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東岡先生文集
卷十
作者:金宇顒
1755年
卷十一

請許袁主事求書籍啓癸巳正月接伴使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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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主事宿雲興館。今朝在林畔時咨文一道。係是懇求書籍之事。以臣愚意。竊以爲主事要看東國之史。非有他意。只是欲廣異聞。要知海外風俗耳。原其主意。固無不善。在我似宜隨便覓送。若欲固諱而不與。則跡涉猜阻。而其於接人之道。似欠誠實。恐非所以待王人之道也。或者以爲鄭夢周死節之事。不可示於上國。臣以爲不然。自古國家興亡之際。必有伏節死義之臣。此乃人紀之所以立。若無此等人。乃是無人紀之國耳。夢周之盡忠前朝及我朝之褒崇節義。兩得其道。正是邦家之光。何必固諱於上國乎。臣意許看東史。似無不可云云。

奉使復命啓癸巳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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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於沿途地方。廉察民事。黃海道則雖禾穀間有結實。而陳荒者尙居三之二。民多艱食。官未捧糴。入京畿地則蒿蓬滿野。道間時見老弱男女。持筐筥拾草食。或採稂莠之實。皆面無人色。或逢僵屍橫道。問之則雲餓死矣。及至京城。逢道殣尤多。有白頭老叟。迎臣馬首問曰。大駕幾時來耶。我輩待駕未至。餓死且盡矣。又見母子相棄。仳離散去。號哭振野。城中屋宇。什存一二。而竝皆殘毀。唐兵充斥。而我民絶少。皆飢困垂死。問之。雲倭賊初去。民多扶攜還集。充滿城中。旣而。望駕未至。資生無路。或相襁負攜持而散之四方。或闔門相枕藉而死。餘存者皆賴唐人。乞食爲命。雖設賑濟場。而任事者或不盡力。救活極少雲。在城之日。多遇士族婦人。以敝衣遮掩頭面。提攜少兒女。踵門而乞食者。氣微欲盡。語聲僅續。臣對食哽噎。不能下咽。其他滿目悲慘。不可具陳。山陵之役。本非得已。但當此禍敗板蕩之日。動用民力。已恐太甚。而竊見大內及各衙門修理工役方興。遺黎騷然。臣愚所見。深謂未安。古之人主。或陟降原隰。以厚民事。或卑服菲食。以卽田功。何嘗以宮室之安。起居之適爲先哉。頃者上天降酷。國家傾覆。推原禍階。實由於民心之散。今日幸荷皇恩。再造區宇。正當汲汲皇皇。收拾民心。培固根本。迓續天命之秋。臣意以爲殿下當如創業之主。不敢少懷於宴安。櫛風沐雨。不遑寧居。甲飭有司。修繕淨處。以奉廟社而已。其他營造。一切命罷。促駕還京。撫摩餘氓。弔死問孤。勞來還定。亟下哀痛之敎。深陳旣往之悔。不憚於責躬。不吝於改過。去邪遠利。澄源正本。盡除壅蔽。廓開聰明。以謝百姓。以示四方。而明降睿旨。曉諭中外。凡賦於民者。正稅之外。勿論大小。可且限年停罷。不惟服御供奉之需專務省約。而宗廟園陵享祀之制。亦宜但存正祭。其他煩黷不經。盡可革罷。如是則列邑進供之數。可以十損八九。而民力得以少舒矣。誠能薄於奉己。而厚於民生。不自暇逸。而燕及惸嫠。自一話一言。無一念不在於民。務使民心感悅而興起其親上死長之意。若此而天意不回。禍亂不弭。臣不之信也。伏願殿下銳志重恢。勵精圖新。常令嘗膽臥薪之念。不懈一日。而任賢使能。摠攬權綱。如周宣王。如漢光武。屈體英賢。推誠委重。如燕昭王。如漢昭烈。君臣有心腹之契。上下無阻隔之患。早寤晨興。相與修明政刑。則事有統紀。而條理不紊。凡於興滯補弊。圖事建功之間。自有一定之算。由是選將而將材可得。由是鍊兵而兵政可修。苟利於國。則不難於更張。苟便於民。則勿拘於常規。群策畢擧。衆才交輔。協心戮力。弘濟艱難。則何難之不易也。嗚呼。鑾輿旋軫。萬姓咸覩。此殿下新服厥命。維新厥德之時。一施措之善而可以得民。一號令之謬而足以僨事。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機。亶在於是。一失其機。後難噬臍。嗚乎。殿下其疾敬德。臣愚不勝憂國惜時懇望繾綣之至。答曰。知道。陳其所懷。可嘉。

