滋陰,而鱉可為末以攻堅也。滋陰者,可以久服 受益,攻堅者,可以暫用成功。雖鱉甲入之補陰之中、攻堅之內,未嘗不可久用以滋陰,而 終不可如龜之煎膏單用之而常服,此古人所以取龜作膏,而獨棄鱉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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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蛤蚧
內容:蛤蚧,味咸,氣平,有小毒。主肺虛聲咳無休,治肺痿,定喘止嗽,益精血,助陽道, 血咯 不已,逐傳屍癆疰,祛着體邪魅,仍通月經,更利水道。至神功用,全在於尾,尾損則無用 也。然亦必得人參、麥冬、五味子、沙參乃奇。 蛤蚧生於西粵者佳,夜間自鳴聲至八九聲者為最勝。捕得之須護其尾,尾傷即有毒,所 斷之 尾反可用也。 蛤蚧,善能固氣,含其尾急趨,多不動喘,故止喘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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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螻蛄
內容:螻蛄,即土狗也。味咸,氣寒,無毒,《本草》言其利水,宜分上下左右,然亦不必拘 也。 通身用之以利濕,神效。此物兼能接續骨傷,治口瘡乳毒亦效,但不宜與虛人,因其性急過 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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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鰻魚
內容:鰻魚,味甘,氣寒,有毒。殺諸蟲,調五臟,除五痔,逐腰背之風濕浸淫,治男女骨蒸 癆瘵 ,兼療腳氣,產戶蟲瘡,並崩漏不斷者,多食最效。骨燒薰床上衣箱,百蟲皆死。非補益之 藥,然食之殺蟲,使屍蟲盡絕。癆瘵重生,又不可為,非補也。大約於丸散中,同補陰藥修 合為佳耳。 鰻魚治癆瘵,自是殺蟲,然必須淡食為佳。蓋咸則盡入於腎中,而淡則無經不達也。 或問鰻魚亦殺癆蟲,何以不同鱉方共治?曰∶鱉與鰻,雖同是殺蟲之物,而性各別,鱉喜攻 入,而鰻喜攻出也。雖二物亦可同用以出奇,然用之以治骨蒸,宜分用而不宜同用。一欲出 一欲入,兩相拂意,反相忘其殺蟲矣,況骨內之蟲,驅外出而殺之,不若攻入內而盡誅之 也 。故用鰻又不若用鱉之更勝。倘單用鰻魚作食以殺蟲,此鱉又不若鰻魚之功也。蓋鱉肉但補 而不攻耳。 或問鰻魚殺蟲而不補精,何以能愈骨蒸之病,豈殺蟲即可以愈骨蒸乎?曰∶鰻魚實只殺 癆蟲 ,而骨蒸之病可全愈者,必胃健能食,有滋補之味也。倘胃氣不開,又無填精降火之藥,徒 恃鰻魚之殺蟲也,亦何益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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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鱔魚
內容:鱔魚,味甘,大溫,無毒。入脾、腎二經。補中益氣,且更興陽,散濕氣,去胡臭,又 生津 止渴生力。血塗口眼,能止 斜,為急救之需也。又治火丹赤腫,出鱔血塗之效。 或問鱔魚與黃 同用,能益氣力,有之乎?曰∶有之。然必須鱔頭上有冠者用之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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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螃蟹
