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第138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三十七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理學彙編 第一百三十八卷
理學彙編 學行典 第一百三十九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典

 第一百三十八卷目錄

 出處部藝文一

  荀爽傳後論        後漢書

  周黃徐姜申屠列傳序     同前

  與黃瓊書          李固

  與張融王思遠書      齊劉瓛

  與從叔永書         張融

  與王僧虔書         前人

  答侯高第二書       唐李翱

  上宰相書          前人

  孔子從先進論       宋蘇軾

  送徐大年還淳安序     明宋濂

  送毛憲副致仕歸桐江書院序 王守仁

 出處部藝文二

  解印出公府       唐白居易

  答寄堯夫先生       宋韓絳

  送總管李侯北上     元段成己

 出處部選句

 出處部紀事

 出處部雜錄

學行典第一百三十八卷

出處部藝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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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爽傳後論》
後漢·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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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曰:「荀爽、鄭元、申屠蟠,俱以儒行為處士,累徵,並謝 病不詣。及董卓當朝,復備禮召之,蟠、元竟不屈,以全 其高。爽已黃髮矣,獨至焉,未十旬而取卿相。意者疑 其乖趨舍。余竊商其情,以為出處君子之大致也。平 運則弘道以求志,陵夷則濡跡以匡時。荀公之急急 自勵,其濡跡乎?不然,何為違貞吉而履虎尾焉?」觀其 遜言遷都之議,以救楊、黃之禍。及後潛圖董氏,幾振 國命,所謂「大直若屈,道固逶迤」也。

《周黃徐姜申屠列傳序》
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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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孔子稱蘧伯玉, 「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也。」然用舍之端,君 子之所以存其誠也。故其行也,則濡足蒙垢,出身以 效時;及其止也,則窮棲茹菽,藏寶以迷國。太原閔仲 叔者,世稱節士,雖周黨之潔清,自以弗及也。黨見其 含菽飲水,遺以生蒜,受而不食。建武中,應司徒侯霸 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勞苦而已。仲叔恨曰:「始蒙 嘉命,且喜且懼。今見明公,喜懼皆去。以仲叔為不足 問邪?不當辟也。辟而不問,是失人也。」遂辭出,投劾而 去。復以博士徵,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得肉, 日買豬肝一片,屠者或不肯與,安邑令聞,敕吏常給 焉。仲叔怪而問之,知乃歎曰:「閔仲叔豈以口腹累安 邑邪?」遂去,客沛,以壽終。仲叔同郡荀恁,字君大,少亦 修清節,資財千萬。父越卒,悉散與九族,隱居山澤,以 求厥志。王莽末,匈奴寇其本縣廣武,聞恁名節,相約 不入荀氏閭。光武徵,以病不至。永平初,東平王蒼為 驃騎將軍,開東閣,延賢俊,辟而應焉。及後朝會,顯宗 戲之曰:「先帝徵君不至,驃騎辟君而來,何也?」對曰:「先 帝秉德以惠下,故臣可得不來;驃騎執法以檢下,故 臣不敢不至。」後月餘罷歸,卒於家桓帝時安陽人魏 桓字仲英,亦數被徵,其鄉人勸之行,桓曰:「夫干祿求 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宮千數,其可損乎?廄馬萬匹, 其可減乎?左右悉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乃 慨然歎曰:「使桓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遂隱身不 出。若二三子,可謂識去就之概,候時而處。夫然,豈其 枯槁苟而已哉!蓋詭時審已,以成其道焉。余故列其 風流,區而載之。

《與黃瓊書》
李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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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已度伊洛,近在萬歲亭,豈即事有漸,將順王命乎? 蓋君子謂伯夷隘,柳下惠不恭,故《傳》曰:「不夷不惠,可 否之閒。」蓋聖賢居身之所珍也。誠遂欲枕山棲谷,擬 跡巢、由,斯則可矣。若當輔政濟民,今其時也。自生民 以來,善政少而亂俗多,必待堯舜之君,此為志士,終 無時矣。嘗聞語曰:「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污。《陽春》之 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近魯陽樊君,被徵 初至,朝廷設壇席,猶待神明,雖無大異,而言行所守, 亦無所缺,而毀謗布流,應時折減者,豈非觀聽望深, 聲名太盛乎?自頃徵聘之士,胡元安、薛孟嘗、朱仲昭、 顧季鴻等,其功業皆無所採,是故俗論皆言處士純 盜虛聲。願先生弘此遠謨,令眾人歎」服,一雪此言耳。

《與張融王思遠書》
南齊·劉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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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教使恭召會,當停公事。但念生平素抱,有乖恩顧吾性拙人閒,不習仕進,昔嘗為行佐,便以不能及公 事免黜,此皆眷者所共知也。量己審分,不敢期榮。夙 嬰貧困,加以疏懶,衣裳容髮,有足駭者,中以親老供 養,褰裳徒步,脫爾逮今二代,一紀先朝。使其更自修 正,勉厲於階級之次,見其繿縷,或復賜以衣裳。」袁、褚 諸公,咸加勸勵,終不能自反也。一不復為,安可重為 哉!昔人有以「冠一免,不重加於首」,每謂此得進止之 義。古者以賢制爵,或有秩滿而辭老;以庸制祿,或有 身病而求歸者。永瞻前良,在己何若?又上下年尊,益 不願居官次,廢晨昏也。先朝為此,曲申從許,故得連 年不拜榮授,而帶帖薄祿。既習此歲久,又齒長疾侵, 豈宜攝齋河閒之聽,廁跡東平之僚,本無絕俗之操, 亦非能偃蹇為高,此又諸賢所當深察者也。近奉初 教,便自希得託跡於客遊之末,而固辭榮級,其故何 耶?以古之王侯大人,或以此延四方之士,甚美者則 有輻湊燕路,慕君王之義;驤鑣魏闕,高公子之仁;繼 有追申、白而入楚,羨鄒枚而遊梁。吾非敢叨夫曩賢, 庶欲從九九之遺蹤。既於聞道集泮不殊,而幸無職 司拘礙,可得奉溫凊,展私計,志在此爾。

《與從叔永書》
張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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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昔稱幼學,早訓家風,雖則不敏,率以成性,布衣葦 席,弱年所安,簞食瓢飲,不覺不樂。但世業清貧,民生 多待,榛栗棗脩,女贄既長,束帛禽鳥,男禮已大,勉身 就官,十年七仕,不欲代耕,何至此事?昔者三吳一丞, 雖屬舛錯,今聞南康缺守,願得為之。融不知階級,階 級亦可不知。融政以求丞不得,所以求郡;求郡不得, 亦可復求丞。

《與王僧虔書》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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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天地之逸民也,進不辨貴,退不知賤,兀然造化,忽 如草木。」實以家貧累積,孤寡傷心,八姪俱孤,二弟頗 弱,撫之而感,古人以悲。豈能山海陋祿,申融情累。阮 籍愛東平土風,融亦欣《晉平》閑外。