辭大司憲啓甲午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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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今國步迍邅。豺虎在邊。經年暴師。糧運不繼。民窮財竭。盜賊滿山。其危急之勢。如一髮之引千勻。而內則朝政不擧。百僚怠弛。大綱小紀。紊舛失敍。外則將臣玩愒。守令貪橫。膏澤不下。暴政日加。民心已離。國事已去。當此之時。上裨宸聰。下肅具僚。整頓頹綱。扶持人紀。非有命世之才。莫能及也。與人主同心同德而身任經濟者。大臣也。與大臣交修可否而共贊王業者。憲臣也。時變至此。人心世習。日見駭異。振而作之。扶而正之。其責專在兩司。而長官尤審擇。豈可使庸繆疲薾一無狀小臣。冒處其地。重失人望。再誤國事哉。臣本庸騃。不適世用。其在平時。掇拾聞見。仰備顧問。猶懼不職而僨事。矧今障川回瀾。力濟時艱。此爲何等事業而付之愚臣耶。蚊蝱負山。商蚷馳河。其不勝任。愚智共曉。臣雖不自惜。其如敗官誤事何。伏願諒臣危懇。亟賜遞罷。更擇賢才。以濟時務。

請崔永慶伸冤啓甲午五月大司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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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領敦寧府事鄭澈。質非端良。性本險薄。遭値國運不幸。逆變起於縉紳。潛懷樂禍之心。輒肆逞憾之計。乘時伺隙。擠陷無辜。崔永慶以林下之士。固窮守道。無與世事。而祇緣平日知澈姦邪。論議之間。不少假借。以故澈極意謀陷。敢以無根之說。百般羅織。必致其死而後已。儒林喪氣。行路咨嗟。其用心慘毒。極矣。此而不正其罪。將無以扶植公論。慰答人望。輿情憤鬱。國言愈甚。請追削官爵。以爲人臣懷奸害物者之戒。答曰。永慶事。只是予罪。他不可咎。

再啓甲午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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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慶以林下守道之士。遭時不幸。爲奸臣誣陷。冤死大理。此固古今之至痛。而天日重明。幽枉昭雪。奸臣罪惡。亦已暴白於一世。雖以時勢艱難。含垢納汚。未擧討惡之典。而國是所在。炳如日星。其不可以私小議論。汨亂而泯沒也明矣。頃者兩司發論之日。玉堂亦欲竝擧。而修撰鄭曄敢執私見。營護奸臣。沮抑公論。使不得行。今者。離明洞照。國論已定。而不公不正之論。乃敢肆行於論思之地。將爲他日厲階。此是重淵之微陰。其漸不可長也。欲論鄭曄。而執義欽以爲澈於其時。果多誤事。若論他事則可矣。若永慶之事。則在上前以孝友稱之。豈有孝友之人。爲逆之理。且吾常以可人許鄭曄。不得參論雲。臣等亦非論曄之爲人可不可。只欲破其私護之見。以扶國是而已。國危雖急。存一日則當立一日之公論。存一年則當立一年之公論。豈可諉諸騷擾而泯泯默默。日趨於委靡之域也。臣等無狀。不能取信同僚。以致異同。請遞臣等之職。答曰。鄭澈於予前。以孝友稱永慶。予思之不能省得。但尹海平言其至孝石槨等事。此則聞之矣。

