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第188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一百八十八卷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經濟彙編戎政典

　第一百八十八卷目錄

　兵略部彙考八十六

　　明四〈太祖洪武三則〉

戎政典第一百八十八卷

兵略部彙考八十六

明四

洪武三年正月命楊璟討湖廣土酋覃垕李文忠等克應昌獲元主孫買的里八剌七月金興旺敗夏師於漢中八月徐達征土番克之十月命周德興再討

《覃垕》十二月，湯和伐夏。

按《明通紀》：三年正月，湖廣慈利土酋覃垕連結諸洞 蠻為亂，命楊璟帥兵討之。敕諭璟曰：「蠻賊恃山溪險 阻，乘時竊發，出沒無常，若誅其黨，必深入山谷，傷損 士馬，所得不足償所費。今師入其境擊之，但使遠去， 不令出擾州縣可也，不必窮其巢穴，更宜約麾下，慎 無逐利輕動。」璟進兵抵覃垕寨攻之，賊眾下山迎敵， 官軍擊敗之，乘勝追至半山，山勢陡峻，視兵寨三面 巖險，而下俯江水，一面僅有路，纔通一人，官軍不可 上。乃回駐山下，而賊亦阻險自守。未幾，以三千人下 山挑戰，官軍又擊敗之，賊復遁入山，璟遂以兵逼之， 覃垕乃遣人詐降，璟不悟，使部下黃永謙往報，為垕 所執。由是盡知我虛實拒守。璟欲為持久之計，遣使 來請軍餉。上降敕讓之曰：「爾違吾言而妄動，不能平 賊，既已失矣，又中其詭計，以陷爾部將，爾之智略何 在？今再命參政戴德以兵從爾，凡諸小寨，限以日月 平之。仍撫綏慈利等處民人，俾安生理，毋致驚疑。若 再違朕命，併以潞州失利之罪治爾。」敕至，璟乃督諸 將士盡力攻之。賊遁入溪洞，官軍乃還。徐達等兵大 破王保保於定西古城，夷其營，獲王公以下百餘人， 降其眾八萬，斬首二千級，獲輜重駝馬不可勝計，王 保保絕塞而遁。是役也，都督孫興祖遇敵兵於三不 剌川，力戰死於五郎口。右丞胡德濟與敵戰於莊浪， 亦失利。大將軍執其部下千百戶十餘人，皆斬之，械 德濟送京師。上敕曰：「德濟固是慢功，然前守信州，救 諸暨，守新城皆有功，宜除其罪，曲赦之。」仍命於達所 聽調。孫興祖事聞，上甚悼之，進封燕山侯，塑像祭於 功臣廟。文忠等師出野狐嶺，降其守將。至察罕腦兒， 擒其平章祝真。次白海子之駱駝山，元太尉蠻子、平 章沙不丁、朵兒只、八剌等拒戰，敗潰。進攻紅羅山，楊 思祖等一萬餘人皆請降。遂進次開平，獲元平章上 都罕等。知元君於四月二十八日以疾殂於應昌府。 文忠等進襲應昌，克之，獲元君之嫡孫買的里八剌 及后妃諸王並玉璽、金寶、玉冊、大圭、玉鎮圭、玉斝、玉 斧。元太子愛猷識聖《達獵》，僅脫身遁，追之不及而還。 過中興，擒元將江唐國公，降其眾三萬七千。又至苦 脫孫，追太尉蠻子軍，擒元平章伯荅兒，獲馬駝無筭， 大軍所至，朔庭遂空。是役也，指揮孫虎率兵至落馬 河，與元太尉買騾戰，死之。事聞，追封樂安郡伯。徐達 等自定西旋師，乘勝取鳳州，生擒李參政等二千餘 人。遣傅友德為前鋒，自秦州南出一百八渡，克洛陽， 擒元平章「蔡琳，遂入沔州。又令指揮金興旺、張龍分 領一軍，由鳳翔入連雲棧，收取漢中守將劉思忠、知 院劉慶祥迎降，遂克之。留龍、興旺鎮守其地。」達還攻 西安，議出師征沙漠。命大將軍徐達率諸將由陝西 出征，王保保、李文忠為征鹵左副將軍，同趙庸出北 平，攻元上都。二月，北平守禦華雲龍攻下雲州，獲元 平章火兒忽荅、右丞哈海等。大同守禦金朝興取東 勝州，獲平章荊麟等十八人。三月，大同守將江興光 克武州、朔州，獲元知院馬廣等六百餘人。六月命都 督張溫兼陝西行都督府事，入謝，上諭之曰：「卿蘭州 之捷，可謂奇功。夫將帥之道，有功不伐則功益顯，恃 功驕恣則名益隳。是故惟仁者」不矜其功，而智者克 成其名，仁智兼全，所向無敵。若乏仁寡智，雖有勇敢 之士，百萬不足恃也。古者仁智之將，撫摩安輯，見情 達變，坐而制勝，以樹勳立名於當時者，國家莫不倚 重之，功名始終，萬古不朽。其餘驕悍恣橫者，及其成 功之後，即或縱肆，以致敗亡。此蓋勇力有餘，而仁智 不足故也。古稱「高而不危，滿而不溢。」又曰：「『功蓋天下， 守之以謙』。爾能守此，則可以長保富貴矣。」李文忠等 遣使奏捷至京。詔示迤北臣民曰：「朕即位之初，即遣 使往諭四裔。高麗、占城、交趾皆已奉表稱臣，惟沙漠 之地尚未往報，蓋因庚申之君擁殘兵於應昌故爾。 今彼祿位既終，人心絕望。詔書到日，凡迤北各枝諸 王、各愛馬頭目人等，並依職來朝，或遣使歸順，當換 給印信，還領所部居本地，羊馬孳畜從便牧養。朕既為天下主，一視同仁，華裔無間。詔書到日，敢有違者， 必大舉六師，以清沙漠，毋或執迷，以貽後悔。」七月，偽 夏將吳友仁率眾寇漢中，守將金興旺、張龍出兵擊 卻之。明日，友仁復來攻，我師與戰，興旺面中流矢，拔 矢復戰，斬首數百級。時城中守兵纔三千，友仁兵三 萬。