內容:螃蟹,味咸,氣寒,有毒。散血解瘀,益氣養筋。除胸熱煩悶,去面腫 僻,愈漆瘡。 續筋 骨。夙疾人食之,其病復發。懷孕婦食下,令人橫生。此物最不利人,而人最喜噬。然得此 以解散胸熱,亦有可取。若入藥,則只用之於跌損之內也。 或問蟹爪主破胞墮胎,豈以其爪性過利乎?曰∶蟹性最動,而爪尤動之至者。子死腹中, 胞 不能破,用之實神,正取其動也。(〔批〕人胞直生,而蟹爪旁走,故取而破胞耳,又不可 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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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海馬
內容:海馬,亦蝦屬也。入腎經命門。專善興陽,功不亞於海狗,人未知也。更善墮胎,故能 催 海馬之功用,不亞膃肭臍,乃人尚膃肭而不尚海馬,此世人之惑也。誰知海馬不論雌雄, 皆 或問海馬以何地生者為佳?海馬沿海多生之,而最能興陽者,山東第一,廣東次之。蓋山東 尤得生氣也。陽氣之生,尤能種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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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文蛤
內容:文蛤,味苦、咸,氣平寒,無毒。利水墮痰,驅脅急腰疼,除喉咳胸痹,收澀崩中帶下, 消 平鼠 痔瘡。仲景夫子用之於傷寒方中,亦取其利水走腎,墮痰軟堅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真珠
內容:真珠,氣寒,無毒。鎮心神,潤顏色。點目去膜,塞耳治聾,治小兒驚癇,尤堪止渴, 亦能 墜痰。然內治絕少,存之以為外治之需。 真珠,生肌最良,瘡毒中必用之藥。然內毒未淨,遽用真珠以生肌,轉難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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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牡蠣
內容:牡蠣,味咸,氣平、微寒,無毒。左顧者良,火 末用。入少陰腎經。軟積癖,消結核, 去 脅下硬,瀉熱掀腫,益精,遺尿可禁,斂陰汗如神,摩宿血,消老痰,絕鬼交,收氣滯。但 只可為佐使。佐之補則補,佐之攻則攻,隨藥轉移,不能自主也。 或疑牡蠣乃澀精之藥,先生獨削而不談,何也?曰∶蓋牡蠣澀精,而精愈遺,雖非牡蠣 之故 ,殊不知牡蠣澀精,而精必利而後可止,非澀精之可止也。 或謂牡蠣非澀藥也,使牡蠣為止澀之藥,如何仲景張公傷寒書中載大病瘥後,腰以下有 水氣 者,用牡蠣澤漆散之乎?曰∶嗟乎。大病之後,水不能下行,原宜用補以消水。但傷寒經汗 、吐、下之餘,元氣不能驟生,補之則功緩,故宜因勢利導,而用澤瀉。又恐水勢甚大,單 用澤瀉未免太泄其水,而元氣隨水而盡泄。故用牡蠣於利之中以澀之也。利中帶澀,則水泄 而元氣無虧,是泄中有補之道存焉,真善用利耳。誰謂牡蠣非澀藥哉。 或疑牡蠣既可於利中用澀,安在止精不可與利水並用耶?曰∶水可於利中用澀,而精不 可於 澀中兼利也。蓋精愈澀而愈遺,補精而帶澀,則徒補無益,故遺精之病,斷不可用牡蠣耳 。(〔批〕辨澀精反致遺精,實見到之語。)然亦有用之而效者,乃玉關大開,不得已而用之 ,以閉精於一時,而終不可恃之為長服之劑也。 或問牡蠣之肉,味甘性溫,即鮑魚肉也。牡蠣用之而止夢遺,若鮑魚多食,使丈夫無髭 須, 何 也?曰∶牡蠣,即鮑魚之殼,二者同氣,皆止澀之味也。食之過多,則任督之路斷,二經之 氣不能上升於唇口,故須髯漸少。其實,多食牡蠣,亦能令人少髭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水蛭
