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 經濟彙編 第五十六卷 |
第五十六卷目錄
苑囿部紀事
苑囿部雜錄
考工典第五十六卷
苑囿部紀事
編輯《左傳》昭公九年冬,築郎囿,書時也。季平子欲其速成。 叔孫昭子曰:「《詩》曰:『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焉用速成?其 以勦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
《戰國策》:犀武敗於伊闕,周君之魏求救,魏王以上黨 之急辭之。周君反見梁囿而樂之也。綦毋恢謂周君 曰:「溫囿不下此,而又近臣能為君取之。」反見魏王。王 曰:「『周君怨寡人乎』?對曰:『不怨。且誰怨乎?臣為王有患 也。周君,謀主也,而設以國,為王扞秦,而王無之扞也, 臣見其必以國事秦也。秦悉塞外之兵與周之眾,以 攻南陽,而兩上黨絕矣』。」魏王曰:「然則奈何?」綦毋恢曰: 「周君形不好小利,事秦而好小利。今王許戍三萬人 與溫囿,周君得以為辭於父兄百姓,而利溫囿以為 樂,必不合於秦。臣嘗聞溫囿之利,計歲八十金。周君 得溫囿,其以事王者歲百二十金,是上黨無患而贏 四十金。」魏王因使孟卯致溫囿於周君,而許之戍。 《史記滑稽列傳》:「優旃者,秦倡侏儒也。始皇嘗議欲大 苑囿,東至函谷關,西至雍陳倉。優旃曰:『善。多縱禽獸 於其中,寇從東方來,令糜鹿觸之足矣』。」始皇以故輟 止。
《漢書高祖本紀》:「漢二年:冬十一月,故秦苑囿園池,令 民得田之。」
《東方朔傳》:「初,建元三年,微行始出,北至池陽,西至黃 山,南獵長楊,東游宜春。微行嘗用飲酎已,八九月中, 與侍中常侍武騎及待詔隴西北地良家子能騎射 者,期諸殿門,故有期門之號自此始。微行以夜漏下 十刻迺出,常稱平陽侯。旦明入山下,馳射鹿豕狐兔, 手格熊羆,馳騖禾稼稻秔之地,民皆號呼罵詈,相聚」 會,自言鄠杜令。令往,欲謁平陽侯,諸騎欲擊鞭之。令 大怒,使吏呵止獵者。數騎見留,迺示以乘輿物,久之, 乃得去。時夜出夕還,後齎五日糧,會朝長信宮,上大 驩,樂之。是後南山下乃知微行數出也,然尚迫於太 後,未敢遠出。丞相、御史知指,乃使右輔都尉徼循長 楊以東,右內史發小民共待會所。後乃私置更衣,從 宣曲以南十二所中休更衣,投宿諸宮,長楊、五柞、倍 陽、宣曲尢幸。於是上以為道遠勞苦,又為百姓所患, 迺使太中大夫吾丘壽王與待詔能用算者二人,舉 籍阿城以南,盩厔以東,宜春以西提封頃畝及其賈 直,欲除以為上林苑,屬之南山。又詔中尉、左右內史 表屬縣草田,欲以償鄠、杜之民。吾丘壽王奏事,上大 說,稱善。時朔在傍,進諫曰:「臣聞謙遜靜慤,天表之應, 應之以福;驕溢靡麗,天表之應,應之以異。今陛下累 郎臺,恐其不高也;弋獵之處,恐其不廣也。如天不為 變,則三輔之地盡可以為苑,何必盩厔、鄠、杜乎?奢侈 越制,天為之變,上林雖小,臣尚以為大也。夫南山,天 下之」阻也。南有江、淮,北有河、渭。其地從汧、隴以東,商、 雒以西,厥壤肥饒。漢興,去三河之地,止霸、產以西,都 涇、渭之南,此謂天下陸海之地,秦之所以虜西戎兼 山東者也。其山出玉石金銀銅鐵,豫章檀柘異類之 物,不可勝原,此百工所取給,萬民所仰足也。又有秔 稻、棃栗、桑麻、竹箭之饒,土宜薑芋,水多蛙魚,貧者得 以人給家足,無飢寒之憂,故酆、鎬之間,號為「土膏」,其 賈畝一金。今規以為苑,絕陂池水澤之利,而取民膏 腴之地,上乏國家之用,下奪農桑之業,棄成功,就敗 事,損秏五穀,是其不可,一也。且盛荊棘之林而長養 麋鹿,廣狐兔之苑,大虎狼之墟,又壞人塚墓,發人室 廬,令幼弱懷土而思,耆老「泣涕而悲,是其不可二也。 斥而營之,垣而囿之,騎馳東西,車騖南北,又有深溝 大渠。夫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隄之輿,是其不可三 也。故務苑囿之大,不恤農時,非所以彊國富人也。夫 殷作九市之宮而諸侯畔,靈王起章華之臺而楚民 散,秦興阿房之殿而天下亂。糞土愚臣,忘生觸死,逆 盛意,犯隆指,罪當萬死,不勝大願。願陳《泰階六符》,以 觀天變,不可不省。」是日,因奏《泰階》之事,上迺拜朔為 大中大夫、給事中,賜黃金百斤。然遂起上林苑,如壽 王所奏雲。
《洞冥記》:「北及元坂,去空同十七萬里,日月不至,其地 自明。有紫河萬里,中有寒荷,霜下方香茂也。北有潰 陽之山,有兔如鼠,能飛,毛色光如漆,以腦和丹食則 不死。帝使放兔於昭祥苑,苑在甘泉宮西,周千里,萬 國獻異物,皆集此中《漢書梁孝王傳》:「孝王築東苑,方三百餘里,廣睢陽城 七十里,大治宮室,為複道,自宮」連屬於平臺,三十餘 里。
《戾太子傳》:「戾太子及冠就宮,上為立博望苑,使通賓 客,從其所好,故多以異端進者。」
《西京雜記》:「梁孝王好營宮室苑囿之樂,作曜華之宮, 築兔園。園中有百靈山,山有膚寸石,落猿巖,棲龍岫。 又有鴈池,池間有鶴洲鳧渚,其諸宮觀相連,延亙數 十里,奇果異樹,瑰禽怪獸畢備。王日與宮人賓客弋 釣其中。」