《答侯高第二書》
唐·李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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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復書來,會與一二友生飲酒甚樂,故不果以時 報。三讀足下書,感歎不能休。非足下之愛我甚,且欲 吾身在而吾道光明也,則何能開難出之辭,如此之 無憂乎?前書所以不受足下之說而復闢之者,將以 明吾道也。吾之道,非一家之道,是古聖人所由之道 者也。吾之道塞,則君子之道消矣;吾之道明,則堯、舜、 禹、湯、文王、孔子之道未絕於地矣。前書若與足下混 然同辭,是宮商之一其聲音也,道何由而明哉?吾故 拒足下之辭,知足下必將憤予而復其辭也。足下再 三教我適時以行道,所謂時也者,乃仁義之時乎?將 沈浮之時乎?苟仁且義,則吾之道何所屈焉爾?如順 沈浮之時,則是乘流望風而高下焉。「苟如此,雖足下 之見,我且不識矣,況天下乎?不修吾道而取容焉,其 志亦不遐矣。」故君子非仁與義,則無所為也。如有一 朝之患,古君子則不患也。吾之道,學孔子者也。蓋孔 子畏於匡,圍於蒲,伐樹於桓魋,逐於魯,絕糧於陳蔡 之師。夫孔子豈不知屈伸之道邪?賢不肖在我者也。 貴與富,貧與賤,道之行否,則有命焉。君子正己而須 之爾,雖人不能取其容焉。故孔子謂子路、子貢曰:「《詩》 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邪?吾何為於此?」子路 對曰:「意者吾未仁且智也,而人之不信也與?」子曰:「有 是乎!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齊?使智者而必行, 安有王子比干?」子貢對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 能容。」盍少貶夫子之道?子曰:「良農能稼,而不能為穡, 良工能巧,而不能為順。君子能修其道,綱而紀之,統 而理之,而不能為容爾。不修爾道,而求為容,賜而志 不遠矣。」謂顏回如,謂由也、賜也。顏淵對曰:「夫子之道 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 不容然後見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醜」也。道既已 大修而不用,是有國者之醜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 見君子,孔子蓋歎之也。以孔子其門人三千,其聖德 如彼之至也。而知孔子者,獨顏回爾,其他皆學焉而 不能到也。然則僕之道,天下人安能信而行邪?足下 之言曰:「西伯、孔子何等人也?皆以柔氣污辭,同用《明 夷》也,以避禍患。」斯人豈浮世邪人乎?夫西伯,聖人也, 羑里之拘,僅不免焉。孔子,聖人之大者也,其屈厄如 前所陳,惡在其能取容於世乎?故曰:「危行言遜,所以 遠害也。」其道則爾,其能遠之與否而必容焉,則吾不 敢知也。非吾獨爾,孔子亦不知也。僕之道窮,則樂仁 義而安之者也;如用焉,則推而傳之於天下者也,何 獨天下哉?將後世之人大有得於吾之功者爾。天之 生我也,亦必有意矣。將欲愚生民之視聽乎?則吾將 病而死,尚何能伸其道也?如欲生民有所聞乎?則吾 何敢辭也?然則吾道之行與否,皆運也,吾不能自知 也。天下人安能害於我哉?足下又曰:「吾子夷、齊之道 也。」如僕向者所陳,亦足以免矣。故不復有所說。若韓 孟與吾子之於我,親故知我者也。苟異口同辭,皆如 足下所說,是僕於天下眾多之人而未有一知己也安能合於吾心乎?吾非不信子之云云者也,信子則 於吾道不光矣。欲默默,則道無所傳雲爾。子之道,子 宜自行之者也,勿以誨我。

《上宰相書》
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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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居上位之人,皆勇於進而懦於退,但見己道之行, 不見己道之塞。日度一日,以至於黜退奄至,而終不 能先自為謀者,前後皆是也。閣下居位三年矣,其所 合於人情者不少,其所乖於物議者亦已多矣。姦邪 登用而不知,知而不能去;柳泌為刺史,疏而不止;韓 潮州直諫貶責,諍而不得。道路之人咸曰:「焉用彼相」 矣。閣下尚自恕,以為猶可以輔政,太平雖枉尺猶能 直尋,較吾所得者,不啻補其所失,何足遽自為去就 也。竊怪閣下能容忍,亦已甚矣。昨日來,高枕不寐,靜 為閣下思之,豈有宰相上三疏而止一邪人,而終不 信閣下天資畏慎,又不能顯辯其事,忍恥署敕,內愧 私歎,又將自恕曰:「吾道尚行,吾言尚信,我果為賢相 矣。我若引退,則誰能輔太平邪?」是又不可之甚也。當 貞觀之初,房、杜為相,以為非房、杜,則不可也。開元之 初,姚、宋為相,以為非姚、宋,則不可也。房、杜、姚、宋之不 為相,亦已久矣。中書未嘗無宰相,然則果何必於房、 杜、姚、宋?況道不行,雖皋陶、伊尹將何為也?房、杜、姚、宋 誠賢也,若道不行,言不信,其心所為賢者,終不敢進, 其心所為邪者,終不敢不薦。而許敬宗、李義府同列 用事,言信道行,又自度智力必不足以排之矣,則將 自引而止乎?將坐而待黜退乎?尚自恕,苟安於位乎? 以閣下之明度之,當可知矣。凡慮己事則不明,斷他 人事則明己私,而他人公勇易斷也。承閣下厚知,受 獎擢「者不少,能受閣下德而獻盡言者未必多人。幸 蒙以國士見目,十五年餘矣,但欲自竭其分耳。聽與 怪,在閣下裁之而已。」

《孔子從先進論》
宋·蘇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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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欲有為於天下,莫重乎其始進也。始進以正, 猶且以不正繼之,況以不正進者乎?古之人有欲以 其君王者也,有欲以其君霸者也,有欲強其國者也。 是三者,其志不同,故其術有淺深,而其成功有巨細, 雖其終身之所為不可逆知,而其大節必見於其始 進之日。何者?其中素定也,未有進以強國而能霸者 也,未有進以霸而能王者也。伊尹之耕於有莘之野 也,其心固曰:「使吾君為堯舜之君,而吾民為堯舜之 民也。」以伊尹為以滋味說湯者,此戰國之策士,以己 度伊尹也,君子疾之。管仲見桓公於纍囚之中,其所 言者,固欲合諸侯也。管仲度桓公足以霸,度其身足 以為霸者之佐,是故上無侈說,下無「卑論。」古之人其 自知明也如此。商鞅之見孝公也,三說而後合。甚矣, 鞅之懷詐挾術以欺其君也,彼豈不自知其不足以 帝且王哉?顧其刑名慘刻之學,恐孝公之不能從,是 故設為高論以衒之。君既不能是矣,則舉其國惟吾 之所欲為;不然,豈其負帝王之略,而每見輒變以徇 人乎?商鞅之不終於秦也,是其進之不正也。聖人則 不然。其志愈大,故其道愈高;其道愈高,故其合愈難。 聖人視天下之不治,如赤子之在水火也,其欲得君 以行道,可謂急矣。然未嘗以難合之故而少貶焉者, 知其始於少貶,而其漸必至凌遲而大壞也。故曰:「先 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如用之,則吾 從先進。」孔子之世,其諸侯卿大夫視先王之禮樂,猶 方圓冰炭之不相入也,進而先之以禮樂,其不合必 矣。是人也,以道言之則聖人,以世言之則野人也。若 夫君子之急於有功者則不然,其未合也,先之以世 俗之所好;而其既合也,則繼之以先王之禮樂,其心 則然,然其進不正,未有能繼以正者也。故孔子不從。 而孟子亦曰:「枉尺直尋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則枉尋 直尺而利亦可為與?君子之得其君也,既度其君,又 度其身。君能之而我不能,不敢進也;我能之而君不 能,不可為也。不敢進而進,是易其君;不可為而為,是 輕其身。是二人者皆有罪焉。故君子之始進也,曰:「君 苟用我矣,我且為是。」君曰:「能之。」則安受而不辭?君曰 「不能」,天下其獨無人乎?至於人君亦然。將用是人也, 則告之以己所欲為,要其能否而責成焉。其曰「姑用 之而試觀之者,皆過也。」後世之君子,其進也無所不 至,惟恐其不合也,曰:「我將權以濟道。」既而道卒不行 焉,則曰吾君不足以盡我也,始不正其身,終以謗其 君。是人也,自以為君子,而《孟子》之所謂「賊其君」者也。