內容:水蛭,味咸、苦,氣平、微寒,有毒。炒黃黑色用之。善祛積瘀堅瘕。仲景夫子用之為 抵當 湯丸,治傷寒之瘀血發黃也。治折傷,利水道,通月信,墮妊娠,亦必用之藥。蓄血不化, 舍此安除乎。 或問蓄血之症,何故必用水蛭?蓋血蓄之症,與氣結之症不同,雖同是熱症,而氣結則 熱結 於膀胱,血蓄則熱結於腸胃。氣結之病,可用氣藥散之於無形。血蓄之症,非用血物不能散 之於有形也。水蛭正有形之物,以 散其有形之血耳。何必過懼哉。(〔批〕血蓄症,非水蛭、虻蟲不能消。) 或問水蛭即水田內之螞蝗,食人血,最可惡之物也。仲景夫子偏用之治傷寒瘀血,不識 有何 藥可以代之乎?曰∶血瘀蓄而不散,舍水蛭實無他藥之可代。水蛭不可得,必多用虻蟲代之 。然而虻蟲終不及水蛭之神。今世畏之而不敢用,誰知此物並不害人耶。 或問水蛭至難死,又善變化,能一身而化為千萬,宜世人疑而不敢用也,先生謂並不害 人, 此則難信也。曰∶水蛭制之不得法,則難死而能生;制之得法,則不生而永死。取水蛭之干 者,用鐵刀細切如小米大,文火炒至黃黑色,有煙起取出,不可放在地上,不得土氣,又安 能重生而變化哉。(〔批〕制水蛭總不可令其得土氣為佳,然炒熟無生氣,又安能再生哉。) 故用之同瘀血一團,從大便中盡出,得其效最捷,何至有害乎。 或問炒制水蛭,萬一不得法,其性猶存,則一留腸腹之中,安得而不害人乎?曰∶何畏 之極 也。予有解之之法,用水蛭之湯,加入黃土二錢同服,即水蛭不死,斷亦無害。(〔批〕又 法 之巧也。)蓋水蛭以土為母,離土則無以為養。與土同用,既善於解瘀血之結,即隨土而共 行,永無留滯腹腸之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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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龍骨(龍齒、紫稍花)
內容:龍骨,味甘,氣微寒,陽也。雖有雌雄,無分功效,但色黑者不可用。必須火 研末, 水飛 過,始可用之。閉塞滑瀉之大腸,收斂浮越之正氣,止腸風下血,及婦人帶下崩中,塞夢寐 泄精,並小兒驚癇風熱,辟鬼疰精物,除腸癰內疽,固虛汗,縮小便,散堅結,消症瘕。 龍齒,定心安魂,男婦邪夢紛紜者,尤宜急服。 紫稍花,乃龍精而沾於水草而成者,世無真物,真則興陽。 或問龍善變化,何以山中往往有龍骨,任人取攜,血骨淋漓,絕不見有風雲雷雨之生, 龍不 蠢然一物乎?曰∶君誤認龍骨為真乎。世間所用之龍骨,乃地氣結成,非天上行雨之龍也。 夫神龍見尾而不見首,首且不使人見,豈有骸聽人之採取乎。惟龍骨乃地氣所結,不能變化 ,所以取之而無礙耳。 或又問龍骨既為地氣所結,宜得地氣之深,性當屬陰,而不當屬陽矣,何龍齒安魂而不 安魄 耶?曰∶虎屬陰,而龍屬陽,龍為火,而虎為金,不易之道也。龍生於地下,宜為陰,則虎 生於地上,亦可為陽乎。萬物皆生於天地之中,無陰則陽不生,無陽則陰不長。虎生於地上 ,未嘗不得陽之氣。龍生於地下,亦未嘗不得陰之氣也。然而虎得陽而生,而虎終不可謂陽 之精;龍得陰而生,而龍終不可謂陰之精也。夫陽氣者,生氣也;陰氣者,殺氣也。生氣屬 木,而人身之肝氣應之;殺氣屬金,而人身之肺氣應之。肺中藏魄,肝中藏魂。魂動,似宜 用虎睛以相制;魄飛,似宜用龍齒以相伏。何以用虎睛 制魂而魂愈動,用龍齒制魄而魄愈飛也。蓋魂動者,陽氣動也,以陽引陽而魂始歸;魄飛者 ,陰氣飛也,以魄招魄而魄始降。龍齒正得陽氣,故能安魂。虎睛正得陰氣,故能鎮魄。誰 謂龍骨生於地,即屬陰物哉。 或問龍骨製法,古人有用黑豆煮汁以泡之者,或用酒浸一宿而用之者,或用香草湯洗過, 搗 粉,絹袋盛之,入於燕子腹中,懸井上一宿而用之者,或用醋淬而研末用者,畢竟何法制最 佳?曰∶皆可用也。用燕子制者最神。蓋燕子為龍之所喜,龍得燕而動。龍骨遇燕子,自然 流動,而無過澀留腸之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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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海螵蛸
內容:海螵蛸,味咸,微溫,無毒。主女子漏下赤白,經行血閉,陰蝕腫痛。又治婦人寒熱瘕 症, 驚風入腹,環腹痛,去目腫浮翳,收瘡口腐膿,治哮症最神效。亦藥籠中宜備之物。 或問海螵蛸即烏賊魚骨,他本雲服之令人有子,先生何不言也?曰∶男子腎虛則精涸, 女子 肝傷則血枯,皆非有子之兆。烏賊魚骨雖入肝腎,不能大補其精血,徒藉此物,即終年飽食 ,又何能生子哉。(〔批〕翻前人舊案,實有至理,非好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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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紫河車