《漢書元帝本紀》:「初元五年夏四月,有星孛於參。詔罷 上林宮館,希御幸者。」
《成帝本紀》「建始元年秋,罷上林宮館,希御幸二十五 所。」
二年秋,罷太子《博望苑》,以賜宗室朝請者。
張璠《漢記》:「梁冀多規苑囿,西至弘農,東至滎陽,南入 魯陽,北到河淇,周迴千里。」
《漢官典職》:「宮內苑聚土為山,十里九坂,種奇樹,育麋 鹿麑麂鳥獸百種。激上河水,銅龍吐水,銅仙人銜杯, 受水下注,天子乘輦,遊獵苑中。」
《漢舊儀》:「上林苑中廣長三百里,置令丞左右尉。苑中 養百獸,天子遇秋冬獵射苑中,取禽無數。其中離宮 七十所,皆容千乘萬騎。」
孫盛《魏春秋》:「黃初元年,文帝愈崇宮殿,雕飾觀閣,取 白石英及紫石英五色大石,於太行穀城之山起景 陽山,於芳林園樹松竹草木,捕禽獸以充其中。於時 百役繁興,帝躬自掘土,率群臣三公以下,莫不展力。」 《拾遺記》:「魏明帝即位二年,起靈禽之園。遠方國所獻 異鳥殊獸,皆畜此園也。昆明國貢嗽金鳥。人云:其地 去燃洲九千里出此鳥。形如雀而色黃,羽毛柔密,常 翱翔海上。」羅者得之以為至祥。聞大魏之德,被於遐 遠,故越山航海來獻。大國帝得此鳥,畜於靈禽之園, 飴以真珠,飲以龜腦。鳥常吐金屑如粟,鑄之可以為 器。
《三國志吳孫皓傳》註:《江表傳》曰:「皓大開園囿,起土山 樓觀,窮極伎巧,功役之費,以億萬計。陸凱固諫,不從。」 《後趙錄》:「趙王八年春正月,立桑梓苑於襄國。」
《晉書石季龍載記》:「永和三年,沙門吳進言於季龍曰: 『胡運將衰,晉當復興,宜苦役晉人,以厭其氣』。」季龍於 是使尚書張群發近郡男女十六萬,車十萬乘,運土 築華林苑及長牆於鄴北,廣長數十里。趙攬、申鍾、石 璞等上疏,陳天文錯亂,蒼生凋弊。及因引見,又面諫, 辭旨甚切。季龍大怒曰:「牆朝成夕沒,吾無恨矣!」乃促 張群以燭夜作,起三觀、四門。三門通漳水,皆為鐵扉。 暴風大雨,死者數萬人。
《慕容熙載記》:熙大築龍騰苑,廣袤十餘里,役徒二萬 人。起景雲山於苑內,基廣五百步,峰高十七丈。又起 逍遙宮,甘露殿,連房數百,觀閣相交。鑿天河渠,引水 入宮。又為其昭儀苻氏鑿曲光海、清涼池。季夏盛暑, 士卒不得休息,暍死者大半。熙遊於城南,止大樹下, 若有人呼曰:「大王且止!」熙惡之,伐其樹,乃有蛇長丈 餘,從樹中而出。
《宋書何尚之傳》:「尚之遷散騎常侍,是歲造元武湖,上 欲於湖中立方丈、蓬萊、瀛洲三神山,尚之固諫,乃止。 時又造華林園,並盛暑,役人工。尚之又諫,宜加休息, 上不許曰:『小人常自暴,背此不足為勞』。」
《南齊書文惠太子傳》:太子風韻甚和,而性頗奢麗。宮 內殿堂,皆雕飾精綺,過於上宮。開拓元圃園與臺城 北塹等,其中樓觀塔宇,多聚奇石,妙極山水。慮上宮 望見,乃傍門列脩竹,內施高鄣,造游牆數百間,施諸 機巧,宜須障蔽,須臾成立,若應毀撤,應手遷徙。 《徐孝嗣傳》:孝嗣為太子詹事,從世祖幸方山。上曰:「朕 經始此山之南,復為離宮之所,故應有《邁靈丘》。」靈丘, 山湖新林苑也。孝嗣答曰:「繞黃山,款牛首,乃盛漢之 事。今江南未廣,民亦勞止,願陛下少更留神。」上竟無 所修立。
《東昏本紀》:「三年夏,於閱武堂起芳樂苑,山石皆塗以 五采,跨池水,立紫閣,諸樓觀壁上畫男女私褻之像, 種好樹美竹,天時盛暑,未及經日,便就萎枯。於是徵 求民家,望樹便取,毀撤牆屋,以移致之。朝栽暮拔,道 路相繼,花藥雜草,亦復皆然。又於苑中立市,太官每 旦進酒肉雜肴,使宮人屠酤。潘氏為市令,帝為市魁」 執罰,爭者就潘氏決判。
《梁書昭明太子傳》:太子性愛山水,於元圃穿築,更立 亭館,與朝士名素者遊其中。嘗泛舟後池,番禺侯軌 盛稱此中宜奏女樂。太子不答,詠左思《招隱》詩曰:「何 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侯慚而止。
《渚宮故事》:「湘東王於子城中造湘東苑,穿池搆山,長 數百丈,植蓮浦,緣岸雜以奇木。其上有通波閣,跨水 為之。南有芙蓉堂,東有禊飲堂,堂後有隱士亭,亭北 有正武堂,堂前有射堋、馬埒,其西有鄉射堂,堂置行堋,可得移動。東南有連理堂,堂㮏生連理,太清初生 比連理,當時以為湘東踐祚之瑞。北有映月亭、修竹」 堂、臨水齋。齋前有高山,山有石洞,潛行宛委二百餘 步。山上有陽雲樓,樓極高峻,遠近皆見。北有臨風亭、 明月樓。顏之推詩云「屢陪明月宴。」並將軍扈義熙所 造。
《魏書太宗本紀》:泰常六年「春三月,發京師六千人築 苑,起自舊苑,東包白登,周圍四十餘里。」
