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116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十五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一百十六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一百十六卷目錄

 審幾部總論二

  圖書編性理幾善惡 幾善惡之圖 幾善惡圖說 幾善惡 研幾

 審幾部藝文一

  幾銘          唐權德輿

 審幾部藝文二

  安分吟          宋邵雍

  浩歌吟           前人

  嚴陵釣臺        明方孝孺

 審幾部紀事

 審幾部雜錄

 慎獨部總論

  詩經大雅思齊 抑

  禮記禮器

  中論法象

  新論慎獨

  張子正蒙神化篇

  大學衍義補謹理欲之初分

  讀書續錄語錄

  歐陽南野集答朱芝山

  劉宗周集學言

  興學會約慎獨

 慎獨部藝文一

  慎獨齋銘         宋李存

  正學堂碑記       明錢一本

  關中書院記        馮從吾

  慎獨說          孫奇逢

 慎獨部藝文二

  無事吟          宋邵雍

  意未萌於心         前人

  思慮吟           前人

 慎獨部紀事

 慎獨部雜錄

學行典第一百十六卷

審幾部總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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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潢圖書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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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理幾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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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周子曰:「誠無為,幾善惡。」此明人心未發之體,而指 其未發之端,蓋欲學者致察於萌動之微,知所決擇 而去取之,以不失乎本心之體而已。或疑以謂有類 於鬍子同體異用之雲者,遂妄以意揣量,為圖如後。

幾善惡之圖

幾善惡之圖

「誠  幾  善幾 」 ,此明周子之意。

惡幾

誠  幾     此證鬍子之失。

善幾

《幾善惡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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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惡雖相對,當分賓主;天理人慾雖分派,必省宗孽。 自誠之動而之善,則如木之自本而榦,自榦而末。上 下相達,則道心之發見,天理之流行,此心之本主,而 誠之正宗也。其或旁榮側秀,若寄生疣贅者,此雖亦 誠之動,而人心之發見,私慾之流行,所謂惡也。「非心 之固有」,蓋客寓也;非誠之正宗,蓋庶孽也。苟辨之不 早,擇之不精,則客或乘主,孽或代宗矣。學者能於萌 動幾微之閒,而察其所發之向背,凡其直出者為天 理,旁出者為人慾;直出者為善,旁出者為惡。直出者 固有,旁出者橫出;直出者有本,旁出者無源;直出者 順,旁出者逆;直出者正,旁出者邪。而吾於直出者利 導之,旁出者遏絕之。功力既至,則此「心之發,自然出 於一途,而保有天命矣。於此可以見未發之前,有善 無惡,而程子所謂『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 又云:『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蓋謂此也。若以善惡 為東西相對,彼此角立,則天理人慾同一源,未發之 前,已具此兩端。所謂『天命之謂性』,亦甚汙雜矣。此胡 氏同體異用之意也。」曰:「此說得之。」

《幾善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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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於性,學莫要於知性,惟知其性,則知幾其神矣。」 是故知幾之學,雖自孔子發之,愬之虞廷,其君臣相 儆戒,一則曰「惟時惟幾」,一則曰「惟幾惟康。」幾之有關 於學也,亦切矣哉!嘗讀《性理見幾圖》二周子曰:「誠無 為,幾善惡。」若有類於鬍子同體異用之說。周則善出 於正,惡則出於偏,而胡則善惡並出,其所以是周非 胡已有定論,然善惡果二幾乎?人生而靜,天之性也幾即其動而未分有無之閒者也。性非幾之原乎?周 子曰:「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又曰:「性者剛柔 善惡,中而已矣。」以善惡言性,亦以善惡言幾也。然聖 學莫不以孔孟為宗也。孔子言幾乃曰:「知幾其神乎!」 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言性則曰「一陰一陽之 謂道,繼之者善,成之者性也。」惟其以善言性,故以吉 言幾,未聞吉凶之並見也。孟子論人皆有不忍人之 心,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入 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是以怵惕惻隱之初動者,驗 人心之本善也。若轉念而有納交、要譽惡聲之私,則 非乍見之初念矣。又論「仁義良心而觀之,平旦之氣, 其好惡與人相近也者幾希」,亦以好惡之初動於平 旦者,驗人心之本善也。苟非《牿》之反覆,違禽獸不遠 者,未聞平旦發念之即惡矣。是孔、孟之言一歸於善, 周與胡意雖不盡同,而同歸於善惡之相兼也。今反 身默識其初發之幾,果,吉之先見乎?好惡相近之幾 希乎?抑亦善惡之並見乎?然仁義禮知信,性也,五行 各一其性,則木仁火禮,金義,水知而土信也。果陽多 者剛,陰多者柔,稍多者偏,甚多者惡,此所以五性感 動而善惡分乎?得木氣重者,則惻隱之心常多羞惡 辭讓,是非之心為所塞而不發。斯人也,果屑於呼蹴 之食而甘受之乎?得金氣重者,則羞惡之心常多,惻 隱辭讓是非之心為其所塞而不發。斯人也,果乍見 孺子入井,而必無怵惕惻隱之心乎?況性之剛善柔 善者,則幾之所發果一於善也,抑亦有惡幾乎?剛惡 柔惡者,幾之所發果一於惡也,閒亦有善幾乎?使幾 之發動一由於剛柔善惡之性,則又何取於幾也耶? 凡若此者,皆因其辭而反覆以辨明之也。如以其辭 而已矣,則周與孔孟之旨,信乎其不同矣。嗚呼!書不 盡言,言不盡意,惟會其立言之意。觀之《圖說》所謂太 極,《通書》所謂誠所謂中,是即性之統體。故曰:「大哉乾 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 焉,純粹至善者也。真信其純粹而至善也,則所謂五 性感動,剛柔善惡,不過自萬物各具一太極,萬物各 具一性者言之;而幾善惡又自萬物各具一性之流 行不同者言之。若其大本大源,則誠與太極之謂也。 合《圖說》《通書》之全,而不泥其辭,周子與孔孟何異哉? 且《通書》首章其論性命之原,固有所自,而幾善惡之 下即雲「德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守曰信。性 焉安焉之謂聖,復焉執焉之謂賢」,而其所以分五性、 別善惡者,不可以意會也耶?不然,五行在物,木不可 以同乎金,水不可以同乎火,其性似不可合,而五德 之在一人,統謂之性。其未感動之前,則仁義禮智信 且莫得而名之,又烏有善惡之分耶?讀周子《圖說》《通 書》,惟會其原於誠與太極,而性善之說亦無容辨矣。 或曰:義理之性一於善,氣質之性善惡兼其旨意,本 有不同。至謂幾為吉之先見,非神之不知,而幾善惡 正以勉人之去惡還善也。言雖不同,何傷哉?殊不知 義理氣質無二性也,性善幾亦善者,一也。若曰性既 有義理氣質之分,而氣質之性又有剛柔善惡之別, 則性已分之為三矣。剛善、柔善、剛惡、柔惡,其幾又有 善惡之辨,其參差不齊,又何止萬殊哉?此孔孟之言 所以簡而易也。噫!聖人與塗人一者,此性也,此幾也; 塗人可為聖人者,亦此性也,此幾也。雖拘蔽染污之 極,可以反而之善者,亦恃此性,此幾有未盡泯者在 也。若謂善是性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善是幾惡亦不 可不謂之幾,則是以初念與轉念而並言之,曷若清 其源,使流自不濁者之為愈哉!譬之論宗法,非謂宗 中無嫡庶,亦非謂小宗之嫡庶,可無辨也。其要莫先 於立宗子焉。惟追原始祖所自出,而大宗之泒,惟嫡 惟長,則宗子立而宗人之正出旁枝,自有能別之者。 苟宗子混於宗人之中而嫡庶難明,祇欲日日講明 宗法,吾不知也。吾欲由孔孟之教以求明宗法雲耳, 曷敢於濂溪先生致毫髮疑哉?若曰「人皆有不善之 幾,學當遏人慾,存天理」,此明善復初之教也。凡有志 於學者,誰得而背之?

