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語類 (四庫全書本)/卷079
朱子語類 卷七十九 |
欽定四庫全書
朱子語類卷七十九
尚書二
禹貢
禹貢一書所記地理治水曲折多不甚可曉竊意當時治水事畢卻縂作此一書故自冀州王都始如今人方量畢搃作一門單耳禹自言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一篇禹貢不過此數語極好細㸔今人説禹治水始於壺口鑿龍門某未敢深信方河水洶湧其勢𨑙激縱使鑿下龍門恐這石仍舊壅塞又下靣水未有分殺必且潰決四出蓋禹先決九川之水使各通於海又濬畎澮之水使各通於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歸禹只是先從低處下手若下靣之水盡殺則上靣之水漸淺方可下手九川盡通則導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嘗謂禹治水必當始於碣石九河蓋河患惟兗為甚兗州是河曲處其曲處兩岸無山皆是平地所以潰決常必在此禹自其決處導之用工尤難孟子亦云禹䟽九河㵸濟漯而注之海蓋皆自下流䟽殺其勢耳若鯀則只是築堙之所以九載而功弗成也〈銖〉
禹當時治水也只理㑹河患餘處亦不大段用功夫河水之行不得其所故汎濫浸及他處觀禹用功初只在冀以及兗青徐雍卻不甚來東南積石龍門所謂作十三載乃同者正在此處龍門至今橫石斷流水自上而下其勢極可畏向未經鑿治時龍門正道不甚泄故一𣲖西滾入闗陜一𣲖東滾往河東故此為患最甚禹自積石至龍門著工夫最多又其上散從西域去徃徃亦不甚為患行河東者多流黃泥地中故只管推洗泥汁只管凝滯淤塞故道漸狹直上流下來纔急故道不泄便致橫湍他處先朝亦多造鐡為治河器竟亦何濟或問齊桓塞九河以富國事果然否曰當時葵丘之㑹申五禁且曰無曲防是令人不得私自防遏水流他終不成自去塞了最利害處便是這般説話亦難憑問河患何為至漢方甚曰史記表中亦自有河決之文禹只是理河水餘處亦因河溢有些患看治江不見甚用力書載岷山導江東別為沱東至於澧過九江至於東陵東迤北㑹於滙東為中江入於海若中間便用工夫如何載得恁略又雲禹治水先就土低處用工〈賀孫〉
禹治水大率多是用工於河治梁及岐是鑿龍門等處冀州三靣邊河兗州亦邊河故先冀即兗〈揚〉
禹治水乃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後人以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從下泄水卻先從上理㑹下水泄未得上當愈甚是甚治水如此
禹貢集義今當分解如冀州既載壺口治梁及岐當分作三段逐段下注地名漢為甚郡縣唐為甚郡縣今為甚郡縣下文既修太原至於岳陽覃懐底績至于衡漳當為一段厥土白壤〈云云〉又為一段碣石〈云云〉又為一段方得仔細且先分細段解了有解得成片者方成片冩於後黑水弱水諸處皆須細分不可作大段冩
禹貢地理不須大段用心以今山川都不同了理㑹禹貢不如理㑹如今地理如禹貢濟水今皆變盡了又江水無沱又不至澧九江亦無尋處後人只白捉江州又上數千里不説一句及到江州數千里間連説數處此皆不可曉者禹貢但不可不知之今地理亦不必過用心今人説中原山川者亦是児説不可見無攷處舊鄭樵好説後識中原者見之雲全不是〈振〉
因説三江之説多不同銖問東坡之説如何曰東坡不曾親見東南水勢只是意想硬説且江漢之水到漢陽軍已合為一不應至揚州復言三江薛士龍説震澤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曾見東南水勢説得恐是因問味別地脈之説如何曰禹治水不知是要水有所歸不為民害還是只要辨味㸃茶如陸羽之流尋脈踏地如後世風水之流耶且太行山自西北發脈來為天下之脊此是中國大形勢其底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腳今説者分隂陽則言導岍及岐至於荊山山脈逾河而過為壺口雷首底柱析城王屋碣石則是荊山地脈卻來做太行山腳其所謂地脈尚説不通況禹貢本非理㑹地脈耶〈銖〉
禹貢西方南方殊不見禹施工處縁是山髙少水患當時只分遣官屬而不了事底記述得文字不整齊耳某作九江彭蠡辨禹貢大槩可見於此禹貢只載九江無洞庭今以其地驗之有洞庭無九江則洞庭之為九江無疑矣洞庭彭蠡冬月亦涸只有數條江水在其中〈義剛〉
江陵之水岳州之上是雲夢又曰江陵之下連岳州是雲夢〈節〉
問岷山之分支何以見曰只是以水驗之大凡兩山夾行中間必有水兩水夾行中間必有山江出於岷山岷山夾江兩岸而行那邉一支去為隴〈池本雲那邊一支去為江北許多去處〉這邊一支為湖南又一支為建康又一支為兩浙而餘氣為福建二廣〈義剛〉
問禹貢地理曰禹貢過字有三義有山過水過人過如過九江至於敷淺原只是禹過此處去也若曰山過水過便不通〈時舉〉
因説禹貢曰此最難説蓋他本文自有謬誤處且如漢水自是從今漢陽軍入江下至江州然後江西一帶江水流出合大江兩江下水相淤故江西水出不得溢為彭蠡上取漢水入江處有多少路今言漢水過三澨至於大別南入於江東滙澤為彭蠡全然不合又如何去強解釋得蓋禹當時只治得雍冀數州為詳南方諸水皆不親見恐只是得之傳聞故多遺闕又差誤如此今又不成説他聖人之經不是所以難説然自古解釋者紛紜終是與他地上水不合又言孟子説㵸濟漯而注諸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諸江據今水路及禹貢所載惟漢入江汝泗自入淮而淮自入海分明是誤蓋一時牽於文勢而不暇攷其實耳今人從而強為之解釋終是可笑〈雉〉
東滙澤為彭蠡多此一句〈節〉
問銖理㑹得彭蠡否銖曰向來只據傳注終未透達曰細㸔來經文疑有差悞恐禹當初必是不曾親到江東西或遣官屬往視又是時三苖頑弗即工據彭蠡洞庭之地往往㸔得亦不子細因出三江説並山海經二條雲此載得甚實又雲浙江源疑出婺源折嶺下〈銖〉
問先生説鄭漁仲以東為北江入於海為羨文是否曰然今考之不見北江所在問鄭説見之何書曰家中舊有之是川本今不知所在矣又雲洪水之患意者只是如今河決之類故禹之用功處多在河所以於兗州下記作十有三載乃同此言専為治河也兗州是河患甚處正今之澶衞州也若其他江水兩岸多是山石想亦無汎濫之患禹是不須大段去理㑹又雲禹治水時想亦不曾遍歴天下如荊州乃三苖之國不成禹一一皆到往往是使官屬去彼相視其山川具其圖説以歸然後作此一書爾故今禹貢所載南方山川多與今地靣上所有不同〈廣〉
地理最難理㑹全合禹貢不著了且如岷山導江東別為沱今已不知沱所在或雲蜀中李冰所鑿其所灌䕃蜀中數百里之田恐是沱則地勢又太上了澧水下有一支江或雲是又在澧下太下了又如東滙澤為彭蠡江亦不至此澤敷淺原今又在徳安或恐在湖口左右晁以道謂九江在湖口謂有九江來此合今以大江數之則無許多小數之則又甚多亦不知如何〈揚〉
薛常州作地誌不載揚豫二州先生曰此二州所經歴見古今不同難下手故不作諸葛誠之要補之以其只見冊子上底故也〈揚〉