《任城王澄傳》五等,開建澄食邑一千戶。後從征至懸 瓠,以篤疾還京,駕餞之汝濆,賦詩而別。車駕還洛,引 見王公侍臣於清徽堂,高祖曰:「此堂成來,未與王公 行宴樂之禮。後東閣廡堂粗復始就,故今與諸賢,欲 無高而不升,無小而不入,因之流化渠。」高祖曰:「此曲 水者,亦有其義,取乾道曲成,萬物無滯。」次之洗煩池, 高祖曰:「此池中亦有嘉魚。」澄曰:「此所謂『魚在在藻,有 頒其首』。」高祖曰:「且取『王在靈沼,於牣魚躍』。」次之觀德 殿,高祖曰:「射以觀德,故遂命之。」次之凝閑堂,高祖曰: 「名目要有其義,此蓋取夫子閑居之義,不可縱奢以 忘儉,自安以忘危。」故此堂後作茅茨堂。謂李沖曰:「此 東曰《步元廡》,西曰《遊凱廡》。此堂雖無唐堯之君,卿等 當無愧於元凱。」沖對曰:「臣既遭唐堯之君,不敢辭元 凱之譽。」高祖曰:「光景垂落,朕同宗則有載考之義,卿 等將出無遠,何得默爾,不示德音?」即命黃門侍郎崔 光、郭祚、通直郎邢巒、崔林等,賦詩言志。燭至,公卿辭 退。李沖再拜,上千萬歲壽。高祖曰:「卿向以燭至致辭, 復獻千萬之壽。朕報卿以《南山》之詩。」高祖曰:「燭至辭 退,庶姓之禮;在夜載考,宗族之義。卿等且還,朕與諸 王宗室,欲成此夜飲。」
《茹皓傳》:「皓性微工巧,多所興立。為山於天淵池西,採 掘北邙及南山佳石,徙竹汝潁,羅蒔其間。經構樓館, 列於上下,樹草栽木,頗有雅致。世宗心悅之,以時臨 幸。」
《北齊書陽斐傳》:「斐為廷尉少卿,石濟河溢,橋壞,斐修 治之。又移津於白馬中河,起石潬兩岸造關城,累年 乃就。東郡太守陸士佩以黎陽關河形勝,欲因山即 壑,以為公家苑囿,遺斐書曰:『當諮大將軍,以足下為 匠者』。斐答書拒曰:『當今殷憂啟聖運遭昌曆,故大丞 相天啟霸功,再造太極,大將軍光承先構,嗣績丕顯』」, 國步始康,民勞未息,誠宜輕徭薄賦,勤恤民隱。《詩》不 云乎:「民亦勞止,迄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古之 帝王,亦有表山刊樹未足盡其意,下輦成宴,詎能窮 其情,正足以靡天地之財用,剝生民之髓腦,是故孔 子對葉公以來遠,酬哀公以臨民,所問雖同,所急異 務故也。相如壯上林之觀,揚雄騁羽獵之辭。雖係以 隤牆填壍。亂以收罝落網,而言無補於風規。祇足昭 其愆戾也。
《隋書煬帝本紀》:「大業元年三月,於皁澗營顯仁宮,採 海內奇禽異獸草木之類,以實園苑。」
《海山記》:「煬帝自楊素死,益無憚,乃闢地周二百里為 西苑,役民力常百萬。內為十六院,聚巧石為山,鑿地 為五湖四海,詔天下境內所有鳥獸草木,驛至京師, 天下共進花木鳥獸魚蟲,莫知其數。定西苑十六院 名:景明一、迎暉二、棲鸞三、晨光四、明霞五、翠華六、文 安七、積珍八、影紋九、儀鳳十、仁智十一、清修十二、寶」 林十三,和明十四,綺陰十五,降陽十六,皆帝自製名。 院有二十人,皆擇宮中佳麗、謹厚有容色美人實之。 每一院選帝常幸御者為之首,每院有宦者,主出入 市易。又鑿五湖,每湖四,方十里。東曰翠光湖,南曰迎 陽湖,西曰金光湖,北曰潔水湖,中曰廣明湖。湖中積 土石為山,構亭殿,屈曲環遶澄碧,皆窮極人間華麗。 又鑿北海,周環四十里,中有三山,效蓬萊。方丈瀛洲, 上皆臺榭迴廊,水深數丈。開溝通五湖,北海溝盡通 行龍鳳舸。帝多泛東湖,因製《湖上曲望江南》八闋云: 「湖上月,偏照列仙家。水浸寒光鋪枕簟,浪搖晴影走 金蛇。偏稱泛靈槎。光景好,輕彩望中斜。清露冷侵銀 兔影,西風吹落桂枝花。開宴思無涯。」「湖上柳,煙裡不 勝摧。宿露洗開明媚眼,東風搖弄好腰枝。煙雨更相 宜。環曲岸,陰覆畫橋低。線拂行人春晚後,絮飛晴雪 暖風時。幽意更依依。」「湖上雪,風急墮還多。輕片有時 敲竹戶,素華無韻入澄波。望外玉相磨。」「湖水遠,天地 色相和。仰面莫思《梁苑賦》,朝來且聽玉人歌。不醉擬 如何。」「湖上草,碧翠浪通津。修帶不為歌舞緩,濃鋪堪 作醉人茵。無意襯香衾。晴霽後,顏色一般新。遊子不 歸生滿地,佳人遠意寄青春。留詠卒難伸。」「湖上花,天 水浸靈芽。淺蕊水邊勻玉粉,濃苞天外剪明霞。只在 列仙家。開爛熳,插鬢若相遮。水殿春寒幽冷艷,玉軒 晴照暖添華。清賞思何賒。湖上女,精選正輕盈。猶恨 乍離金殿侶,相將盡是采蓮人。清唱謾頻頻。軒內好, 嬉戲下龍津。玉管朱絃聞盡夜,踏青鬥草事青春。玉 輦從群真湖上酒,終日助清歡。檀板輕聲銀甲緩,醅 浮香米玉蛆寒。醉眼暗相看。春殿晚,仙艷奉盃盤。湖上風光真可愛,醉鄉天地就中寬。帝主正清安。湖上 水,流遶禁園中。斜日煖搖青翠動,落花香暖眾紋紅。 蘋末起清風。閒縱目魚躍小蓮東。泛泛輕搖蘭棹穩, 沈沈寒影上仙宮。遠意更重重。」帝常遊湖上,多令宮 中美人歌唱此曲。大業六年後,苑中草木鳥獸,繁息 茂盛,桃蹊李徑,翠陰交合,金猿青鹿,動輒成群。自大 內開為御道,直通西苑,夾道植長松高柳。帝多幸苑 中,去來無時,侍御多夾道而宿,帝往往中夜即幸焉。 《全唐詩話》:天授二年臘,卿相欲詐稱花發,請幸上苑, 有所謀也,許之。尋疑有異圖,先遣使宣詔曰:「明朝遊 上苑,火急報春知。花須連夜發,莫待曉風吹。」於是凌 晨名花布苑,群臣咸服其異。後託術以移唐祚。此皆 妖妄,不足信也。凡太后之詩文,皆元萬頃、崔融輩為 之。
《春渚紀聞》:昔唐明皇曉起苑中,時春候已深,而林花 未放,顧視左右曰:「是須我一判斷耳。」亟命取羯鼓,鼓 曲未終,而桃杏盡開,即棄杖而詫曰:「是豈不以我為 天公耶?」由是觀之,凡為人君者,其一言動固自與造 化密契,雖於草木之微,偶加眷矚,而榮謝從之,若響 應聲,況於陞黜賢否,意所與奪,生殺貴賤之間哉! 《唐書鄭注傳》,注言秦雍災,當興役厭之。帝嘗詠杜甫 《曲江辭》,有「宮殿千門」語意。天寶時,環江有觀榭宮室, 聞注言,即詔兩神策治曲江、昆明,作紫雲樓、采霞亭, 詔公卿得列舍隄上。