《送徐大年還淳安序》
宋·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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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人之法,當察諸心,不可泥其跡。仕不仕有弗暇論。 苟其心在朝廷,雖居韋布,操觚染翰,足以鋪張鴻偉, 上裨至化。脫或志不在斯,雖綰銅章,佩墨綬,朝受諜 訴,暮閱獄案,政績藐然無稱,古昔君子,蓋獨竊慎之。」 余於徐君大年之歸,不能無所感。大年生淳安萬山 中,載籍兼該,而辭藻豐縟,有聲於浙河東西。當皇上 龍興,招延儒雅,大年驩然被山人服,趨輦轂之下,同 修《前代史》。史成,會有詔集諸儒議禮,大年復與其事廷議將命官,大年以宿疾辭。去年秋,中書奉旨纂修 《日歷》,朝紳各薦所知,余以大年知本末義例可以觀 會通,而無首尾衡決之患,疏其名以聞。使使者持書 下郡國,大年即驩然應命詣闕。入館之後,俛首探刺, 唯恐一事有遺,記注有闕,略悉補足為完《文日歷》成, 廷議又將錫之官,大年固辭如初。嗚呼!使大年初受 命為一縣令長,不過簿書期會爾,招徠撫綏爾,又其 大者,教化行百里爾。一旦白身召入史館,大書特書, 使聖天子宏謨駿烈,烜赫萬古,與天無極,此其功與 試宰者孰重孰輕?雖不仕猶仕也。藉令自茲終老山 林,可謂無負於國,亦可謂無負於學。世之好議論者, 見其辭祿而歸,搖脣鼓喙,詡詡相誇耀,不曰潔身而 自高,則曰「獨善以固窮。」夫士遭不願治之世,披腹呈 琅玕,無有舉目睨之者,故不得已引退。今當堯、舜在 上,夔、龍滿朝之時,以此疑大年者,謂之誣士。士不學 則已,學則必期世用。有如大賈行廢舉術,寶貨填溢 市區,乃振鐸號諸人曰:「我不售,我不售,萬萬無有此 理。」以此窺大年者,謂之矯。矯與誣,要皆非真知其心 者。雖然,在昔宋室盛時,布衣入史館者僅六七人,皆 兩制八座所薦引,其任甚不輕。大年雖不受褒,寵靈 所被溥博汪洋,有加往昔。大年將何以自效?且春秋 猶未高,沈痾容有卻藥之時。行當杖策造朝門,盡展 所蘊,以驚動世俗,使向之疑且窺者,瞠目不敢吐一 辭,則出處兩無憾。不然長往山林而弗思返,日與猿 鶴為友,餐霞雲而漱泉石,高固高矣,如不仕無義何? 洪武七年春正月一日宋濂引。

《送毛憲副致仕歸桐江書院序》
王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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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己巳夏四月,貴州按察司副使毛公,承上之命, 得致其仕而歸。先是,公嘗卜桐江書院於子陵釣臺 之側者幾年矣,至是將歸老焉。謂其志之始獲遂也, 甚喜。而同僚惜公之去,乃相與咨嗟不忍,集而餞之 南門之外。酒既行,有起而言於公者曰:「君子之道,出 與處而已。其出也,有所為;其處也,有所樂。」公始以名 進士從政南部,理繁治劇,頎然已有公輔之望。及為 方面於雲貴之閒者十餘年,釐其軍民,政務舉而德 威著。雖或以是召嫉取謗,而名稱亦用是益顯,建立 暴於天下,斯不謂之「有所為乎?」今茲之歸,脫屣聲利, 垂竿讀書,樂泉石之清幽,就煙霞而屏跡,寵辱無所 與,而世累無所加,斯不謂之「有所樂乎?公於出處之 際,其亦無憾焉耳已!」公起拜謝。復有言者曰:「雖然,公 之出而仕也,太夫人老矣,先大夫忠襄公又遺未盡 之志,欲仕則違其母,欲養則違其父,不得已權二者 之輕重,出而自奮於功業。人徒見公之憂勞為國而 忘其家,不知凡以成忠襄之志,而未嘗一日不在於 太夫人之養也。今而歸,告成於忠襄之廟,拜太夫人 於膝下,旦夕承懽伸色養之,孝公之願遂矣。而其勞 國勤民,拳拳不舍之念,又何能釋然而忘之?則公雖 欲一日遂歸休之樂,蓋亦有所未能也。」公復起拜謝。 又有言者曰:「雖然,君子之道,用之則行,舍之則藏。用 之而不行者,往而不返者也;舍之而不藏者,溺而不 止者也。公之用也,既優遊行之,其舍之也,有弗能藏 者乎?吾未見見諸用而不立其體者也。」公又起拜,遂 行。陽明山人聞其言而論之曰:「始之言,道其事也,而 未及於其心;次之言者,得公之心矣,而未盡於道;終 之言者,盡於道矣,不可以有加矣。斯公之所允蹈者 乎?」諸大夫皆曰:「然。子盍書之,以贈從者。」

出處部藝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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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印出公府》
唐·白居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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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印出公府,斗擻塵土衣。百吏放爾散,雙鶴隨我歸。 歸來履道宅,下馬入柴扉。馬嘶返舊櫪,鶴舞還故池。 雞犬何忻忻,鄰里亦依依。年顏老去日,生計勝前時。 有帛禦冬寒,有穀防歲飢。飽於東方朔,樂於榮啟期。 人生且如此,此外吾不知。

《答寄堯夫先生》
宋·韓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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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志於道,出處非一端。伊尹負鼎俎,顏淵樂瓢簞。 斯自理適當,匪緣情所安。超然達者致,邈矣誰可攀。 嗟嗟狂若狷,徇己缺其完。軒冕外不釋,山林趨不還。」 我愛邵夫子,醇氣充見顏。群經究彼邃,古史閱而刪。 不為詭異行,已蹈異俗難。逃名去淇澳,築室伊洛閒。 抱業舍仕進,竭心奉親歡。修竹當環堵,寒流日潺潺。 問誰從之游,結駟款其關。茲予久欣慕,欲往良獨艱。 幸君適河內,至此解征鞍。僚友恃交舊,屈致及門闌。 前迎倒我屣,布席羅雕盤。高談未一二,長揖忽歸騫。 不意饋雙鯉,剖腴出琅玕。何以報嘉惠,永懷金與蘭