李得之問薛常州九域圖曰其書細碎不是著書手段予決幾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聖人做事便有大綱領先決九川距四海了卻逐旋爬䟽小水令至川學者亦先識箇大形勢如江河淮先合識得渭水入河上面漆沮涇等又入渭皆是第二重事桑欽酈道元水經亦細碎因言天下惟三水最大江河與混同江混同江不知其所出金舊巢正臨此江斜迤東南流入海其下為遼海遼東遼西指此水而分也又言河東奧區堯禹所居後世徳薄不能有混同江猶自是來裹河東又言長安山並過鄜延然長安卻低鄜延是山尾卻高又言收復燕雲時不曾得居庸關門卻開在所以不能守然正使得之亦必不能有也〈方子○學䝉録雲因說薛氏九域志曰也不成文字細碎了禹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這便是聖人做事綱領處先決九川而距海然後理㑹畎澮論形勢須先識大綱如水則中國莫大於河南方莫大於江涇渭則入河者也先定箇大者則小者便易攷又曰天下有三大水江河混同江是也混同江在金地金人之都見濵此江〉
𦙍征
問東坡疑𦙍征曰袁道潔攷得是太康失河北至相方失河南然亦疑羲和是箇厯官曠職廢之誅之可也何至誓師如此大抵古書之不可考皆此類也〈大雅〉
湯誓
問升自陑先儒以為出其不意如何曰此乃序説經無明文要之今不的見陑是何地何以辨其正道竒道湯武之興決不為後世之譎詐若陑是取道近亦何必迂路大抵讀書須求其要處如人食肉畢竟肉中有滋味有人卻要於骨頭上咀嚼縱得些肉亦能得多少古人所謂味道之腴最有理可學因問凡書傳中如此者皆可且置之曰固當然〈可學〉
仲虺之誥
問仲虺之誥似未見其釋湯慙徳處曰正是解他雲若苖之有莠若栗之有粃他縁何道這幾句蓋謂湯若不除桀則桀必殺湯如説推亡固存處自是説伐桀至徳日新以下乃是勉湯又如天乃錫王勇智他特地説勇智兩字便可見尚書多不可曉固難理㑹然這般處古人如何説得恁地好如今人做時文相似〈䕫孫〉
問禮義本諸人心惟中人以下為氣稟物慾所拘蔽所以反著求禮義自治若成湯尚何湏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曰湯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為湯若不恁地便是惟聖罔念作狂聖人雖則説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問舜由仁義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這都難説舜只是不得似衆人恁地著心自是操〈賀孫〉
湯誓
湯武征伐皆先自説一段義理〈必大〉
蔡㦛問書所謂降𠂻曰古之聖賢才説出便是這般話成湯當放桀之初便説惟皇上帝降𠂻於下民若有常性克綏厥猷惟後武王伐紂時便説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後元後作民父母傅説告高宗便説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後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惟天聰明惟聖時憲見古聖賢朝夕只見那天在眼前〈賀孫〉
孔安國以𠂻為善便無意思𠂻只是中便與民受天地之中一般〈泳〉
問天道福善禍淫此理定否曰如何不定自是道理當如此賞善罰惡亦是理當如此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又問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禍淫其常理也若不如此便是天也把捉不定了又曰天莫之為而為它亦何常有意只是理自如此且如冬寒夏熱此是常理當如此若冬熱夏寒便是失其常理又問失其常者皆人事有以致之耶抑偶然耶曰也是人事有以致之也有是偶然如此時又曰大底物事也不㑹變〈如日月之類〉只是小小底物事㑹變〈如冬寒夏熱之類如冬間大熱六月降雪是也近年徑山嘗六七月大雪○僴〉
總説伊訓太甲説命
商書㡬篇最分曉可玩太甲伊訓等篇又好㸔似説命蓋高宗資質高傅説所説底細了難㸔若是伊尹與太甲説雖是麤卻切於學者之身太甲也不是箇昏愚底人但欲敗度縱敗禮爾〈廣〉
伊尹書及説命三篇大抵分明易曉今人㸔書且㸔他那分明底其難曉者且置之政使曉得亦不濟事〈廣〉
伊訓
伊尹祠於先王若有服不可入廟必有外丙二年仲壬四年〈節〉
問伊訓伊尹祠於先王奉嗣王祗見厥祖是時湯方在殯宮太甲於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見之曰此與顧命康王之誥所載冕服事同意者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䘮之禮但今不存無以考據蓋天子諸侯既有天下國家事體恐難與常人一様行䘮禮〈廣〉
古書錯繆甚多如史記載伊訓有方明二字諸家遂解如反祀方明之類某攷之只是方字之誤方當作乃即尚書所謂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也〈雉〉
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大槩是湯急已緩人所以引為日新之實〈泳〉
具訓於䝉士吳斗南謂古者墨刑人以𫎇䝉其首恐不然〈廣〉
太甲
近日蔡行之送得鄭景望文集來畧㸔數篇見得學者讀書不去仔細㸔正意卻便從外面説是與非如鄭文亦平和純正氣象雖好然所説文字處卻是先立箇己見便都説從那上去所以昏了正意如説伊尹放太甲三五板只説箇放字謂小序所謂放者正伊尹之罪思庸二字所以雪伊尹之過此皆是閒説正是伊尹至誠懇惻告戒太甲處卻都不説此不可謂善讀書學者不可不知也〈時舉〉
伊尹之言極痛切文字亦只有許多只是重遂感發得太甲如此君陳後亦好然皆寛了多是代言如今代王言者做耳
並其有邦厥鄰乃曰徯我後後來無罰言湯與彼皆有土諸侯而鄰國之人乃以湯為我後而徯其來此可見湯得民心處〈閎祖〉
視不為惡色所蔽為明聼不為姦人所欺為聰〈節〉
咸有一徳
爰革夏正只是正朔之正賀孫因問伊尹説話自分明間有數語難曉如為上為徳為下為民之類曰伯恭四個為字都從去聲覺得語意順賀孫因説如逢君之惡也是為上而非是為徳為宮室妻妾之奉也是為下而非是為民曰然伊尹告太甲卻是與尋常人説話便恁地分曉恁地切身至今㸔時通上下皆使得至傅說告髙宗語意卻深縁髙宗賢明可以説這般話故傅説輔之説得較精㣲伊尹告太甲前一篇許多説話都從天理窟中抉出許多話分明説與他今㸔來句句是天理乂雲非獨此㸔得道理透見得聖賢許多説話都是天理又雲伊尹説得極懇切許多説話重重疊疊説了又説〈賀孫〉
問左右惟其人何所指曰只是指親近之臣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任官惟賢材多是為下為民底意思左右惟其人多是為上為徳底意思其難其慎言人君任官須是賢材左右須是得人當難之慎之也惟和惟一言人臣為上為下須是為徳為民必和必一為此事也〈銖〉
至之問四為字當作何音曰四字皆作去聲言臣之所以為上者蓋為君徳也臣之所以為下者蓋為民也為上猶言為君〈銖〉
論其難其慎曰君臣上下相與甚難〈節〉