《研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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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有幾康時幾、萬幾之訓,《易》有見幾、知幾、研幾之教, 幾之所係,誠至重也。孔子曰「吉之先見」,周子曰「幾善 惡」,前已詳之矣。又曰「幾者動之微。」曰「動而未形,有無 之閒」,得非指人心初動之念而言之乎?夫道心惟微, 念雖動而未形,有無之閒何其微也?顏子有不善未 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所以孔子許其庶幾,而證諸 不遠復也。然則動而稍涉於有形,則非微矣,非微則 非幾矣。彼以念動為幾者,寧無辨乎?但知幾其神,乃 在乎上交不諂,下交不瀆,而上下之交,特夫人日用 之常耳。幾果專指初念而言之乎?《中庸》謂「至誠如神, 善不善必先知」者,則由見乎蓍龜,動乎四體,而四體 所動之微即幾也。《屯》六三,「即鹿無虞,維入於林中,君 子幾不如舍」,又以事幾言矣,色斯舉矣,「翔而後集。」引 伸觸類,何莫不然?心無內外,幾亦無內外也,何也?念之微動於中者,未嘗不暴著其形跡,事之微動於外 者,未嘗不著察於淵衷。故周子亦謂幾動於彼,誠動 於此,則彼此內外,凡動之微,何莫非幾,何莫非心也。 此所以一日二日萬幾,而無時無幾,惟幾惟康,知之 宜先,見之宜豫也。否則動而既形,即涉粗疏。《周書》惓 惓於冒貢,非幾之戒。正以非幾則其動已顯,不微則 凶已彰,又安足以窺有無動靜微顯之神道哉?雖然, 知幾其神矣,夫何事於極深而研幾也?蓋君子見幾 而作,不俟終日。《易》曰:「介於石,不終日,貞吉。」介如石焉, 寧用「終日,斷可識矣。」是見幾之豫,必本之於介石也。 觀「惟幾惟康」必曰「安汝止;惟時惟幾」,必曰「敕天命」;一 日二日萬幾,必曰「兢兢業業」,則是兢業、敕天、安止,孰 非介石之義哉!然而周子乃曰:「思者聖功之本,而吉 凶之幾何也。」蓋幾本動之微,而通微則生於思,故思 不出位,即安止,介石之謂也。此所以研幾,必有賴於 「通微」之思,而研慮即所以研幾,苟思不極深,其何以 審幾而先物哉。誠哉!吉凶悔吝生乎動,吉一而已,天 下之動貞乎一,幾亦一而已。一致百慮,君子惡庸已 於思哉。

審幾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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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銘》
唐·權德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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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熙熙,酌而用之。旁魄變化,皆生乎幾。上合乾道, 萬物陰騭。下為人紀,百工咸秩。游泳虛無,合體渾區。 乃卷乃舒,與群有居。沖用為工,方寸為鑪。周行不殆, 造物可侔。一人制動,寡以理眾。或行其道,或藏其用。 盤桓利貞,得時大行。燮贊裁成,粲然文明。舒亙八極, 藏之無形。山川出雲,元氣冥冥。故曰「知幾」,其神孔父 周文。去聖遠矣。時無其人,見幾而作。造形斯悟,蘧生 可卷。顏子殆庶物至,知之節宣。好惡無愆。五事,無汨 百度。靜之如淵,運之如環。得喪糾纏,相望其閒。不見 其朕,莫知其然。審而用之,吾道常全。

審幾部藝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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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分吟》
宋·邵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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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分身無辱,知機心自閒。雖居人世上,卻是出人閒。