《送總管李侯北上》
元·段成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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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合上郭公臺,落落襟懷閒世才。」飛騎屢朝天上 去,好音時向日邊來。中心都為明時盡,東閣常因好 客開。萬里鵬程從此始,「垂天雲翼看徘徊。」

出處部選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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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粲《七釋》潛虛丈人,「違世遁俗,恬淡清元,渾沌淳 樸,薄禮愚學,無為無欲,均同死生,混齊榮辱。」於是大 夫聞而歎曰:「蓋聞君子不以仕易道,不以身後時,進 德修業,與世同理。今子深藏其身,高棲其志,外無所 營,內無所事,邯鄲才女,三齊巧士,名唱祕舞,承閑並 理,《七盤》,陳於廣庭,疇人儼其齊俟,翩飄微霍,亂精蕩」 神,《巴渝》代起,鞞鐸響振,農功既登,元陰戒寒,乃致眾 庶,大獵中原,植旌拊表,班授行曲緪綱連置,彌山跨 谷,弦不虛控,矢不徒注,僵禽連積,隕鳥若雨,麗才美 色,希世特立,豐膚曼肌,弱骨纖形,鬒髮元鬢,修項秀 頸,紅顏照曜,曄若苕榮,戴明中之羽雀,雜華鑷之葳 蕤,珥照夜之雙璫,煥焴爚以垂暉。聖人在仕,時邁其 德,先天弗違。稽若古則,濬哲文明,允恭元塞,登俊乂 於壟畝,舉賢才於仄微。置彼周行,列於邦畿。九德咸 事,百僚師師。於是四海之內,咸變時雍,普天率土,比 屋可封。是以棲林隱谷之夫,逸跡放言之士,鑒乎有 道,貧賤是恥。

出處部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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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語六本篇》:孔子見齊景公,公說焉,請置稟丘之邑 以為養。孔子辭而不受,入謂弟子曰:「『吾聞君子當功 受賞。今吾言於齊君,君未之行而賜吾邑,其不知丘 甚矣』。於是遂行。」

《子路初見篇》:孔子相魯,齊人患其將霸,欲敗其政,乃 選好女子八十人,衣以文飾,而舞容璣,及文馬四十 駟以遺魯君。陳女樂,列文馬於魯城南高門外。季桓 子微服往觀之再三,將受焉,告魯君為周道遊觀。觀 之終日,怠於政事。子路言於孔子曰:「夫子可以行矣。」 孔子曰:「魯今且郊,若致膰於大夫,是則未廢其常,吾 猶可以止也。」桓子既受女樂,君臣淫荒,三日不聽國 政,郊又不致膰俎。孔子遂行,宿於郭屯。師己送曰:「夫 子非罪也。」孔子曰:「吾歌可乎?」歌曰:「彼婦人之口,可以 出走;彼婦人之謁,可以死敗。優哉游哉,聊以卒歲。」 《困誓篇》:孔子自衛將入晉,至河,聞趙簡子殺竇犨鳴 犢及舜華,乃臨河而嘆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濟 此,命也夫!」子貢趨而進曰:「敢問何謂也?」孔子曰:「竇犨、 鳴犢、舜華,晉之賢大夫也。趙簡子未得志之時,須此 二人而後從政,及其已得志也而殺之。丘聞之,刳胎 殺夭則麒麟不至其郊;竭澤而漁則蛟龍不處其淵; 覆巢破卵則鳳凰不翔其邑。何則?君子違傷其類者 也。鳥獸之於不義,尚知」避之,況於人乎?遂還息於鄒, 作《槃操》以哀之。

《韓子說林上》:魯季孫新弒其君,吳起仕焉。或謂起曰: 「夫死者始死而血,已血而衄,已衄而灰,已灰而土,反 其土也,無可為者矣。今季孫乃始血,其母乃未可知 也。」吳起因去之晉。

《孔叢子居衛篇》:「曾子謂子思曰:『昔者吾從夫子巡守 於諸侯,夫子未嘗失人臣之禮,而猶聖道不行。今吾 觀子有傲世主之心,無乃不容乎』?子思曰:『時移世異, 人有宜也。當吾先君,周制雖毀,君臣固位,上下相持, 若一體然。夫欲行其道,不執禮以求之,則不能入也。 今天下諸侯方欲力爭,競招英雄以自輔翼,此乃得 士則昌、失士則亡』」之秋也。伋於此時,不自高,人將下 吾;不自貴,人將賤吾。舜、禹揖讓,湯、武用師,非故相詭, 乃各時也。

《抗志篇》:穆公欲相子思,子思不願,將去魯。魯君曰:「天 下之王亦猶寡人也,去將安之?」子思答曰:「蓋聞君子 猶鳥也,疑之則舉。今君既疑矣,又以己限天下之君, 臣竊為言之過也。」

《獨治篇》:子魚生於戰國之世,長於兵戎之閒,然獨樂 先王之道,講習不倦。季則謂子魚曰:「丈夫不生則已, 生則有云為於世者也。今先生淡泊世務,修無用之 業,當身不蒙其榮,百姓不獲其利,竊為先生不取也。」 子魚曰:「不如子之言也。武者可以進取,文者可以守 成。今天下將擾擾焉,終必有所定。子修武以助之取, 吾修文以助之守」,不亦可乎?且吾不才,無軍旅之任, 徒能保其祖業,優游以卒歲者也。

秦始皇東並,子魚謂其徒叔孫通曰:「子之學可矣,盍 仕乎?」對曰:「臣所學於先生者,不用於今,不可仕也。」子 魚曰:「子之材能見時變,今為不用之學,殆非子情也。」 叔孫通遂辭去,以法仕秦。

尹曾謂子魚曰:「子之讀先王之書,將奚以為?」答曰:「為治也。世治助之行道,世亂獨治其身,治之至也。」 《新序》:田饒事魯哀公而不見察。田饒謂魯哀公曰:「臣 將去君而鴻鵠舉矣。」哀公曰:「何謂也?」田饒曰:「君獨不 見夫雞乎?頭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敵在前敢 鬥者,勇也;見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時,信也。雞雖有 此五者,君猶日瀹而食之。何則?以其所從來近也。夫 鴻鵠一舉千里,止君園池,食君魚鱉,啄君菽粟。無此 五者,君猶貴之,以其所從來遠也。臣請《鴻鵠舉》矣。」哀 公曰:「止,吾《書》子之言也。」田饒曰:「臣聞食其食者不毀 其器,蔭其樹者不折其枝。有士不用,何書其言為?」遂 去之燕。燕立以為相。三年,燕之政太平,國無盜賊。哀 公聞之,慨然太息,為之避寢三月,抽損上服,曰:「不慎 其前,而悔其後,何可復得!」《詩》云:「逝將去汝,適彼樂土。 適彼樂土,爰得我所。」《春秋》曰:「少長於君,則君輕之。」此 之謂也。