問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於克一或言主善人而為師若仲尼無常師之意如何曰非也橫渠説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此四句三段一段𦂳似一段徳且是大體説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於善始為吉爾善亦且是大體説或在此為善在彼為不善或在彼為善在此為不善或在前日則為善而今日則為不善或在前日則不善而今日則為善惟須協於克一是乃為善謂以此心揆度彼善爾故橫渠言原則若善定於一耳蓋善因一而後定也徳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抵此篇只是幾箇一字上有精神須與細㸔此心纔一便終始不變而有常也協字雖訓合字卻是如以此合彼之合非已相合之合與禮記協於分藝書協時月正日之協同義蓋若揆度參驗之意耳張敬夫謂虞書精一四句與此為尚書語之最精宻者而虞書為尤精〈大雅〉
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於克一上兩句是教人以其所從師下兩句是教人以其所擇善而為之師道夫問協於克一莫是能主一則自黙契於善否曰協字難説只是箇比對裁斷之義蓋如何知得這善不善須是自心主宰得定始得蓋有主宰則是是非非善善惡惡瞭然於心目間合乎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橫渠雲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這見得它説得極好處蓋從一中流出者無有不善所以他伊尹從前面説來便有此意曰常厥徳曰庸徳曰一徳常庸一隻是一箇蜚卿謂一恐只是専一之一曰如此則絶説不來道夫曰上文自謂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凶曰纔尺度不定今日長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底説得來只是箇定則明明則事理見不定則擾擾則事理昏雜而不可識矣曰只是如此又曰㸔得道理多後於這般所在都寛平開出都無礙塞如蜚卿恁地理㑹數日卻只恁地這便是㸔得不多多少被他這箇十六字礙又曰今若理㑹不得且只㸔自家每日一與不一時便見要之今卻正要人恁地理㑹不得又思量但只當如橫渠所謂濯去舊見以來新意且放下著許多説話只將這四句來平㸔便自見又曰這四句極好㸔南軒雲自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數句外惟此四句好但舜大聖人言語渾淪伊尹之言較露鋒鋩得些説得也好頃之又曰舜之語如春生伊尹之言如秋殺〈道夫〉
問橫渠言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如何曰言一故善一者善之原也善無常主如言前日之不受是今日之受非也協於克一如言皆是也蓋均是善但易地有不同者故無常主必是合於一乃為至善一者純一於理而無二三之謂一則無私慾而純乎義理矣〈銖〉
協於克一協猶齊也〈升卿〉
説命
高宗夢傅説據此則是真有箇天帝與髙宗對答曰吾賚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説帝謂無形象恐也不得若如世間所謂玉皇大帝恐亦不可畢竟此理如何學者皆莫能答〈僴〉
夢之事只説到感應處高宗夢帝賚良弼之事必是夢中有帝賚之説之類只是夢中事説是帝真賚不得説無此事只是天理亦不得〈揚〉
問高宗夢説如伊川言是有箇傅説便能感得髙宗之夢琮謂高宗舊學於甘盤既乃遯於荒野入宅於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間久矣當時天下有箇傅説豈不知名當恭黙思道之時往往形於夢寐於是審象而求之不然賢否初不相聞但據一時夢𥧌便取來做宰相或者於理未安曰遯於荒野入宅於河自河徂亳是説髙宗是説甘盤衆未應曰據來暨厥終罔顕只是尋甘盤不見然高宗舊勞於外爰暨小人亦嘗是在民間來〈琮〉
惟天聰明至惟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義不可牽連天自是聰明君自是用時憲臣自是用欽順民自是用從乂口則能起羞甲冑所以禦戎也然亦能興戎如秦築長城以禦胡而致勝廣之亂衣裳者賞也在笥猶雲在箱筐中甚言其取之易如雲爵者上之所擅出於口而無窮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審其人果賢耶果有功耶則賞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須省察自家真箇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慮施之不審而無辜者被禍則刑之施當矣蓋衣裳之子雖在我而必審其人之賢否干戈施之於人而必審自己之是非也〈僴〉
惟口起羞以下四句皆是審〈節〉
非欲起羞而出言不當則反足以起羞甲冑本所以禦戎而出謀不當則反足以起戎衣裳在笥易以與人不可不謹干戈討有罪則因以省身
惟甲冑起戎蓋不可有闗防他底意〈節〉
惟甲冑起戎如歸與石郎謀反是也
惟厥攸居所居所在也〈節〉
南軒雲非知之艱行之艱此特傅説告高宗爾蓋高宗舊學甘盤於義理知之亦多故使得這説若常人則湏以致知為先也此等議論儘好〈道夫〉
予小子舊學於甘盤既乃遯於荒野〈云云〉東坡解作甘盤遯於荒野據某㸔恐只是高宗自言觀上文曰予小子可見但不知當初高宗因甚遯於荒野不知甘盤是甚様人是學箇甚麽今亦不敢斷但據文義疑是如此兼無逸雲髙宗舊勞於外亦與此相應想見髙宗三年不言恭黙思道未知所發又見世間未有箇人強得甘盤所以思得一大賢如𫝊説髙宗若非傅説想不能致當日之治𫝊説若非高宗亦不能有所為故曰惟後非賢不乂惟賢非後不食言必相須也〈僴〉
經籍古人言學字方自説命始有
惟學遜志務時敏〈至〉厥徳修罔覺遜志者遜順其志捺下這志入那事中仔細低心下意與它理㑹若髙氣不伏以為無𦂳要不能入細理㑹得則其修亦不來矣既遜其志又須時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輟亦不濟事須是遜志務時敏則厥修乃來為學之道只此二端而已又戒以允懐於茲二者則道乃積於厥躬積者來得件數多也惟斆學半蓋已學既成居於人上則須教人自學者學也而教人者亦學蓋初學得者是半既學而推以教人與之講説己亦因此溫得此段文義是斆之功一半也念終始典於學始之所學者學也終之所以教人者亦學也自學教人無非是學自始至終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徳之修矣或舉葛氏解雲傅説與王説我教你者只是一半事那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謂之終始曰某舊為同安簿時學中一士子作書義如此説某見它説得新巧大喜之後見喻子才跋某人説命解後亦引此説又曰傅説此段説為學工夫極精宻伊尹告太甲者極痛切〈僴〉