三啓甲午八月○同僚執義李睟光掌令沈源河奇自獻持平黃是朴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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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每念崔永慶之冤。直欲籲天而無從也。蓋永慶平日常以鄭澈爲索性小人。澈心常衘之。適遭逆變。陰嗾其黨之無賴者。做出無形之言。一則曰吉三峰。二則曰崔三峰。而終曰三峰是永慶也。自唱自和。使作尋常說話。傳播國中。人皆飽聞。然後方爲起獄。天鑑孔昭。察其冤枉。特命放釋。而百般羅織。竟致其死。旣死之後。猶未快意。反以理屈自盡爲言。雖祖珽續百升之謠。南袞成走肖之讖。亦不如是之陰慘也。噫。發蹤指示者。澈也。或欲歸罪於鷹犬。彼鷹犬者。何足掛齒牙間哉。此無他。恐其大頭顱之見破。而爲之遷就其辭說耳。況其指嗾之事。顯出於千頃等之招乎。其情狀之昭著如是。故申欽避嫌之辭。亦曰落於一邊。使永慶不免於死。是其罪也。而且諉之於騷擾。事之是非。則其亦已知之矣。若謂澈不殺永慶而欲爲營護。則非但得罪於萬世公論。亦必得罪於天地鬼神矣。頃者兩司論澈之時。玉堂亦欲上箚。而前修撰鄭曄沮遏公論。使不得發。且値引對。他員當入。而曄自求入對。兩司陳啓於榻前。而曄獨默然。蓋恐他員入則必發其論。故欲以身當而沮其事也。其爲護澈之計則得矣。獨不思萬世之公論。何也。夫公論。國家之元氣也。國勢雖危。公論不可一日而不立。一日不立。則元氣索矣。是無朝廷也。彼悠悠之論。溺於私意。固不足爭辨。如鄭曄者。敢逞私說。抑止公論而無所忌憚。若又置而勿論。則深恐元氣益弱而朝廷日卑。故不得不論此一人。以扶國是。請命罷職。答曰。鄭澈事。論之恐汚口。置之可矣。永慶之冤。予願當之。宜其亡國。啓辭依啓。

請擧人才表忠烈啓甲午九月大司憲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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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見備邊司十條擧士之法。其意甚美。但恨規模不廣。如雲有學術識時務。而只曰才堪守令而已。以此擧士。姑備目前任使可矣。如欲人才蔚興。輔佐大業。則恐未也。臣等嘗欲略倣宋朝司馬光十科取士法。參以切於時用者。分爲五條。一曰。有學術德業。可以興衰撥亂。才任經綸者。二曰。經明行修。學問該博。可以輔君德備顧問者。三曰。剛明正直。風裁峻整。可備臺閣。或任巡按御史者。四曰。公正聰明。可備監司者。五曰。有勇略能御衆。得士卒心。可備兵水使者。請以此五條。下於政府。竝與備邊司所具。一體施行。所薦之人。政府吏曹置籍記之。政事之日。按籍用人。隨才授職。所賜告身。仍具所擧官姓名。其人如有特異之效。賞其擧主。或任官無狀。亦坐謬擧之罪。如是則莫敢妄擧。搜剔靡遺。庶幾俊異竝出。弘濟時艱。賊變之初。武將死節者寂然無聞。臨津之戰。劉克良先知必敗。極力止之。主將不聽。強令進戰。克良曰。老漢今日當死國事。遂與賊相接力戰。及敗。諸將望風奔潰。克良率偏裨數三人。植立不動。射賊無數。中丸力盡。不能起立。猶跪地射不輟。賊徒環擁亂斫。終不屈而死。忠節凜然。在人耳目。請令有司別施賞典。以慰忠魂。

大司憲避嫌啓甲午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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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本無狀。其時落於謫籍。罪合萬死。而聖恩寛假。賜環還朝。至於忝冒本職。當此危迫之際。恢張公議。肅淸朝論。決非所堪。故當初懇辭。而不獲兪命。至於今日。輿論所在。不敢不言。而動被同僚立異。以致公議不張而益增騷擾之弊。此由如臣者冒居重地。不避嫌疑。擔當論議之故也。國事至急。而朝論不一。終無寧靖之時。豈非可憂之甚乎。請亟黜臣職。更求方直敢言之人。以肅朝論。

再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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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以罪戾餘蹤。濫居言地。當此危急之秋。思效一得。以報國恩於萬一。而跋前疐後。動遭異議。蓋臣之愚意。以爲致今日之禍者。皆由奸臣誤國。多殺無辜。以失民心之故。不伸冤枉。不正王法。則無以慰答人心。而恢復之望益遠矣。此固一國公共之論。輿情所同。有不可遏者。非臣一人之私論也。而獨不思身落當時罪籍。有可避之嫌。而冒犯人言。直前擔當。無以取信於世。而徒爲競辨之端。所以一發而遭申欽。再發而遇李慶涵趙守翼。以至李時彥李時發鄭曄之徒。爭立異議。愈出愈新。蓋此一種議論。根深蔕固。有難以口舌爭者。而臣以綿力薄才。且居嫌疑之地。其言決無可行之理。且今國事日急。安危決於呼吸。而以如臣者居此地。無益於事而惹起不靖之端。紛紜論議。未有定時。而國事愈至於不可爲之地。豈非可憂之甚乎。若去一微臣。而朝紳協和。時事有濟。則固臣之至願。身雖萬死。必無恨。何敢冒處非據。以妨賢路。乞賜斥黜。以一朝論。