《韓詩外傳》:戴晉生敝衣冠而往見梁王,梁王曰:「前日 寡人以上大夫之祿要先生,先生不留,今過寡人邪?」 戴晉生欣然而笑,仰而永嘆曰:「嗟乎,由此觀之,君曾 不足與遊也。君不見大澤中雉乎?五步一噣,終日乃 飽,羽毛悅澤,光照於日月,奮翼爭鳴,聲響於陵澤者 何?彼樂其志也,援置之囷倉中,常噣粱粟,不旦時而 飽,然猶羽毛憔悴,志氣益下,低頭不鳴。夫食豈不善 哉?彼不得其志故也。今臣不遠千里而從君遊者,豈 食不足,竊慕君之道耳。臣始以君為好士,天下無雙, 乃今見君不好士明矣。」辭而去,終不復往。

黃憲《外史去就篇》:「徵君過魏國之疆,周舉邂逅於道 而問曰:『自吾子之入魏也,諸侯咸傾耳以納令聲,是 有殊遇於魏王,而海內之士悉欲負策而入魏,此誠 展志之秋也。今吾子出魏疆,而托於一旅,衣之以敝 褐,乘之以蹇驢,弟子七人,童僕二人,執御者三人,蕭 然於國門之外,何淪落如此哉?意者魏王之器不足 以輔飭與?今漢祚遭季,權雄角立,賢者屏跡於草莾, 以痛王室而觀望諸侯。若徐穉砥節於豫章,吾子高 步於汝南,周璆守操於樂安,吾子振美於漢庭。今之 賢士,子其卓矣,而猶皇皇不遇,況繩墨中之數子豈 能學邯鄲之步耶?嗟乎嗟乎!吾子行矣,何國之如』?」徵 君莞爾笑曰:「甫之所如者,子之所去;子之所去者,亦 甫之所如也。又何問乎?」乃揚綏而別。周舉挽其袂,悵 而不言。從者曰:「夫子將如秦。」

《去魏篇》:徵君既去魏,魏人告王曰:「徵君卻魏而奔秦, 必有無禮於魏,請行閒於秦王,以疑其心,可乎不可 乎?」魏王曰:「可。寡人慾執其所主而後閒。彼賓於敝國, 不告寡人而私縱之,不惟有納賂之辜,且以導釁於 鄰藩而笑同列。刑在先王之明典,不可宥也。」乃命左 右執之。館人懼而赴秦,告徵君曰:「君以夫子去魏之 故,不聞於君,君將戾僕,以僕為夫子賂也。又導釁於 鄰,以為諸侯笑,欲聲我以罪戾,加我以典刑。僕其若 之何?」夫子之令德英誼,日夜結於君心,若返駕於魏, 陳以去故,豈惟宥僕,而君亦以棄賢是悔,且無惡於 諸侯。夫子亦可以往來於其國,而車馬之從繽紛於 秦魏之郊,夫奚不可乎?吾聞之,「聖哲之出,將以仁諸 侯而撫百姓。今以一館人,而不能使其庇僕,死之後, 恐夫子無所主矣。夫賢者之於諸侯,先所主也。無所 主而賓諸侯,人孰信之?」徵君答曰:「魏王之賓也,素無 國士之遇;甫之館於魏也,亦無待人之辱。可以去而 不就,是吾裕也,魏王何為?雖然,諸侯之懈德,未有甚 於魏王也。色荒於宮,禽荒于田。吾數諫而不聽,是竊 效宮之奇之愚,而不為百里奚之智也。幸而魏王無 逐客之令以戮天下士,憲也得以翱翔而逝焉,吾子 義不輶矣。子欲吾返駕而就吾,亦何聲以辭秦之聘 哉?若不得已,唯是奉尺簡於魏王,陳吾所以去之故, 明吾所以不返之故,宣吾所以假館,無妨於子之故, 子必免矣。」乃遺魏王書,館人歸魏。是歲,魏人求盟於 秦。

徵君之楚,桂陽守逆於雲門,拜而道曰:「僕守桂陽,土 壤日曠,三載匪績。竊聞徵君之風,鄙心浹暢,沐披拂 之餘馨,遂爾弛簿書,輟錢穀,洗訟庭,以曹溪之波潔 陋室,以韶山之石為徵君淹也。仁駕義軌,軌得無暫 稅乎?僕從長者之後而行矣。」徵君曰:「伊噊噊與癉癉 與?時不可以止與甫是以征也,將南謝楚王以歸來」 與曰:「徵君何鬱伊而弗墫也?愚聞聖人之規曲世,若 火之規曲竹。治其節而削其枝,挺其幹而裁其根,然 後商販而為利,工斲而為器。今漢室之形若曲竹,何 不倚而規之,以匡輔其傾乎?坐而策之,以宣裕其業 乎?為之禮樂以順導其民乎?夫物曲則棄,人曲則弊, 世曲則傾,唯智者睹形而知影,是以」規其所曲而全 其所直,遊乎自然之原。此仲尼之志度,而管孟之為 也。徵君方效乎孔孟,而有捐時之惄,既信於諸侯,而 興歸與之嘆。是徵君之奮草莽而就采聘,意者欲揚 空名而不顧其實耶?何落落而不群也如此曰:「子徒 知曲竹之可規,而烏知曲棟不可以使之直乎?知曲世之可規,而不知曲主不可使之庭乎?鷹隼為鳳,狐 狸為麟,葭菼為蘜,蒺藜為蘭。」故賢士之處世,明主求 焉,常主忽焉。是故放勳以之讓,后羿以之棄,高宗以 之夢,帝辛以之剖,周公以之握,穆公以之殉,句踐以 之謀,祖龍以之坑。由此觀之,賢士之顯戮時也。故負 鼎而干湯,伊尹不知其為顯,及授之以阿衡而伐夏, 則顯「矣。歷說十二諸侯,孔子不知其為戮。及絕糧而 削跡,行不脫冕,則戮矣。若甫之所遇,不可謂不戮也。 惟楚聘就而未報,故為此遊,以待其戮,胡可掩也?憲 也非敢傲子之命,實惟不懌苟處而淹吾豢譽也,亦 何功之為?」遂不入桂陽郡,南郵於長沙。

《漢書貢禹傳》:「禹以明經潔行著聞,徵為博士、涼州刺 史,病去官,復舉賢良,為河南令。歲餘,以職事為府官 所責,免冠謝禹曰:『冠一免,安復可冠也』!」

疏《廣傳》:地節三年,立皇太子廣為少傅,徙太傅。廣兄 子受以賢良舉,拜為少傅,父子並為師傅,朝廷以為 榮。在位五歲,皇太子年十二,通《論語》《孝經》。廣謂受曰: 「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功遂身退,天之道也。今仕 宦至二千石,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懼有後悔。豈如父 子相隨出關,歸老故鄉,以壽命終,不亦善乎?」受叩頭 曰:「從大人議。」即日父子俱移病,滿三月賜告。廣遂稱 篤,上疏乞骸骨。上以其年篤老,皆許之。公卿大夫、故 人、邑子設祖道供張東都門外,送者車數百兩,辭決 而去。及道路觀者皆曰:「賢哉。」二大夫或歎息為之下 泣。