內容:紫河車,味甘,氣大溫,無毒。入五臟六腑。初產者良,亦不必盡拘。焙乾可用,不可 洗去 筋膜,洗去反不佳,以泄其元氣也。療諸虛百損,癆瘵傳屍,治五癆七傷,骨蒸潮熱,喉咳 喑啞,體瘦發枯,吐衄赤紅,並堪制服,男女皆益。世有埋藏地下,久化為水,名曰河車水 ,則無功效矣。祛狂祛疫,亦虛言也。 或問紫河車乃胞衣,兒已脫離於胞,則胞中元氣盡泄,胞宜無用矣,何以古來《本草》 盡稱 其補益,而神農乃尊之為上品乎?曰∶人之初生,先生胞而後生人。及胞之破,先產人而後 下胞,是胞乃先天之母氣,亦後天之父氣也。故兒雖脫離於胞,而陰陽之氣未散,仍存於胞 也。人得此胞而生身體,自然可得此胞而生氣血也。或者曰∶胞在腹中,則元氣未漓,胞落 地下則元氣盡失。總之,胞是先後天之父母,又安能生無根之氣血乎?雖然胞成於陰陽之氣 ,是胞即陰陽之根也。凡花木之根,得土氣而重生,人身何獨不然,胞入於脾胃之中,自然 生氣勃發,況又益之以補氣、補血、補精之品,則氣得根而再壯,血得根而再溢,精得根而 再滿矣。古人所定大造丸,尚未得天地之奧,服之效驗亦是平常,遂疑紫河車非出奇之物, 棄而不用,為可惜也。鐸蒙岐天師秘傳乾坤化育丹,用熟地、人參、白朮為君,用當歸、山 茱萸、巴戟天為臣,用茯苓、蓯蓉、枸杞子、麥冬、北五味、山藥、芡實、柏子仁、棗仁、 巨勝子、牛膝為佐,用沙參、甘菊、覆盆子、遠志、蓮子心、附子為使,以治下寒無火、元 陽不舉之客,絕非大造丸功效可比。鐸雖不盡載分兩,而智者見君臣佐使之分明,亦可意會 而心得之也。(〔批〕紫河車實生人之根,故用之可以接續命根,實非虛語。乾坤化育丹較 大造丸,更奇十倍。) 或疑紫河車既為先天之母、後天之父,與紫河車同生之臍帶,又何獨非乾坤化育之丹乎? 曰 ∶臍帶之功,雖不及於紫河車,而補益之功,大非草木可比,蓋臍帶為接續之關,實性命之 根蒂也。兒雖墮地,已離於胎元,而先天之祖氣尚未絕於帶內。凡氣弱者,可接之以重壯; 氣短者,可接之以再延;氣絕者,可接之以再活。後天既老,得先天而再造者,其斯之謂乎 。然修合服食之不得其法,終亦不能獲效。 鐸受奇方,共傳於世,名為造化丹。用臍帶二十條,文火焙乾為末,入人參、黃 、白 術、 玄參、沙參、五味子、麥冬、山茱萸、熟地、沙苑蒺藜、菟絲子、淫羊藿、巴戟天、炒棗仁 、遠志、砂仁、茯神、肉桂、枸杞、當歸、杜仲、牛膝之末,共蜜搗為丸,每日吞食。其方 如此,其分兩可酌定矣。倘照方修服,必返少為童也。(〔批〕臍帶與胞胎之功相同,而造 化丹與乾坤化育丹,正不相上下也。) 或謂紫河車乃人之胞也,食胞以圖資益,不猶食人以供口腹乎。吾恐獲罪於天,又何延 年之 有?曰∶此知一而昧一也。天地無棄物,即無棄功,胞胎雖人之命根,然人既墮於胞胎之中 ,則胞胎棄而無用矣。神農取無用者。而指之為延生之具,後聖即體神農之意,而造為方法 ,以續人之命,是無用者成有用,非參贊造化之大功乎,又何獲罪於天之有哉。 或疑紫河車乃大熱之物,食之最能動火,凡陰虛火動之人,恐不宜食耳。曰∶紫河車大 溫, 非大熱也,陰虛火動,正宜食之。蓋火動由於水衰,水衰者精少也。紫河車乃生人之母,即 生精之母也。精生於溫,而不生寒,大寒不生精,而大溫至生精也,況紫河車又生精之母氣 乎。其相得之宜,不啻如水銀之見金。倘以大熱疑之,不治陰虛火動之人則惑矣。(〔批〕 紫河車生精之母氣,即生火之母氣也。火生於精之中,何疑乎。) 或疑紫河車為生精之母氣,亦因其藏子而言之也。夫兒已墮矣,破釜安能煮物乎?曰∶ 紫河 車為生人之母,子雖生,而母氣未絕也。母能生子,自是陰陽之至理,況紫河車天性溫熱, 溫熱之物,未有食之而不生精者也,況又是先天之母氣乎。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人乳