辭藝文提學啓乙未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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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臣賦性樸愚。自少拙訥。凡於辭藻之藝。全不曉習。冗然田野間一庸夫耳。僥倖科第。雖忝叨淸班。至於辭華之任。則臣固不敢強其所不能。以取顚躓。年少時。曾忝湖堂之選。亦以不習文字。連章控辭。自上下問朝廷而許免矣。至於今日。年紀衰暮。疾病侵尋。形骸徒在。精神都喪。平生所習之書。亦盡昏忘。萬不記一。雖作一行書與人。亦覺不成文理。常時冒處臺閣。自知非分。而藝文提學之命。出於千萬意慮之外。臣實不曉。所以晝悸宵寤。不敢自安。夫提學之官。專以文辭爲職。在平日。猶且抄選華國之手。況在今日事大辭命之事。動係安危之機。凡掌文辭之官。尤須得其才能。不可苟授匪人。臣之不合此職。在廷臣僚所共明知。徒以忝居三司。循例擬除。而不料其才不堪任。必至敗事。臣之愚昧。固不足言。其於國事。豈不寒心。伏乞俯詢廟堂。亟許遞改。

辭大司諫啓乙未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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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國勢艱虞。人心淆薄。綱維解紐。百司弛隳。諫諍之官。職居司直。上格君心。下紏官邪。揚淸激濁。振擧頹綱。以正人心。以扶時危。乃其任也。苟非其人。必至僨事。而望其擧職。以匡朝捄俗。譬如卻步而圖前。不近而愈遠矣。臣本迂腐庸繆。最出群臣之下。衰殘昏耗。又乏陳力之望。前此屢忝論思之長。言無可施。效蔑涓埃。固爲已試而不驗。豈雲試可而乃已。當此艱危之日。須藉濟世之才。必也才堪正事。德可鎭物。公耳國耳。言無不盡。如元城了翁之類。庶可以裨益時政。以臣之迂腐衰殘。素非濟事之才。而只有可避之嫌。跋前疐後。進退狼狽。忠不足取信。而言不能盡懷。以是而居此職。徒玷名器。以敗國家事而已。非朝廷設官求助之意也。臣自知不能。不敢久冒非據。瀝懇控辭。祈免言責。伏乞亟許鐫罷。更授方直敢言之士。以肅朝論。

辭副提學啓乙未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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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小臣賦性朴愚。自少不習辭華。惟知掇拾章句糟粕。僥倖科第。濫叨經帷之地。已至數十年。迂腐庸繆。無所裨助。其爲人長短實狀。不待臣之喋喋自陳。而聖鑑固已洞照。無餘蘊矣。顚頓狼狽。至於今日。而衰病昏塞。神思耗竭。靡有一言一策少補艱危之日。至於義經。則臣本懵然。不曉文義。今以老昏之資。討論講說。決是有所不能。加以數月以來。身氣偪虛。寒病侵凌。日日添痛。不能擡頭。玆以久闕入侍。而告病復出。猶帶職名。屍官曠職。罪固難逭。此臣之當罷者一也。若辭命文字之事。則臣少壯不勉。老大昏忘。少時屢忝湖堂之選。亦以此控辭而得免。矧今老病精力。能復幾何。而自勉於藝文之事哉。至於事大文書。則臣素迂不曉事。尤不能通知。此等文字。曾爲承文院提調。厠於衆人之後。猶懼其不稱。而復欲強所不能。授以提學之職。控懇辭免。而不獲兪命。泯默而退。每日承文院官員。抱文書來詣臣。臣反覆詢問。僅知其事之梗槩。其文字下語之當否。則臣昏然不曉。只點頭而已。今日西事日棘。南寇未去。詔使在境。諸將絡繹。文書塡委。皆開機事之重。而大提學在外。臣忝提學而昏不察任。大臣不得已請令臣及提調若干員。逐日常仕。整理文書。而臣又病未能運身。頑不仕進。至於六七日。今始扶病詣闕。乞解所職。其昏緩不恪之罪又大矣。此臣之當罷者二也。大抵今日國家修攘之計。事事做不得。只有辭命一事所當致力。文辭之職。尤宜審擇實才而委任之。昔鄭國之爲辭命。必經四人之手。而後應對諸侯。鮮有敗事。先聖稱之。今以迂腐不曉事如臣者。苟充此職。以誤國事。此踓臣無狀不職之罪。而大臣之用人。似不宜如是也。至於東宮賓客。責任尤重。而臣昏病不能日來勸講。少效涓埃之助。負職尤大。此臣之當罷者三也。噫。國事方殷。憂虞日甚。卿士庶類。所宜夙夜朝夕盡瘁所事。而臣忝居從臣之首。其大者則闕於獻替。無所裨益。其小者則一文書磨勘之事。亦不能料理。引疾杜門。動經數月。惟以控辭爲事而已。有臣如此。實亦何補於國。而美官華秩。苟以自榮其身乎。至此而臣之負罪。與日俱深。伏乞亟賜譴黜。臣本職及兼帶藝文提學世子左副賓客。竝賜遞罷。以重名器。以全愚分。公私幸甚。