《浩歌吟》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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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者謂知幾,唯神能造微。行藏全在我,用舍繫於時。 每恨知人晚,常憂見事遲。與天為一體,然後見《宣尼》。

《嚴陵釣臺》
明·方孝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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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賢當遠色,治國須齊家。如何廢郭后,寵此陰麗華。」 糟糠之妻尚如此,貧賤之交安足倚?羊裘老子早見 幾,卻向桐江釣煙水。

審幾部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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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越王句踐世家》:范蠡事越王句踐既苦身戮力, 與句踐深謀二十餘年,竟滅吳,報會稽之恥,北渡兵 於淮,以臨齊晉,號令中國,以尊周室。句踐以霸,而范 蠡稱上將軍。還反國,范蠡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久居, 且句踐為人,可與同患,難與處安,為書辭句踐曰:「臣 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會稽,所以不 死,為此事也。今既以雪恥,臣請從會稽之誅。」句踐曰: 「孤將與子分國而有之,不然,將加誅於子。」范蠡曰:「君 行令,臣行意。」乃裝其輕寶珠玉,自與其私徒屬乘舟 浮海以行,終不反。

《項羽本紀》:羽軍鴻門,沛公從百餘騎來見項王,留與 飲。范增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張良至 軍門,見樊噲,樊噲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噲即 帶劎擁盾入軍門。項王曰:「坐。」樊噲從良坐。坐須臾,沛 公起如廁,閒至軍中,張良入謝曰:「沛公不勝桮杓,不 能辭。」項王曰:「沛公安在?」良曰:「已至軍矣。」

《漢書雋不疑傳》:「不疑,字曼倩,為京兆尹,名聲重於朝廷,在位者皆自以不及也。大將軍光欲以女妻之,不 疑固辭不肯當。久之,以病免,終於家。」

《梅福傳》:「福字子貞,九江壽春人也。元始中,王莽專政, 福一朝棄妻子去九江,至今傳以為仙。其後人有見 福於會稽者,變名姓為吳市門卒雲。」

《後漢書陳寵傳》:「『寵曾祖父咸,成、哀間以律令為尚書。 平帝時,王莽輔政,多改漢制,咸心非之。及莽因呂寬 事,誅不附己者何武、鮑宣等,咸乃嘆曰:《易》稱:『君子見 幾而作,不俟終日』,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職。及莽 篡位,召咸以為掌寇大夫,謝病不肯應。時三子參、豐、 欽皆在位,乃悉令解官,父子相與歸里,閉門不出。」 《陳寔傳》:「中常侍張讓,權傾天下,讓父死,歸葬潁川,雖 一郡畢至,而名士無往者,讓甚恥之,寔乃獨弔焉。及 後復誅黨人,讓感寔故,多所全宥。」

《賈復傳》:「復遷左將軍,降赤眉,知帝欲偃干戈,修文德, 不欲功臣擁眾京師,乃與高密侯鄧禹並剽甲兵,敦 儒學。帝深然之,遂罷左右將軍,復以列侯就第,加位 特進。」

《晉書荀勗傳》:「勗子藩,藩子邃,字道元,太興初,拜侍中。 邃與刁協婚親,時協執權,欲以邃為吏部尚書,邃深 拒之。尋而王敦討協,協黨與並及於難,唯邃以疏協 獲免。敦表為廷尉,以疾不拜。」

《華表傳》:「表字偉容,年二十,拜散騎黃門郎,累遷侍中。 正元初,石苞來朝,盛稱高貴鄉公,以為魏武更生時 聞者流汗沾背,表懼禍作,頻稱疾歸下舍,故免於大 難。」

《阮籍傳》:「籍字嗣宗。曹爽輔政,召為參軍。籍因以疾辭, 屏於田裡。歲餘而爽誅,時人服其遠識。籍本有濟世 志,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 與世事,遂酣飲為常。文帝初,欲為武帝求婚於籍,籍 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鍾會數以時事問之,欲因其 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飲獲免。」

《潘岳傳》:「岳從子尼,字正叔。趙王倫篡位,孫秀專政,忠 良之士皆罹禍酷。尼遂疾篤,取假拜掃墳墓。聞齊王 冏起義,乃赴許昌。」

《張載傳》:「載字孟陽,起家佐著作郎,遷樂安相弘農太 守。長沙王乂請為記室督,拜中書侍郎,復領著作。載 見世方亂,無復進仕意,遂稱疾篤告歸。」

載弟協,字景陽,與載齊名。辟公府掾,轉河閒內史,在 郡清簡寡慾。於時天下已亂,所在寇盜,協遂棄絕人 事,屏居草澤,守道不競,以屬詠自娛。

《顧榮傳》:榮字彥先,齊王冏召為大司馬主簿。冏擅權 驕恣,榮懼及禍,終日昏酣,不綜府事。轉為中書侍郎, 不復飲酒。人或問之曰:「何前醉而後醒耶?」榮懼罪,乃 復更飲。

《張翰傳》:翰字季鷹,齊王冏辟為大司馬東曹掾。冏時 執權,翰謂同郡顧榮曰:「天下紛紛,禍難未已。夫有四 海之名者,求退良難。吾本山林閒人,無望於時,子善 以明防前,以智慮後。」榮執其手愴然曰:「吾亦與子採 南山蕨,飲三江水耳。」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 蓴羹鱸魚膾,遂命駕而歸。俄而冏敗,人皆謂之見機。 《董養傳》:養字仲道,永嘉中,洛城東北步廣里中地陷, 有二鵝出焉,其蒼者飛去,白者不能飛。養聞嘆曰:「昔 周時所盟會狄泉,即此地也。謂謝鯤、阮孚曰:『《易》稱『知 幾其神乎』?君等可深藏矣』。」乃與妻荷擔入蜀,莫知所 終。