內容:人乳,味甘,氣平、寒,無毒。酒調服良,口吮更妙。入肺、胃、脾、腎。補精血,益 元陽 ,肌瘦皮黃、毛髮焦槁者速覓,筋攣骨痿、腸胃秘澀者當求。健四肢,榮五臟,明眼目,悅 容顏,安養神魂,滑利關格。 或問人乳即血也。乳通則經閉,非明驗乎?曰∶以乳為血則可,以乳為經則不可也。子 生而 乳通,乳通而身旺,其故何歟?產婦未有不血虧者,血虧則宜無乳,何以生子不三日而乳即 下通?是人乳非血,可知矣。雖然以人乳為非血,則又不可,乳乃水也,血亦水也。血化為 乳,自是至理。而余曰∶人乳非血所生,乃氣生之也。產婦至二、三日,止有氣存,氣存自 能生血,生血而後能生乳,故遺氣而但言血,此余之所以辨也。至女子月信,乃血之餘也。 血滿則溢,血少則止,血枯則閉。故經之有無,視血之盛衰也。世往往有壯健之婦,上通乳 而下又通經;羸弱之女,下斷經而上斷乳。血有餘者,上既能升,而下亦能降。血不足者, 下不能降,而上又何能升哉。故以乳為血則可,以乳為月經之上升而成汁者,斷斷不可也。 總之,氣行則血行,氣足則血足,氣血行則乳行,氣血足則乳足。血能下降為經,而經不能 上升為血,猶之氣能上變為乳,而乳不能上升為氣也。然則人乳乃氣血所生,其補益氣血, 何必言辭之辨哉。 或問乳乃氣變而成,安得遽生其乳?吾疑乃血生而非氣生,經助血以生乳,而非氣行經 以變 乳也。曰∶乳乃有形之物也,而血與經亦皆有形,有形安得化有形哉。惟氣乃無形,無形者 ,有形之母也。無形之氣,以生有形之乳,不必再辨。惟是經助血以生乳,非氣行經以變乳 之說,不可不辨也。子謂血即經,而經即血也。誰知血之有餘,則流為經,而經之有餘,不 能反為血。蓋經乃敗血,非活血也。活血則能助氣以生乳,而敗血不能變經而生血。經既不 能變血,又何能生乳哉?然而人身之血有限,而乳房之汁無窮,此或疑為經之助血以生之, 不知實氣之行經而變之,氣行則血行,血行則血無瘀滯之憂,而有變化之妙,上通於乳房而 成乳,不下走於陰竅而為經。此實有大道存焉,而非一偏之見,可以私臆之也。 或又問乳即是氣所成,何以乳有清乳、濃乳之別,非血虛之故乎?曰∶此正氣虛之故也。 氣 虛則血虛,故乳汁清,兒食之必有黃瘦之憂;氣旺則血旺,故乳汁濃,兒食之必有肥白之喜 。世有婦人生子自乳,第二月又懷子者,正氣足而能納精,血旺而能蔭胎也。然而所乳之子 必然多病,即或肥白,而長年者常少。正見血有餘而氣不足也。氣之生乳,不益可見乎。 或問氣化乳,而色白者宜也,今曰氣血同化而成乳,血色赤而乳色白,又何變之耶?曰∶ 乳 色之白,正見氣變乳之驗也。氣生血而成赤,氣生乳而成白,是乳乃氣未變之血也。氣變血 而腥,氣變乳而甘者,又是何故?經曰∶飲入於胃,游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 於肺,肺通水道。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故飲食之氣, 雖遍輸於五臟六腑,而其先入者必歸於肺,而化其津液也。乳房在於肺之間,所以生乳最先 ,而色白者雖氣之色,亦肺之色也。肺屬金,而金色白,又何疑乎?倘是血化為乳,毋論色 赤者不能變白,而血亦何能遽變為乳,以供小兒日夜之吞咽乎?惟氣則易生而易化,然而氣 之所化者,又資於胃土之生也。土之味甘,乳得胃土之氣,故其味亦甘。又乳房為胃土之室 ,胃氣生乳,而乳歸胃,更無可疑。小兒得乳則生,生於胃氣也。然則人苟食乳,又何獨不 生氣血乎?氣者,得於天之陽也。血者,得於地之陰也。陰有質而陽無質。天氣下降,則霪 雨盈川,而天之氣未嘗耗也。故人之氣至,即生津液,血能耗而氣不能耗,似乎食乳不若食 氣之為妙。不知乳乃氣之初氣,不比血之終氣也。是以食乳之功效,不亞於采先天無形之氣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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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胎髮
內容:胎髮,乃血之嫩苗。老景得之,甚補衰涸。至於血餘,補陰甚捷,諸血症服之即止。其 余《 本經》所載,未見其效也。凡用,俱須洗淨,燒灰存性,入湯劑調服。蓋發之味苦,發之氣 溫,有益無損,故取之以為止血救急之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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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童便(秋石)