乞補外啓丁酉七月大司成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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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臣頃以懇請天將協志進勦事。仰陳於聰聽之下。此非他悠悠論議之比。乃存亡所開。不容遲緩。側聽逾月。未聞施行。而竊聞賊兵已添。舟師失利。危急存亡之機。又棘於前日。都督提重兵在此。淹留引日。無意前進。而殿下亦未有涕泣奮袂。聯鑣進討之請。則此策之不得行明矣。一朝糧盡力屈。衆散於前。敵乘於後。不知廟堂何以善其後乎。臣本迂儒。見事不逮。而論事輕脫。妄說軍機。其罪已不可逭。況當危難之際。職忝宰列。衰病侵凌。不堪陳力。杜門引疾。動經旬月。慢官廢事。邦有常憲。且臣技窮計竭。在此更無絲毫之益。乞命補外。付以一障之任。庶得撫氓鍊兵。以圖自效。

請勿遣陳奏使啓甲午六月初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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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奴於我。有萬世必報之讐。許欵之說。寧以國斃。非可忍言者。目今事勢岌岌。不能自振。迫於總督。將有陳奏之擧。而措語糊塗。大義未安。區區我國。剪焉殆盡。所守者惟有大義而已。若竝與大義而失之。將無以有辭於天下後世。陳奏之行。請命停止。

答曰。令備邊司議處。

獻議、私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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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邊司獻議壬辰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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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強則精神折衝。臂弱則難於使指。今乘輿所在。宿衛單弱。識者寒心。宜令兵曹收合諸道精銳。悉隷禁旅。健將武夫。招集行朝。而日令馳射試才。常如對敵。

一。恢復之功。非安坐一隅所可能成。臣願車駕進幸定州。振作三軍之氣。

一。討賊之事。必須委任重臣。責其成功。今豊原府院君柳成龍在安州。旣有節制諸將之命矣。不若正其名號。以爲體察使而委重責任。如唐憲宗之命裵度。宋太祖之任曹彬。自元帥以下。皆令聽命。則事有統紀。而功可易就矣。

一。難得者時。而易失者機。今天時苦寒。虜氣衰縮。而我軍皆願一戰。此正不可失之機也。天兵未至。深恐坐失事機。不可追悔。宜令諸將相機進攻。便宜圖敵。毋令引日留時。使士氣銷弱。

