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九

朱文公校昌黎先生文集　卷第十九

唐 韓愈 撰 宋 朱熹 考異 宋 王伯大 音釋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朱文公校昌𥠖先生集卷之十九　　〈考異音釋附〉

　書　序

　　　與鄭相公書〈鄭餘時鎭㒷元〉

再奉示問皆縁孟家事〈樊日元和九年三月以鄭餘為㒷元尹餘辟孟郊參謀郊挈其妻行〉

〈至閬郷暴卒〉辭㫖惻惻憂慮深逺竊有以見大人君子篤於仁愛

終始不倦伏讀感欷不知所喻舊與孟往還數人昨巳共致

百千巳來㝷巳至東都計供葬事外尚有餘資今裴押衙所

送二百七十千足以益業爲遺孀〈音霜樊日是歳十月葬郊其費皆出鄭相及東野舊〉

〈往還者以其餘財贍給其家郊元子妻鄭氏〉永乆之賴孟氏兄弟在江東未至先

與相識亦甚循善所慮才幹不足任事鄭氏兄弟惟最小者

在東都固如所示不可依仗孟之深友太子舎人樊宗師〈孟下〉

〈或有氏字〉比持服在東都今巳外除經營孟家事不啻如巳前後

人所與及裴押衙所送錢物並委樊舎人主之營致生業必

能不失利宜候孟氏兄弟到分付成事庻可靜守無大闕敗

伏惟不至逺憂續具一一諮報不宣〈諮或作咨〉愈再拜

　　與𡊮相公書

　　　　〈𡊮滋先鎭袞陽後鎮荊南不知也書的在何時也〉

伏聞賔位尚有闕貟幸𫎇不以常輩知遇𢘆不自知愚且賤

思有論薦竊見朝議郎前太子舎人樊宗師孝友聦明家故

饒財身居長嫡悉推與諸弟諸弟皆贍有餘而宗師妻子

常寒露飢餒宗師怡然処之無有難色窮究經史章通句解

至於隂陽軍法聲律悉皆研極原本又善爲文章詞句刻深

獨追古作者爲徒不顧丗俗輕重通微曉事可與晤語〈與或作以〉

又習於吏職識時知變非如儒生文士止有偏長退勇守專

未爲宰物者所識年近五十遑遑勉勉思有所試閤下儻引

而致之密加識察有少不如所言愈爲欺罔大君子便宜得

棄絶之罪於門下誠不忍竒寳橫棄道側而閤下篋櫝尚有

少闕不滿之処猶足更容輙冐言之退増汗懾〈篋或作匱方雲無闕字〉

謹狀

　　　與鄂州柳中丞書　　〈公綽時觀察鄂岳〉

淮右殘孽尚守巢窟〈或作窟巢〉環㓂之師殆且十萬瞋目語難〈方雲〉

〈此用荘子語杭蜀本作難語非〉自以爲武人不肯循法度頡頑作氣𫝑竊爵

位自尊大者肩相磨地相屬也不聞有一人援桴鼓誓衆而

前者但日令走馬來求賞給助㓂為聲𫝑而已〈日方作月〉閤下書

生也詩書禮楽是習仁義是修法度是束一旦去文就武鼓

三軍而進之陳師鞠旅親與為辛苦慷感激同食下卒將

二州之牧〈樊日元和十年詔公綽以兵五千𨽻安州刺史李聽討吳元済公綽曰朝廷謂吾書生不知兵耶請〉

〈自行許之引兵渡江扺安州聽以軍禮迎謁公綽謂日以公丗將曉兵吾且欲署聀以兵法從亊聴日唯命以都知兵馬〉

〈使中軍先𨦟行營都虞𠋫三牒受之選卒六千屬聽戒其部將日行事一央都將聴恩威遂盡力當時服其知權十〉

〈家有疾病公綽厚給之人皆感激故毎𢧐皆捷〉以壯士氣斬所乗馬〈樊日公綽所乗馬躡殺圉〉

〈人公綽命殺馬以𥙊或日圉人不自備耳良馬可惜公綽日材良性駑必殺之補注柳氏敘訓及新舊唐史並以殺馬為〉

〈公綽為襄陽莭度使時事司馬溫公考異正引公此書證之去乃鄂岳時亊〉以𥙊踶〈大計切又徒𠔃切一作蹄〉

〈漢武帝詔馬奔踶而致千里〉死之士雖古名將何以加茲此由天資忠孝

欎於中而大作於外動皆中於機㑹以取勝於當丗而為戎

臣師豈常習於威暴之事而楽其闘𢧐之危也哉愈誠怯弱

不適於用聽於下風竊自増氣誇於中朝稠人廣衆㑹集之

中〈或無㑹集二字〉所以羞武夫之顔令議者知將國兵而爲人之司

命者不在彼而在此也〈而在方無而字〉臨敵重愼誡輕出入良用自

愛以副見慕之徒之心而果為國立大功也幸甚幸甚不宣

〈食或作用非是或無之徒二字方無下之字〉愈再拜

　　　又一首

愈愚不能量事𫝑可否比常念淮右以靡弊困頓三州之地

蛟蚋蟻蟲之聚感兇竪喣濡飲食之惠提童子之手坐之堂

上奉以爲帥出死力以抗逆明詔戰天下之兵乗機逐利四