《索紞傳》:紞字叔徹,博綜經籍,遂為通儒。明陰陽天文, 善術數占候。司徒辟除郎中,知中國將亂,避世而歸, 鄉人從紞占問吉凶,門中如市,紞曰:「攻乎異端,戒在 害己,無為多事,多事多患。」遂詭言虛說,無驗乃止。 《韋忠傳》:忠家貧,藜藿不充,人不堪其憂,而忠不改其 樂。裴頠為僕射,數言之於司空張華,華辟之,辭疾不 起。人問其故,忠曰:「吾茨簷賤士,本無宦情。且茂先華 而不實,裴頠慾而無厭,棄典禮而附賊後,若此,豈大 丈夫之所宜行耶?裴常有心託我,常恐洪濤蕩嶽,餘 波見漂,況可臨尾閭而闚沃焦哉!」

《宋書顧覬之傳》:「覬之字偉仁,為護軍司馬。時大將軍 彭城王義康秉權,殷劉之隙已著,覬之不欲與殷景 仁久接事,乃辭腳疾,自免歸。在家每夜常於床上行 腳,家人竊異之,而莫曉其意。後義康徙廢,朝廷多以 異同受禍,復為東遷山陰令。」

《梁書傅昭傳》:「昭字茂遠,御史中丞劉休薦昭於武帝, 永明初,以為南郡王侍讀。王嗣帝位,故時臣隸爭求 權寵,惟昭及南陽宗夬無所參入,竟不罹其禍。」 《陳書謝貞傳》:「貞字元正,除智武府外兵參軍,尋遷侍 郎。及始興王叔陵為揚州刺史,引祠部侍郎阮卓為 記室,辟貞為主簿,貞不得已乃行。尋遷府錄事參軍, 領丹」陽丞。貞度叔陵將有異志,因與卓自疏於王,每 有宴遊,輒辭以疾,未嘗參預。叔陵雅欽重之,弗之罪 也。俄而高宗崩,叔陵肆逆,府僚多相連逮,惟貞與卓 獨不坐《魏書·車路頭傳》:「路頭為宣城公。太宗性明察,群臣多 以職事遇遣,至有杖罰,故路頭優游不任事,侍宿左 右,從容談笑而已。」

《北齊書李渾傳》:「渾字季初,以父死王事,除給事中。時 四方多難,乃謝病求為青州征東府司馬,與河間邢 邵、北海王昕俱奉老母,攜妻子同赴青齊。未幾而尒 朱榮入洛,衣冠殲盡,論者以為知機。」

《李璵傳》:「璵從弟曉,字仁略。尒朱榮之害,朝士將行,曉 衣冠為鼠所噬,遂不成行,得免河陰之難。及遷都鄴, 曉便寓居清河,託從母兄崔悛宅,給良田三十頃。曉 遂築室安居,訓勗子姪,無復宦情。武定末,以世道方 泰,乃入都從仕,除頓丘守。」

《北史眭夸傳》:「夸祖邁,晉東海王越軍謀掾,後沒石勒, 夸遂高尚不仕,少與崔浩為莫逆交,浩奏徵為中郎, 辭疾不赴。州郡逼遣,不得已入京都。經留數日,唯談 敘平生,不及世利。浩每欲論屈之,竟不能發一言。」 《大唐新語》:「房元齡與杜如晦友善,慨然有匡主濟時 之志。開皇中,隨父彥謙至長安。時天下宴安,論者以 為」國祚無疆。元齡密告彥謙曰:「隋帝盜有天下,不為 後嗣長計,混淆嫡庶,使相傾奪。今雖清平,其亡可翹 足而待。」彥謙驚止之,因謂友人李少適曰:「主上性多 忌刻,不納諫諍。太子卑,諸王擅威,唯行苛酷之政,不 弘遠大之略。今雖少安,吾憂其危亂矣。」少適以為不 然。大業之季,其言皆驗。

《唐書尉遲敬德傳》:「敬德晚節,謝賓客不與通飾,觀沼 奏清商樂,自奉養甚厚。」又餌雲母粉為方士術。 《田弘正傳》:「季安為衙內兵馬使同節度副使,侈汰,銳 殺罰。弘正從容規切,軍中賴之。季安內忌,欲因罪誅 之。弘正陽痹痼,臥家不出,乃免。」

《開元天寶遺事》:楊國忠權傾天下,四方之士爭詣其 門。進士張彖者,陝州人也,方學有大名,志氣高大,未 嘗低折於人。人有勸彖令修謁國忠,可圖顯榮,彖曰: 「爾輩以謂楊國忠之勢倚靠如泰山,以吾所見,乃冰 山也。或皎日大明之際,則此山當誤人爾。」後果如其 言,時人美張生見機。

《已瘧編》洪武初,嘉定安亭萬二,元之遺民也,富甲一 郡。嘗有人自京師回,問其何所見聞,其人曰:「皇帝近 日有詩云:『百僚未起朕先起,百僚已睡朕未睡。不如 江南富足翁,日高丈五猶披被』。」萬歎曰:「兆已萌於此 矣。」即以家貲付託諸僕能幹掌之,買巨航,載妻子泛 游湖湘而去。不二年,江南大族以次籍沒,獨萬獲令 終,其亦達而知幾者與!