《五代史前蜀世家》:「蜀王衍年少荒淫,委其政於宦者 宋光嗣、光葆、景潤澄、王承休、歐陽晃、田魯儔等,而以 韓昭、潘在迎、顧在珣、嚴旭等為狎客。起宣華苑,苑有 重光、太清、延昌、會真之殿,清和、迎仙之宮,降真、蓬萊、 丹霞之亭,飛鸞之閣,瑞獸之門。又作怡神亭,與諸狎 客婦人,日夜酣飲其中。」
《春渚紀聞》:元豐間,禁中有果名「鴨腳子」者四大樹皆 合抱。其三在翠芳亭之北,歲收實至數斛,而託地陰 翳,無可臨玩之所。其一在太清樓之東,得地顯曠,可 以就賞,而未嘗著一實。裕陵嘗指而加嘆,以謂事有 不能適人意者如此,戒圃者善視之而已。明年,一木 遂花,而得實數斛。裕陵大悅,命宴太清以賞之,仍分 頒侍從。
《宋史五行志》:「政和後,禁苑多為村居野店,又聚珍禽、 野獸、麀鹿、鴐鵝、禽鳥數百實其中。至宣和間,每秋風 夜靜,禽獸之音四徹,宛若深山大澤陂野之間,識者 以為不祥。」
宋張淏《艮嶽記》:徽宗登極之初,皇嗣未廣,有方士言 京城東北隅地協堪輿,但形勢稍下,儻少增高之,則 皇嗣繁衍矣。上遂命土培其岡阜,使稍加於舊矣,而 果有多男之應。自後海內乂安,朝廷無事,上頗留意 苑囿。政和間遂即其地大興工役,築山,號壽山艮嶽, 命宦者梁師成專董其事。時有朱勔者,取淛中珍異 花木竹石以進,號曰「花石綱。」專置應奉局於平江,所 費動以億萬計。調民搜巖剔藪,幽隱不置,一花一木, 曾經黃封,護視稍不謹,則加之以罪。斲山輦石,雖江 湖不測之淵,力不可致者百計以出之至,名曰「神運。」 舟楫相繼,日夜不絕。廣濟四指揮,盡以充輓士,猶不 給。時東南監司郡守,二廣市舶率有應奉。又有不待 旨但進物至都,計會宦者以獻者。大率靈璧、太湖諸 石,二淛奇竹異花、登萊文石、湖湘文竹,四川佳果異 木之屬,皆越海渡江,鑿城郭而至。後上亦知其擾,稍 加禁戢,獨許朱勔及蔡攸入貢。竭府庫之積聚,萃天 下之伎藝,凡六載而始成,亦呼為「萬歲山。」奇花美木, 珍禽異獸,莫不畢集,飛樓傑觀,雄偉瑰麗,極於此矣。 越十年,金人犯闕,大雪盈尺,詔令民任便斫伐為薪, 是日百姓奔往,無慮十萬人,臺榭宮室,悉皆拆毀,官 不能禁也。予頃讀國史及諸傳記,得其始末如此,每 恨其他不得而詳。後得徽宗御製記文及蜀僧祖秀 所作《華陽宮記》,讀之,所謂「壽山艮嶽」者,森然在目也, 因各摭其略,以備遺忘雲。御製《艮嶽記》略曰:「於是按 圖度地,庀徒僝工,累土積石,設洞庭湖口絲谿仇池 之深淵,與泗濱林慮、靈璧芙蓉之諸山,最瓌奇特。異 瑤琨之石,即姑蘇武林、明越之壤,荊楚江湘南粵之 野,移枇杷、橙柚、橘柑、樃栝、荔枝之木,金蛾玉羞、虎耳 鳳尾、素馨、渠那茉莉、含笑之草,不以土地」之殊,風氣 之異,悉生成長養於雕欄曲檻,而穿石出罅,岡連阜 屬,東西相望,前後相續,左山而右水,沿溪而傍隴,連 綿而彌滿,吞山懷谷。其東則高峰峙立,其下植梅以 萬數,綠萼承趺,芬芳馥郁,結構山根,號「綠萼華堂。」又 傍有承嵐崑雲之亭,有屋內方外圓如半月,是名書 館。又有八仙館,屋圓如規。又有紫石之巖,祈真之磴, 攬秀之軒,龍吟之堂。其南則壽山嵯峨,兩峰並峙,列 嶂如屏。瀑布下入鴈池,池水清泚漣漪,鳧鴈浮泳水 面,棲息石間,不可勝計。其上亭曰「噰噰」,北直絳霄樓。 峰巒崛起,千疊萬複,不知其幾十里,而方廣兼數十 里。其西則參、朮、杞菊、黃精、芎藭,被山彌塢,中號「藥寮又禾麻菽麥黍豆秔秫,築室若農家,故名「西莊。」上有 亭曰「巢雲」,高出峰岫,下視群嶺,若在掌上。自南徂北, 行岡脊兩石間,綿亙數里,與東山相望。水出石口,噴 薄飛注如獸面,名之曰「由龍淵」、濯龍峽,蟠秀練光,跨 雲亭、羅漢巖。又西半山間,樓曰「倚翠」,青松蔽密布於 前,後號萬松嶺。上下設兩關。出關下,平地有大方沼, 中有兩洲,東為蘆渚亭曰「浮陽」;西為梅渚亭曰雲浪 沼水西流為鳳池,東出為研池。中分二館:東曰「流碧」, 西曰「環山。」館有閣曰「巢鳳」,堂曰「三秀」,以奉九華玉真 安妃聖像。東池後結棟山下,曰「揮雲廳。」復由嶝道盤 行縈曲,捫石而上。既而山絕路隔,繼之以木棧,倚石 排空,周環曲折,有蜀道之難,躋攀。至介亭,此最高於 諸山。前列巨石,凡三丈許,號排衙,巧怪巉巖,藤蘿蔓 衍,若龍若鳳,不可殫窮。麓雲半山居右,極目蕭森。居 左,北俯景龍江,長波遠岸,彌十餘里,其上流注山間, 西行潺湲,為漱玉軒。又行石間,為煉丹亭。《凝觀圖》:山 亭下視水際,見高陽酒肆。清斯閣北岸萬竹,蒼翠蓊 鬱,仰不見天,有勝雲菴、躡雲臺、消閒館、飛岑亭,無雜 花異木,四面皆竹也。又支流為山莊,為回溪,自山蹊 石《罅搴》條下,平陸中立,而四顧則巖峽洞穴,亭閣樓 觀,喬木茂草,或高或下,或遠或近,一出一入,一榮一 彫,四面周匝,徘徊而仰顧,若在重山大壑,深谷幽巖 之底,不知京邑空曠,坦蕩而平夷也。又不知郛郭寰 「會紛萃而填委也。真天造地設,神謀化力,非人所能 為者。」此舉其梗概焉。