《後漢書李膺傳》:「膺為司隸校尉,免歸鄉里,居陽城山 中,天下士大夫皆高尚其道,而污穢朝廷。及陳蕃免 太尉,朝野屬意於膺。荀爽恐其名高致禍,欲令屈節 以全亂世,為書貽曰:『久廢過庭,不聞善誘,陟岵瞻望, 惟日為歲。知以直道,不容於時,悅山樂水,家於陽城。 道近路夷,當即聘問,無狀嬰疾,闕於所仰。頃聞上帝』」 震怒,貶黜鼎臣,人鬼同謀,以為天子當《貞觀》二五,利 見大人。不謂《夷》之初旦,明而未融,虹蜺揚煇,棄和取 同。方今天地氣閉,大人休否,智者見險,投以遠害,雖 匱人望,內合私願,想甚欣然,不為恨也。願怡神無事, 偃息衡門,任其飛沈,與時抑揚。

《樊英傳》:「英隱於壺山之陽。永建二年,策書備禮徵之, 固辭疾篤,乃詔切責郡縣,駕載上道。四年,拜五官中 郎將。數月,英稱疾篤,賜告歸。初,南河張楷與英俱徵, 既而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吾前以子之出, 能輔是君也,濟斯人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萬乘 之主,及其享受爵祿,又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 矣。

《蜀志秦宓傳》:「宓少有才學,州郡辟命,輒稱疾不往。時 宓同郡王商為治中從事,與宓書曰:『貧賤困苦,亦何 時可以終身?卞和衒玉以燿世,宜一來與州尊相見』。 宓答書曰:昔堯優許由,非不弘也,洗其兩耳;楚聘莊 周,非不廣也,執竿不顧。《易》曰:『確乎其不可拔』。夫何衒 之有?且以國君之賢,子為良輔,不以是時建蕭、張之」 策,未足為智也。僕得曝背乎隴畝之中,誦顏氏之簞 瓢,詠原憲之蓬戶,時翱翔於林澤,與沮溺之等儔,聽 元猿之悲吟,察鶴鳴於九皋,安身為樂,無憂為福,處 空虛之名,居不靈之龜,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斯乃僕 得志之秋也,何困苦之戚焉。

《晉書謝安傳》:「安累辟不就,簡文帝時為相曰:『安石既 與人同樂,必不得不與人同憂,召之必至』。時安弟萬 為西中郎將,總藩任之重,安雖處衡門,其名猶出萬 之右,自幼有公輔之望,處家常以儀範訓子弟。安妻, 劉惔妺也,既見家門富貴,而安獨靜退,乃謂曰:『丈夫 不如此也』。安掩鼻曰:『恐不免耳』。及萬黜廢,安始有仕」 進志,時年已四十餘矣。征西大將軍桓溫請為司馬。 將發新亭,朝士咸送,中丞高嵩戲之曰:「卿累違朝旨, 高臥東山,諸人每相與言,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 蒼生今亦將如卿何?」安甚有媿色。

安弟萬,工言論,善屬文,敘漁父、屈原、季主、賈誼、楚老、 龔勝、孫登、嵇康四隱四顯,為《八賢論》。其旨以處者為 優,出者為劣,以示孫綽,綽與往反,以體公識遠者,則 出處同歸。

《王羲之傳》:「羲之少有美譽,朝廷公卿皆愛其才器,頻 召為侍中吏部尚書,皆不就。復授護國將軍,又推遷 不拜。揚州刺史殷浩素雅重之,勸使應命,乃遺羲之 書曰:『悠悠者以足下出處,足觀政之隆替。如吾等,亦 謂為然。至如足下出處,正與隆替對,豈可以一世之 存亡,必從足下從容之適?幸徐求眾心。卿不時起,復 可以求美政不?若豁然開懷,當知萬物之情也』。」羲之 遂報《書》曰:「吾素自無廊廟,直王丞相時果欲內吾,誓 不許之。手跡猶存,由來尚矣。不於足下參政,而方進 退。自兒娶女嫁,便懷尚子平之志,素與親知,言之非 一日也。若蒙驅使,關隴巴蜀,皆所不辭,吾雖無專對 之能,直謹守時命,宣國家威德,故當不同於凡使,必 令遠近咸知朝廷留心於無外,此所益殊不同居護軍也。漢末使太傅馬日磾慰撫關東,若不以吾輕微, 無所為疑,宜及初冬以行,吾惟恭以待命。」羲之既拜 護軍,又苦求宣城郡,不許。乃以為右軍將軍、會稽內 史。

《宋書陶潛傳》:「潛少有高趣,以親老家貧,起為州祭酒, 不堪吏職。少日,自解歸州,召主簿,不就。躬耕自資,復 為彭澤令。郡遣督郵至,縣吏白應束帶見之。潛嘆曰: 『我不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人』。即日解印綬去 職,賦《歸去來詞》。」