審幾部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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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朴子廣譬》篇:「聰者料興亡於遺音之絕響,明者覿 機理於元微之未形。故越人見齊桓不振之徵於未 覺之疾,箕子識殷人鹿臺之禍於象箸之初。」

問:《奇類林》程明道曰:「邢恕一日三點檢,亦可哀也,何 時不點檢?學以不欺為主本,不欺暗室,可以蒞朝廷; 不欺孺子,可以臨百姓。孔子曰:『清明在躬,志氣如神。 嗜慾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審幾之謂 也。」

慎獨部總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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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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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雅思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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雝雝在宮,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

朱注雝雝,和之至也。肅肅,敬之至也。不顯,幽隱之處也。射,與「斁」同,厭也。保,守也。言文王在閨門之內則極其和,在宗廟之中則極其敬。雖居幽隱,亦常若有臨之者,雖無厭射,亦常有所守焉。其純亦不已蓋如此。大全豐城朱氏曰:「《不顯》自其在己者言之,《亦臨》則指在神者而言也。《無射》自其在人者言之,《亦保》則指其在己者而言也。己之所處雖在於幽隱,而心之戒懼則常若有臨之者;人之於我雖無所厭射,而心之操存則常若有所守焉,所以為純,亦不已之實也。」

《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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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爾友君子,輯柔爾顏,不遐有愆。相在爾室,尚不愧 於屋漏。無曰不顯,莫予雲覯。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 可射思。

大全慶源輔氏曰:「『輯柔爾顏』,言其顏色之溫柔也,『不遐有愆』,言其心思之警懼也。有是心則有是顏,此皆內外之符也。常能如是,則豈至於有過失乎?然人心操則存,舍則亡,天理存亡,只在敬肆之閒,須當於暗室屋漏之中,不睹不聞之際,常若十手所指,十目所視,兢兢業業之心不可有,一息之閒斷方可。若曰此非顯明之處,人莫予見也。此心一萌則便閒斷。所以如此者,蓋鬼神體物而不遺,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其至也尚不可測度,況

可厭射之乎。唯不敢有所厭斁。則此心始無閒也。

禮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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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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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內心也。德產之致也。精微觀 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 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陳注「散齋」「致齋」,「祭神如在」,皆是內心之義。惟其主於存誠,以期感格,故不以備物為敬。所以然者,蓋有見夫天地之德所以發生萬彙者,其流行賦予之理,密緻而精微,即《大傳》所言「天地絪縕,萬物化醇」也。縱使遍取天下所有之物以祭天地,終不能稱其德而報其功,不若事之以誠,敬之為極致。是以行禮之君子,主於存誠於內,以交神明也。「慎獨」者,存誠之事也。

徐幹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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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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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之所簡也,存乎幽微;人情之所忽也,存乎孤獨。 夫幽微者,顯之原也;孤獨者,見之端也。胡可簡也?胡 可忽也?故君子敬孤獨而慎幽微,雖在隱蔽,鬼神不 得見其隙也。《詩》云:「肅肅兔罝,施於中林。」處獨之謂也。

劉勰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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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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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者行之,總不可斯須離,可離非善也。人之須善,猶 首之須冠,足之待履。首不加冠,是越類也;行不躡履, 是夷民也。今處顯而修善,在隱而為非,是清旦冠履, 而昏夜倮跣也。荃蓀孤植,不以巖隱而歇其芳;石泉 潛流,不以澗幽而不清。人在暗密,豈以隱翳而迴操? 是以戒慎目所不睹,恐懼耳所不聞。居室如見賓,入 虛如有人。故蘧瑗不以昏行變節,顏回不以夜浴改 容。句踐拘於石室,君臣之禮不替;冀缺耕於坰野,夫 婦之敬不虧。斯皆慎乎隱微,枕善而居,不以視之不 見而移其心,聽之不聞而變其情也。謂天蓋高而聽 甚卑,謂日蓋遠而照甚近,謂神蓋幽而察甚明。《詩》云: 「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無曰不顯,莫予雲覯」,暗昧 之事,未有幽而不顯;昏惑之行,無有隱而不彰。修操 於明,行悖於幽,以人不知。若人不知,則鬼神知之,鬼 神不知,則己知之。而雲不知,是盜鐘掩耳之智也。孔 徒晨起,為善孜孜,東平居室,以善為樂。故身恆居善, 則內無憂慮,外無畏懼,獨立不慚影,獨寢不愧衾,上 可以接神明,下可以固人倫。德被幽明、慶祥臻矣。

張子正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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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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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常不死」,故誠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隱微,必乘閒 而見,故君子雖處幽獨,防亦不懈。

集釋鬼神之道,無物不在,今日如是,萬古亦如是,使誠祭之,洋洋如在,此其所以常不死也。惟其誠有是氣,誠有是理,有不可揜蔽者焉。在乎人也,苟有是心,則雖消沮閉藏,揜其不善而著其善,然亦有不謹,在隱微之際,必乘閒隙而發見矣。是以君子雖處幽獨之地,必加省察,以防人慾於將萌,不可少有懈怠焉,此即《中庸》「慎獨」之功也。

丘濬大學衍義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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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謹理欲之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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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曰:「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 色。此之謂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臣按:「誠意」 一章乃《大學》一書自修之首,而「慎獨」 一言又誠意一章用功之始,章句謂「謹之於此以審其幾」 ,所謂此者指獨而言也,獨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獨知之地也。蓋以學者用功於致知之際,則固已知其心之所發有善有惡矣,亦固已知其善之當為而惡之當去矣,然其一念始發於心,須臾之頃、端緒之初,有實焉,有不實焉。蓋有他人所不及知,而己所獨知者,是則所謂獨也。是乃人心念慮初萌動之端,善惡誠偽所由分之始,甚細微而幽隱也。學者必審察於斯,以實為善而去惡。譬如人之行路,於其分岐之處,舉足不差,自此而行,必由乎正道,否則差毫釐而繆千里矣。《大學》釋誠意,指出「慎獨」 一言,示萬世學者以誠意之方。《章句》論「慎獨」 ,指出「幾之」 一言,示萬世學者以慎獨之要。人能於幾微之初,致審察之力,體認真的,發端不差,則《大學》一書所謂八條目者,皆將為己有矣。不然,頭緒茫茫,竟無下手之處,各隨所至而用功,待其既著而致力,則亦泛而不切,勞而少效矣。臣謹補入「審幾微」 一節,以為《九重獻》。伏惟宮闈深邃之中,心氣清明之際,澄神定慮,反己靜觀,察天理人慾之分,致擴充遏絕之力,則敬畏於是乎崇,逸欲於是乎戒,由是以制事,由是以用人,由是以臨民。堯舜之君復見於今,泰和之治不在於古矣。臣不勝惓惓。