出侵暴屠燒縣邑賊殺不辜環其地數千里莫不其毒洛

汝襄荊許潁淮江爲之騷然丞相公卿士夫夫勞於圖議〈啚或〉

〈作囯兆是〉握兵之將熊羆貙虎之士畏懦䠞〈將六切促也〉蹜莫肯杖戈

爲士卒前行者獨閤下𡚒然率先楊兵界上將二州之守親

出入行間與士卒均辛苦生其氣𫝑見將軍之鋒頴凜然有

向敵之意用儒雅文字章句之業取先天下武夫関其口而

奪之氣愚𥘉聞時方食不斍棄七箸起立豈以爲閤下眞能

引軍單進與死㓂角逐爭一旦僥倖之利哉〈真或作直非是或無單字〉

就令如是亦不足貴其所以服人心在行事適機宜而風采

可畏愛故也是以前狀輙述鄙誠眷惠手翰還答益増欣悚

〈惠下或有賜字〉夫一衆人心力耳目使所至如時雨三代用師不出

是道閤下果能充其言継之以無倦得形便之地甲兵足用

雖國家故所失地旬歳可坐而得〈歳或作月〉況此小㓂安足置齒

牙間勉而卒之以俟其至幸甚夫逺徴軍士行者有羇旅離

別之思居者有怨曠騷動之憂本軍有饋餉煩費之難地主

多姑息形跡之患急之則怨緩之則不用命浮𭔃懸形勢

銷弱又與賊不相諳委臨敵恐駭難以有功召募土人〈召或〉

〈作占〉必得豪勇與賊相熟知其氣力所極無望風之驚愛護郷

里勇於自戰徴兵滿萬不如召募數千閣下以爲何如儻可

上聞行之否計巳與裴中丞相見行營事宜不惜時賜示及

幸甚不宣愈再拜

　　　答魏愽田僕射書

季冬極寒伏惟僕射尊體動止萬福即日愈𫎇𫎇恩改職

事不任感懼〈諸本無𫎇二字方從閣本〇今按𫎇免者𫎇田之庇而得遣免也連上文為句𫎇恩者𫎇上〉

〈之恩而改聀事也連下文為句〉使至奉十一月十二日示問欣慰殊深贊善

十一郎行巳附狀伏計㝷上逹愈雖未𫉬拜識嘗承僕射眷

私猥辱薦聞待之上介事雖不允受賜實多頃者又𫎇不以

文字鄙薄令譔廟碑見遇殊常荷德切安有書問稍簡遂

敢自踈比所與楊書記書蓋縁乆闕附狀求因間粗述下情

〈或無求字間或作閑○今按此謂楊書記書因田之間為述巳意也〉忽奉累紙示問辭意重曡

捧讀再三但増慙悚僕射公忠賢德爲內外所宗位望益尊

謙巽滋甚謬承知遇欣荷實深伏望照察限以官守拜奉未

由無任馳戀謹因使廻奉狀不宣謹狀

　　　與華州李尚書書

　　　　〈呂本注絳字方雲以史考之絳以元和十年二月出刺華州又公與絳同年故曰乆故蜀本注實字〉

　　　　〈非是〉

比來不審尊體動止何似〈比或作夜〉乍離闕庭伏計倍増戀慕愈

於乆故游從之中伏𫎇恩奬知待最深最厚無有比者〈方無伏字〉

〈比或作倫〉懦弱昏塞不能𡚒勵出竒少答所遇拜辭之後切念旬

朔不即𫉬侍言笑東望殞涕有兒女子之感〈或無子字方雲史記非兒女子〉

〈所知爲児女子所詐當有子字〉獨𪧐直舎無可告語展轉歔欷不能自禁華

州雖實百郡之首重於藩維然閣下居之則爲失所愚以爲

苟慮有所及宜密以上聞不宜以踈外自待〈不下或無宜字〉接過客

俗子絶口不桂時事務爲崇深以拒止嫉妬之口親近藥物

方書動作歩超以致和宣滯爲國自愛副鄙陋拳拳之心幸

甚幸甚謹奉狀不宣愈再拜

　　　　尹不臺參答友人書

　　　　〈或作與友人論京尹不臺參書洪日長三年六月以公爲京兆尹兼御史大夫敕放䑓參後不得〉

　　　　〈爲例按魏氏春秋雲故事御史中丞與洛陽令相遇則分路而行以士主多逐捕不欲稽留然非唐〉

　　　　〈制也順宗實錄雲故事尹與御史相遇尹下道避尹尚避御史豈有不䑓參之理當時敕放䑓參後〉

　　　　〈不爲例則知故事須䑓參也○唐本事須䑓參下雲亦是何典故赤令尚與中丞分道而行何況京〉

　　　　〈尹聖恩以爲然便令宣與李紳不用䑓參今本顚倒不可讀當從唐本樊日時宰相𢙣御史中丞李〉

　　　　〈紳欲逐之特詔公不䑓參以激紳二果劾奏公公以詔自解文刺紛然宰相以䑓府不協遂罷公爲〉

　　　　〈兵部侍𭅺而出紳爲江西𮗚察使紳朝辝位訴帝復留紳爲兵部侍郎公復爲吏部按正元十八年〉

　　　　〈公爲四門博士時薦士十人於陸傪李紳在焉紳昧其平昔之薦而劾公公旣不言而丗亦未有辨〉

　　　　〈之者又謂公蹙紳以附逢吉獨王黃州荅丁晉公書以謂曲在紳蓋公論也〉

所示情眷之至不勝悚荷臺參實奏雲容桂𮗚察使帶中丞

尚不臺參〈或無使字〉京尹郡國之首所管神州赤縣官帶大夫豈