《梁書到洽傳》:「洽有才學士行,謝朓為吏部,欲薦之。洽 睹世方亂,深相拒絕。除晉安王國左常侍,不就,遂築 室巖阿,幽居積歲。」

《伏挺傳》:「挺為晉陵武康令,罷縣還,仍於東郊築室,不 復仕。挺少有盛名,又善處當世,朝中勢素,多與交遊, 故不能久事隱靜。時僕射徐勉以疾假還宅,挺致書 以觀其意曰:昔士德懷顧,戀興數日;輔嗣思友,情勞 一旬。故知深心所係,貴賤一也。況復恩隆世親,義重 知己,道庇生人,德弘覆蓋。而朝野懸隔,山川邈殊,雖」 咳唾時沾,而顏色不覯,東山之歎,豈雲旋復,西風可 懷,孰能無思。加以靜居廓處,顧影莫酬,秋風四起,園 林易色,涼野寂寞,寒蟲吟叫,懷抱不可直置,情慮不 能無託,時因吟詠,動輒盈篇。楊生沈鬱,且猶覆盎,惠 子五車,彌多踳駮。一日,聊呈小文,不期過賞,還逮隆 渥,累牘兼翰,紙縟字磨,誦復無已,徒「恨許與過當,有 傷準的。昔子建不欲妄讚陳琳,恐見嗤哂後代;今之 過奢餘論,將不有累清談。」挺竄跡草萊,事絕聞見,藉 以謳謠,得之輿牧。仰承有事砭石,仍成簡通。娛腸悅 耳,稍從擯落,宴處榮觀,務在滌除。綺羅絲竹,二列頓 遣;方丈員案,三桮僅存。故以道變區中,情沖域外,操 彼絃誦,賁茲觀損。追留侯之卻粒,念韓卿之辭榮。睠 想東都,屬懷南嶽,讚仰來貺,有符下風。雖雲幸甚,然 猶未喻。「雖復帝道康寧,走馬行卻,由庚得所,寅亮有 歸。悠悠之人,展氏猶且攘袂;浩浩白水,甯叟方欲褰 裳。是知君子拯物,義非徇己。思與赤松子遊,誰其克 遂?願驅之仁壽,綏此多福。雖則不言,四時行矣。」然後 黔首有庇,薦紳靡奪,白駒不在,空谷屠羊,豫蒙其賚, 豈不休哉!豈不休哉!昔杜真自閉深室,郎宗絕跡幽 野,難矣,誠非所希。井丹高潔,相如慢世,尚復遊涉權 門,雍容鄉邑,常謂此道為泰,每竊慕之。方念擁箒延 思,以陳侍者,請至農隙,無待邀求。挺誠好屬文,不會 今世,不能促節局步,以應流俗,事等昌菹,「謬被偏嗜, 是用不羞固陋,無憚龍門。昔敬通之賞景卿,孟公之 知仲蔚,止乎通人,猶稱盛美,況在時宗,彌為未易。近 以蒲槧勿用,箋素多闕,聊效東方,獻書丞相,須得善 寫,更請潤訶,儻逢子侯。比復削牘。」《勉報》曰:「復覽來書, 累牘兼翰,事苞出處,言兼語默,事義周悉,意致深遠, 發函伸紙,倍增憤歎。卿雄」州擢秀,弱冠升朝,穿綜百 家,佃漁六學,觀眸表其韶慧,視色見其英朗,若魯國 之名駒,邁雲中之白鶴。及占顯邑,試吏腴壤,將有武 城弦歌,桐鄉謠詠,豈與卓魯斷斷同年而語邪?方當 見賞良能,有加寵授,飾茲簪帶,寘彼周行。而欲遠慕 卷舒,用懷愚智,既知益之為累,爰悟滿則辭多。高蹈 風塵,良所「欽挹。況以金商戒節,素秋御序,蕭條林野, 無人相樂,偃臥墳籍,遊浪儒元,物我兼忘,寵辱誰滯? 誠乃歡羨,用有殊同,今逖聽傍求,興懷寤宿,白駒空 谷,幽人引領,貧賤為恥,鳥獸難群。故當捐此薜蘿,出 從鵷鷺,無乖隱顯,不亦休哉!」吾智乏佐時,才慚濟世, 稟承朝則,不敢荒寧,力弱途遙,愧心非一。天下「有道, 堯人何事,得因疲病,念從閑逸。」若使車書混合,尉候 無警,作樂制禮,紀石封山,然後乃返服衡門,實為多 幸。但夙有風欬,遘茲虛眩,瘠類士安,羸同長孺,簿領 沈廢,臺閣未理,娛耳爛腸,因事而息,非關欲追松子, 遠慕留侯。若乃天假之年,自當靖恭所職,擬非倫匹, 良覺辭費。覽復循環,爽焉如失。清塵獨遠,白雲飄蕩, 依然何極?猥降書札,示之文翰,覽復成誦,流連縟紙。 「昔仲宣才敏,藉中郎而表譽;正平穎悟,賴北海以騰 聲。望古料今,吾有慚德,儻成卷帙,力為稱首。無令獨 耀隨掌,空使辭人扼腕,式閭願見,宜事掃門」,亦有來 思,赴其懸榻,輕苔魚網,別當以薦城闕之歎,曷日無 懷,所遲萱蘇,書不盡意,挺後遂出仕。

《阮孝緒傳》:孝緒與吳郡范元琰俱徵,並不到。陳郡袁 峻謂之曰:「往者,天地閉,賢人隱;今世路已清,而子猶 遁,可乎?」答曰:「昔周德雖興,夷、齊不厭薇蕨;漢道方盛, 黃、綺無悶山林。為仁由己,何關人世?況僕非往賢之 類邪?」

《魏書楊播傳》:「播子侃。播一門貴滿朝廷,兒姪早通,而 侃獨不交遊,公卿罕有識者。親朋勸其出仕,侃曰:『苟 有良田,何憂晚歲!但恨無才具耳』。」

《中說事君》篇:楊素使謂子曰:「盍仕乎?」子曰:「疏屬之南, 汾水之曲,有先人之弊廬在,可以避風雨,有田可以 具饘粥,彈琴著書,講道勸義,自樂也。願君侯正身以統天下,時和歲豐,則通也,受賜多矣,不願仕也。」 越公聘子,子謂其使者曰:「存而行之,可也。」歌於髦而 遣之。既而曰:「玉帛云乎哉!」

《唐書陽城傳》:「城進士第,隱中條山。觀察使李泌薦諸 朝,詔以著作郎召拜,賜緋魚。城自稱多病,不堪奔奉。 泌為宰相,又言之德宗,於是召拜右諫議大夫,遣長 安尉齎束帛詣其家。城褐衣到闕下辭讓,帝遣中人 持緋衣衣之,召見,賜帛五十匹。及裴延齡誣逐陸贄、 張滂、李充等,城上疏極論延齡罪,慷慨引誼申直,贄」 等,累日不止。下遷國子司業,又出為道州刺史。順宗 立,召還城,而城已卒。

《宋史胡安國傳》:「安國自登第迄謝事,四十年在官,實 歷不及六載。朱震被召,問出處之宜,安國曰:『子發學 《易》二十年,此事當素定矣。世閒惟講學論政,不可不 切切詢究,至於行己大致,去就語默之幾,如人飲食, 其飢飽寒溫必自斟酌,不可決諸人,亦非人所能決 也。吾平生出處皆內斷於心,浮世利名如蠛蠓過前』」, 何足道哉!故渡江以來,儒者進退合義,以安國、尹焞 為稱首。侯仲良言必稱二程先生,他無所許可。後見 安國,嘆曰:「吾以為志在天下,視不義富貴真如浮雲 者,二程先生而已,不意復有斯人也。」

《尹焞傳》:「焞少師事程頤,嘗應舉發策,有誅元祐諸臣 議,焞曰:『噫尚可以干祿乎哉』。不對而出,終身不就舉。 靖康初,种師道薦焞德行可備勸講,召至京師,不欲 留,賜號和靖處士。侍讀范仲舉焞自代,授左宣教郎, 充崇政殿說書,以疾辭。范仲奏給五百金為行資,遣 漕臣奉詔至涪親遣,始就道。陳公輔上疏攻程氏之」 學,焞至九江,遂留不進。胡安國上章薦焞言:「乞令江 州守臣疾速津送至國門。」復以疾辭。詔以祕書郎兼 說書趣起之,焞始入見,就職,除祕書少監。未幾,力辭 求去,除太常少卿,仍兼說書。未幾,稱疾在告,除權禮 部侍郎兼侍講。九年,以徽猷閣待制提舉萬壽觀兼 侍講,又辭,且奏言:「臣有五當去之義,無一可留之理。 乞放歸田裡。」朝廷以禮留之。浚、鼎既去,秦檜當國,見 焞《議和疏》及與檜書,已不樂,至是得《求去》之疏,遂不 復留。

《聞見前錄》:伯溫昔侍家庭,請於康節先公曰:「大人至 和中,仁宗在御,富公當國,可謂盛矣,乃謝聘不起,何 也?」先公曰:「本朝至仁宗,政化之美,人材之盛,朝廷之 尊極矣。前或未至,後有不及也。天之所命,非偶然者。 吾雖出尚何益?是非爾所知也。」伯溫再拜稽首,不知 所以問。