一。兵者。死地也。非有嚴刑重賞以先後之。則雖韓白。不能使士卒赴湯蹈火而不避也。今軍律不嚴。而敗將亡卒。率多饒貸。深恐未便。臣願自今一依本律施行。

一。咸鏡道賊。數不至甚多。北道只有吉州留賊。端川以南。雖各㨿城邑。而或多疲病者。臣久在端川地。熟聞民間父老之言。列邑留賊不多。而民心思奮者日衆。一邑之力。足辦本邑之賊。但賊帥淸正者。率大軍留在安邊。往來不常。而間有頑悖之民。如陳大猷者。爲賊腹心。以故平民懼禍。莫敢先發。日夜延頸。以望官軍之至。簞壺鉏棘。爭起以迎。而監司守宰往往避在深山長谷絶遠之地。聲勢不相接。惟時作一紙檄文。盛陳官軍天兵之勢。而實無單騎隻卒。踰嶺而進戰者。彼民望絶計窮。以爲朝廷置我輩於相忘之地。時移勢變。或生異心。成敗之機。間不容髮。誠可寒心。今腹心之賊。常未勦滅。雖不暇議此。然宜別遣大將督戰。率軍官數十。士卒百餘。踰嶺進前。而多設疑兵。盛爲形勢。聲言唐兵自西京進討。督令南北兵使。率本道兵。刻日會戰。而移檄民間。捕賊者賞。後至者誅。則彼民競起響應。而北賊之滅。可指日而計矣。

一。今日恢復之本。惟在於殿下之一心。誠能不沮不挫。奮發有爲。延攬英賢。共圖事功。而痛自剋責。菲食惡衣。剗革弊政。子惠困窮。以趨天下之務。以感萬民之心。則民心安有不懷。而天意豈不悔禍乎。如是而開心見誠。委寄臣隣。朝廷輯睦。上下協心。賢能任事。豪傑陳力。則紀綱立而事有統紀。中興之基。其在是矣。如夏康周宣之側身修行。任賢使能。衛文公之大布大帛而騋牝三千。越句踐之坐臥嘗膽而生聚敎訓。燕昭王之弔死問孤而屈己招賢。以至光武之總攬權綱。昭烈之三顧草廬。此數君者。皆由此其選也。臣願殿下刻勵精神。常以此數君自期。不宜猥自菲薄而墜於委靡不振之域也。張九成曰。禍亂之作。天所以開聖人也。昔吳師敗楚。楚國大惕懼亡。而子西喜曰。乃今可爲矣。遷都於鄀而改紀其政。今日之禍。安知天意不以是大警聖志。使進於大有爲之地。而改紀圖理。以育群生。以幸萬世者乎。李綱之告其君曰。撥亂反正。非英哲不能。惟其英。故用心剛而能成天下之事。哲故見善明而能用天下之才。惟聖明之留意焉。則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答曰。省箚。良用嘉焉。卿以帷幄舊臣有學識。頃自北道來。卽欲引問事勢而未果。箚辭。當議有司處之。卿諒予意。且今後如有予失。卽箚陳無憚。

中興要務私議丁酉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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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曰。勵志。二曰。擇相。三曰。擇將。四曰。任官。五曰。鍊兵。六曰。積糧。七曰。信賞。八曰。必罰。

擇相當如昭烈之得孔明。魚水一堂。然後可以展布。

擇將當如漢高之用韓信。言聽計從。然後可以有功。

三公統治六曹。

六卿愼簡乃僚。各治其職。久於其事。以期成效。其有不職。卽加譴黜。可罷一切都監。

京外庶官。皆須久任。可除兩司避嫌之規。

戶,兵二曹卽僚。事定間勿爲遷動。

練兵。專委兵曹積糧。專委戶曹。

兵曹招募四方悍勇經戰之士萬人。以充京城衛卒。整理隊伍。精飭器械。日事訓鍊。而戶曹給餽餉以養之。

戶判。須得如劉晏陳恕者。生聚料理。懋遷有無。苟得其宜。則以一國之富。何患於無財。

州縣財穀出入之數。戶曹精加考核。漸次積儲。以備軍餉。

選文武忠幹有風力者。爲諸路監司。總理一路軍民之政。

選將材爲兵水使。專管一路軍事。

合倂諸小縣。皆隷大州。州置牧判官。牧用文儒。主民主財。判官用武將。專主治兵赴戰。而其軍政。亦須牧使兼緫協濟。其屬縣或遠於州治者。用士人爲監務治之。而令州牧同議殿最。

監司董率諸牧守令。專治民財之事。兵水使檢督諸判官。以訓兵鍊卒爲務。考績之時。各以民安財聚卒銳器精爲課最。其有不稱。登時啓黜。

諸牧判官。各調所管軍兵。不拘良賤僧俗。擇其勇悍驍壯者爲兵。大槩萬戶之邑。可養二千兵。千戶之邑。可養二百名。令民五戶養一兵。給其軍裝糧餉。判官爲領兵官。凡爲兵者。除其徭役。厚爲撫恤。專心訓閱。有事則領以赴戰。