興旺等以力寡，斂兵入城，遣使間道走寶雞請援 兵。友仁乃圍城，決濠填塹，攻益急。興旺嬰城拒守，發 巨砲擂石，敵兵多死傷者。時大將軍在西安，得報，即 率師還屯益門鎮。先命傅友德領兵三千徑趨黑龍 江，夜襲木槽關、斗山砦下，令軍中人持十炬燃於山 上。友仁軍見列炬起，大驚，乘夜遁去。八月，大將軍達 帥諸將西征吐蕃，克河州，招諭吐蕃元帥倚鎮南普 花兒只等，皆納印請降。追元豫王至西黃河底黑松 林，殺阿撒禿干。於是河州以西，甘、朵、烏思藏等部來 歸者甚眾，征哨極甘肅西北數千里，始還。十月，以湖 廣左丞周德興為征南將軍，總兵討慈利土酋覃垕。 初，楊璟攻垕，垕見官軍勢盛，遁去。至是復大為寇，故 命德興討之。兵至慈利，覃垕復遁。十一月壬辰，左副 將軍李文忠等班師凱旋，至龍江，車駕出勞於江上。 明日，文忠上《平沙漠表》，獻俘。上以元主知順天命，退 避而去，特諡曰「順帝」，而封其孫買的里八剌為崇禮 侯，待之甚厚。元宗室來降者，皆授其官。時大將軍徐 達等征西，師亦旋，丞相李善長率百官上表賀。十二 月，偽夏明昇尚據巴蜀未下，上乃祀告於上下神祇， 命諸將分道伐之。湯和為征西將軍，同楊璟、廖永忠、 周德興、曹良臣等，率京衛、荊、湘舟師，由瞿塘趨重慶； 傅友德為征鹵前將軍，同顧時、陳德、汪興祖等率河 南、陝西步騎，由秦隴趨成都。上諭諸將曰：「今天下大 定，惟川蜀未平，不可不討。命卿等率水陸之師，分道 並進，首尾攻之，勢當必克。但師行之際，在肅士卒、嚴 紀律，以懷降附，無肆殺掠。昔王全斌之事可以為戒， 卿等慎之！」諸將陛辭，上密諭傅友德曰：「蜀人聞吾西 伐，必悉其精銳，東守瞿塘，北阻金牛，以拒我師，彼必 謂地險，吾兵難至。若出其意外，直擣階文，門戶既隳， 腹心自潰。兵貴神速，但患不勇耳。」友德頓首受命 按《明外史徐達傳》：副將軍常遇春卒，帝復以達為大 將軍，平章李文忠為副將軍，分道出兵。三年春，達自 潼關出西道，擣定西，取擴廓。副將軍自居庸出東「道， 絕大漠，取元嗣主。」達至定西，擴廓退屯車道峴，我軍 薄之，隔溝而壘，日數交戰。擴廓發精兵從間道劫東 南壘，左丞胡德濟倉卒不知所為，達率兵擊卻之。德 濟，故大海子也，械送之京師，而斬其下指揮等數人 以徇。明日，整兵奪溝，殊死戰，大破擴廓兵，擒郯王、濟 王及國公、平章以下文武僚屬千八百六十餘人，將 士八萬四千五百餘人，馬駝雜畜以巨萬計。擴廓僅 挾妻子數人奔和林。德濟至京，帝釋之，而以書諭達： 「將軍自效，衛青不斬蘇建耳，獨不見穰苴之待莊賈 乎？將軍誅之則已，今下廷議，吾且念其信州、諸暨功， 不忍加誅。繼自今，將軍毋事姑息。」達既破擴廓，則率 師自徽州南一百八渡至略陽，克沔州，入連雲棧，攻 興元，取之。而副將軍文忠亦克應昌，獲元嫡孫妃主 將相。先後露布聞，詔振旅還京師。帝迎勞於龍江，乃 下詔「大封功臣，授達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 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傅、中書右丞相，參軍國事，改封 魏國公，歲祿五千石，予世券。」　按《李文忠傳》，「文忠拜 征鹵左副將軍，與大將軍分道北討。以十萬人出野 狐嶺，至興和，降其守將。進兵察罕腦兒，禽平章祝真。 次駱駝山，擊走沙不丁。次開平，降平章上都罕等。時 元帝已崩，太子愛猷識里達臘新立，所部多攜文忠 諜知之，兼程趨應昌。太子北走，獲其嫡子買的里八 剌，暨后妃宮人、諸王、將相官屬數百人，獲宋元玉璽、 金寶十五，玉冊二，鎮圭、大圭、玉帶、玉斧各一。出精騎 窮追，至北慶州而還。道興州，禽國公江文清等，降三 萬七千人。至紅羅山，又降楊思祖之眾萬六千餘人， 獻捷京師，帝為御奉天門受朝賀。」　按《鄧愈傳》：「三年， 愈以征鹵左副將軍從大將軍出定西，大破擴廓於 沈兒峪，分兵自臨洮進克河州，招諭吐番諸酋長，宣 慰何鎖南等皆納印請降。追豫王至西黃河，抵黑松 林，破斬其大將。河州以西，朵甘、烏思藏諸部悉來歸 附，出甘肅西北數千里而還。」　按《馮勝傳》：「勝為右都 督，以右副將軍同大將軍出西安，擣定西，破擴廓帖 木兒，獲士馬數萬。分兵自秦州南出一百八渡，徇略 陽，擒元平章蔡」琳，遂入沔州。遣別將自連雲棧合攻 興元，克之。洪武三年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 進榮祿大夫、右柱國，同參軍國事，封宋國公，食祿三 千石，予世券。時擴廓尚在和林，數寇邊，帝患之。五年 大發兵，三道出塞。命勝為征西將軍，率副將軍陳德、 傅友德等取甘肅。至蘭州，友德以驍騎前驅，再敗元 兵，勝復敗之掃林山。至甘肅，元將上都驢迎降。至亦 集乃路，卜顏帖木兒亦降。次別篤山，岐王朵兒只班 遁去，追獲其平章長加奴等二十七人，及馬駝牛羊十餘萬。是役也，大將軍達軍不利，左副將軍文忠殺 傷相當，獨勝斬獲甚眾，全師而還。