《中庸》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臣按:《大學》《中庸》二書皆以「慎獨」 為言,朱氏《章句》於

《大學》慎獨曰「審其幾」 ,《中庸》慎獨曰「幾則已動。」 先儒謂一幾字是喫緊為人處也。夫所謂獨者,豈出於隱微之外哉?隱微是人之所不睹不聞,而我所獨睹獨聞之處也。向也戒懼乎己之所不睹不聞,是時猶未有其幾也,雖有其幾,未動也。今則人雖不睹不聞,而己則有所睹有所聞矣。己所獨睹獨聞者,豈非其幾乎?幾已動矣而人猶未之知,人雖未知而我已知之,則固已甚見而甚顯矣,此正善惡之幾也。於其幾動之處而致其謹焉,戒慎乎其所初睹,恐懼乎其所初聞,方其欲動不動之閒,已萌始萌之際,審而別之,去其惡而存其善,慎而守之,必使吾方寸之閒,念慮之際絕無一毫人慾之萌,而純乎義理之發,則道不須臾離於我矣。

薛瑄讀書續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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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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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之詩曰:「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無曰不顯,莫予 雲覯。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此即川流不息 之意,其要在謹獨。予誦此詩,深有警於心。

歐陽南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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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朱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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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承手翰,謂此學卻是失真,卻難得真實意思。訓詞 精切,感激佩服。但謂良無下手得力處,稍得萌芽,又 被摧折,而況果是萌芽否耶?此卻恐求良知太深,是 以自信而復自疑也。良知即是獨知,顯淺易知,簡易 易從。蓋雖童穉愚蒙,獨知未嘗不明;雖放僻邪侈,獨 知未嘗不良;雖昏迷蔽昧,獨知未嘗可以自欺。孩提 「知愛敬,乞人不屑。」請幫助識別此字。蹴之食。小人見君子而厭然,況 學者乎?慎其獨知,日精日明,五常百行,皆由此出。苟 自欺自迷,則旦晝所為,牿之反覆,雖其事親從兄,亦 義襲而已矣。故學問之道,惟此知最真最近,不假強 為,不待遠取,上智下愚,皆可持循。吾兄猶謂無下手 得力處,何耶?夜氣之說,是為已斲。喪良知者指點端 倪,使旦晝有用力處,故曰「好惡與人相近。」言羞惡是 非之知,不容泯滅,《佳章》所謂「非待夜始清」者也。後世 舍獨知而求之虛明湛一,卻恐茫然無著落矣。知者 不言,言者不知,自是老氏宗旨。老氏致虛守靜,窈冥 泫默。夫杳冥泫默,則不可言,故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若聖人之學,曰「修辭立其誠而已」,曰「言顧行,行顧言 而已」,曰:「言不盡意,不言而信而已」,豈若老氏所得者 耶?老氏所得在此,所蔽亦在此,其流為為我,為自私, 亦不可不察也。

劉宗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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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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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慎獨專屬之靜存,則動時工夫果全無用否?」曰:「如 樹木有根,方有枝葉,栽培灌溉,工夫都在根上用,枝 葉上如何著得一毫?如靜存不得力,纔喜纔怒時,便 會走作,此時如何用工夫?苟能一如其未發之體而 發,此時一毫私意著不得,又如何用工夫?若走作後, 更覺得,便與他痛改,此時喜怒已過了,仍是靜存工」 夫也。 《大學》言心到極至處,便是盡性之功,故其要 歸之慎獨;《中庸》言性到極至處,只是盡心之功,故其 要亦歸之慎獨。獨,一也,形而上者謂之性,形而下者 謂之心, 獨是虛位。從性體看來,則曰「莫見莫顯」,是 思慮未起,鬼神莫知時也。從心體看來,則曰「十目十 手」,是思慮既起,吾心獨知時也。然性體即在心體中 看。出 自濂溪,有主靜立極之說。傳之豫章、延平,遂 以看喜怒哀樂未發以前氣象,為單提口訣。夫所謂 未發以前氣象,即是獨中真消息。蓋獨不離中和,延 平姑即中以求獨體,而和在其中,此慎獨方便法也。 後儒不察,謂未發以前,專是靜寂一機,直欲求之思 慮未起之先,果然犯「心行路」絕、語言道斷之譏矣。故 朱子終不取延平之說,遂專守程門主敬之法以教 學者。特其以獨為動念邊事,不能無弊。至《湖南中和 問答轉折發明》內有「以心為主,則性情各有統理。而 敬之一字,又所以流貫乎動靜之閒」等語,庶幾不謬 於慎獨之說。是後更以察識端倪為第一義為誤,而 仍歸之涵養一路,可為善學延平者,然終未得《中庸》 本旨。 或曰:「慎獨是第二義,學者須先識天命之性 否?」曰:「不慎獨,如何識得天命之性?」 問:「中即獨體否?」 曰:「然。一獨耳。指其體謂之中,措諸用謂之和。」

興學會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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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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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門《心法相傳》,惟曰「慎獨。」獨者,吾心靈明之體,即天 命之性,而率性之道所從出也。慎獨而中和位育,修 齊、治平,天下之能事畢矣。然獨體至微,無所容力,則 嚴之於不睹不聞之地,一真無妄,敬肆之分,人禽之 別也。《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暗室屋漏 之中,凜然上帝臨汝,一涉自欺,萬惡淵藏。吾輩若錯 過此關,後來枉費氣力,到底為厭然之小人矣。「君子 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見乎

慎獨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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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獨齋銘》
宋·李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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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者何,我是已。日之中,水之止,焉用慎?乃糠秕。世久 降,偽妄起。喻如家,還萬里。死不歸,亦可恥。哲人言,開 瞶眯。策雖在,信者幾。扁乃堂,洞厥旨,慎,斯足矣。