《紫薇詩話》:司馬溫公既辭樞密副使,名重天下。韓魏 公元臣舊德,倍加歆慕。在北門與溫公書云:「多病寢 劇,闕於修問,但聞執事以宗社生靈為意,屢以直言 正論開悟上聽,懇辭樞弼,必冀感動大忠大義,充塞 天地,橫絕古今,固與天下之人歎服歸仰之不暇,非 於紙筆一二可言也。」又書云:「音問罕逢,闕於致問,但」 與天下之人欽企高誼,閒有執鞭忻慕之意,未嘗少 忘也。又書云:「伏承被命,再領西臺,在於高識,固有優 游之樂,其如蒼生之望何?此中外之所以鬱鬱也。」 《墨莊漫錄》:范蜀公乞致仕,章四上未允,第五章言臣 所懷有可去者二,謂言青苗不見聽,一可去;薦蘇軾、 孔文仲不見用,二可去。章既上,遂得請。

《玉照新志》:章聖朝,種明逸抗疏辭歸終南舊隱,上命 設燕禁中,令廷臣賦詩以寵其行。獨翰林學士杜鎬 辭以素不習詩,誦《北山移文》一遍,明逸不懌云:「野人 焉知大丈夫之出處哉!」熙寧中,王荊公進用,時有王 一介中甫者,以詩詆之云:「草廬三顧動幽蟄,蕙帳一 空生曉寒。」荊公不以為忤,但賦絕句云:「莫向空山覓 舊題,野人休誦《北山移》。丈夫出處非無意,猿鶴從來 自不知。」蓋取於此。

《泊宅編》:王昇字君儀,居烏龍山,布衣蔬食,無書不讀, 道、釋二典,亦皆閱過。晚為湖、婺二州學官,罷歸山中, 杜門二十年不赴調。一日,以《箕子易》筮之,始治裝西 去,時年將六十矣。旅京師數月良倦。將謀還鄉,左丞 薛昂以其所撰冕服書獻之太師蔡京,蔡因薦之上, 遂類編御筆手詔,稍歷要官。君儀平生尤深於《禮》《易》, 嘗云:「數年承令禮局及明堂司常,頗得究其所學。」 《輟耕錄》:中書左丞魏國文正公魯齋許先生衡,中統 元年應召赴都日,道謁文靖公靜修劉先生,因謂曰: 「『公一聘而起,毋乃太速乎』?答曰:『不如此則道不行』。」至 元二十年,劉先生至,以為贊善大夫,未幾辭去,又召 為集賢學士,復以疾辭。或問之,乃曰:「不如此,則道不 尊。」

《明外史吳與弼傳》:「與弼年十九,見《伊洛淵源圖》,慨然 嚮慕,遂罷舉子業,盡讀《四子》《五經》、洛、閩諸錄,不下樓 者數年。山西僉事何自學薦於朝,其後御史塗謙、撫 州知府王宇復薦之,俱不出。大學士李賢屬草疏薦 之。帝乃命賢草敕,加束帛,遣行人,賜璽書,齎禮幣,徵 與弼赴闕,授左春坊左諭德。與弼疏辭,賢請召問,且與館次供具。於是召見文華殿,與弼辭益力。留京師 二月,遂稱疾篤。賢請曲從放還,始終恩禮,以光曠舉。 帝然之,賜敕慰勞,齎銀幣,復遣行人送還,命有司月 給米二石。

《崔銑傳》:「銑舉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見太監劉瑾,獨 長揖不拜。由是忤瑾意,出為南京吏部主事。瑾敗,召 復故官,充經筵講官,進侍讀,引疾歸。世宗即位,擢南 京國子祭酒。嘉靖三年,集議大禮,擯斥杖戍者相望。 而張璁、桂萼等驟貴顯用事,銑上疏求去,且劾璁、萼 等。帝覽之不悅,令銑致仕。」

《何瑭傳》:瑭成進士,選庶吉士。時劉瑾竊政,一日贈翰 林,有入而拜見者,瑭時官修撰,獨長揖,瑾怒,不以贈, 受贈者復拜謝,瑭正色曰:「何僕僕也。」瑾大怒,詰其姓 名,瑭直前應曰:「修撰何瑭。」知必不為瑾所容,乃累疏 求致仕。後瑾誅,復官。

《見聞紀訓》:正德庚午,余遊學廣德,忽本庠張掌教使 人呼回,謂余曰:「歸安武大尹乃蔡虛齋高弟,今科必 入簾,吾介爾往拜其門,以文字結知師弟之情,人孰 無之,場中當必留意。」余唯而出。私念窮通得失,有命 在天,進不以正,識者所鄙,遂托辭不往。而是歲僥倖 中式,乃恰由武公所取,加溢美焉。當時設從張師之 言,彼此無以自明,終身含愧多矣。可見人之出處預 定,真不須分外求謀,徒壞心術也。

出處部雜錄

編輯

《淮南子繆稱訓》:「君子時則進,得之以義,何幸之有?不 時則退,讓之以義,何不幸之有?故伯夷餓死首陽之 下,猶不自悔,棄其所賤,得其所貴也。福之萌也綿綿, 禍之生也分分。禍福之始,萌微,故民嫚之。唯聖人見 其始而知其終。」

《老學菴筆記》:「司馬安四至九卿,當時以為善宦。以今 觀之,則謂拙宦可也。彼汨喪廉恥,廣為道徑者,不數 年至公相矣,安用四至九卿哉?」

《丹鉛總錄》:「出則元亨,處則利貞。貞元者出,處之則 長者言。」吳芾云:「與其得罪於百姓,不如得罪於上官。」 李衡云:「與其進而負於君,不若退而合於道。」二公南 宋人也,合之可作出處銘。

意見。《中庸》論聖人之道,其大至于洋洋乎發育萬物, 峻極於天。至其收煞處,卻只說箇「既明且哲,以保其 身。」可見出處事在吾道中最重。

《牖景錄》:世多有去位再起,而所為不副,遂喪前聞。或 以長往完名為得,然歟曰:「顧其人耳。惟世路功名意 氣之士,挾前自喜,則矜而成汰,借便遂私,則執而成 偏,鮮終靡惑也。」伊、傅、周、召,不聞二德,且中世亦有人 矣。諸葛以矢死畢事,司馬以再相成功,寧是不終末 路者?明道既送呂申公赴河陽,復贈溫公詩云:「二龍 閒臥洛波清,此日都門獨餞行。願得賢人同出處,始 知深意在蒼生。未聞聖賢教人,必以長往完名也。」曰: 「然則止足之義非歟?」曰:「如前斯人者,則此義為允。聖 賢之徒不然,用舍行藏,幽顯一道,何差於末路?」曰:「其 道維何?」曰:「信理遂志,至公而不私,即古名世,可幾何 終之不令?」

士人去就,非但道義大節,於世道亦重有關係。夫所 據以去就,只官守、言責二端是也。《孟子》曰:「有官守者, 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職舉言用 則行義而仕,職不舉,言不用則辭位而退。無他說也。 若使一世仕宦,人人同秉此義,則明主自得相成之 益,其下者必無同慝之姦,堯舜可以共濟仁功,雖夏、 殷末主,亦未能獨行其暴,令天下無日非熙明之代 矣。惟末世仕路,類多苟且,但憂官階之窮通,而不復 顧職事之得失,朝廷之上,不患無阿從之驅使,而惟 惡守職之梗塞,至以放逐君子為足,行威命而儆愆 違。此俱由斯人貪戀榮進,以安身保位為得計,使人 主不復知天工民義、君使臣事之本意,驕肆荒惰以 入於顛危,所係世道豈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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