得𨚫不如事須臺參聖恩以爲然便令宣與李紳不用臺參

亦是何典故赤令尚與中丞分道而行何況京尹〈方雲呂丞相本改定〉

〈亦是以下十九字綴於事須䑓參之下仍於𨚫不如下𣸸中丞二字善雲今本顚倒不可讀當從唐本不知洪所謂唐〉

〈本者何本也閣杭蜀本只同今文姑以闕疑可也一日不用䑓參巳下當再出䑓參二字義亦自通○今按二皆未安〉

〈後雖差勝然文意似亦未足當闕之以俟知者〉人見近事習耳目所熟稍殊異即

怪之其於道理有何所傷聖君使行即是故事自古豈有定

制也停推廵縁府中𥚹迫是實別差人即是妄豈有此

事小人言不可信𩔖如此亦在大賢斟酌而斷之流言止於

智者正謂此耳客多自修報狀不得〈或作不及自修報或作不及修報狀〉伏惟

照察〈照方作昭○今按唐人書帖用照察字亦多〉

　　　送陸歙州詩序

　　　　〈或無詩字或作送陸貟外出刺歙州詩並序方雲陸傪也洪雲一本自此下爲第二十卷〉

貞元十八年二月十八日祠部貟外郎陸君岀刺歙州朝廷

夙夜之賢都邑游居之良齎咨涕洟咸以爲不當去歙大州

也刺史尊官也由郎官而往者前後相望也當今賦出於天

下江南居十九宣使之所察歙爲富州宰臣之所薦聞天子

之所選用其不輕而重也較然矣如是而齎咨涕洟以爲不

當去者陸君之道行乎朝廷則天下望其賜刺一州則專而

不能咸〈咸或作或而屬下句方從閣本作咸而屬上句○今按莊子有周徧咸之語方本得之〉先一州

而後天下豈吾君與吾相之心哉〈先上諸本有謂字方從閣本雲杭本訛咸作或然尚〉

〈無謂字蜀本始作或爲今本易爲作謂訛轉甚也〉於是昌黎韓愈道願留者之心而

泄其思作詩曰

我衣之華𠔃我佩之光陸君之去𠔃誰與翶翔〈諸本如此方從閣杭本光〉

〈翔下皆有𠔃字去下無𠔃字〇今按古詩賦有句二用韻及語助者賡歌是也有隔句用韻及𠔃而𠔃在上句之未韻在〉

〈下句之末者騷經是也有隔句用韻而上句不韻不𠔃下句押韻有𠔃者橘頌之𩔖是也今此詩方本用賡敬之例則〉

〈華光有弓而不韻其去字一句又並無也用騷經之例則光翔當用韻而不當有𠔃華雖可以有𠔃而去復不可以無〉

〈𠔃也用橘頌之例則下三句爲合而首句不當有𠔃也韓公深於騷者不應如此蓋方所從之本失之也今定從諸本〉

〈以騷經及賈𧨏吊屈首章爲例欲以橘頌爲例則止去方本首句一𠔃字爲簡便但無此本不敢以意創耳〉歛

此大惠𠔃施於一州今其去矣胡不爲留我作此詩歌於逵

道無疾其驅天子有詔

　　　送孟東野序

大凡物不得其平則鳴草木之無聲風撓之鳴水之無聲風

蕩之鳴其躍也或激之其趍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

之無聲或擊之鳴人之於言也亦然有不得巳者而後言其

謌也有思其𡘜也有懷凡出乎口而爲聲者其皆有弗平者

乎樂也者欎於中而泄於外者也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金

石絲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鳴者也維天之於時也亦然

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是故以鳥鳴春以雷鳴夏以蟲鳴秋

以風鳴冬四時之相推𭣭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鳥下方從閣本有獸〉

〈字非是敓古奪字或作奪〉其於人也亦然人聲之精者爲言文辭之於言

又其精也〈方從閣杭蜀本去又字而取下句尢字足戓一句不成文理見下條〉擇其善鳴

者而假之鳴〈按上文巳再言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矣則此又言人聲之精者爲言而文詞又其精者故〉

〈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又字尤字正是関鍵血脈首尾相應処方以三本之誤遂去又字而以字屬上句不唯此句不〉