內容:童便,氣涼,無毒。徹清者良。祛癆熱咳嗽,止鼻紅吐衄,治跌扑傷損,療產後敗血攻 心 。難產胎衣不下,毒蛇、 犬咬傷,俱可治之。 秋石,人童便而煎熬法煉者也。無分男女,皆可有益也。滋腎水,返本還元,養丹田, 歸根 復命,安和五臟,潤澤三焦,消咳逆稠痰,退骨蒸邪熱。積塊較堅堪用,臌脹代鹽可嘗。明 目清心,延年益壽。此二種,治病實佳,所謂臭腐出神奇也。但秋石可以多用,而童便不宜 多吞也。 或問童便,治吐血甚神,不識可長服否?曰∶童便可暫飲,而不可久服也。雖曰服寒涼, 百 不一生,服童便,百不一死,然童便氣涼,多服未免損胃。 或問童便而煎熬秋石,畢竟何者為佳?夫秋石陰陽之煉不同,以陰煉者為第一。但陰煉 氣臭 ,不若陽煉之無氣臭也。然而陰煉得法,實不臭也。我有一法傳世,取童便,十五歲以下者 俱可用。每一桶,用水二桶合之,盛於缸內,上用淨布鋪在缸上,下用竹架之,不使布之沉 底,露一宿,取布曬於烈日之下,布上即結成霜,以鵝翎掃之,即成秋石矣。但布須浮於童 便水上,不可使其竟沉,要布濕而又不干為妙。一桶童便,可取秋石二兩。蓋童便得水,其 性反浮,又得水則盡化去其臭氣。非異人之傳,安得此異法哉。凡童便,積旬日皆可用,惟 一合井水,必須一日即取其霜,久則無用也。 或問人有服自己之小便者,名曰反元湯,亦有 益乎?夫吐血之症,其氣必逆,用反元湯,以逆而平其逆也,服之有功。倘未嘗失血,其氣 原無逆症,服之反致動逆,與童便之功,實有不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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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浣褲汁
內容:浣褲汁,解箭毒,並治傷寒,女癆、陰陽易俱效。男用女,女用男,剪切對陰處才靈。 童男 女者,力強易效。月經布燒灰,解藥箭毒神驗。此等物不可存於藥籠,必致諸藥不效。然不 可不知以救世病也。 陰陽易之病甚多,有男易男、女易女者,又不可不知。男則交男而易男,女同淨桶而交 於女 。又不可男用女,女用男之浣褲汁也。須男用男、女用女,治之可耳。要無不神效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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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月水
內容:婦人月水,治女勞復最神。經衣灰可止血,方士取首經,入之茯苓之中,為延齡神藥, 且能 治癆損。此物至神之藥,亦至穢之物也。上士用之以得仙,非至神乎。凡世人修合丸散,興 至吉祥事,及小兒出痘生瘡,皆避忌。如犯之,吉變凶,藥不靈,瘡痘變壞,非至穢乎?然 而至穢之物,出於至神之內也。蓋經水者,天癸之水也。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任脈通,太沖 脈盛,而經水時下。時下者,及其時而至也。故此水為 天一所生,乃先天之氣所成,後天之氣所化,無形而變為有形也,所以上應月,下應潮,一 月一行,與海與太陰相合也。陰中至陽,能補陰生陽。方士美其名曰紅鉛,其實即首經也。 是至神之物,何以又成為至穢乎?蓋月水未出於兒門,則月水含至陽之氣。月水一出於兒門 ,則月水成至陰之形,純陽而變為純陰,全是殺氣而非生氣矣。生氣可親,而殺氣難犯,又 何疑乎。此所以成為穢物耳,非因其出於兒門而謂穢也。 或問月水既是穢物,方士取入茯苓之中以接命,不知首經與尋常月水,又何以不同?曰∶ 首 經雖出兒門,而陽猶未化,不比尋常月水,盡化為陰,故可用之以接陽。且癆瘵微軀,往往 多祟憑其身,正欲借穢以逐祟,以祟最惡穢也,所以用之相宜耳。 或問經水可治女勞之復,其義何居?曰∶此前人之所未發也。女勞之復,熱毒而入於無 病之 人,原不必用風散解熱之品,以傷人之元氣。故用經水之布,浣其汁而飲之,引其熱而下行 ,則其毒易出。蓋經水原是下行之物,不肯留住於腹中,引熱下行,所以最速,非取其補陰 中之精也。 或問經水既是行物,何以又能止血耶?曰∶凡血得厭穢之物,皆能止血。經水,正穢物 也, 故用之而效。金瘡箭簇,古人皆用之,亦此意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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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水