洪武四年六月，湯和、傅友德等分道定蜀，明昇降，四 川平。

按《明通紀》：「四年二月，周德興率指揮胡海等進兵，取 蜀之龍伏隘，進奪覃垕溫陽關。三月，湯和等克蜀歸 州，取桑植芙蓉洞及覃垕茅岡寨。」上以諸將伐蜀，久 未報捷，復命永嘉侯朱亮祖為征鹵右副將軍，率兵 往助大軍征進。四月，傅友德等進兵克蜀階州、文州。 先是，傅友德受命馳至陝，集諸道兵，揚言出金牛，潛 使人覘。青州，果陽空虛，階、文雖有兵壘，而守備單弱， 於是引兵趨陳倉，選兵五千為前鋒，直抵階州。蜀將 士丁世琛率眾來拒，友德怒，奮兵急攻，破之，丁世琛 以數騎遁，遂拔文州。楊璟等進攻夔州，不利。先是，蜀 人自謂「瞿塘天險」，遣其平章莫延壽守之，以鐵索橫 斷關口。聞王師臨境，又遣偽丞相戴壽、平章鄒興、樞 密飛天張益兵為固守計。壽於鐵索之外，北倚羊角 山，南倚南城寨，鑿兩岸壁，引纜為飛橋三於二平，以 木板置砲石、木竿、鐵鑱等物，傍橋兩岸復置砲，以拒 我師。於是璟遣指揮韋權統兵出赤甲山，以逼夔州； 指揮李某出白鹽山下，逼舊夔府南岸，以攻南城寨。 璟與都督王簡出大溪口，進攻瞿塘，扼江之眾。璟戰 不利，赤甲、白鹽之師亦退還歸州。湯和、廖永忠亦以 江水暴漲不能進，駐師大溪口。傅友德既克階文，遂 進兵渡青州、果陽、白水江，蜀人望風驚遁。傅友德遂 克綿州，至漢江，阻水不能渡，乃令軍中造戰船百餘 艘。時雖克階文，蜀人猶恃漢水以自固。及聞造舟進 取，益震恐。戰艦成，將進兵漢川，欲以軍中消息達湯 和，而山川懸隔。適江水暴漲，乃以木牌數千，書「克、階、 文、綿、漢」月日，投漢江順流而下。蜀守者見之，為之解 體。友德舟師進逼漢川，偽守將何大亨悉兵戰於城 下，友德縱驍騎突擊敗之。時偽丞相戴壽在瞿塘，聞 友德兵下漢江，乃留鄒興等守瞿塘，而自與其太尉 吳友仁還援漢川，以保成都。既至，友德下令諸將曰： 「彼勞困遠來，聞大亨兵敗，眾心恟恟，一戰可克也。」乃 親率師迎擊，壽兵大敗，遂拔漢川，擒其招討黃龍、萬 戶梁士達等百餘人。壽與大亨奔回成都，友仁走古 城，友德追擊之，又大敗其眾，擒殺二千餘人，友仁自 古城遁還保寧。時湯和等師駐大溪口，欲俟水平方 進。上聞之，恐其逗遛緩事。適傅友德報捷使至，乃詔 和曰：「傅將軍率精銳冒險深入，克諸州，今次於平川 蜀無險可恃，正當水陸並進，使彼疲於奔命。平蜀之 機正在今日。若候水退而後進師，豈不失機誤事。朕 前日所以語爾者，獨不記憶乎？何怯之甚。」五月詔至， 廖永忠遂率所部先次舊夔府，偽平章邵興等率兵 拒戰。永忠分軍為前後隊，前軍既接，乃遣後軍兩翼 傍出，興等大敗。明日，復併兵攻之，擒其元帥龔興，殺 溺死者甚眾。六月，永忠至瞿塘關。永忠以山峻水急， 而蜀人設鐵索飛橋，橫阻關口，我舟不得進，乃密遣 壯士數百人，舁小舟踰山度關以出，其上流，人「持糗 糧帶水筒以禦饑渴。」蜀山多草木，令軍士皆衣青蓑 衣，魚貫出崖石間，蜀人不之覺也。度其已至，乃率精 銳出墨葉渡，分為兩道，夜五鼓，以一軍攻其陸寨，一 軍攻其水寨。攻水寨，將士皆以鐵裹船頭，置火器而 前。黎明，蜀人盡銳來攻，永忠已破其陸寨矣。既而將 士舁舟出江渚，一時俱發，上流揚旗鼓譟而下，蜀人 出不意，大駭。下流之師亦擁舟前進，發火砲火箭夾 擊，大破之，其將鄒興中火箭死。遂焚其三橋，斷其橫 江鐵索，擒偽同簽蔣達等八十餘人，斬首千餘級，溺 死者無筭，飛天張、鐵頭張等皆遁去。永忠入夔府。明 日，湯和兵亦至，永忠乃與和分道並進。和率步騎，永 忠率舟師約會於重慶。永忠師行，沿江州縣望風奔 附，乘勝抵重慶銅鑼峽，明昇君臣畏懼。其右丞劉仁 勸昇奔成都，昇母彭氏泣曰：「事勢如此，縱往成都，不 過延命旦夕，何益？」仁曰：「然則奈何？」彭氏曰：「大軍入蜀， 勢如破竹。今城中軍民雖數萬，皆膽破心碎，豈能效 力？若驅之拒戰，所傷必多，終亦不免也。不如早降，以 免生靈於鋒鏑。」遂遣使於永忠納款。永忠以湯和未 至，辭不受。後數日，湯和至重慶，會永忠以兵至朝天 門外，明昇面縛銜璧，與母彭氏及群臣奉表詣軍門 降。和受璧，永忠解縛，承制撫慰，下令將士不得侵掠。 送明昇赴京師。七月，傅友德克成都。先是，友德進兵 圍成都，戴壽、何大亨率眾出城拒戰，以象載甲士列 於陣前。友德命前鋒指揮李英等以毒矢、火器衝之。 象中矢卻走，自蹂其陣，壽兵死者甚眾，友德亦中流 矢。會湯和遣人報重慶之捷，及撫諭戴壽、何大亨等 家，令其子弟持書往成都招諭。壽等遂無鬥志，舉城 降。「成都平。會朱亮祖徇下州縣之未附者，至崇慶，偽 知州尹善清拒戰，擊」斬之；進克寶慶，執吳友仁，蜀地 悉平。