兵水使總督諸判官。都元帥統率諸兵水使。統紀分明。雖百萬兵。可以如臂使指。無不如意。何必別設鍊兵諸官。徒爲煩擾而無益於事哉。

或雲。宜遵中朝例。知縣知郡。皆以文官及選人爲之。專力治民。而每邑別設備禦一員。差以武弁。掌治兵務。此說恐亦可行。

或以沿革爲重。更制爲難。愚以爲撥亂之要。須當改紀。隨宜變通。可以救時。豈可以小小更變爲難。而不以濟大事爲急哉。惟在廊廟諸公深思長慮。力爲建明而已。

諸牧判官。精選所領軍兵驍壯者。每千人選百人。百人選十人。各以哨官隊長領之。分番送京師宿衛。兵曹考試。入補衛卒。如以疲弱苟充上送者。軍人退還。牧判治罪。

監司兵水使稱職者。增秩可官。而不易其任。事定後或擢居卿相之位。牧判官縣宰稱職。亦如之。竝不許遞易。其不職而遞任者。左遷。勿敍右職。甚者永不敍用。

古人云。善不蒙賞。惡不卽刑。雖唐虞。不能化天下。矧當事變之極。撥亂反正。興建事功。不以刑賞齊之。則何以率萬民哉。惟在朝廷之上。振擧綱維。恢張公議。常使正論如日中天。左右不得壅上而阿墨自分。軍律不容少貸。而樊何悉誅。則自能人心聳勵而刑政修擧。其於中興之功。思過半矣。

敗軍之律不嚴。姑息之政常行。僨軍之將。棄城之官。不行法。如是則雖以周召居廟堂。亦不能張皇六師。逃陣之士。棄將之卒。不加誅。若是則雖使韓白掌軍旅。亦不能戰克攻取。今當如晉悼公柴世宗。振肅軍政。一新視聽。然後庶可底績矣。

古者。軍功賞罰。皆決於外。故賞不逾時而軍心競勸。今軍功納粟之人。皆須啓下該司。案牘堆積。不能遍究。胥吏弄文。受賕低昻。以致功不受賞。人情悵恨。事體未便。愚意凡有軍事。竝令元帥監司。查核功罪。或遣監軍御使考覈。登時啓聞。卽施刑賞。其納粟之賞。亦付監司。按覈施行。毋得淹延時月。致有解體。

京畿監司手下。選精兵二千。自爲訓鍊。住南漢山城。以衛京城。

水使。領舟師一千住江華。

忠淸監司。挈家住公州。

兵使。領二千兵住忠州。

全羅監司。挈家住南原。

兵使。領三千兵住順天。

慶尙監司。挈家住大丘公山城。

左兵營。住箚梁蔚間。宿精兵萬人。

右兵營。住箚宜咸間。宿精兵萬人。

兩兵使。須擇一國態虎之將爲之。其兵皆募勇悍經戰者爲之。復其妻子。竭下三道財力。以撫養之。近地山林川澤之利。皆付兩將。使聚財粟。而又廣置屯田。番休就農。有事則合番捍禦。如此一二年。邊上自然有糧儲。

統制使。率舟師萬人。復守閑山。把截海路。

江原監司。挈家住鴒原城。手下領二千名。

黃海監司。挈家住海州。

兵使。領二千兵住黃州。

平安監司。挈家住平壤。

兵使。領三千兵住寧邊。

咸鏡監司。挈家住咸興。

南兵使。領千兵住北靑。

北兵使。領千兵住鏡城。

敎書、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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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議政盧守愼辭職不允敎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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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曰。皇天畀沖人艱大。方賴賢者之交修。大臣繫國家安危。詎輕一己之去就。知賢則任不可二。體國則身豈遑安。惟卿挺高明之才。賦寛厚之量。明誠學篤。年五十而知非。風霜操堅。金百鍊而愈勁。召邦衡於嶺海。登傅說於鹽梅。弼予一人。思匪躬而報國。嘉乃丕績。期相須而共治。隱然虎豹之在山。屹乎喬岳之鎭物。用舍係君子之消長。其可忽乎。出處關世道之盛衰。何可輕也。將謂殉國而忘身。豈意告休而崇讓。意者夙夜之匪懈。致有疾疚之交侵。正宜將理而俟平。何至抗章而丐退。嗚乎。秉心而考愼。予之用卿者。當思極其誠。竭忠而建明。卿之輔予者。當求盡其道。此君臣一體之相待。而上下協力而有相。況當更新之時。正賴碩輔之助。彌縫夾贊。相與鞠躬而盡心。協恭同寅。庶幾艱難之弘濟。無或執其小謹。益懋恢其大猷。往欽厥官。以稱予意。所辭宜不允。故玆敎示。想宜知悉。