祖秀《華陽宮記》曰:「政和初,天子 命作壽山艮嶽於禁城之東陬,詔閹人董其役,舟以 載石,輿以輦土,驅散軍萬人,築岡阜高十餘仞,增以 太湖靈璧之石,雄拔峭峙,功奪天造。石皆激怒觝觸, 若踶若齧,牙角口鼻,首尾爪距,千態」萬狀,殫奇盡怪。 輔以磻木癭藤,雜以黃楊,對青竹蔭其上。又隨其斡 旋之勢,斬石開徑,憑險則設磴道,飛空則架棧閣,仍 於絕頂增高樹以冠之。搜遠方珍材,盡天下蠹工絕 技而經始焉。山之上下,致四方珍禽奇獸,動以億計, 猶以為未也。鑿池為溪澗,疊石為隄捍,任其石之怪, 不加斧鑿,因其餘土積而為山,山骨暴露,峰稜如削, 飄然有雲姿鶴態,曰「飛來峰」;高於雉堞,翻若長鯨,腰 徑百尺,植梅萬本,曰「梅嶺」;接其餘岡,種丹杏鴨腳,曰 「杏岫」;又增土疊石,間留隙穴,以栽黃楊,曰「黃楊巘」;築 修岡以植丁香,積石其間,從而設險,曰「丁嶂」;又得赬 石,任其自然,增而成山,以椒蘭雜植於其下,曰「椒崖。」 接水之末,增土為大陂,從東南側柏枝幹柔密,揉之 不斷,葉葉為幢蓋,鸞鶴蛟龍之狀,動以萬數,曰「龍柏 坡。」循壽山而西,移竹成林,復開小徑至百數步。竹有 同本而異幹者,不可紀極,皆四方珍貢。又雜以對青 竹,十居八九,曰「斑竹麓。」又得紫石,滑淨如削,面徑數 仞,因而為山貼山車。立山陰,置木櫃,絕頂開深池,車 駕臨幸,則驅水工登其頂,開閘注水而為瀑布,曰「紫 石壁」,又名「瀑布屏。」從艮嶽之麓琢石為梯,石皆溫潤 淨滑,曰「朝真磴。」又於洲上植芳木,以海棠冠之,曰「海 棠川。」壽山之西,別治園囿,曰「藥寮。」其宮室臺榭卓然 著聞者,曰「瓊津殿。」霄樓、綠萼華堂,築臺高千仞,周 覽都城,近若指顧。造碧虛洞天,萬山環之。開三洞為 品字門,以通前後苑。建八角亭於其中央。榱椽窗楹 皆以瑪瑙石間之。其地琢為龍礎,導景龍江東出安 遠門,以備龍舟行幸東西擷景二園。西則溯舟造景 龍門,以幸曲江池亭。復自瀟湘江亭開閘,通金波門, 北幸擷芳苑,隄外築壘衛之。瀕水蒔絳桃、海棠、芙蓉、 垂楊,略無隙地。又於舊地作野店麓,治農圃,開東西 二關。夾懸巖磴,道隘迫,石多峰稜,過者膽戰股慄。凡 自苑中登群峰所出入者,此二關而已。又為勝遊六 七。曰躍龍澗、漾春陂、桃花閘、鴈池、迷真洞。其餘勝蹟, 不可殫紀。工已落成,上名之曰「華陽宮。」然華陽大抵 眾山環列於其中得平蕪數十頃,以治園圃,以闢宮 門。於西入徑,廣於馳道。左右大石皆林立,僅百餘株, 以「神運昭功敷慶萬壽峰」而名之。獨神運峰廣百圍, 高六仞,錫爵盤固侯,居道之中,束石為亭以庇之,高 五十尺,御製記文親書,建《三丈碑》附於石之東南,陬 其餘石,或若群臣入侍帷幄,正容凜若不可犯。或戰 栗若敬天威,或奮然而趨,又若傴僂趨進。其怪狀餘 態,娛人者多矣。上既悅之,悉與賜號,守吏以奎章畫 列於石之陽,其他軒榭庭徑,各有巨石,棋列星布,並 與賜名。惟神運峰前巨石,以金飾其字,餘皆青黛而 已。此所以第其甲乙者。乃命群峰,其略曰:「朝日昇龍, 望雲坐龍,矯首玉龍,萬壽老松棲霞,捫參御日吐月, 排雲衝斗,雷門月窟蹲螭坐獅,堆青凝碧金鰲玉龜, 疊翠獨秀,棲煙躲雲」,風門雷穴《玉秀》玉竇,銳雲巢鳳, 雕琢渾成登封日觀蓬瀛須彌老人壽星,卿雲瑞靄 溜玉噴玉,蘊玉琢玉,積玉疊玉,叢秀而在於渚者曰 「翔鱗」,立於涘者曰「舞僊。」獨踞洲中者曰「玉麒麟」,冠於 壽山者曰「南屏小峰。」而附於池上者,曰「伏犀怒猊、儀 鳳烏龍。」立於沃泉者,曰「留雲宿霧。」又為藏煙谷、滴翠巖、摶雲屏、積雪嶺。其間黃石仆於亭際者,曰「抱犢天 門。」又有大石二枚,配神運峰,異其居,以壓眾石,作亭 庇之。寘於寰春堂者,曰「玉京獨秀太平巖。」寘於綠萼 華堂者,曰「卿雲萬態奇峰。」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勝, 於斯盡矣。」靖康元年閏十一月,大梁陷,都人相與排 牆避虜於壽山艮嶽之顛。時大雪新霽,丘壑林塘,傑 若畫本,凡天下之美、古今之勝在焉。祖秀周覽累日, 咨嗟驚愕。信天下之傑觀,而天造有所未盡也。明年 春,復遊華陽宮,而民廢之矣。
《癸辛雜識》:「艮岳之取石也,其大而穿透者致遠,必有 損折之慮。近聞汴京父老云:其法乃先以膠泥實填 眾竅,其外復以麻筋雜泥固濟之,令圓混日曬極堅 實,始用大木為車,致於舟中,直俟抵京,然後浸之水 中,旋去泥土,則省人力而無他慮。此法奇甚,前所未 聞也。」又云:「萬歲山大洞數十,其洞中皆築以雄黃及」 盧甘石。雄黃則辟蛇虺,盧甘石則天陰,能致雲霧,滃 鬱如深山窮谷。後因經官拆賣,有回回者知之,因請 買之。凡得雄黃數千斤,盧甘石數萬斤。
《揮麈餘話》:政和建艮嶽,異花奇石,來自東南,不可名 狀。忽靈璧縣貢一巨石,高二十餘丈,周圍稱是,舟載 至京師,毀水門樓以入,千夫舁之不動。或啟於上云: 「此神物也,宜表異之。」祐陵親灑宸翰云:「慶雲萬態奇 峰。」仍以金帶一條掛其上,石即遂可移。省夫之半,頃 刻至苑中。