按《明外史明玉珍傳》：「玉珍，隨州玉沙村人。身長八尺餘，目重瞳子。徐壽輝起，玉珍與里中父老謀避兵。父 老曰：『足下素剛直，倘能集壯勇，完鄉里，眾所願也』。乃 團結千餘人，屯青山，推玉珍為屯長。及壽輝稱帝，使 人招玉珍曰：『來則共富貴，不來舉兵屠之。玉珍引其 眾降，以元帥守沔陽。與元將哈麻禿戰湖中，飛矢中』」 右目，目遂眇。久之，玉珍率斗船五十艘，掠糧川峽間， 將引還。時元右丞完者都鎮重慶，義兵元帥楊漢應 募至，欲殺之而並其軍，不克。漢走出峽，遇玉珍，為言 「重慶無重兵，而完者都與右丞哈麻禿不相能，若回 船出不意襲之，可取而有也。」玉珍意未決，部將戴壽 直前曰：「機不可失也。」分船為二，半貯「糧歸沔陽，半因 漢兵攻重慶，不濟則掠財物而還。」玉珍從其策，竟走。 完者都執哈麻禿以獻。壽輝以玉珍為隴蜀行省右 丞。已而完者都自果州來，會平章朗革歹、參政趙資 謀復重慶，屯嘉定之大佛寺。玉珍遣義弟明二禦之。 明二者，黃陂人，有智勇，玉珍寵愛之，使從己姓，或呼 「明三奴」，其後復姓，名曰「萬勝。」二趨攻嘉定，相持半年 不下。玉珍乃親率眾圍之，遣二以輕兵襲陷成都，擄 朗革歹及資妻子以歸。朗革歹妻自沈於江，以資妻 子徇嘉定，招資降，資引弓射殺妻，又欲射其子，眾以 盾護之，乃免。俄城破，擒資及完者都、朗革歹歸於重 慶，館諸治平寺，欲使為己用。三人者執不可，乃斬於 市，以禮葬之，蜀人謂之「三忠」，於是諸郡縣相次來附。 居無何，陳友諒弒其君壽輝而自立，玉珍曰：「與友諒 俱臣徐氏，顧悖逆如此。」命以兵塞瞿唐，絕不與通。立 壽輝廟於城南隅，歲時致祭。眾推玉珍為隴蜀王。玉 珍以元進士劉楨為參謀，朝夕侍講論。楨字維周，瀘 州人，嘗為大名路經歷，棄官歸家。玉珍之攻重慶也， 道瀘，部將劉澤民曰：「是間有劉維周者，能文章政事， 可大任也。」玉珍往見之，與語大悅，即日延至舟中，尊 禮備至。玉珍稱王之次年，楨屏人說曰：「西蜀形勝地， 東有瞿塘，北有劍閣，沃野千里。自遭青巾之虐，人物 凋耗。大王撫而有之，休養傷殘之民，用賢治兵，可以 立不世業，當於此時稱大號，以係人心。」玉珍駭然曰： 「此非我敢望也。」楨曰：「大王所部皆四方之人，若謙讓 猶豫，一旦將士思鄉土，瓦解星散，大王孰與建國乎？」 玉珍猶不聽。翌日，楨又言，玉珍乃謀於眾，以明年春 僭稱皇帝於重慶，國號大夏，建元天統。立妻彭氏為 皇后，子昇為皇太子，傚周制六卿，以戴壽為蒙宰，萬 勝為司馬，「張文炳為司空，向大亨、莫仁壽為司寇，吳 友仁、鄒興為司徒，劉楨為宗伯，牟圖南為翰林院承 旨。」「分蜀地為八道，更置府州縣官名。」是歲，元至正二 十二年也。蜀兵視諸國為弱，勝兵不滿萬人。玉珍素 無遠略，然性節儉，頗好文學，折節下士，「既即位，設國 子監以教公卿子弟，設提舉司教授，所以教州縣生 徒，建社稷宗廟，求雅樂，開進士科，定賦稅額，以十分 取一為則。蜀人悉便安之」，皆劉楨為之謀也。其秋，廷 試進士，賜董重璧等及第、出身有差。又下詔除釋、老 二氏教，然猶令民間持彌勒佛號，以己從壽輝起兵。 壽輝本倡言彌勒佛出世故也。其明年，出師攻雲南。 遣勝由界首，興由建昌，指揮李「某由八番」，三道並進， 鄒、李皆不至。惟勝抵雲南，梁王孛羅走營金馬山。又 明年，挾大理兵擊勝，勝以孤軍無繼，引還重慶。復遣 興取巴州。又明年，更六卿為中書省樞密院，以壽勝 為左右丞相，大亨、文炳知樞密院事，興鎮成都，友仁 鎮保寧，仁壽鎮夔關，皆平章事；竇英鎮播州，姜玨鎮 夷陵，皆參知政事；荊玉鎮永寧，商希孟鎮黔南，皆宣 慰使。是歲，遣勝取興元，遣參政江儼通好於太祖。太 祖遣都事孫養浩報聘，遺《玉珍書》曰：「足下處西蜀，予 處江左，蓋與漢季孫、劉相類。近者王保保以鐵騎勁 兵虎踞中原，其志殆不在曹操下；使有謀臣如攸、彧， 猛將如遼、郃，予兩人能高枕無憂乎？予與足下實唇 齒邦，願以孫、劉相吞噬為鑒。」自後信使往返不絕。其 冬，蜀中星隕如雨。明年春，玉珍病革，召壽等諭曰：「西 蜀險固，若協力同心，左右嗣子，則可以自守。不然，後 事非我所知也。」遂卒。凡立五年，年三十六，子昇嗣。葬 玉珍於江水之北，號永昌陵，上廟號曰太祖。昇既嗣 位，改元開熙，尊母彭氏為皇太后，權同聽政。昇甫十 歲，諸大臣皆粗暴不肯相下，而萬勝與張文炳有隙， 密遣人殺文炳。文炳所善玉珍養子明昭出入禁中， 復矯彭氏旨，召勝縊殺之。勝開國功最多，死不以罪， 蜀人多憐之者。吳友仁自保寧移檄，以清君側為名， 昇命戴壽討之，友仁遺壽書曰：「不誅昭，則國必不安， 眾必不服。昭朝誅，吾當夕至。」壽乃奏誅昭。友仁入朝 謝罪，於是諸大臣用事，而友仁尢專恣，國柄旁落，天 統之業衰矣。萬勝既死，劉楨為右丞相，後三年卒。是 歲，昇遣使告哀於太祖。已又遣使入聘，太祖亦遣侍 御史蔡哲報之。昇嗣位之三年，是為明洪武元年。太 祖克元都，昇奉書稱賀。其明年，太祖遣使求大木，昇 遂並獻方物。帝賜璽書答之。其冬，遣平章楊璟諭昇 歸朝，昇不能從。