領議政鄭澈削奪奉承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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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領敦寧府事鄭澈。以蛇蠍之性。懷鬼蜮之謀。毒氣所鍾。唯以傷人害物爲事。頃値逬變。入秉朝權。幸國家之禍。以爲一己逞憾之地。當初自上以波及爲戒。而澈乃敢揚臂鼓吻。廣置爪牙。多張綱羅。或使草野陳疏。或令臺省上章。澈皆親自指授。或手草疏辭。略不顧忌。打盡異己。爲穽國中。以爲陷人之具。凡以睚眥。被擠害者。不知其極。姑以已著者言之。崔永慶本一林下士。無與世事。而但其平生疾惡如仇。常以澈爲索性小人。澈心常銜之。於中樞府會議之日。倡說嶺南有名士人。有黨逆者。意指永慶。欲起大獄。因以盡陷一道士人。適有力辨之者。其說不行。澈乃白遣近臣於嶺右。使之直向晉州。徑詣永慶怨家。欲採其言以成構捏之謀。而其家不爲誣訴。奉使之人。亦不泛澈意。其事遂寢。更與其黨。造作飛語。一則曰吉三峯。二則曰崔三峯。而終曰三峯是永慶也。自唱自和。使作尋常說話。傳播國中。人皆飽聞。然後方始起獄。自上察其冤枉。特命放釋。而又嗾臺諫。敢請更鞠。至以鑿山通道。越境相泛爲言。夫以鄭賊。當初託名士流。而人亦以士類待之。永慶若欲相泛。雖遵大路往來。有何不可。而必如是乎。其言之險譎如此。澈又於稠中乘醉。以刃擬頸曰。永慶於吾。常欲如此。其處心積慮。欲爲報復之計。渠亦自不能掩覆也。於是。百般羅織。竟致瘐死。旣死之後。猶未快意。反以理屈自盡爲言。其恣行胸臆。傾危賊害之狀。昭然甚明。有目可見。無口不言。朴東說以爲永慶以山林之士。冤死獄中。孰不爲之痛慣。申欽以爲惟其落於一邊。使永慶不免於死者。是其罪也。李時發亦以爲公論奮發。在所不能已。亦可見人心之所同然。天理之未嘗泯也。況其指嗾構陷之事。顯出於千頃等之招乎。夷考當時之事。不論其情事之輕重。猶係於澈意之好惡。而出入人罪。雖或出於賊口。而澈意所好。則必爲之伸解。如南彥經之類是已。雖或不識賊面。而澈意所惡。則橫被口語以死。如永慶之徒是已。以此推之。餘皆可見。至於擧國稱冤。公議日憤。則澈乃曰。上意如此。我輩無如之何。快讐於己而歸怨於上。其爲用心。可謂功且慘矣。目今奸邪情狀。彰露無餘。而刑章不擧。天討未行。國是靡定。邪議橫生。知有奸臣。而不知有君父。神人之憤。久而愈激。他日之禍。有不可勝言者。兵戈搶攘。國事危迫。而公論一脈。未可泯滅。若諉以時危而不卽快從。則將無以俯順人心。上答天意。其於改紀之政。恢復之圖。不亦遠乎。爲惡者。身無存沒。時無古今。皆得討而誅之。不可謂事之已往。而置而不論。追削官爵事下吏曹。

行在所上慰箋代會寧府使李𡎘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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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爲固。方隆盤石之洪基。戎馬生郊。遽聞鸞駕之遷幸。臣僚齊憤。黎庶同憂。恭惟尊號主上殿下。勇智如湯。文明齊舜。德洽威立。固已近悅而遠來。物衆孼芽。何意內訌而外潰。煙塵千里。震驚九重。玉輅暫幸乎峨嵋。當收郭李之奇績。王業難安於巴蜀。盍用孔明之忠謀。伏念臣職守邊城。心懸紫極。灑泣再上。雖未及溫嶠之勤王。唾手燕山。竊庶幾岳飛之報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