《正學堂碑記》
明·錢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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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陵學脈,自有宋道鄉鄒忠公先生始。人知公以孤 忠勁節顯,不知公學公學以謹獨為要。程子曰:「有天 德便可以語王道,其要只在謹獨。」獨,天德之端,不二 之名也。周子以動而未形,有無之閒為幾,邵子言天 根理極微,皆語獨也。蓋動之著為已形,為念為意,動 之微為未形,為幾、為獨。如千流萬派,未形發源,止此 一泉之動,千巒萬峰,未形發祖。止此一脈之動,千枝 萬榦,未形發萌。止此一芽之動,豈惟當為培養,又當 加意愛護,稍不致慎。如源泉一窒,未有能湧出者矣; 如山脈一斬,未有能隆起者矣;如萌蘗一折,未有能 發生者矣。在昔曾子言於誠意中,是「如好如惡莫遏」 之端倪,由格致後有;子思言於戒懼後,是心術隱微 同然之真種,由靜功養出。孟子言「始然始達」,亦從知 皆擴充來。若止以乍見惻隱為端,如擊石之火星,隨 見隨滅;如呵氣之水滴,隨生隨涸。雖端外無獨,即端 是獨而迸出之,與養成奚啻?去以千里?乃學者類認 獨為己所獨知,而兼善惡之幾為言,惡則謂之非幾, 兼則善惡兩岐,混雜「不一,於獨義何居?人曾不思,獨 知原是眾知,雖地極幽暗,事極細微,無有不為天下 眾指眾視之知,別無但為一己獨睹獨聞之知。若但 視為己所獨,而檢點不蚤,無有不入。小人掩著路頭 去,於慎義何有?」忠公先生自少以道學行誼知名於 時,師事二程夫子,得伊洛正傳。嘗言:「聖道備於《六經》, 千門」萬戶,何從而入?在曾思所謂「慎獨,但於十二時 中,看自家一念從何處起,即檢點不放過,便見功力」, 公其認念為獨否?其曰:「看從何處起?一念起於公、於 明、於正、於大,其晝為一為陽,獨也;一念起於私、於暗、 於邪、於小,其晝為一為陰。此二耳,非獨也。公之檢點 不放過,勿二,以二而期於一,庶幾真睹於」獨之面目, 而後獨加以慎之功力,故不惟密自檢點。如公初除 言官,數言事,未嘗不言,迺故問為何官,若其不言,既 言劉後事,逢惇怒,貶管新州,仍疑公不言,謂可絕交, 重於別友而涕,顧又正色為責,若將以死於嶺海之 外為懼;謂寒疾不汗五日死;謂此舉不可自滿;謂士 所當為未止於此,甚而譏其不諫於廢后之時,而諫 於立妃之日。如《玉山主人問答》云:「果隱默者歟?且為 不知幾者歟?抑又疑於賣直者歟?」不知其人視其友。 公之檢點,不放過於諸人之疑,之責之譏尤信。常疑 其二,故常不至於二,以漓其獨體,自不放過人,故不 為放過也。公在元符,姓名與日月爭光,堅挺之資與 精金良玉並瑩,自視常如不足。士有善,無邇遠,必欲 收而取之。又嘗言譽多諂,但過相褒美,便入於巧言。 公一片隱微心術,與眾人共視共指,共檢點其未至 未足,曾不欲近譽近諂,而斬伐其自本自根之萌芽。 茲公平日所為,處心不欺,真能慎獨之功力也。假令 不可於無過中求有過,師門信之,諸所與交,且相率 頌言,為孤忠,為勁節,如蒙有包納明師,而無形擊益 友,又何以成其為公之友又何以成其為公。夫箴規 藥石之義,眇由瑕瑜相揜之意多瑕瑜但相揜,一念 隱微中便不勝夾雜。此無端可充,而於獨不勝鹵莽 滅裂,即勤苦而種,不過枝葉之餘。學脈幾微絕續關, 唯此公,唯於此不放過。承前啟後甚遠。舊有二賢祠, 祀龜山文靖公、東坡文忠公,公為附。公有文忠之忠, 而學術源流與文靖埒。既文靖、文忠以學術分岐,因 分祠,而公、龜山推服友,是為晉陵正學一脈所從發。 公所至俎豆,新州有道鄉臺,昭州有道鄉書院,平樂 有三賢祠,肇慶有忠節祠,維揚有景鄒亭、思賢堂,而 晉陵故里獨未備止;附祀龜山,後學安所仰止?今上 萬曆甲辰,始專祠祭祀。公經始拮据,為公十八代孫 大材。維時主持刱造者,郡邑,為宜諸歐陽公、懷泉晏 公;監司為龍望鄒公、虛臺蔡公,撫按為嗣山曹公、懷 魯周公、起莘馬公、心源左公。祠坐郡城西隅河南廂 門,東出為楊柳巷,南出並察院大街,左為道鄉世澤 坊祠之前。堂五楹扁以正「學節」,不足以名「公」也。

《關中書院記》
馮從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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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名「關中」,而扁其堂為「允執」,蓋借關中中字,闡「允 執厥中」之祕耳。夫中之一字,自堯始發之,所謂堯得 統於天者此也。然中與不中,雖見於事,而實根於心。 舜又恐人求中於事,而不知求中於心,故曰:「人心惟 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其旨微矣。然危微 精一之辨,莫詳乎子思《中庸》一書。蓋中之為德,庸德 「也;中之為言,庸言也。喜怒哀樂中節,子臣弟友盡道 是也。」於此一一中節,一一盡道,直至中和致而位育 臻,然後可以合無聲無臭之妙,然後可以語盡性至 命之學。嗚呼!豈易言哉!夫喜怒哀樂中節,固也,若必待已發而後求中節。子臣弟友盡道,固也,若必待既 感而後求盡道,則晚矣。故必當一念方動之時而慎 之,而後能中節盡道也。此慎獨之說也。故曰:「其要只 在謹獨。」雖然,又必待念起而後慎之,則亦晚矣。故必 當一念未起之時而慎之,而後能中節盡道也。此「戒 慎不睹,恐懼不聞」之說也。故曰:「靜中看喜怒哀樂未 發氣象。」一念未起則涵養此心,一念方動則點檢此 心。於此惟精,於此惟一。庶乎有不發,發皆中節。有不 感,感皆盡道矣。嗚呼。豈易言哉。