又明年，興元守將以城迎降於明師吳友仁數往攻之，不克。是歲，明遣使假道征雲南，昇 不奉詔。又明年，乃命征西將軍湯和率副將軍廖永 忠等，以舟師由瞿唐趨重慶，前將軍傅友德率副將 軍顧時等，以步騎由秦隴趨成都，伐夏。初壽言於昇 曰：「以王保保、李思齊之強，猶莫能與明抗，況吾蜀乎？ 一旦有警，計安出？」友仁曰：「不然。吾蜀襟山帶江，非中 原比。莫若外假交好以緩敵，內修武事以示備。」昇以 為然，遣莫仁壽以鐵索橫斷瞿唐峽口。至是，又遣壽、 友仁、鄒興等益兵為助。遂北倚羊角山，南倚南城，砦 鑿兩崖石壁，引鐵索為飛橋，用木板置砲，以拒明師。 和軍不能進，又遣兵北守金牛隘。友德覘階、文無備， 進破二州，又破綿州。壽乃留興等守瞿唐，而自與友 仁還。會向大亨之師以援漢州，數戰皆大敗。壽、大亨 走保成都，友仁走保寧。會永忠亦破瞿唐關，飛橋、 鐵索皆燒斷，興中矢死，夏人皆潰，遂破夔州。師次銅 鑼峽，昇震恐，右丞劉仁勸奔成都，昇母彭泣曰：「成都 可到，亦僅延旦夕命耳。」仁曰：「奈何？」彭曰：「大軍所過，勢 如破竹，不如早降，以活民命。」昇即遣使齎表乞降，於 是面縛銜璧，輿櫬與母彭及官屬降於軍門。和受璧、 永忠解縛，承旨撫慰，下令諸將不得有所侵擾。而壽、 大亨亦以成都降於友德，悉送昇等京師。昇既至，詔 禮官議受降禮。禮臣奏言：「皇帝御奉天殿，明昇等俯 伏待罪午門外，有司宣制赦，如孟昶降宋故事。」帝曰： 「昇幼弱，事由臣下，與孟昶異，宜免其伏地上表待罪 之儀。」是日，授昇爵歸義侯，賜第京師。冬十月，和等悉 定川、蜀諸郡縣，執友仁於保寧，遂班師。壽、大亨、仁壽 皆鑿舟自沉死。丁世貞者，文州守將也。友德攻文州， 據險力戰，汪興祖死焉。文州破，遁去。已復以兵破文 州，殺朱顯忠，友德擊走之。夏亡，復集餘眾攻秦州，兵 敗，為其下所殺。友仁至京師，帝以其寇漢中，首造兵 端，令明氏失國，僇於市。明年，徙歸義侯昇於高麗。 按《湯和傳》，「四年拜征西將軍，與副將軍廖永忠率舟 師溯江伐夏。夏人以兵扼險，攻不克。江水暴漲，駐師 大溪口，久不進，而傅將軍已自秦隴深入，取漢中。永 忠先驅破瞿唐關，入夔州，和乃引軍繼之，遂入重慶， 降明昇。師還，傅、廖二將軍受上賞，而和不及。」　按《傅 友德傳》，「友德充征鹵前將軍，與征西將軍湯和分道 伐蜀。和率廖永忠等以舟師攻瞿唐，友德率顧時等 以步騎」出秦隴。太祖諭友德曰：「蜀人聞我西伐，必悉 精銳，東守瞿唐，北阻金牛以抗。若出不意，直擣階、文， 門戶既隳，腹心自潰。兵貴神速，患不勇耳。」友德疾馳 至陝，集諸軍揚聲出金牛，而潛引兵趨陳倉，攀援巖 谷。晝夜行，抵階州，敗蜀將卞世珍，克其城。蜀人斷白 龍江橋，友德修橋以渡，破五里關，遂拔文州，渡白水 江，趨綿州。至漢江，水漲不得渡，伐山造戰艦，欲以軍 聲通瞿唐。乃削木為牌數千，書克階、文、綿日月，投漢 水順流下。蜀守者見之皆解體。初，蜀人聞大軍西伐， 丞相戴壽等果悉眾守瞿唐。及聞友德破階、文，擣江 油，始分兵援漢州，以保成都。未至，友德已破其守將 向大亨於城下，謂將士曰：「蜀人破膽，援兵至，無能為 也。」迎擊壽等，大敗之，遂拔漢州，進圍成都。壽等以象 戰，友德令強弩火器衝之，身中流矢不退。將士殊死 戰，象反走，躪藉死者甚眾。壽等聞其主明昇已降，乃 籍庫倉廩，面縛詣軍門。成都平，分兵徇州邑未下者， 克保寧，執吳友仁送京師，蜀地悉定。友德之攻漢州 也，湯和尚頓軍大溪口，既得木牌於江流，乃進師。而 戴壽等撤其精兵西救漢州，留老弱守瞿唐，故永忠 等得乘勝擣重慶，縛明昇。於是太祖製平西蜀，文盛 稱友德功為諸將第一，師還，受上賞。　按《廖永忠傳》： 「永忠以征西副將軍從湯和率舟師伐蜀，和駐大溪 口，永忠先發，及舊夔府破守將鄒興等兵，進至瞿塘」 關，山峻水急，蜀人設鐵鎖飛橋，橫據關口，舟不得進。 永忠密遣數百人，舁小舟踰山渡關，出其上流，人持 糗糧，帶水筒以禦饑渴。蜀山多草木，令將士皆衣青 蓑衣，魚貫出崖石間。度其已至，率精銳出墨葉渡，夜 五鼓，分兩軍攻其水陸寨，水軍皆以鐵裹船頭，置火 器而前。黎明，蜀人始覺，盡銳來拒。永忠已破其六寨， 會將士舁舟出江者，一時並發，上下夾攻，遂大破之， 鄒興死。遂焚三橋，斷橫江鐵索，禽同僉蔣達等八十 餘人。飛天張、鐵頭張等遁去，遂入夔府。明日，和始至， 乃與和分道進。和率步騎，永忠率舟師，期會於重慶。 永忠乘勝擣重慶，次銅鑼峽，蜀主明昇請降，永忠以 和未至，辭不受。和至，乃受昇降，承制撫慰，下令禁擾 掠，卒取民七茄立斬之。慰安戴壽、向大亨等家，令其 子弟持書往成都招諭。會傅友德已破壽等，壽等得 書遂降，蜀地悉平。帝製《平蜀文》，旌其功，褒賚甚厚。 按《楊璟傳》：詔璟往使於夏。是時夏主昇幼，母彭及諸 大臣用事。璟既至，數諭昇以禍福，俾從入覲。昇集其 下共議，而諸大臣方專恣，不利昇歸朝，皆持不可，昇 亦莫能決。於是璟還，復遺昇書曰：「古為國者，同力度