內容:天雨水,性輕清,味甘淡,諸水之上也。四時俱可用,而夏日尤佳。大旱之後得雨,必 須收 貯,飲之可以卻病。 或問《本草》載天雨水性寒,而君曰性輕清,何也?曰∶凡水性皆寒,獨湯泉性熱。然流出 於外,溫亦變寒,何獨於天雨之水性獨寒耶。是水皆寒,予所以不言其寒也。天之氣最清, 故天氣屬陽。陰氣重而陽氣清,理也。天之雨水,雖地氣所化,然天氣不交於地,則地之氣 終不能化雨。是雨水仍是天氣所生,而非地氣也。既得天之氣為多,安得不輕且清哉。 或問立春節雨水,夫婦飲之,易於得孕,驗乎不驗乎?曰∶春為陽氣之首,立春之雨水, 似 乎得發育之義。然而,男女媾精,始能生子,未聞媾水而可以得男者也。此說尚在可信不可 信之間,未可全恃飲立春之水,便為種子奇方也。 或問梅雨水,何以有毒也?曰∶梅雨水,味甘性平,安得有毒。因天氣鬱蒸,水易化物。 凡 不變之物,得之變化,故水漿則易熱也,沾水則易斑也。造酒醋則改味也,浣衣則去垢也。 其實,何嘗有毒哉。倘久貯之,不特無毒,並能化毒耳。 或問芒種後逢壬為入梅,小暑後逢壬為出梅,立冬後十日為入液,至小雪為出液,有之 乎? 曰∶此《月令》載之,余何敢辨其非。但謂百蟲飲液內之水,盡皆伏蟄,宜制殺蟲藥餌,此 則鐸所不信也。倘液內無雨,蟲不飲水,即不蟄乎。蟲既不蟄,而修合藥餌,豈皆不效乎? 大約百蟲交冬則俯,俯即蟄也,安在必飲液內之雨水哉。 或問臘雪水藏物,則不蛀不壞,豈亦有義乎?曰∶安得無義哉。冬氣收藏,乃乾坤不交 之時 也。冬日天雨,則乾坤不交而交也。不交而交,似乎冬氣之不藏矣。然而,天雨則天氣交於 地, 天雨而變為雪,則地氣交於天,而天氣仍不交於地也。天氣既不交於地,則雪之氣,純是孤 陰而無陽。孤陰不長,不長則不化,故藏物而蟲不生而味亦不變也。豈惟不生蟲哉,且能殺 蟲。蓋陰主殺也。所以冬至後之水為臘水,密封陰處,亦能藏物,正取其純陰不陽,而又居 於至陰之地也。一過冬交春天所雨,雖變為雪,藏物未有不生蟲而敗壞者,正以其陰中藏陽 耳。 或問雪與冰之性味同乎?曰∶不同也。雪味淡而性寒,冰味甘而性寒。淡而寒者,可以 滌冬 日之熱邪;甘而寒者,可以解夏日之暑邪。然而二味雖解冬夏之邪,而多飲反致助邪。蓋寒 熱相激,久而從邪,邪不去而相留於腹中,轉難速愈。故只可暫解其熱,而不可久恃其寒也 。 或問露水,亦天一之水也。服之必能益人?曰∶露水可內治,而亦可外治也。外治者取 七夕 之水,洗目最佳。然不可取凌霄花上之露,反致損目矣。內治者,最善解肺金之燥,然必須 五更之時,取之百草頭上者為佳。古人取秋露以造酒,名曰秋露白。亦取其解肺氣之乾涸也 。秋露大能入五臟之陰,用藥欲入陰分者,必須用之為引經之味,非秋露之竟能益五臟也。 得補陰藥同用,實奏奇功。 或問半天河水,得毋有毒乎?曰∶在枯竹梢內取之者,無毒。若空樹中取之者,防有蛇、 蠍 之毒。半天河水,取其水未入於地也。愚意用半天河水,不若取天雨水而不落地者為佳。恐 取水之時,正值無雨之候,不得已取半天河水可也。 或問檐下雨水與屋漏水,何殊乎?然人飲之,有病、有不病者,何也?曰∶屋漏水,則 同塵而 下,不潔亦甚矣。難免百蟲之穢,不特味苦性寒,而且有大毒,故食之殺人。若檐下之水, 瓦 片之中,久雨沖淋,即有蟲穢,得雨而化,故飲之無恙。若初雨之時,蟲穢猶存,毒難盡解 ,飲之雖不殺人,安得免於疾病乎。 或問冬霜亦雪之類,雪可能解冬日之熱邪,不識冬霜亦能解之乎?曰∶冬霜味甘性寒, 與雪 相同,然而功用實別。霜可外治,而不可內服,外治熱毒最效,隨掃隨干,隨干隨輕矣。若 內治熱症,下喉少快,一入腹內則腹痛矣。蓋冬霜肅殺,其氣太剛。五臟之熱,乃假熱居多 ,一遇真寒,其假立破,不敢爭鬥,反覓路逃遁,有不可入之路亦入矣,故不可輕用也。 或問冰雹之水,亦霜雪之類,亦可入藥乎?曰∶冰雹乃天地乖戾之氣,降之以災害世人也。 乖戾之氣,烏可入藥乎。人誤吞之,必有奇災。蓋其味咸而氣腥,乃毒龍取海水而變者也, 切忌用藥。 或問流水亦有分別乎?曰∶流水不同,有江水、有河水、有溪水、有澗水。而水之中, 又分 逆流水、順流水。大約以源長順流者為佳,而順流者,又以東流者為更佳,取其流入生方也 。然病有順逆,有時取逆流者,欲因其逆而逆之,正取其逆而仍順也。勞水者,即取流水而 揚之千萬遍,後以入藥,乃煉生為熟之法也。 或問井水與流水異乎?曰∶性寒則同,味之甘鹹淡則異也。用井水,不若用流水為佳。 然有 時入藥,有必用井水,而不可用流水者,取其靜也。