《揮麈後錄》:元符末,掖庭訛言祟出,有茅山道士劉混 康者,以法籙符水為人祈禳,且善捕逐鬼物。上聞,得 出入禁中,頗有驗。崇恩尤敬事之,寵遇無比。至於即 其鄉里建置道宮,甲於宇內。祐陵登極之初,皇嗣未 廣,混康言:「京城東北隅,地葉堪輿,倘形勢加以少高, 當有多男之祥。」始命為數仞岡阜,已而後宮占熊不 絕,上甚以為喜,繇是崇信道教,土木之工興矣。一時 佞倖因而逢迎,遂竭國力而經營之,是為艮嶽。宣和 壬寅歲始告成,御製為記,特命李質、曹組各為賦以 進。又詔二臣共作《艮嶽百詠詩》,併詔翰林學士王安 中令登豐樂樓,望而賦詩云:「日邊高擁瑞雲深,萬井 喧闐正下臨。金碧樓臺雖禁籞,煙霞巖洞卻山林。巍 然適構千齡運,仰止常傾四海心。此地去天真尺五, 九霄岐路不容尋。」質,字文伯,熙陵時參知政事昌齡 之曾孫。組,字元寵,潁昌陽翟人。俱有才思,晚始際遇, 悉授右列侍。祐陵時寵臣皆內侍梁師成所引,遂得 愛幸。質少不檢,文其身,賜號錦體謫僊。後隨從北狩, 組逢辰未久而沒,官止副使,有子即勛也,頗能文,祐 陵即以其父官補之。後獲幸高宗,位至使相,錄之於 秩,以紀當時之盛。近王稱作《東都事略》,載蜀僧祖秀 所述《遊華陽宮記》,不若是之備也。是時獨有太學生 鄧肅上十詩,備述花石之擾,其末句云:「但願君王安 萬姓,圃中何日不東風?」詔屏逐之。靖康初,李伯紀啟 其事,薦其才,召對,賜進士出身,後為右正言,著亮直 之名於當日。肅字志宏,南劍人。有文集號《栟櫚,遺文》 三十卷,詩印集中。
《揮麈餘話》:紹興中,趙元鎮為左相,一日入朝,見自外 移竹栽入內,奏事畢,亟往視之,方興工於隙地。元鎮 詢誰主其事,曰:「內侍黃彥節也。」元鎮即呼彥節詬責 之曰:「頃歲艮嶽花石之擾,皆出汝曹,今將復蹈前轍 邪?」命勒軍令狀,日下罷役。彥節以聞於上。翌日,元鎮 奏事,上諭曰:「前日偶見禁中有空地,因令植竹數十」 竿,非欲以為苑囿。然卿能防微杜漸如此,可謂盡忠 爾。後儻有似此等事,勿憚以警朕之不逮也。
《乾淳起居注》:上知太上聖意不欲頻出勞人,遂奏知 太上,命修內司日下於北內後苑建造冷泉堂,疊巧 石為飛來峰,開展大池,引注湖水景物,並如西湖。其 西又建大樓,取蘇軾詩句,名曰「聚遠」,並是今上御名。 恭書。又《御製堂記》,太上賦詩,今上恭和,刻石堂上。 《東京夢華錄》:「三月一日,州西順天門外開金明池、瓊 林」苑,每日教習車駕上池,儀範雖禁從,士庶許縱賞, 御史臺有榜,「不得彈劾。」池在順天門街北,周圍約九 里三十步,池西直徑七里許,入池,門內南岸西去百 餘步,有西、北臨水殿,車駕臨幸,觀爭標錫宴於此。往 日旋以綵幄,政和間用土木工造成矣。又西去數百 步乃仙橋,南北約數百步,橋面三虹,朱漆欄楯,下排 鴈柱,中央隆起,謂之「駱駝虹」,若飛虹之狀。橋盡處,五 殿正在池之中心,四岸石甃向背。大殿中坐,各設御 幄,朱漆明金龍床,河間雲水戲龍屏風,不禁遊人。殿 上下迴廊,皆關撲錢物飲食伎藝,人作場勾肆,羅列 左右。橋上兩邊,用瓦盆內擲頭錢,關撲錢物衣服,動 使遊人還往,荷蓋相望。橋之南立櫺星門,門裡對立 綵樓,每爭標作樂,列妓女於其上。門相對,街南有磚 石甃砌高臺,上有樓觀,廣百丈許,曰「寶津樓。」前至池 門,闊百餘丈,下矙仙橋水殿,車駕臨幸,觀騎射百戲 於此。池之東岸臨水,近牆皆垂楊,兩邊皆綵棚,幕次, 臨水假賃,觀看爭標。街東皆酒食店舍,博易場戶,藝人勾肆質庫不以幾日解下,只至閑池,便典沒出賣。 北去直至池後門,乃汴河西水門也。其池之西岸,亦 無屋宇,但垂楊蘸水,煙草鋪堤,遊人稀少,多垂釣之 士。必於池苑所買牌子,方許捕魚。遊人得魚,倍其價 買之。臨水砟膾,以薦芳樽,乃一時佳味也。習水教罷, 繫小龍船於此。池岸正北對五殿,起大屋,盛大龍船, 謂之「奧屋。」車駕臨幸,往往取二十日。諸禁衛班直簪 花、披錦,繡撚金線衫袍、金帶勒帛之類結束,競逞鮮 新。出內府金鎗、寶裝弓劍、龍鳳繡旗,紅纓錦轡,萬騎 爭馳,鐸聲震地。
瓊林苑在順天門大街,面北與金明池相對。大門牙 道皆古松怪柏,兩傍有石榴園、櫻桃園之類,各有亭 榭,多是酒家所占。苑之東南隅,政和間,創築「華觜岡, 高數丈,上有橫觀層樓,金碧相射,下有錦石𦆑道,寶 砌池塘,柳鎖虹橋,花縈鳳舸。其花皆素馨茉莉、山丹、 瑞香、含笑、射香等,閩、廣、二浙所進。南花有月池、梅亭、 『牡丹』」之類,諸亭不可悉數。
《河南通志》:「瓊林苑在府城西鄭門外,俗呼為西青城。 宋時建苑,為宴進士之所,與金明池南北相對,其中 松柏森列,百花芬郁。苑東南隅,政和間,創築華觜岡, 高數丈,上有橫觀層樓,金碧相射,下有錦石纏道,寶 砌池塘,柳鎖虹橋,花縈鳳舸。又有明池、梅亭、牡丹諸 亭,不可勝數。」