遜志則無所墜落志不低則必有漏落在下面〈節〉問為學遜志以意逆志之分曰遜志是小著這心去順那事理自然見得出逆志是將自家底意去推迎等候他志不似今人硬將此意去捉那志〈僴〉
因説斆學半曰近見喻子才跋説命雲教只斆得一半學只學得一半那一半教人自理㑹伯恭亦如此説某舊在同安時見士人作書義如此説〈䕫孫録雲某㸔見古人説話不如此險〉先説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此是人君且學且斆一面理㑹教人一面窮義理後面説監於成憲其永無愆數語是平正實語不應中間飜空一句如此深險〈䕫孫録雲言語皆平正皆是實語不應得中間飜一箇筋斗去〉如説斆只得一半不成那一半掉放冷處教他自得此語全似禪語只當依古注〈䕫孫録雲此卻似襌語五通仙人問佛六通如何是那一通那一通便是妙處且如學記引此亦只是依古注説○賜〉
西伯戡黎
西伯戡黎便是這箇事難判斷觀戡黎大故逼近紂都豈有諸侯而敢稱兵於天子之都乎㸔來文王只是不伐紂耳其他事亦都做了如伐崇戡黎之類韓退之拘幽操雲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伊川以為此説出文王意中事嘗疑這箇説得來太過據當日事勢觀之恐不如此若文王終守臣節何故伐崇只是後人因孔子以服事殷一句遂委曲回䕶箇文王説教好㸔殊不知孔子只是説文王不伐紂耳嘗見雜説雲紂殺九侯鄂侯爭之強辯之疾併醢鄂侯西伯聞之竊歎崇侯虎譛之曰西伯欲叛紂怒囚之羑里西伯歎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豈有君而可叛者乎於是諸侯聞之以西伯能敬上而恤下也遂相率而歸之㸔來只這段説得平〈僴〉
泰誓
柯國材言序稱十有一年史辭稱十有三年書序不足慿至洪範謂十有三祀則是十三年明矣使武王十一年伐殷到十三年方訪箕子不應如是之緩此説有理〈伯羽○髙録雲見得釋箕子因了問他若十年釋了十三年方問他恐不應如此遲〉
同安士人杜君言泰誓十一年只是誤了經十三年為正洪範亦是十三祀訪箕子先生雲恐無觀兵之事然文王為之恐不似武王只待天下自歸了紂無人與他只自休了東坡武王論亦有此意武王則行不得也〈揚〉
石洪慶問尚父年八十方遇西伯及武王伐商乃即位之十三年又其後就國高年如此曰此不可攷因雲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經雲十有三年春大㑹於孟津序必差悞説者乃以十一年為觀兵尤無義理舊有人引洪範十有三祀王訪於箕子則十一年之誤可知矣〈人傑〉
亶聰明作元後元後作民父母須是剛健中正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如創業之君能定禍亂者皆是智勇過人〈人傑〉
或問天視自我民視天聼自我民聼天便是理否曰若全做理又如何説自我民視聼這裏有些主宰底意思
莊仲問天視自我民視天聼自我民聼謂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蒼蒼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隨他所説今既曰視聼理又如何㑹視聼雖説不同又卻只是一箇知其同不妨其為異知其異不害其為同嘗有一人題分水嶺謂水不曾分某和其詩曰水流無彼此地勢有西東若識分時異方知合處同〈文蔚○疑與上條同聞〉
武成
問武成一篇編簡錯亂曰新有定本以程先生王介甫劉貢父李〈闕〉 諸本推究甚詳〈僴〉
顯道問紂若改過遷善則武王當何以處之曰他別自從那一邊去做他既稱王無倒殺只著自去做〈義剛〉
洪範
江彛叟疇問洪範載武王勝殷殺紂不知有這事否曰㨿史記所載雖不是武王自殺然説斬其頭懸之亦是有這事又問血流標杵曰孟子所引雖如此然以書攷之前徒倒戈攻於後以北是殷人自相攻以致血流如此之盛觀武王興兵初無意於殺人所謂今日之事不愆於六伐七伐乃止齊焉是也武王之言非好殺也〈卓〉
問勝殷殺紂之文是如何曰㸔史記載紂赴火死武王斬其首以懸於旌恐不必如此書序某㸔來煞有疑相傳都説道夫子作亦未知如何〈賀孫〉
問鯀則殛死禹乃嗣興禹為鯀之子當舜用禹時何不逃走以全父子之義曰伊川説殛死只是貶死之類〈徳明〉
問鯀既被誅禹又出而委質不知如何曰蓋前人之愆又問禹以鯀為有罪而欲蓋其愆非顯父之惡否曰且如而今人其父打碎了箇人一件家事其子買來填還此豈是顯父之過〈自修〉
説洪範㸔來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牽強説得出只自恁地熟讀少間字字都自㑹著實又雲今人只管要説治道這是治道最𦂳切處這箇若理㑹不通又去理㑹甚麽零零碎碎〈道夫〉
問洪範諸事曰此是箇大綱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備於此矣問皇極曰此是人君為治之心法如周官一書只是箇仁政而已〈僴〉
凡數自一至五五在中自九至五五亦在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五亦在中又曰若有前四者則方可以建極一五行二五事三八政四五紀是也後四者卻自皇極中出三徳是皇極之權人君所嚮用五福所威用六極此曾南豐所説諸儒所説惟此説好又曰皇君也極標準也皇極之君常滴水滴凍無一些不善人卻不齊故曰不協於極不罹於咎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此便是皇建其有極又曰尚書前五篇大槩易曉後如甘誓𦙍征伊訓太甲咸有一徳説命此皆易曉亦好此是孔氏壁中所藏之書又曰㸔尚書漸漸覺曉不得便是有長進若從頭至尾解得便是亂道髙宗肜日是最不可曉者西伯戡黎是稍稍不可曉者太甲大故亂道故伊尹之言𦂳切髙宗稍稍聰明故説命之言細膩又曰讀尚書有一箇法半截曉得半截不曉得曉得底㸔不曉得底且闕之不可強通強通則穿鑿又曰敬敷五教在寛只是不急廹慢慢地養他〈節〉
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㸃班固雲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古字畵少恐或有模様但今無所考漢儒説此未是恐只是以義起之不是數如此蓋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參之於身故第二身既修可推之於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驗之於天道故五紀次之又繼之皇極居五蓋能推五行正五事用八政修五紀乃可以建極也六三徳乃是權衡此皇極者也徳既修矣稽疑庶徴繼之者著其驗也又繼之以福極則善惡之效至是不可加矣皇極非大中皇乃天子極乃極至言皇建此極也東西南北到此恰好乃中之極非中也但漢儒雖説作中字亦與今不同如雲五事之中是也今人説中只是含胡依違善不必盡賞惡不必盡罸如此豈得謂之中〈可學〉
天下道理只是一箇包兩箇易便只説到八箇處住洪範説得十數住五行五箇便有十箇甲乙便是兩箇木丙丁便是兩箇火戊巳便是兩箇土金水亦然所謂兼三才而兩之便都是如此大學中明明徳便包得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五箇新民便包得齊家治國平天下三箇自暗室屋漏處做去到得無所不周無所不徧都是這道理自一心之㣲以至於四方之逺天下之大也都只是這箇〈義剛〉