〈成文理又使此篇語無次第其誤甚今悉正之〉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鳴者也而

假以鳴〈在下或有於字假下或有之字〉弗能以文辝鳴又自假於韶以鳴

〈弗方作不而無能字〉夏之時五子以其歌鳴伊尹鳴殷周公鳴周凡載

於詩書六藝皆鳴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鳴之其聲大

而逺傳曰天將以夫子爲木鐸其弗信矣乎其末也莊周以

其荒唐之辝鳴〈辝或作下或有於楚二字方雲荘子𫎇人𫎇梁地也且辝楚威王之䀻未嘗仕於楚也〉

楚大國也其亡也以屈原鳴臧孫辰孟軻荀卿以道鳴者也

楊朱墨翟管夷吾晏嬰老聃申不害韓非眘到田駢鄒衍戶

佼〈音絞又古爻切魯人啇君師之鞅死入蜀著書二十篇號戶子〉孫武張儀蘇秦之屬皆以

其術鳴秦之興李斯鳴之漢之時司馬遷相如揚雄最其善

鳴者也其下魏𣈆氏鳴者不及於古然亦未嘗絶也〈其下方無其字〉

〈然亦未嘗絶也諸本皆有此句方從閤本刪去○今按有此一句文意乃足閣本脫也〉就其善者其聲

清以浮其節數以急其辝以哀其志㢮以肆〈善下或有鳴字浮方從諸〉

〈本作淳唯蜀本及文𫟍作浮○今按此數句皆言魏晉以下文章之病不應用淳字以美之諸本皆誤數以急㢮以肆二〉

〈句諸本皆如此方從謝本刪去二以字〇今按自其聲至此四句當爲二列其苐二苐四句古本偶皆脫一字而方必從〉

〈之遂使句之短長參差不斉而不可讀正與上李巽書相似其意以爲必如是然後爲古而不知所謂古者不在是也〉

其爲言也亂雜而無章將天醜其德莫之顧邪何爲乎不鳴

其善鳴者也〈諸本如此方從閤本以亂爲詞又從閤杭本刪去將天以下十九字〇今按方本極無理蓋因〉

〈亂而誤為辝又因辝而轉作詞耳今當改詞爲亂又𥙷十九字文意乃足〉唐之有天下陳子昻蘇

源明元結李白杜甫李𮗚皆以其所能鳴其存而在下者孟

郊東野始以其詩鳴其髙出魏晉不懈而及於古其他浸

乎漢氏矣〈魏晉方作晉魏或無古字氏矣方從閤本無此二字皆非是〉從吾遊者李翶張

籍其也三子者之鳴信善矣〈方無信字或作善鳴皆非是左傳雲克巳復禮仁也信善〉

〈哉公雖未必用此語然亦偶合也〉抑不知天將和其聲而使鳴國家之盛邪

抑將窮餓其身思愁其心腸而使自鳴其不幸邪三子者之

命則懸乎天矣〈方從閤杭蜀𫟍則下有有字非是果有有字即天下當有者字更詳之〉其在上

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東野之役於江南也有不釋

然者故吾道其命於天者以解之〈釋或作懌然者方作者然雲顧命王不懌或作不釋〉

〈釋猶開釋也〇按嘉祐本作不釋然者其語本出荘子方與或本皆誤也以觧方無以字非是〉

　　　送許郢州序

　　　　〈或作送許史君刺郢州序仍注仲輿二字　或作志雍樊雲志雍安陸許氏貞元九年進士終監察御史〉

愈嘗以書自通於於公累數百言〈公下或有頔字〉其大要言先逹之

士得人而託之則道德彰而名問流後進之士得人而託之

則事業顯而爵位通〈要下或有也字問或作聞〉下有矜乎能上有矜乎位