《慎獨說》
孫奇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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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柏鄉曰:「釋《誠意》之篇,一則曰『君子必慎其獨』,再則 曰『君子必慎其獨』。獨者,隱微不顯,人所不知而己獨 知之地,於以去不善而培至善之幾。此時而有不善, 乃所謂欲慎之者去之也。序《誠意》既言之矣,豈致知 而仍用誠意之功乎?按此說誠意本於慎獨,固確不 可易矣。但傳釋誠意,正不能離身心,專言誠意也。德 潤身」,非修身乎?「心廣體胖」,非正心乎?聖賢工夫,有時 並言之,而不嫌其過密,有時單言之,而不嫌其過疏。 「修其身而天下平」,修兼正與誠矣。「格君心之非一」,「正 君而國定」,正兼修與誠矣。「王道本乎誠意」,誠兼修與 正矣。誠、正、修總一,慎獨盡之,致知「致」字,仍是用慎獨 工夫。除了慎獨,別無著力之處。既在誠意處說了,他 處不必更贅。「慎獨」二字,即所謂「窮理」也。窮理盡性至 命,即《中庸》「戒懼慎獨」而「中和位育」也。一以貫之,更無 餘義。周、程諸儒大旨皆如此。《知統一編》願學聖人者 從事於格物致知之學,其大旨亦是如此。但謂致知 非仍用誠意之功,或別有說,故存此疑。

慎獨部藝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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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吟》
宋·邵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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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閒萬事苦磨治,叢入榮枯利害機。只有一般無對 處,獨如天地未分時。

《意未萌於心》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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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未萌於心,言未出諸口。神莫得而窺,人莫得而咎。 君子貴慎獨,上不愧屋漏。人神亦吾心,口自處其後。

《思慮吟》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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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未起,鬼神莫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誰。」

慎獨部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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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夢瑣言》:「趙光逢,梁時同平章事。時以兩登廊廟,四 退丘園,百行五常,不欺暗室,縉紳仰之。」

《唐書高郢傳》:「郢字公楚,進禮部侍郎。時四方士務朋 比,更相譽薦,以動有司,徇名亡實。郢疾之,乃謝絕請 謁,顓行藝,司貢部凡三歲,甄幽獨,抑浮華,流競之俗 為衰。」

《宋史李道傳傳》:道傳,字貫之,少莊重,雖處暗室,整襟 危坐,肅如也。一日以疾謁告,真德秀造焉。臥榻屏閒, 大書「喚起截斷」四字,知其用功慎獨如此。

《朱子語錄》:「趙叔平平生用功,以一器盛白豆,一器盛 黑豆,中閒置一虛器,才一善念動,則取白豆投其中, 惡念動則取黑豆投其中,至夜則倒虛器中之豆,觀 其黑白,以驗其善惡念之多寡。初時黑多白少,久之 漸平,又久之則白多黑少,又久之則和,豆亦無變」,是 心純於一。

《東園友聞》:胡牧仲先生以行義聞望,著於東南,國初, 金、宋諸老宗之。吳興趙承旨嘗有詩挽之曰:「淚溼黔 婁被,情傷郭泰巾。」觀此,則先生之為人可知矣。所謂 「獨行不愧影,獨寤不畏衾」,先生其人也。

《枝山前聞》鄉先生盛起東寅,嘗夜夢有人寄椒於家 久矣,急欲椒,遂私發而用之。既自覺深咎曰:「豈吾平 日義心不明,以致此耶?」迄不能寐,坐以待旦。

慎獨部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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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心錄》:坐密室如通衢,馭寸心如六馬,可以免過。 不欺闇室者,肯欺心乎?不愧屋漏者,肯愧於人乎。不 欺其心,無愧於人,庶幾君子矣。

《侯鯖錄》:晁無咎云:「司馬溫公有言:『吾無過人者,但平 生所為,未嘗有對人不可言者爾』。」東坡云:「予亦記前 輩有詩云:『怕人知事莫萌心』。此言予終身守之 意見。士大夫功業在外者,不必十分留心,但澄養心 源要緊。如《中庸》所云:『不見不動,不言不賞,不怒不顯, 皆在無聲無臭處做工夫。大抵心源潔淨,已是七八 分地』」位,舉而措之事業,皆自然而然,無難為者矣。 觀《微子》,人之為不善,恆畏人知,而不畏神知。人知於 其顯,神知於其微。人以其微也,而為之無所不至;至 於顯也,乃揜之以著其善。而不知心術之欺神,有甚 於白日之欺人。人非之可畏,孰與神責之可畏也。是 故君子之學,非致嚴屋漏,不足以通神明;非「天下歸 仁」,不足以表成德。

問:《奇類林》:「聖人之道,備於《六經》,千門萬戶,何從而入大要只在謹獨。但於十二時中看自家意念從何處 起,即檢點不放過,便見工夫。」

《筆疇》:「純一不已天道也;終日乾乾人道也。以人事天, 天即人矣。是故天道流行而不息,故萬物生;人心純 一而不雜,故萬事順。天有生生不已之德,人有生生 不已之理。同謂之仁,有一毫之閒斷不謂之天道;有 一念之雜別不謂之人道。嗚呼!此君子所以貴於慎 獨也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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