德，同德度義，義不足則不敢抗，德不足則歸順焉。故

能身家兩全，流譽無窮，福及子孫，族姓長久。反是者

輒敗。今足下幼沖，席先人業，據有巴、蜀，嘿然在位，不 咨至計，而聽群下之議。以瞿唐、劍閣之險，一」夫負戈， 萬人無如之何。此皆不達時變，以誤足下。何則？昔據 蜀最盛者，莫如漢昭烈，且以諸葛武侯佐之，綜核官 守，訓練士卒，財用不足，皆取之南詔，然猶朝不謀夕， 僅能自保。今足下疆場，南不過播州，北不過漢中，以 此準彼，相去萬萬，而欲藉一隅之地，延命頃刻，可謂 智乎？若以險阻可恃，則三苗「之墟不滅，有扈之國不 亡，蠶叢魚鳧之鄉不至足下矣。我主上仁聖威武，神 明響應，順附者無不加恩，負固者無不致討。以足下 先人通好之故，不忍加師，數使使諭意。又以足下年 幼，未歷事變，恐惑於狂瞽，失遠大計，故復遣璟面諭 禍福。深仁厚德，所以待明氏者不淺，足下可不深念 乎！且向者如陳、張之屬，竊據吳楚，造舟塞江河，積糧 過山嶽，強將勁兵，自謂無敵，然鄱陽一戰，友諒授首， 旋師東討，張氏面縛，此非人力，實天命也。足下視此 何如？友諒子竄歸江夏，王師致伐，勢窮銜璧，主上宥 其罪愆，剖符錫爵，恩榮之盛，天下所知。足下無彼之 過，而能翻然覺悟，自求多福，則必享茅土之封，保先 人之祀，世世不絕，豈不賢智矣哉！若必欲崛強一隅， 假息頃刻，魚遊沸鼎，燕巢危幕，禍害將至，恬不自知。 璟恐天兵一臨，凡今為足下謀者，他日或以郡獻，或 以城降，各自為身計，以取富貴，當此之時，老母弱子， 將安所歸？縱足下年幼未曉，語及於此，能不為痛心 乎！禍福利害，瞭然可睹，順逆之機，在足下審之而已。」 昇不聽，踰二年而夏亡，蓋略如《璟書》雲。