雖𢘆相求而喜不相遇於公不以其言爲不可復書曰足下

之言是也〈諸本無喜字方從閤杭蜀𫟍得之〉於公身居方伯之尊蓄不丗之

材而能與卑鄙庸陋相應荅如影響是非忠乎君而樂乎善

以國家之務爲巳任者乎〈丗下或有出字出下或有羣字〉愈雖不敢私其大

恩抑不可不謂之知巳𢘆矜而誦之情巳至而事不從小人

之所不爲也故於使君之行道刺史之事以爲於公贈凡天

下之事成於自同而敗於自異爲刺史者𢘆私於其民不以

實應乎府爲𮗚察使者𢘆急於其賦不以情信乎州繇是刺

史不安其官𮗚察使不得其政財巳竭而歛不休人巳窮而

賦愈急其不去爲盜也亦幸矣〈賦方作怒以上下文考之非是〉誠使刺史不

私於其民𮗚察使不急於其賦〈方無下其字以上句考之非是〉刺史曰吾州

之民天下之民也惠不可以獨厚𮗚察使亦曰某州之民天

下之民也歛不可以獨急如是而政不均令不行者未之有

也〈以獨急或無以字〉其前之言者於公旣巳信而行之矣今之言者

其有不信乎〈前下方無之字非是○今疑其字當作某〉縣之於州猶州之於府也

有以事乎上有以臨乎下同則成異則敗者皆然也非使君

之賢其誰能信之〈信方作從以上文考之非是〉愈於使君非燕遊一朝之

好也故其贈行不以頌而以規

　　送竇從事序

踰甌閩而南皆百越之地〈甌方作越以下文重出越字考之非是或無甌字亦非越或作粵〉

於天文其次星紀其星牽牛連山隔其隂鉅海敵其陽〈敵一作歊〉

〈氣上烝也方從閤𫟍作𫾣雲敲橫擿也謂鉅海𫾣蕩其南也○今按𫾣徴扣也字書訓以橫擿而漢書注又訓擿爲發動〉

〈蓋不以杖末𡚒擊但以杖身徴扣而發動之所謂橫擿也海之爲物最鉅其所震蕩豈徴扣之謂邪閤本蓋誤而方必爲〉

〈曲以附之殊不可曉作歊亦非是但當作敵乃當抵對捍之意與上句隔字正相對也〉是維島居卉服

之民風氣之殊著自古昔〈氣方從閤蜀本作俗○今按島居卉服巳見其民俗之陋因又言此〉

〈以見其風氣之𢙣自是兩事故下文雲民俗旣遷風氣亦隨也閤蜀皆誤古方作在非是〉唐之有天下號

令之所加無異於逺近民俗旣遷風氣亦隨雪霜時降癘疫

不興瀕海之饒固加於𥘉〈疫或作疾方雲瀕濵也文無賔字漢志瀕南山又瀕河十郡只用〉

〈𩔗字加於方作如其〇今以上文考之此當言其氣俗旣変生物益蕃之意雲固如其𥘉則𨚫是未曽変矣方本非是〉

是以人之之南海者東西州焉〈之之諸本無復出之字方從閤杭蜀𫟍得之或作〉

〈如〉皇帝臨天下二十有二年〈臨下或有御字〉詔工部侍郎趙植爲廣

州刺史盡牧南海之民署從事扶風竇平平以文辝進於其

行也其族人殿中侍御史牟合東都交遊之能文者二十有

八人賦詩以贈之於是昌黎韓愈嘉趙南海之能得人壯從

事之答於知我不憚行之逺也〈我或作巳行之逺文𫟍如此諸本之或作於或作我於行〉

〈逺方無行之二字皆非是〉又樂貽周之愛其族叔父能合文辝以寵榮之

作送竇從事少府平序〈貽上或有其宗二字〉

　　　上巳日燕太學聽彈琴詩序

與衆樂之之謂樂樂而不失其正又樂之也〈尤方從閤本作光〉四

方無闘爭金革之聲京師之人旣庻且豊天子念致理之艱

難樂居安之閑暇肈置三令節〈洪曰舊史雲貞元四年九月詔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