《輟耕錄》:「萬歲山在大內西北太液池之陽,金人名瓊 花島,中統三年修繕之。其山皆以玲瓏石疊壘,峰巒 隱映,松檜隆鬱,秀若天成。引金水河至其後,轉機運 㪺,汲水至山頂,出石龍口,注方池,伏流至仁智殿後, 有石刻蟠龍昂首噴水仰出,然後東西流入於太液 池。山上有廣寒殿七間,仁智殿則在山半,為屋三間。」 山前白玉石橋,長二百尺,直儀天殿後。殿在太液池 中,圓坻上十一楹,正對萬歲山,山之東也,為靈囿,奇 獸珍禽在焉。車駕歲巡上都,先宴百官於此。浙省參 政《赤德爾》嘗云:「『向任留守司都事時,聞故老言:國初 起朔漠日,塞上有一山,形勢雄偉,金人望氣者謂此 山有王氣,非我之利』。金人謀欲厭勝」之,計無所出。時 國已多事,乃求通好入貢。既而曰:「他無所冀,願得某 山以鎮壓我土耳。」眾皆鄙笑而許之。金人乃大發卒 鑿掘輦運至幽州城北,積累成山,因開挑海子,栽植 花木,營構宮殿,以為遊幸之所。未幾,金亡,世皇徙都 之。至元四年,興築宮城,山適在禁中,遂賜今名雲。留 守司在宮城西南角樓之南,專掌宮禁工役者。 《松雪齋集》:延祐四年,詔作林園於大都健德門外,以 賜太保曲出,且曰:「令可為朕春秋行幸駐蹕地。」受詔 閱月而成,南瞻宮闕,雲氣鬱蔥,北眺居庸,峰巒崒嵂, 前包平原,卻依絕崿,山迴水漈,誠畿之勝境也。中園 為堂,構亭其前,列樹花果松柏榆柳之屬。孟頫請名 其堂曰賢樂,《孟子》所謂「賢者而後樂此」也。亭曰「燕喜」, 《詩》所謂「魯侯燕喜」者也。
元氏《掖庭記》:「己酉仲秋之夜,武宗與諸嬪妃泛月於 禁苑太液池中。月色射波,池光映天,綠荷含香,魚鳥 群集。於是畫鷁中流,蓮舟夾持,往來便捷。帝乃開宴 張樂,令宮女披羅曳縠,前為八展歌舞《賀新涼》一曲。」 《成祖實錄》:「永樂十五年十一月壬申,金水河及太液 池冰凝,具樓閣龍鳳花卉之狀,上賜群臣觀之。」 《宣宗實錄》,宣德三年,上奉皇太后遊西苑,上親掖太 後輿上萬歲山,奉觴上壽。太后悅,酌酒飲上,且曰:「今 天下無事,吾母子得同此樂,皆天與祖宗之賜也。天 下百姓皆天與祖宗之赤子為人君,但能保安百姓, 使不至於飢寒,則吾母子斯樂可永遠矣。」
《翰林記》:「宣德三年七月,召尚書蹇義夏元吉楊士奇、 楊榮同遊東苑,夾路皆嘉樹。前至一殿,金碧焜燿,其 後瑤臺玉砌,奇石森聳,環植花卉。引泉為方池,池上 玉龍盈丈,噴水下注,殿後亦有石龍吐水相應。池南 臺高數尺,前有二石,左如龍翔,右若鳳舞,奇巧天成。 上御殿中,語義等曰:『此旁有草舍一區,乃朕致齋之 所,卿等盍往遍觀』。」於是中官引至小殿,梁棟椽桷,皆 以山木為之,不加斲削,覆之以草,四面欄楯亦然。少 西有路紆迴入荊扉,則有河石甃之。河南有小橋,覆 以草亭。左右復有草亭,東西相望,枕橋而渡,其下皆 水,游魚牣躍。中為小殿,有東西齋,有軒,以為彈琴讀 書之所,悉以草覆之。四圍編竹籬,籬下皆蔬茹匏瓜 之類。觀畢,上臨河命網,得魚數尾,命中官具酒饌賜 魚羹。既而召至前,賜以金帛、絛環、玉鉤等物。又賜宴 於東廡,被旨令各盡醉而歸。
《彭公筆記》:「秋七月,賜尚書馬昂並內閣學士三人遊 南城,中有宮殿樓閣十餘所,皆宣廟與上遊幸之處 也。是秋新作行殿一所,東為蒼龍門,南為南鳳門,中 為龍德殿,左右曰崇仁、廣智。殿之北有橋,橋皆白石 雕鏤,水族於其上。南北有飛虹、戴鰲兩牌樓,東西有 天光、雲影二亭。又北疊石為山,上有圓殿,曰乾運,其」 東西二亭,曰凌雲、御風。山後為佳麗門,又後為永明殿。最後為圓殿。引流水繞之,曰「環碧。」移植花木,青翠 蔚然,如夙溉者。既畢工,乃命學士李賢、呂原洎時往 觀焉。受命領行者,太監裴富也。宴畢乃回。時謹記於 此,庶不忘上恩德雲。
《翰林記》:「嘉靖十五年五月,召輔臣李時、禮官夏言、武 定侯郭勛,汎舟西苑。帝以五日率先朝故事,汎舟西 苑,特召時言、勛侍行。先命太監韋霦賜以艾虎、彩索、 牙扇等物。帝至御龍舟,命時言一舟,勛一舟,自芭蕉 園歷玉蝀金鰲橋,至澄碧亭,頒賜御肴。又命楫人蕩 漿,近龍舟顧問。已而賜宴無逸殿,乃還。」
《耳談》:西內海子中有鬥牛,即虯螭之類,遇陰雨作雲 霧,常蜿蜒道旁,及金鰲玉蝀之上。世皇齋居西內,宮 女過見驚仆。宮監以聞,上曰:「此宜處山後,何為在此 駭人乎?」是夜聞跋浪跳擲之聲,旦視之,湖冰破裂一 道,已徙去矣。
《客燕雜記》:「積翠坊下有圓殿,中大松偃蓋青蔥,萬曆 年已枯死,封之官都督,踰年復生。」
《天啟宮詞》註:兔兒山即旋磨臺。天啟乙丑重陽,車駕 臨幸,鐘鼓司丘印執板唱《洛陽橋記》「攢眉黛鎖不開」 一闋。次年復如之,宮人相顧,以其近不祥也。
西苑池冰既堅,以紅板作柁床,四面低欄亦紅色,旁 僅容一人,上坐其中。諸璫於兩岸用繩及竿前後推 引,往返數里。
上數同中官泛輕舠於西苑,手操篙櫓,去來便捷。「乙 丑端午,用絳繒小舟,首尾龍形」,上親持劃,同內侍劉 思源、高永壽溯流。俄而風起,雲霧四塞,舟覆,二璫溺 死。太監譚敬急往,扶駕出水。
《崇禎遺錄》:「崇禎十五年春,上遊西苑,召內閣、五府、六 部、都察院、錦衣衛諸大臣從,先於上舟行禮畢,賜饌, 分舟而遊。日晡復登上舟謝,乃退。」
《客燕雜記》:往時宮中出遊西苑,有「大耍外」、「小耍外」之 名,賞賜無算。臨晚用金銀豆灑地,聽內豎爭拾取為 笑樂。崇禎悉罷之,易以胡桃紅棗等物。