洪武十四年九月，命傅友德等征雲南，大破之，故元 梁王走死。明年雲南悉平。

按《明通紀》：「洪武六年十二月，故元雲南梁王殺我使 臣王褘、吳雲等。九年八月，議將征雲南，命潁川侯傅 友德巡行川蜀永寧、雅播等處，收治城郭關梁，於是 金築普定、中坪、乾溪等寨，酋長皆相率來降。十四年 九月朔，命潁川侯傅友德為征南將軍，永昌侯藍玉、 西平侯沐英為征南副將軍，率師三十萬往討之。列」 侯吳復、金朝興、仇成、張龍、王弼，都督張銓等皆從征。 上諭之曰：「雲南僻在遐方，行師之際，當知其山川險 阻，以窺進取。朕嘗覽輿圖，咨詢於眾，得其阨塞取之 之計，當自永寧先遣驍將，別率一軍以向烏撒，大軍 繼自辰、沅以入普定，分據要害，乃進兵曲靖，雲南之 喉襟，彼必併力於此，以抗我師。審察形勢，出奇制勝， 正在於此。既下曲靖，三將軍，以一人提兵向烏撒，應 永寧之師，大軍直擣雲南，彼此牽制，彼疲於奔命，破 之必矣。雲南既克，宜分兵徑趨大理，先聲已振，勢將 瓦解。其餘部落可遣人招諭，不必苦煩。」及師行，上出 餞於龍江，旌旗蔽江而上。師至湖廣，友德分遣都督 胡海、郭英、陳桓等率兵五萬，由四川永寧趨烏撒，友 德等帥大師由辰、沅趨貴州。十一月，進攻普定，擒土 酋安瓚、羅鬼，苗蠻犵狫聞風迎降。十二月，傅友德等 兵至普安，攻下之，遂進取曲靖。故元梁王把匝剌瓦 爾密遣其偽司徒、平章達里麻將精兵十餘萬屯曲 靖，以拒我師。沐英曰：「彼謂我師疲於深入，未有虞心。 乘其無備心，乃可破也。」於是倍道進師，將至白石江， 忽大霧四塞，衝霧及江而止。頃之霧霽，則兩軍相望。 麻見之大驚，以為神兵飛至，倉皇失措。我師作欲濟 之勢。達里麻擁兵陣於南岸。友德用沐英謀，分遣一 軍泝流潛渡，出其陣後，吹銅角、樹旗幟，為疑兵山谷 間。達里麻益駭，急撒陣後軍以禦之。岸上軍心動而 陣亂。友德等趣師濟江，以猛而善泅者先之，長刀蒙 盾破敵軍，敵氣奪，卻數里而後敢陣。我師既濟，整列 進戰，矢石砲銃齊發，呼聲震天地。戰數合，復縱鐵騎 擣其中堅，敵眾披靡，遂大敗之，生擒達里麻，死者不 可勝計，橫屍十餘里，俘其眾二萬。友德悉縱使各歸 本業。裔人見歸者，皆喜慰而軍聲益振。友德自率眾 數萬擊烏撒，分遣沐英等帥師趨雲南。梁王聞達里 麻敗，棄城走滇海島中，先縊其妃，自飲藥不死，投水 死之。父老爭出金馬山，焚香拜迎王師。英入城，秋毫 無犯，收梁王金印，並官府符信圖籍，撫安其民，實是 月二十四日也。自出師至是近百日，雲南平，諸蠻亦 被友德所敗。初，友德自曲靖率兵循格孤山而北，以 應永寧之兵，遂擣烏撒。時元右丞實卜聞胡海等兵 進自永寧，乃聚兵赤水河以拒之。既而海等造木筏， 夜半濟河進師，而友德亦至，兵威大振，實卜遁去。友 德令諸將士築城，版鍤方具，蠻寇復合眾來戰，友德 屯兵山岡，持重以待之。諸將欲戰，友德故弗許，士卒 無不奮勇，思致死力。友德度其可用，下令曰：「我軍深 入，有進無退。彼既遁而復合，心必不一，併力與戰，破 之必矣。若使彼據險自固，未易克也。」我軍既陳，實卜 合勢迎戰。有芒部土囚率眾來援，我軍鼓譟趨之，戰 十餘合，其酋長被槊墜馬死。我軍勢益奮，賈勇爭先。 蠻眾力不能支，遂潰，斬首三千餘級，實卜率餘眾遁遂城烏撒，得七星關，以通畢節，又克可渡河。於是東 川、烏蒙、芒部諸蠻震慴，皆望風降附。威楚、曲靖、中慶、 澂江、武定及諸路亦降。洪武十五年正月，沐英等率 兵略澂江、臨安、沅江、尋甸、楚雄、洱海，次第皆下。二月， 左副將軍藍玉等復進兵攻大理，克之。城倚點蒼山， 西臨洱河為固。南詔皮羅閣所築，龍頭、龍足上下二 關險要。土囚段世聞王師且至，聚眾五萬，扼下關，英 自將攻之，牢不可破，乃令王弼等以兵由洱水東趨 上關，英以兵綴下關，為掎角之勢。別遣胡海將一軍， 「夜從間道渡河，繞出點蒼山後，攀木緣崖而上，立我 旗幟。遲明，我軍踴躍讙呼，賊眾驚亂，斬關而入。胡海」 之師從山而下，克之。賊腹背受敵，眾潰，遂拔其城，擒 段世。乃分兵取鶴慶，平麗江，破石門關，蕩金齒。由是 車里及摩些、和泥等部相率歸附。又略建昌，故元平 章月魯帖木兒降，雲南悉平。