〈九日三節日冝任文武官僚選勝地追賞爲楽五年正月詔以二月一日爲中和節代正月晦日備三令節數此序在正〉

〈元壬午癸未間公爲四門博士其雲肇置三令節蓋謂徳宗朝始置耳〉詔公卿羣有司至於其

日率厥官屬飲酒以樂所以同其休宣其和感其心成其文

者也〈方無屬字〉三月𥘉吉實惟其時司業武公〈下或有少儀二字〉於是緫

太學儒官三十有六人列燕於𥙊酒之堂罇爼旣陳餚羞惟

時醆𣂈序行獻酬有容歌風雅之古辭斥夷狄之新聲襃衣

危冠與與如也〈與與或作愉愉方從杭蜀本雲詩我𮮐與與淮南子善用兵者陵其與與皆音餘○今按〉

〈論語有此全句〉有儒一生魁然其形抱琴而來歴階以昇〈儒一或作一儒以或〉

〈作而〉坐於罇爼之南鼓有虞氏之南風賡之以文王宣父之操

〈孫曰賡續也樊曰文王操見史記孔子斈琴於師㐮宣父操如將帰猗蘭亀山也〉優游夷愉廣厚髙

明追三代之遺音想舞雩之詠歎及暮而退皆充然有得

也〈有下或有所字〉武公於是作歌詩以美之命屬官咸作之命四門

博士昌黎韓愈序之

　　送齊皡下第序

　　　　〈皥或作曎方雲考唐宰相丗系表當作皡〉

古之所謂公無私者其取捨進退無擇於親踈逺邇惟其宜

可焉其下之視上也亦惟視其舉黜之當否不以親踈逺邇

疑乎其上之人〈下或有也字或無之人二字而有也字〉故上之人行志擇誼坦

乎其無憂於下也〈或無故字或無之字〉下之人尅巳愼行確乎其無惑

於上也是故爲君不勞而爲臣甚易見一善焉可得詳而舉

也見一不善焉可得明而去也〈方從閤杭蜀𫟍無詳明二字〉及道之衰上

下交疑於是乎舉讎舉子之事載之傳中而稱美之而謂之

忠〈或無下而字〉見一善焉親與邇不敢舉也見一不善焉䟽

與逺不敢去也〈方無上敢字〉衆之所同好焉矯而黜之乃公也衆

之所同惡焉激而舉之乃忠也〈衆下或皆有人字〉於是乎有違心之

行有怫志之言有內媿之名然者俗所謂良有司也〈然或作是〉

膚受之訴不行於君巧言之誣不起於人矣烏虖今之君天

下者不亦勞乎爲有司者不亦難乎爲人嚮道者不亦勤乎

〈烏虖方雲猶嗚呼也古文於乎烏虖嗚呼皆一義或作於是乎非是爲有方無爲字爲人嚮道諸本皆同但嚮或作鄉方〉

〈從閤𫟍以人爲仁殊無文理蓋所謂人者指應㪯者而言爲之作嚮道者謂指引其道路所嚮如公之於侯喜侯雲長之〉

〈徒是巳其作郷者亦音向與兵書所謂以鄉人為導者音義皆不同也〉是故端居而念焉非君

人者之過也則曰有司焉則非有司之過也則曰今㪯天下

人焉則非今㪯天下人之過也蓋其漸有因其本有根生於

私其親成於私其身以已之不直而謂人皆然〈其親其下或有所字〉其

植之也固乆其除之也實難非百年必丗不可得而化也非

知命不惑不可得而改也巳矣乎其終能復古乎髙陽斉

生者其起予者乎斉生之兄爲時名相出藩於南〈之兄方元之字於下〉

〈方從杭𫟍有鎮字公閣本無○今按斉映以貞元七年由桂管改江西是時淇州只為江西觀察使至咸通中乃有鎮南〉

〈之號耳杭𫟍皆誤〉朝之碩臣皆其舊交斉生㪯進士有司用是連枉

斉生斉生不以雲乃曰我之未至也有司其枉我哉〈其枉或作豈枉〉