箕子為武王陳洪範首言五行次便及五事蓋在天則是五行在人則是五事〈儒用〉
自水曰潤下至稼穡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潤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從曰革從而又能革也〈徳明〉
忽問如何是金曰從革對曰是從已之革曰不然是或從或革耳從者從所鍛製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堅剛之質依舊自存故與曲直稼穡皆成雙字炎上者上字當作上聲潤下者下字當作去聲亦此意〈大雅〉
金曰從革一從一革互相變而體不變且如銀打一隻盞便是從更要別打作一件家事便是革依舊只是這物事所以雲體不變〈僴〉
從革作辛是其氣割辣曲直作酸今以兩片木相擦則齒酸是其驗也〈䕫孫〉
問視聼言動比之洪範五事動是貌字否如動容貌之謂曰思也在這裏了動容貌是外靣底心之動便是思又問五行比五事曰曾見吳仁傑説得也順它雲貌是水言是火視是木聼是金思是土將庶徴來説便都順問貌如何是水曰它雲貌是濕潤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肅時雨若洪範乃是五行之書㸔得它都是以類配得到五福六極也是配得但是畧有不齊問皇極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只是這五福如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斂底即是盡得這五事以此錫庶民便是使民也盡得此五事盡得五事便有五福〈䕫孫〉
問五刑所屬曰〈僴録雲問形質屬土曰從前如此説〉舊本謂雨屬木暘屬金及與五事相配皆錯亂了吳斗南説雨屬水暘屬火燠屬木寒屬金風屬土㸔來雨只得屬水自分曉如何屬木問寒如何屬金曰他討得證據甚好左𫝊雲金寒玦離又貌言視聼思皆是以次相屬問貌如何屬水曰容貌須光澤故屬水言發於氣故屬火眼主肝故屬木金聲清亮故聼屬金問凡上四事皆原於思亦猶水火木金皆出於土也曰然又問禮如何屬火曰以其光明問義之屬金以其嚴否曰然〈胡泳〉
視曰明是視而便見之謂明聼曰聰是聼而便聞之謂聰思曰睿是思而便通之謂睿〈道夫〉
伯摸雲老蘓著洪範論不取五行傳而東坡以為漢儒五行傳不可廢此亦自是既廢則後世有忽天之心先生曰漢儒也穿鑿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卻雲聼之不聰則某事應貌之不恭則某事應〈道夫〉
五皇極只是説人君之身端本示儀於上使天下之人則而效之聖人固不可及然約天下而使之歸於正者如皇則受之則之福也所謂遵王之義遵王之道者天下之所取法也人君端本豈有他哉修於己而已一五行是發原處二五事是總持處八政則治民事五紀則協天運也六三徳則施為之樽莭處七稽疑則人事已至而神明其徳處庶徴則天時之徴驗也五福六極則人事之徴驗也其本皆在人君之心其責亦甚重矣皇極非説大中之道若説大中則皇極都了五行五事等皆無歸著處又雲便是篤恭而天下平之道天下只是一理聖賢語言雖多皆是此理如尚書中洛誥之類有不可曉處多然間有説道理分曉處不須訓釋自然分明如雲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肆惟王其疾敬徳不敢替厥義徳等語是也〈人傑卜九○㽦録詳見下〉
皇極二字皇是指人君極便是指其身為天下做箇様子使天下視之以為標準無偏無黨以下數語皆是皇之所建皆無偏黨好惡之私天下之人亦當無作好作惡便是遵王之道遵王之路皆㑹歸於其極皆是視人君以為歸下文是彛是訓於帝其訓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説得自分曉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則許多道理盡在此矣但縁聖人做得様子髙大人所難及而不可以此盡律天下之人雖不協於極但不罹於咎者皇亦受之至於而康而色自言好徳者亦之福極不可以大中訓之只是前面五行五事八政五紀是已卻都載在人君之身包括盡了五行是發源處五事是操持處八政是修人事五紀是順天道就中以五事為主視明聼聰便是建極如明如聰只是合恁地三徳亦只是就此道理上為之權衡或放髙或捺低是人事盡了稽疑又以卜筮參之若能建極則推之於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驗之於天則為休徴若是不能建極則其在人事便為六極在天亦為咎徴其實都在人君身上又不過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篤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觀之人君之所任者豈不重哉如此則九疇方貫通為一若以大中言之則九疇散而無統大抵諸書初㸔其言若不勝其異無理㑹處究其指歸皆只是此理如召誥中其初説許多言語艱深難曉卻𦂳要處只是惟王不可不敬徳而已〈㽦〉
問先生言皇極之極不訓中只是標準之義然無偏無黨無反無側亦有中意曰只是箇無私意問標準之義如何曰此是聖人正身以作民之準則問何以能斂五福曰當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修身使貌恭言從視明聼聰思睿即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則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則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在庶徴則有休徴無咎徴和氣致祥有仁夀而無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則福轉為極陸子靜荊門軍曉諭乃是斂六極也〈徳明〉
先生問曹尋常説皇極如何曹雲只説作大中曰某謂不是大中皇者王也極如屋之極言王者之身可以為下民之標準也貌之恭言之從視明聼聰則民觀而化之故能使天下之民無有作好而遵王之道無有作惡而遵王之路王者又從而斂五者之福而之於庶民斂者非取之於外亦自吾身先得其正然後可以率天下之民以歸於正此錫福之道也〈卓〉
中不可解做極極無中意只是在中乃至極之所為四向所標準故因以為中如屋極亦只是在中為四向所準如建邦設都以為民極亦只是中天下而立為四方所標準如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來牟豈有中意亦只是使人皆以此為準如北極如宸極皆然若只説中則殊不見極之義矣〈淳〉
皇極如以為民極標準立於此四方皆面內而取法皇謂君也極如屋極隂陽造化之總㑹樞紐極之為義窮極極至以上更無去處〈閑祖〉