按《明外史王褘傳》：「褘字子充，義烏人。幼敏慧嗜學，長 師黃溍為古文，遂以文章名世。嘗遊元都，陳時務七 八千言，宰相格不以聞。危素、張起巖輩先後論薦之， 並不報，乃南歸，益務著書立言，名日盛。歲戊戌，太祖 親取婺州，置中書分省，召見大喜，用為分省掾史。辛 丑，太祖征江西，褘獻頌，太祖喜曰：『吾固知江南有二 儒，卿與宋濂耳。學問之博，卿不如濂；才思之雄，濂亦 不如卿』。」賜而遣之。癸卯夏，創禮賢館。李文忠薦褘及 許元、王天錫，召置館中。旋授江南儒學提舉司校理， 以父憂歸。乙巳，服闋，除侍禮郎兼引進使，尋用為起 居注。明年，同知南康府事，賜金帶寵之。在官以仁恕 得民，太祖將即大位，召還議禮，坐事忤旨，出為漳州 府通判。洪武元年八月上疏曰：「自古帝王定天下，成 大業，必祈天永命，為萬世無疆之計。所以祈之者，在 人君修德而已。君德既修，則天眷自不能已。《書》曰：『皇 天無親，惟德是輔』。此之謂也。人君修德之要有二：忠 厚以存心，寬大以為政。二者君德之大端也。周家以 忠厚開國，故能垂八百年之基；漢室以寬大為政，故 能傳四百載之業。」簡冊所載，不可誣也。陛下負不世 出之資，奮大有為之志，艱難十年，大業已成。周之文、 武，漢之高、光，蓋無讓焉。臣竊聞之，人君莫先於法天 道，莫急於順人心。夫上天以生物為心，故春夏以長 養，秋冬以收藏，皆所以生物也。其間雷霆霜雪，有時 而搏「擊焉，有時而肅殺焉，然皆暫而不常。向使雷霆 霜雪無時而不施，則上天生物之心息矣。人君體上 天生物之心」，故一動一靜之間，務求合乎天，不然則 天必示之變異以警戒之。人君誠能修德，豈不足當 天意而承天眷哉？臣所以願陛下法天道也。夫民恃 君以為生，故人君視民之休戚，必若己之「休戚，以君 民一體耳。古者藏富於民，取之有節，故民生遂而各 得其所。陛下近發德音，減茶課，免軍需，蠲邊郡之租 稅，民生咸悅，冀得以遂其有生之樂。然今浙西既平， 租稅既廣，科斂之當減，猶有可議者，臣所以願陛下 順人心也。法天道，順人心，則存於心者自然忠厚，施 於政者自然廣大。祈天永命之道，未有越此者也。」書 奏，太祖嘉納之。明年修《元史》，命褘與宋濂為總裁官。 書成，擢翰林待制、同知制誥兼國史院編修官。三年 二月，奉詔預教大本堂。每召對必賜坐，久則賜食。七 月坐失朝，降編修。尋出使吐蕃，未至，召還。五年正月， 太祖既平蜀，議招諭雲南。會北平使者蘇成至，乃元 梁王遣往漠北者。即命褘齎詔偕成同往。六月，既至， 諭梁王把匝剌瓦爾密以禍福，王已有歸款意。會元 嗣君遣使脫脫來徵餉，知王有貳心，因脅以危言，必 欲殺褘。其王首鼠兩端，匿褘民間，脫脫怒，誚讓益厲。 王不得已出褘見之。脫脫欲屈，褘，褘叱曰：「天既訖汝 元命，我朝實代之。汝猶爝火餘燼，敢與日月爭明耶？ 且我與汝皆使也，豈為汝屈？」脫脫益詈。王或曰：「兩國 交兵，使在其間，不從則遣之，彼何罪也？且王公素負 重名，不宜加害。」脫脫益怒，攘臂曰：「今雖孔聖，義不得 存。」褘顧王曰：「汝朝殺我，天兵夕至，汝禍不旋踵矣。」遂 遇害。時十二月二十四日也，年五十有二。雲南人聞 之，莫不垂涕。梁王遣使致祭，具「棺衾斂之。」　按《吳雲 傳》雲，「宜興人，仕元為端本堂司經，改翰林待制。元都 既下，以故官送赴京，除弘文館校書郎，歷渭南縣丞， 刑部郎中、磨勘司令，擢刑部尚書。洪武六年二月，與 禮部尚書陶凱並出為湖廣行省參政。明年夏，並賜 公田祿米百石，尋坐事被徵。八年九月，太祖以故元 梁王據雲南，殺我」使臣王褘，議再遣使招諭，召雲語 之曰：「今天下一家，四裔賓服，獨雲南未奉正朔，殺我 使臣，朕欲興兵取之，恐勞師費財，重煩遠人，卿能為 朕作陸賈乎？」雲對曰：「天命所在，誰能違之？第彼恃險 遠，故阻聲教。臣奉陛下威德，往告以大義，曉以禍福， 彼必附順。若冥頑不從，興師未晚。」遂遣雲行。時梁王 遣鐵知院等二十餘人使漠北，為大軍所獲，送京師。 太祖釋之，命與雲偕行。既入境，鐵知院等謀曰：「吾屬 奉使不達，中道被執而還，罪必不免。」於是共說誘雲令易服，詐為元使，又逼令改制書紿梁王。雲不從，以 死自誓。鐵知院等知不可奪，遂殺之。　按《傅友德傳》， 友德充征南將軍，率左副將軍藍玉、右副將軍沐英 將步騎三十萬討雲南。至湖廣，分遣都督胡海洋等 將兵五萬，由永寧趨鳥撒，而自率大軍由辰、沅趨貴 州，克普定、普安，降諸苗蠻。進攻曲靖，大戰白石江，擒 元平章達理麻。遂擊烏撒，循格孤山而南，以通永寧 之兵。遣兩將軍趨雲南，梁王把匝剌瓦爾密走死。友 德城烏撒，群蠻來爭，奮擊「破之，得七星關，以通畢節。 又克可渡河，降東川烏蒙、芒部諸蠻。烏撒諸蠻復叛， 討之，斬首三萬餘級，獲牛馬十餘萬。靄翠、宋欽皆降， 蠻地悉平。進封潁國公，食祿三千石，予世券。」　按《沐 英傳》，「英拜征南右副將軍，同永昌侯藍玉從將軍傅 友德取雲南。梁王遣平章達里麻以兵十萬拒於曲 靖。英乘霧趨」白石江。霧霽，兩軍相望，達里麻大驚。友 德欲渡江，英曰：「我兵罷，懼為所扼。」乃率諸軍嚴陳，若 將渡者。而奇兵從下流濟，出其陳後，張疑幟，山谷間 人吹一銅角，元兵驚擾。英急麾軍渡江，以善泅者先 之，長刀斫其軍，軍卻。師畢濟，鏖戰良久，復縱鐵騎，遂 大敗之，生擒達里麻，殭屍十餘里。長驅入雲南，梁王 走死，右丞觀音保以城降，屬郡皆下，獨大理倚點蒼 山、洱海，扼龍首、龍尾二關。關故南詔築，土酋段世守 之。英自將抵下關，分一軍出洱水，東趨上關，一軍從 石門間道渡河，攀點蒼山而上，立明旗幟。英亂流斬 關進，山上軍亦馳下，夾擊，擒段世，遂拔。大理分兵收 未附諸蠻，設官立衛守之。回軍與友德會滇池，分道 平烏撒、東川、建昌、芒部諸蠻，立烏撒、畢節二衛。土酋 楊苴等復煽諸蠻二十餘萬，圍雲南城。英馳救，潰竄 山谷中，分兵摧滅之，斬級六萬。明年詔友德及玉班 師，而留英鎮滇中。　按《胡海傳》，「海從傅友德征雲南， 由永寧趨烏撒，進克可渡河，與副將軍沐英會師攻 大理。其酋段世悉眾」扼上下關，定遠侯王弼自洱水 東趨上關，英親率大軍抵下關，而遣海以夜四鼓取 石門間道渡河，繞點蒼山後，攀大樹緣崖而上，立旗 幟。英士卒望見，皆踴躍大呼，酋眾大驚，英遂斬關 入，海亦麾山上軍下。酋眾前後受敵，悉潰走。雲南既 平，論功封東川侯，予世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