〈方從閣杭蜀本得之〉我將利吾器而俟其時耳抱其業東歸於家吾

觀於人有不得志則非其上者衆矣亦莫計其身之短長也

斉生者旣至矣而曰我未也不以閔於有司其不亦鮮乎

哉〈既至矣方作既不得志矣〇今按上文曰我之未至也下文日我未也則此作至為是未下或有至字〉吾用

是知斉生後日誠良有司也能復古者也公無私者也知命

不惑者也

　　　送陳密序

太斈生陳密請於余曰密承訓於先生今將歸覲其親不得

朝夕見願先生賜之言密將以爲戒〈覲或作拜〉密來太斈㪯明經

累年不𫉬選是弗利於是科也〈𫉬下或有其字〉今將易其業而三禮

〈樊日唐製取士有明經科而明經之別有五經有三經有二經有三禮有三傳有史科凡禮記春秋左氏傅為大經詩周〉

〈禮儀禮為中經易尚書春秋公羊傳為小經孫曰三禮科正元五年二月置〉是習願先生之張之

也密將以爲郷榮〈方無以字〉余媿乎其言遺之言曰子之業信習

矣其容信合於禮矣〈其下或有儀字非是〉抑吾所見者外也夫外不足

以信內子誦其文則思其義習其儀則行其道則將謂子君

子也爵祿之來也不可辭矣科寕有利不利邪〈謂其習其或並無其字〉

　　　送李願歸盤谷序

　　　　〈樊日東坡雲歐陽公言晉無文章惟陶淵明帰去來一萹而巳余亦謂唐無文章惟韓退之送李願〉

　　　　〈帰盤谷一萹而巳平生欲效此作一萹毎執筆罷因自𥬇日不且放教退之獨歩唐人䟦序後〉

　　　　〈云云昌黎韓愈知名之士髙願之䝨故敘而送之云云樊日按正元十七年歳在辛巳歐陽公集古〉

　　　　〈錄雲當時退之官尚未㫫其道未為當時所宗師故但云知名士然當時送願者為不少而獨刻此〉

　　　　〈序蓋其文章巳重於時也方雲此序正元十七年作公年𦂯三十四耳〉

太行之陽有盤谷盤谷之間泉甘而土肥草木藂茂居民鮮

少或曰謂其環兩山之間故曰盤或曰是谷也宅凼而勢阻

𨼆者之所盤旋友人李願居之〈盤下諸本皆有旋字珙氏石本杭本同或作方從樊氏〉

〈石本閣蜀𫟍剛去○今按兩石本不同見下條友人諸本及洪氏石本皆作友方雲樊氏石本作有○今按校此書者〉

〈以印本之不同而取正於石本今石本乃又不同如此則又未知其孰是也然以理推之則作有者為無理故今特詳著〉

〈之以見所謂石本者之不足信也〉願之言曰人之稱大丈夫者我知之矣利

澤施於人名聲昭於峕〈施於諸本於作於方從石本〉坐於廟朝進退百官

而佐天子出令其在外則樹旗旄羅弓矢武夫前呵從者塞

途供給之人各執其物夾道而疾馳喜有賞怒有刑〈文𫟍賞作賜樊〉

〈氏石本無此六字〉才畯滿前道古今而譽盛德入耳而不煩曲眉豊

頰清聲而便體秀外而惠中飄輕𥚑翳長䄂粉白黛緑者列

屋而閑居妬寵而恃爭妍而取憐大丈夫之遇知於天子

用力於當丗者之所爲也〈天子諸本作主上方從石本為上諸本有所字方從石本刪去下文〉

〈於時者之所為也同此〉吾非惡此而逃之是有命焉不可幸而致也窮

居而閑処升髙而望逺〈諸本如此方從石閣𫟍作逺望〉坐茂樹以終日濯清

泉以自㓗採於山美可茹釣於水鮮可食起居無時惟適之

安〈蜀本及洪氏石本之作所方從𫟍粹樊氏石本作之〇今按此二石本不同又足以見所謂石本者之難信矣然以〉

〈理推之作之為是諸舊本亦多同者〉與其有譽於前孰無毀於其後與其有