極盡也先生指前面香卓四邊盡處是極所以為之四極四邊視中央中央即是極也堯都平陽舜都蒲坂四邉望之一齊㸔著平陽蒲坂如屋之極極髙之處四邉到此盡了去不得故謂之極宸極亦然至善亦如此應於事到至善是極盡了更無去處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書之皇極亦是四方所瞻仰者皇有訓大處惟皇極之皇不可訓大皇只當作君所以説遵王之義遵王之路直説到後面以為天下王其意可見蓋皇字下從王〈泳〉
今人將皇極字作大中解了都不是皇建其有極不成是大建其有中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不成是時人斯其惟大之中皇須是君極須是人君建一箇表儀於上且如北極是在天中喚作北中不可屋極是在屋中喚作屋中不可人君建一箇表儀於上便有肅乂哲謀聖之應五福備具推以與民民皆從其表儀又相與保其表儀下文凡厥庶民以下言人君建此表儀又須知天下有許多名色人須逐一做道理處著始得於是有念之受之之福之類隨其人而區處之大抵皇極是建立一箇表儀後又有廣大含容區處周備底意思嘗疑正人正字只是中常之人此等人須是富方可與為善與無常産有常心者有異有能有為是有才之人有猷有為有守是有徳之人無偏無陂以下只是反復歌詠若細碎解都不成道理〈璘〉
東坡書傳中説得極字亦好〈㽦〉
無有作好無有作惡謂好所當好惡所當惡不可作為耳〈必大〉
問箕子陳洪範言彛倫攸敘見事事物物中得其倫理則無非此道非道便無倫理曰固是曰王道蕩蕩又曰王道平平曰無黨無偏又曰無偏無黨只是一箇道如何如此反復説只是要得人反覆思量入心來則自有所見矣〈大雅〉
㑹其有極歸其有極㑹歸字無異義只是重疊言之與既言無偏無黨又言無黨無偏無別説也
符敘舜功雲象山在荊門上元須作醮象山罷之勸諭邦人以福不在外但當求之內心於是日入道觀設講座説皇極令邦人聚聼之次日又畵為一圖以示之先生曰人君建極如箇標準如東方望也如此西方望也如此南方望也如此北方望也如此莫不取則於此如周禮以為民極詩維民之極四方之極都是此意中固在其間而極不可以訓中漢儒注説中字只説五事之中猶未為害最是後世説中字不是近日之説只要含胡苟且不分是非不辨黑白遇當做底事只畧略做些不要做盡此豈聖人之意又雲洪範一篇首尾都是歸從皇極上去蓋人君以一身為至極之標準最是不易又須斂是五福所以斂聚五福以為建極之本又須是敬五事順五行厚八政協五紀以結裹箇皇極又須乂三徳使事物之接剛柔之辨須區處教合宜稽疑便是考之於神庶徴是驗之於天五福是體之於人這下許多是維持這皇極正人猶言中人是平平底人是有常産方有常心底人又雲今人讀書麄心大膽如何㸔得古人意思如説八庶徴這若不細心體識如何㑹見得肅時雨若肅是恭肅便自有滋潤底意思所以便説時雨順應之乂時暘若乂是整治便自有開明底意思所以便説時暘順應之哲時燠若哲是普照便自有和暖底意思謀時寒若謀是藏宻便是有寒結底意思聖時風若聖則通明便自有爽快底意思符雲謀自有顯然著見之謀聖是不可知之妙不知於寒於風果相闗否曰凡㸔文字且就地頭㸔不可將大底便來壓了箕子所指謀字只是且説宻謀意思聖只是説通明意思如何將大抵來壓了便休如説喫棗固是有大如𤓰者且就眼下説只是常常底棗如煎藥合用棗子幾箇自家須要説棗如𤓰大如何用得許多人若心下不細如何讀古人書洪範庶徴固不是定如漢儒之説必以為有是應必有是事多雨之徴必推説道是某時做某事不肅所以致此為此必然之説所以教人難盡信但古人意精宻只於五事上體察是有此理如荊公又卻要一齊都不消説感應但把若字做如似字義説做譬喻説了也不得荊公固是也説道此事不足騐然而人主自當謹戒如漢儒必然之説固不可如荊公全不相闗之説亦不可古人意思精宻恐後世見未到耳因雲古人意思精宻如易中八字剛柔終始動靜往來只這七八字移換上下添助語此多少精㣲有意味見得彖象極分明〈賀孫〉
三衢夏唐老作九疇圖因執以問讀未竟至所謂皆天也非人之所能為也遂指前圖子云此乃人為安得而皆天也洪範文字最難作向來亦將天道人事分配為之後來覺未盡遂已之直是難以私意安排若只管外邊出意推將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蘓氏以皇極之建為雨暘寒燠風之時皇極不建則反此漢儒之説尤踈如以五般皇極配庶徴卻外邊添出一皇極或此邊減卻一箇庶徴自增自損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極是不齊整不可曉解如五福對六極一曰夀正對凶短折二曰富正對貧三曰康寜對疾與弱皆其類也攸好徳卻對惡參差不齊不容布置如曰斂時五福厥庶民不知如何斂又復如何此只是順五行不違五事自己立標準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觀感而復其善爾今人皆以皇極為大中最無義理如漢儒説五事之中固未是猶似勝此蓋皇者君之稱也如皇則受之皇建其極之類皆不可以大字訓皇字中亦不可以訓極極雖有中底意思但不可便以為中只訓得至字如北極之極以為民極之極正是中天下而立之意謂四面湊合至此更無去處今即以皇極為大中者更不賞善亦不罰惡好善惡惡之理都無分別豈理也哉〈謨〉
彊弗友以剛克之變友柔克之此治人也資質沈潛以剛克之資質高明以柔克之此治己也〈燾〉
沈潛剛克髙明柔克克治也言人資質沈潛者當以剛克之資質高明者當以柔治之此説為勝〈僴〉
衍忒衍疑是過多剩底意思忒是差錯了〈僴〉
洪範卻可理㑹天人相感庶徴可驗以類而應也秦時六月皆凍死人
一極備凶一極無凶多些子不得無些子不得〈泳〉王省惟嵗言王之所當省者一嵗之事卿士所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僴〉
問王省惟嵗卿士惟月師尹惟日曰此但言職任之大小如此又問庶民惟星一句解不通並下文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意亦不貫曰家用不寜以上自結上文了下文卻又説起星文意似是兩段〈云云〉又問箕星好風畢星好雨曰箕只是簸箕以其簸揚而皷風故月宿之則風古語云月宿箕風揚沙畢是義網漉魚底義子又鼎中漉肉義子亦謂之畢凡以畢漉魚肉其汁水淋漓而下若雨然畢星名義蓋取此今畢星上有一柄下開兩義形狀亦類畢故月宿之則雨漢書謂月行東北入軫若東南入箕則風所以風者蓋箕是南方屬巽巽為風所以好風恐未必然〈僴〉
庶民惟星庶民猶星也〈燾〉
問五福六極曰民之五福人君當嚮之民之六極人君當畏之〈燾〉
五福六極曾子固説得極好洪範大槩曾子固説得勝扵諸人〈僴〉
凶短折〈兩事〉惡弱〈惡是自暴弱是自棄○燾〉
旅獒
近諸孫將旅獒來讀是時武王已八十餘嵗矣太保此書諄諄如教小児相似若自後世言之則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銖問人不易物之易合如字合作去聲曰㸔上文意則當作如字讀但徳盛不狎侮又難説又問志以道寜言以道接接字如何曰接者酬應之謂言當以道酬應也〈志我之志言人之言○銖〉
人不易物惟徳其物易改易也言人不足以易物惟徳足以易物徳重而人輕也人猶言位也謂居其位者如寳玉雖貴若有人君之徳則所錫賚之物斯足貴若無其徳則雖有至寳以諸侯亦不足貴也〈僴〉
金縢
林聞一問周公代武王之死不知亦有此理否曰聖人為之亦須有此理〈木之〉