慤書「崇禎壬午九月,召閣部諸臣入對明德殿,出西 華門,傍西海子北行,過椒園,折而東,逾圜殿,度御橋, 步至明德門外。頃之,召入明德殿前,上坐,殿門內外 張御幄,左右各張黃幕,置宴榻十二張。對畢,諸臣分 東西,就黃幕下入席。席設大花瓶,插雞冠花,酌用金 葵花杯,大如盂,花有瓣,中心花點甚多,四旁刻曰『御 前欽賜』」,下刻曰「萬曆壬寅年。」銀作局造。席各饌盒十 五,別有殽十器,而蔬至二十二器,果五品、湯酒各三 巡。宴畢,謝恩出,上駕已動,旋登紫光閣,看文書閣甚 高敞,樹陰池影,蔥翠萬狀,一佳景也。即同趨過閣下, 沿西海行至萬壽宮,策馬過南臺,越小橋,有涵碧亭, 曲水環之,又激水為水碓,如江南樣。下馬徘徊,久之 遂出。
苑囿部雜錄
編輯《禮》,「稽命徵,外內之制各得所,四方之事無有畜滯,則 遊囿六畜繁多,天苑有德星應。」
毛萇《詩注》:「囿,所以養禽獸。天子百里,諸侯四十里。」 《說文》:「苑有園曰囿。一曰養禽獸曰囿。」
《白虎通》苑囿所以在東方何?苑囿,養萬物者也,東方 所以生也。
《風俗通》:「苑,蘊也。言薪蒸所蘊積也。」
《囿》者,畜魚鱉之處也。囿尤有也。
《三輔黃圖》:「甘泉苑起仙人觀,緣山谷行,至雲陽三百 八十里,入右扶風,周迴五百四十里。」
《西京記》:「東宮有九殿、禁殿。苑在宮城之北,苑中有四 面監,分掌宮中種植及修葺。又置苑總監、都統,並屬 司農寺。」
東都苑隋曰「會通苑」,又改為「芳華苑。」
神都苑,周迥一百二十六里。東面七十里,南面三十 九里,西面五十里,北面二十四里。
《晉書天文志》:「天苑十六星,昴、畢南,天子之苑囿,養獸 之所也。」
《南朝宮苑記》:「樂遊苑在覆舟山,南北連山,築臺觀,苑 內起正陽、林光等殿。」
桂林苑在落星山之陽。《吳都賦》云:「數車實於桂林之 苑」,即此也。
芳林苑一名桃林園,本齊高帝舊宅,在廢府城東邊, 秦淮大路北齊王融作《曲水詩序》:「載懷平浦,乃睠芳 林。」即此也。
《容齋四筆》:「崔德符坐元符上書邪黨,困於崇寧,後監洛南稻田務,嘗送客於會節園。是時冬暮,梅花已開。 明年春,監修大內,閹官容佐取以為景華御苑,德符 不知也。至春晚,復騎瘦馬與老兵遊園內,坐梅下賦 詩,其詞曰:『去年白玉花,結子深枝間。小憩藉清影,低 顰啄微酸。故人不可見,春事今已闌。繞樹尋履蹟,空 餘土花斑』。」次日,佐入園,見地上馬糞,知為德符。是時 府官事佐如不及,而德符未嘗謁之。佐即具奏,劾以 擅入御苑作踐,有旨勒停。家素貧,傳食於諸賢之舍, 久乃歸陽翟。德符沒於靖康,官卑不應立傳。予詳考 本末,為特書之。頗憶此段事,擬載於傳中,以悼君子 之不幸。且知馬永卿《懶真錄》中有之,而求不可得,漫 紀於此。
《聞見後錄》:《春秋》書魯文公毀泉臺,《公羊》曰:「譏之曰:『先 君為之,而己毀之,不如勿居也』。」靖康初政,盡毀宣和 中所作離宮別苑,宰相不學之舉,非上意也。
《丹鉛總錄》:張良對高祖言長安形勝曰:「南有巴蜀之 饒,北有胡苑之利。」《史記》《漢書》皆不解胡苑之義,後人 或改苑作「戎」,非也。按《漢官儀》引郎中侯應之言曰:「陰 山東西千餘里,單于之苑囿也。」又胡人歌曰:「失我燕 支山,令我婦女無顏色;失我祁連山,令我六畜不蕃 息。」所謂胡苑之利,當是此義。
《玉堂雜記》:翰苑歲進春端貼子,如大內多及時事,太 上則詠遊幸之類。必大嘗自德壽宮後垣趨傳法寺, 望見一樓巍然,朝士雲太上名之曰「聚遠。」而自題其 額,仍大書東坡「賴有高樓能聚遠,一時收拾與閒人」 之詩於屏間。又靈隱寺、冷泉亭,臨安絕景,去城既遠, 難於頻幸,乃即宮中鑿大池,續竹筒數里,引西湖水 注之。其上疊石為山,象飛來峰,宛然天成。必大作《端 午帖子》云:「聚遠樓頭面面風,冷泉亭下水溶溶。人間 炎熱何由到,真是瑤臺第一重。」蓋謂此也。前後頗聞 禁籞,大略併記於下:宮中分四地,分隨時遊覽。東地 分香遠。〈梅堂〉清深。〈竹堂〉《月臺梅坡》,松菊三徑。〈菊芙蓉竹〉清妍。〈酴醾〉 《清新》。〈木犀〉「《芙蓉岡》南」,地分載忻。〈大堂御宴處〉《忻忻》。〈古柏太湖石〉《射 廳臨賦》。〈荷花山子〉《燦錦》:〈金林檎〉至樂。〈池上〉半丈紅。〈郁李子〉《清曠》。〈木犀〉 瀉碧。〈養金魚處〉西則「冷泉」,〈古梅〉《文杏館》《靜樂》〈牡丹〉《浣溪》:〈大樓子海棠〉 北則《絳華》,〈羅木亭〉《旱船俯翠》,〈茅亭〉《春桃盤松》,其詳不可得 而知也。
《石林燕語》:「瓊林苑、金明池、宜春苑、玉津園,謂之四園。」 瓊林苑,乾德中置。太平興國中,復鑿金明池於苑北, 導金水河水注之,以教神衛、虎翼水軍,習舟楫,因為 水嬉。宜春院本秦悼王園,因以皇城宜春舊苑為富 國倉,遂遷於此。玉津園,則五代之舊也。今惟瓊林、金 明最盛,歲以二月開,命士庶縱觀,謂之「開池。」至上巳 車駕臨幸畢,即閉歲,賜二府從官燕及進士聞喜燕, 皆在其間。金明水戰不復習,而諸軍猶為鬼神戲,謂 之「旱教」玉津,半以種麥。每仲夏,駕幸觀刈麥,自仁宗 後亦不復講矣。惟契丹賜射為故事。宜春俗但稱庶 人園,以秦王故也,荒廢殆不復治。祖宗不崇園池之 觀,前代未有也。
《金鰲退食筆記》:「芭蕉園有宮眷法從人等至此下馬 二石碑,當是世宗設醮時所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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