井水得地氣俱多。取平旦之井華水者, 為天一之水,又取其地中而得天氣也,故井水在屋內者有小毒,正以其純陰而無陽耳。古人 投入丹砂者,化其陰氣也。井水沸溢,亦不可飲,此純陰欲變也。變而未化,飲之腹脹也。 投管仲二枚亦佳。一年投兩次足矣,有毒盡化。 或問山岩泉水亦各不同乎?曰∶不同。岩水從石壁上墮下者可飲,余不可輕用。恐黑土 毒木 惡草之中,有蛇蟲伏之則有毒,飲之殺人。山中泉水,尤好者,乳泉也。乳泉亦有不同,有 從沙中出者,有從石骨中出者。石骨為上,沙中次之,其味甘溫,不比他水皆寒也。然乳泉 初取之時,其氣微腥,其色少濁,隔宿則澄清香冽,飲之可以卻病,久服難老,取其為石中 之液也。倘隔宿而腥且濁者,又不可用。蓋山質不佳也。 或問水性寒,彼溫泉之水為熱而不可飲者,何也?曰∶溫泉非不可飲,且有不可浴者。 蓋亢 陽之水也,純陽無陰,故水寒變熱耳。凡人陽旺而陰衰者,為多飲水,所以濟陽也。飲溫泉 反去助陽,自然無益。況所助者,又邪陽而非真陽乎,故不可飲也。 或問人身之精,應海中之水,宜海中為補陰之味,何以食鹽則有益,而服海水則無功, 且多 飲鹽滷,竟至喪命耶?曰∶腎水雖應海水,言其氣味也,非言海水即腎水也。腎水乃先天之 水,無形之水也。海水乃後天之水,有形之水也。有形烏能補無形哉。食鹽有益於腎水者, 以水經火化也。火亦無形,故能入於無形之中。然多食則過助火矣。亦必無功,猶之多飲海 水□□□□□純是火化而成。今無陰氣,且味又大苦,苦先入□□□□□膜,使不得入,而 心之氣不通,鹽滷見心不受,乃下犯於□□□因其味大苦,又堅閉不受,腎之氣亦不通矣。 於是流入□□□收縮其氣,必至腸結而死矣,何能助腎而受益乎? 或問陰水既無益於人,何故醫家又用地漿之水耶?曰∶病□□陽無陰者,不得不用地漿 之水 ,掘地作坑,以新汲井水,投入攪濁,澄清服之。取其純陰而又得土氣,與井水又不同耳 。凡水有土氣,皆不傷脾胃之氣,毒物遇之解,邪熱得之去也。 或問西北人好飲酸漿水,亦有益乎?曰∶漿水亦能解渴,行路困乏,人得而飲之亦有益, 但 久則有損。蓋酸漿水,□炊飲投入韭菜之中,久則菜與飯皆敗。南方三日尚可飲,北方七日 尚可啜。南方過三日,北方過七日,俱不可用矣。用則無益有損,以此過於酸,則必伐肝。 氣過於臭,則反敗脾。婦人服之,必至絕經。孕婦服之,必至胎瘦,不可不慎也。 或問百沸湯古人所尚,愚以為太熱而無生氣矣。曰∶□□□□凡飲茶湯,亦不可過沸。 過沸 則其性太急,五臟□□□□□□氣,然又不可不沸而即飲,飲之往往腹脹,以□□□□□□ □ 或問半滾湯既不可用,何以陰陽水醫家用□□□□□□□陽水非可常用之物也。因病陰 陽反 覆,故用□□□□□□□合以灌之,取其不陰不陽。因其亂而亂之,以動其吐□□□□陰, 陽各歸陽也。倘無病而妄吐之,則反亂陰陽矣。烏□□□□。 或問澤中池塘之水亦可飲乎?曰∶凡不流動之水,皆不□□□五六月間尤忌。恐蛇、蟲、 魚 、鱉之交,而流精於水中,誤飲□□□秋冬亦無害,然總不若飲井水之為得也。 或問水不可飲止此乎?曰∶吾就日用之所需者言之耳。若推其變,則忌飲者甚多,如浸花之 水、銅器貯水、經宿水而有五色之光者、古井之水、混濁之水,皆不可飲也。
<目錄>卷之五(羽集)
<篇名>火
內容:火性不同,皆可炊□□焚,今世取人,大約□□□□□□□□□□火也。其實火之資益, 關 於疾病壽夭□□□□□□□□□□火,非無意也。今人不講者,以爐灶石火,取□□□□□ □□□□之法,誰知鑽燧之火,有益於人不淺乎。我今闡發其義□□□君子採擇焉。春宜取 榆柳之火,蓋榆柳之氣,得春氣最早□□葉先百木而青,取其火以生春氣,則一春無鬱結之 病也。夏宜取棗杏之火,蓋棗杏之氣,得夏氣最全,故其心純赤,取其火以長夏氣,則一夏 無吐瀉之病也。秋宜取柞 之火,蓋柞 之氣,得秋氣俱多,故其理皆白,取其火以收秋氣 ,則一秋無瘧痢之病。冬宜取槐檀之木,蓋槐檀之木,得冬氣甚堅,□□□□□火以藏冬氣 ,則一冬無寒凜之病也。長夏宜取桑柘之□□□柘之木,得長夏和氣,故其肌為黃,取其火 以合四時之□□□夏無濕熱之病也。上古之人,無有 疾者,雖性情恬□□□□火之益也。 今世所用□灶之火,此傳薪之□□□□□□□□未免雜而不純,烏能卻病哉。至於石中□□ □□□□□□□損,又不若傳薪之火矣。夫延年即□□□□□□□□□□□以益壽哉,修仙 之士,專尚水火,可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