是有丕子之責於天責如責侍子之責周公之意雲設若三王欲得其子服事於彼則我多才多藝可以備使令且留武王以鎮天下也〈人傑〉
成王方疑周公二年之間二公何不為周公辨明若天不雷電以風二公終不進説矣當是時成王欲誚周公而未敢蓋周公東征其勢亦難誚他此成王雖深疑之而未敢誚之也若成王終不悟周公須有所處矣〈人傑〉
問周公作鴟鴞之詩以遺成王其辭艱苦深奧不知成王當時如何理㑹得曰當時事變在眼前故讀其詩者便知其用意所在自今讀之既不及見當時事所以謂其詩難曉然成王雖得此詩亦只是未敢誚公其心未必能遂無疑及至雷風之變啓金縢之書後方始釋然開悟先生卻問必大曰成王因何知有金縢後去啓之必大曰此二公賛之也又問二公何故許時不説若雷不響風不起時又如何必大曰聞之呂大著雲此見二公功夫處二公在裏靣調䕶非一日矣但他人不得而知耳曰伯恭愛説一般如此道理必大問其説畢竟如何曰是時周公握了大權成王自是轉動周公未得便假無風雷之變周公亦須別有道理〈李懐光反其子璀告徳宗曰臣父能危陛下陛下不能制臣父藉此可見當時事勢然在周公之事則不過使成王終於省悟耳○必大〉
書中可疑諸篇若一齊不信恐倒了六經如金縢亦有非人情者雨反風禾盡起也是差異成王如何又恰限去啓金縢之書然當周公納䇿於櫃中豈但二公知之盤庚更沒道理從古相傳來如經傳所引用皆此書之文但不知是何故説得都無頭且如今告諭民間一二事做得㡬句如此他曉得曉不得只説道要遷更不説道自家如何要遷如何不可以不遷萬民因甚不要遷要得人遷也須説出利害今更不説呂刑一篇如何穆王説得散漫直從苖民蚩尤為始作亂説起若説道都是古人元文如何出於孔氏者多分明易曉出於伏生者都難理㑹〈賀孫〉
大誥
大誥一篇不可曉㨿周公在當時外則有武庚管蔡之叛內則有成王之疑周室方且岌岌然他作此書決不是備禮苟且為之必欲以此聳動天下也而今大誥大意不過説周家辛苦做得這基業在此我後人不可不有以成就之而已其後又卻専歸在卜上其意思緩而不切殊不可曉〈廣〉
因言武王既克紂武庚三監及商民畔曰當初紂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無不欲誅之及武王既順天下之心以誅紂於是天下之怨皆解而歸周矣然商之遺民及與紂同事之臣一旦見故主遭人殺戮宗社為墟寜不動心茲固畔心之所由生也蓋始苦於紂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紂既死則怨已解而人心復有所不忍亦事勢人情之必然者又況商之流風善政畢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頑民感商恩意之深此其所以畔也〈云云〉後來樂毅伐齊亦是如此〈僴〉
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漢書中帝意若曰之類蓋或宣道徳意者敷演其語或紀録者失其語而追記其意如此也〈僴〉
書中弗弔字只如字讀解者欲訓為至故音約非也其義正如詩中所謂不吊昊天耳言不見憫吊於上帝也〈僴〉
棐字與匪字同〈據漢書○敬徳〉
忱諶字只訓信天棐忱如雲天不可信〈僴〉
總論康誥梓材
康誥梓材洛誥諸篇煞有不可曉處今人都自強解説去伯恭亦自如此㸔伯恭説書自首至尾皆無一字理㑹不得且如書中注家所説錯處極多如棐字竝作輔字訓更曉不得後讀漢書顔師古注云匪棐通用如書中有棐字止合作匪字義如率乂於民棐彛乃是率治於民非常之事〈賀孫〉
康誥三篇此是武王書無疑其中分明説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豈有周公方以成王之命命康叔而遽述己意而告之乎決不解如此五峯吳才老皆説是武王書只縁誤以洛誥書首一段置在康誥之前故敘其書於大誥㣲子之命之後問如此則封康叔在武庚未叛之前矣曰想是同時商畿千里紂之地亦甚大所封必不止三兩國周公使三叔監殷他卻與武庚叛此是一件大踈脫事若當時不便平息模様做出西晉初年時事想見武庚日夜去説誘三叔以為周公弟也卻在周作宰相管叔兄也卻出監商故管叔生起不肖之心如此〈廣〉
康誥酒誥是武王命康叔之詞非成王也〈如朕其弟小子封又曰乃寡兄朂猶今人言劣兄也〉故五峰編此書於皇王大紀不屬成王而載於武王紀也至若所謂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於東國洛至乃洪大誥治自東坡㸔出以為非康誥之詞而梓材一篇則又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卻與無相戕無胥虐之類不相似以至於欲至於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卻又似洛誥之文乃臣戒君之詞非酒誥語也〈道夫〉
康誥
惟三月哉生魄一段自是脫落分曉且如朕弟寡兄是武王自告康叔之辭無疑蓋武王周公康叔同呌作兄豈應周公對康叔一家人説話安得呌武王作寡兄以告其弟乎蓋寡者是向人稱我家我國長上之辭也只被其中有作新大邑於東國洛數句遂牽引得序來作成王時書不知此是脫簡且如梓材是君戒臣之辭而後截又皆是臣戒君之辭要之此三篇斷然是武王時書若是成王不應所引多文王而不及武王且如今人才説太祖便須及太宗也又曰某常疑書注非孔安國作蓋此傳不應是東晉方出其文又皆不甚好不似西漢時文〈義剛〉
問生明生魄如何曰日為魂月為魄魄是黯處魄死則明生書所謂哉生明是也老子所謂載營魄載如車載人之載月受日之光魂加於魄魄載魂也明之生時大盡則初二小盡則初三月受日之光常全人在下望之卻見側邊了故見其盈𧇊不同或雲月形如餅非也筆談雲月形如彈圓其受光如粉塗一半月去日近則光露一眉漸逺則光漸大且如日在午月在酉則是近一逺三謂之至日月相望則去日十矣既謂之既望日在西而月在東人在下面得以望見其光之全月之中有影者蓋天包地外地形小日在地下則月在天中日甚大從地四面光起〈他本作衝上〉其影則地影也地礙日之光世所謂山河大地影是也如星亦受日光凡天地之光皆日光也自十六日生魄之後其光之逺近如前之謂之下至晦則月與日相沓月在日後光盡體伏矣魄加日之上則日食在日之後則無食謂之晦朔則日月相並又問歩里客談所載如何曰非又問月蝕如何曰至明中有暗處〈池本作暗虛下同〉其暗至㣲望之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暗處所射故蝕雖是陽勝隂畢竟不好若隂有退避之意則不至相敵而成蝕也〈義剛〉
庸庸祗祗威威顕民此等語既不可曉只得且用古注古注既是杜撰如今便別求説又杜撰不如他矣〈㽦〉
非汝封刑人殺人無或刑人殺人非汝卦又曰劓則人無或劓刖人康叔為周司冦故一篇多説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殺人則無或敢有刑人殺人者蓋言用刑之權止在康叔不可不謹之意耳〈廣〉
酒誥
徐孟寳問楊子雲言酒誥之篇俄空焉曰孔書以巫蠱事不曾傳漢儒不曾見者多如鄭康成晉杜預皆然想揚子雲亦不曾見〈大雅〉
因論㸃書曰人説荊公穿鑿只是好處亦用還他且如矧惟若疇圻父薄違農父若保宏父定辟古注從父字絶句荊公則就違保辟絶句夐出諸儒之表道夫曰更如先儒㸃天降割於我家不少延用寜王遺我大寳龜皆非注家所及曰然〈道夫〉
梓材