楽於身孰無憂於其心〈與其下諸本並有有字方從石本刪去〉車服不維刀

鋸不加理亂不知黜陟不聞大丈夫不遇於時者之所爲也

我則行之伺候於公卿之門奔走於形勢之途足將進而趑

趄口將言而囁嚅〈趑取私切趄音狙囁之舌切又而舌切需女居切又音如赼趄行不進皃囁需不敢〉

〈出口也〉処穢汙而不羞觸刑辟而誅戮〈穢汙方從諸本作汙穢今用石本改不羞樊本〉

〈作弗差辟樊石本作法〉徼倖於萬一老死而後止者其於爲人賢不肖

何如也昌𥠖韓愈聞其言而壯之與之酒而爲之歌曰

盤之中維子之宮盤之土可以稼〈諸本作惟子之稼方從石閤如此〉盤之泉

可濯可沿〈石閣杭本沿作湘方從石本雲洪氏以爲作湘者石本磨㓕或以閣本意之也然此文自如往而復〉

〈以上皆二語一韻以稼葉土此類囯多以容葉深以詩七月易𢘆卦小象考之亦合古韻獨湘不可與泉葉按公論語筆〉

〈解以浴於沂作沿於沂政與此沿同義今只以沿爲正○今按方以古韻為據舎所信之石杭閤本而去相從沿其當〉

〈矣然必以筆觧爲又似太拘今丗所傳筆觧蓋未必韓公本眞也又按洪雲石本在済源張端家皆缺裂不全惟可濯〉

〈可湘一句甚明又與方引洪氏磨滅之不同不知何故姑記之以俟知者然其大槩只爲從湘字耳政使實然亦不足〉

〈取其詳於下條雲〉盤之阻誰爭子所窈而深廓其有容繚而曲如往

而復嗟盤之楽𠔃楽且無殃〈殃方從洪校石本作央又雲樊本只作殃然閣杭蜀本皆作央〉

〈王逸注離騷雲央盡也巳也方又雲此文如叢作藂俊作畯時作峕皆石本字也○今按作殃於義爲得又按此萹諸校〉

〈本多從石本而樊洪兩石巳自不同未知孰是其有同者亦或無理未可盡信按歐公集古跋尾雲盤谷序石本正元中〉

〈所刻以集本校之或小不同疑刻石誤然以其當時之物姑存之以為佳玩其小大不足校也詳公此言最為通論近丗〉

〈論者專以石本為正如水門記溪堂詩予巳論之南海廟劉統軍碑之𩔖亦然其謬可考而知也〉虎豹逺跡

𠔃蛟龍遁藏神守護𠔃呵禁不祥〈禁或作禦〉飲則食𠔃壽而康

無不足𠔃奚所望〈則或作且〉膏吾車𠔃秣吾馬従子於盤𠔃終吾

生以徜徉〈上音常下音羊猶徘徊也〉

　　　送牛堪序

　　　　〈此篇或在後卷之首方從閣杭蜀本置此〉

以明經㪯者誦數十萬言又約通大義徴辝引𩔖旁岀入他

經者又誦數十萬言其爲業也勤矣登第於有司者去民畒

而就吏祿由是進而累爲卿相者常常有之其爲𫉬也亦大

矣然吾未甞聞有登第於有司而進謝於其門者豈有司之

待之也抑以公不以情㪯者之望於有司也亦將然乎〈門上或無〉

〈其字〉其進而謝於其門也則爲私乎抑無乃人亊之未思或者

不能㪯其禮乎牛堪者思慮足以及之材質足以行之而

又不聞其往者其將有以哉〈或無將字〉違衆而求識立竒而取名

非堪心之所存也由是而𮗚之堪之用心其至於大官也

不爲幸矣堪太斈生也余博士也博士師屬也於其登第而

歸將榮於其郷也能無乎

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卷之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