吳才老説梓材是洛誥中書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錯亂而移易得出人意表者然無如才老此様處恰恰好好
尚書句讀有長者如皇天既付中國民越厥疆土於先王是一句〈㽦〉
召誥洛誥
問周誥辭語艱澁如何㸔曰此等是不可曉林丈説艾軒以為方言曰只是古語如此竊意當時風俗恁地説話人便都曉得如這物事喚做這物事今風俗不喚做這物事便曉他不得如蔡仲之命君牙等篇乃當時與士大夫語似今翰林所作制誥之文故甚易曉如誥是與民語乃今官司行移曉諭文字有帶時語在其中今但曉其可曉者不可曉處則闕之可也如詩景員維河上下文皆易曉卻此一句不可曉又如三壽作朋三夀是何物歐陽公記古語亦有三夀之説想當時自有此般説話人都曉得只是今不可曉問東萊書説如何曰説得巧了向常問他有疑處否曰都解得通到兩三年後再相見曰儘有可疑者〈淳○義剛録雲問五誥辭語恁地短促如何曰這般底不可曉林擇之雲艾軒以為方言曰亦不是方言只是古語如此云云〉
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只是一句〈道夫〉
因讀尚書曰其間錯誤解不得處煞多昔伯恭解書因問之雲尚書還有解不通處否曰無有因舉洛誥問之雲據成王只使周公往營洛故伻來獻圖及卜成王未嘗一日居洛後面如何卻與周公有許多答對又雲王在新邑此如何解伯恭遂無以答後得書雲誠有解不得處雉問先生近定武成新本曰前軰定本更差一節王若曰一段或接於征伐商之下以為誓師之辭或連受命於周之下以為命諸侯之辭以為誓師之辭者固是錯連下文説了以為命諸侯之辭者此去祭日只爭一兩日無縁有先誥命諸侯之理某㸔卻是諸侯來便教他助祭此是祭畢臨遣之辭當在大誥武成之下比前軰只差此一節〈雉〉
周公曰王肇稱殷禮以後皆是論祭祀然其中又雜得別説在〈振〉
無逸
柳兄言東萊解無逸一篇極好曰伯恭如何解君子所其無逸柳曰東萊解所字為居字曰若某則不敢如此説諸友問先生如何説曰恐有脫字則不可知若説不行而必強立一説雖若可觀只恐道理不如此〈蓋卿〉
舜功問徽柔懿恭是一字是二字曰二字上輕下重柔者須徽恭者須懿柔而不徽則姑息恭而不懿則非由中出〈可學○璘録雲柔昜於暗弱徽有發揚之意恭形於外懿則有藴藏之意〉
君奭
顯道問召公不悅之意曰召公不悅只是小序恁地説裏面卻無此意這只是召公要去後周公留他説道朝廷不可無老臣又問又曰等語不可曉曰這箇只是大綱綽得箇意脈子便恁地説不要逐箇字去討便無理㑹這箇物事難理㑹又曰弗吊只當作去聲讀〈義剛〉
召公不悅這意思曉不得若論事了儘未在㸔來是見成王已臨政便也小定了許多事周公自可當得所以求去
多方
艾軒雲文字只㸔易曉處如尚書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下面便不可曉只㸔這兩句〈節 或録雲此兩句不與上下文相似上下文多不可曉〉
立政
文王惟克厥宅心人皆以宅心為處心非也則前面所説三有宅心爾若處心則當雲克宅厥心〈方子〉
周官
漢人亦不見今文尚書如以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當時只見牧誓有所謂司馬司空司徒亞旅遂以為古之三公不知此乃為諸侯時制古者諸侯只建三卿如周官所謂三太三少六卿及周禮書乃天子之制漢皆不及見又如中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不見今武成一戎衣之文〈義剛〉
顧命康王之誥
康王之誥釋斬衰而服袞冕於禮為非孔子取之又不知如何設使制禮作樂當此之職只得除之
伏生以康王之誥合於顧命今除著序文讀看則文勢自相連接〈道夫〉
銖問太保稱成王獨言畢協賞罰何也曰只為賞不當功罰不及罪故事事差錯若畢協賞罰至公至明何以填此又問張皇六師曰古者兵藏於農故六軍皆寓於農張皇六師則是整頓民衆底意思〈至〉
君牙
安卿問君牙冏命等篇見得穆王氣象甚好而後來乃有車轍馬跡馳天下之事如何曰此篇乃內史太史之屬所作猶今之翰林作制語然如君陳周官蔡仲之命㣲子之命等篇亦是當時此等文字自有箇格子首呼其名而告之末又為嗚呼之辭以戒之篇篇皆然觀之可見如大誥梓材多方多士等篇乃當時編人君告其民之辭多是方言如卭字即我字沈存中以為秦語平音而謂之卭故諸誥等篇當時下民曉得而今士人不曉得如尚書尚衣尚食尚乃主守之意而秦語作平音與常字同諸命等篇今士人以為易曉而當時下民卻曉不得〈義剛〉
冏命
問格其非心之格訓正是如格式之格以律人之不正者否曰如今人言合格是將此一物格其不正者〈人傑録雲如合格之格謂使之歸於正也〉如格其非心是説得深者格君心之非是説得淺者子善因問溫公以格物為扞格之格不知格字有訓扦義否曰亦有之如格闘之格是也〈深淺之説未詳○銖〉
呂刑
東坡解呂刑王享國百年耄作一句荒度作刑作一句甚有理如洛誥等篇不可曉只合闕疑〈徳明〉
問贖刑所以寛鞭朴之刑則呂刑之贖刑如何曰呂刑蓋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䇿問雲商之盤庚周之呂刑聖人載之於書其取之乎抑將垂戒後世乎〈廣〉
問鄭敷文所論甫刑之意是否曰便是他們都不去攷那贖刑如古之金作贖刑只是刑之輕者如流宥五刑之屬皆是流竄但有鞭作官刑朴作教刑便是法之輕者故贖想見穆王胡做亂做到晚年無錢使撰出這般法來聖人也是志法之變處但是他其中論不可輕於用刑之類也有許多好説話不可不知又問本朝之刑與古雖相逺然也較近厚曰何以見得義剛曰如不甚輕殺人之類曰也是但律較輕𠡠較重律是古來底𠡠是本朝底而今用時𠡠之所無方用律本朝自徒以下罪輕古時流罪不刺面只如今白面編管様是唐五代方是黥靣決脊如折杖卻是太祖方創起這卻較寛安卿問律起於何時曰律是從古來底逐代相承修過今也無理㑹了但是而今刑統便是但律下面注底便是周世宗者如宋莒公所謂律應從而違堪供而闕此六經之亞文也所謂律者漢書所引律便是但其辭古難曉如當時數大獄引許多詞便如而今欵様引某罪引某法為斷本朝便多是用唐法義剛曰漢法較重於唐當時多以語辭獲罪曰只是他用得如此當時之法卻不曾恁地他只見前世輕殺人便恁地且如楊惲一書㸔得來有甚大段違法處謂之不怨不可但也無謗朝政之辭卻便謂之腹誹而腰斬〈義剛〉
仲黙問五刑不贖之意曰是穆王方有贖刑嘗見蕭望之言古不贖刑某甚疑之後來方省得贖刑不是古因取望之傳㸔畢曰説得也無引證因論望之雲想見望之也是拗義剛問望之學術不知是如何又似好様又卻也有那差異處先生徐應曰他説底也是正義剛曰如殺韓延夀分明是他不是曰望之道理短義剛曰㸔來他也是暗於事機被那兩箇小人恁地弄後都不知先生但應之而已〈義剛〉
國秀問穆王去文武成康時未逺風俗人心何縁如此不好曰天下自有一般不好底氣象聖人有那禮樂刑政在此維持不好底也能革面至維持之具一有廢弛處那不好氣質便自各出來和那革面底都無了所以恁地不好人之學問遂日恁地恐懼修省得恰好纔一日放倒便都壊了〈恪〉
秦誓費誓
秦誓費誓亦皆有説不行不可曉處民訖自若是多盤想只是説人情多要安逸之意〈廣〉
朱子語類卷七十九
<子部,儒家類,朱子語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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