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集 (四庫全書本)/卷03

巻二 河南集 巻三 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河南集巻三
  宋 尹洙 撰
  雜文七篇
  攻守䇿頭問耿傳一首
  問西師之興幾一嵗矣為守計則師無還期坐耗廩粟又邊稅所入不廣當有轉輸之勞若乘之以飢凶民困於內兵乆於外非䇿之善也逺惟前世深入之利近鑒至道之役豈謀今者不可參以古事將勝敗不繫於人也然則攻與守必有一術焉為今計者當如何所論守之害與計勝之説然則若雲折李族擊其前大將繼而乘之似未得宜何者二族壤地相逺雖俾俱進其戰地戰日不能預制是有俱進之名其實不能合勢也彼若置一族之衆縱之深入獨與一族之兵鬭則衆寡相絶勝勢在彼矣彼既勝則深入者益孤吾之大軍復何乘哉古有攻其所必救者虜之必救何地耶所謂吐蕃回鶻者正合以敵國攻敵國義然今之唃廝頗得吐蕃故地猶見命於朝回鶻君長通子京師此二國驟親之使其自為攻計恐不能得其深効徒市虜自利耳若循唐至徳故事使大將領之又虜且不從凡此皆當詳其説
  憫忠
  甚哉世人謀其身之周也山外之戰好水川姚家川戰地並在隴山外屬平涼西去羊牧隆城俱不及五里諸將以力死明白不可欺得諸將屍皆被重創趙津者亡其首或謂各失其計且不與其死噫趨利以違節度其失計信然經畧副使韓公行邊二月已丑至髙平邏報賊逼懐遠城公盡發鎮戍軍先募勇士總萬一千人俾行營部署任福盡統諸將合力以制之於是都監桑懌為先鋒鈐轄朱觀繼之武英又次之任福居後其夕宿三川賊已過懐𨓆東南去翌日諸將由懷逺躡其後西路巡檢常鼎劉肅與賊戰於張家堡南斬首數百賊棄駞馬牛羊萬計桑懌以騎趨之任福又分兵自將以往其夕任福桑懌為軍屯好水川與賊接壘朱觀武英為一軍屯籠落川隔山相去五里猶遣信相通期以明日㑹兵川口不使賊得逸去是時吳賊自將兵十餘萬衆營於川口還者言賊四塞然其數少是以兵益進秉義不屈奈何不與其死也癸已任福桑懌逐賊循好水川西去未至羊牧隆城五里與賊大軍遇懌馳犯其鋒賊益兵自辰至午軍潰懌與劉肅俱戰沒任福一子在陣亦死福中數箭小校劉進勸福自免福曰吾為大將軍敗何以苟生一死足以報國遂死之先是韓公召渭川都監趙津將瓦亭騎軍二千二百為諸軍後繼是日及朱觀武英㑹兵於姚家川與賊過戰合行營都監王珪自羊牧隆城以屯兵四千五百來陣於朱觀陣西珪屢出略陣陣堅不可破武英中傷不能視軍自午至申賊兵大至東偏歩軍潰衆大奔王珪武英趙津及㕘議軍事耿傳隊將李簡鎮戎將軍李禹享三川監軍劉均皆死於陣朱觀以餘衆千餘人保民垣發矢四射㑹暮賊引去觀與任福戰處相去十五里然至敗不相聞也始賊與官軍遇大掠武延川諸將既戰死即以其夕収軍去故山外之民不甚被毒然諸將戰兵以千六百搃二萬三百死者六千餘人指揮軍校死者數十人忠義世之所髙死人之所難以甚難之節負至髙之名苟與之則已當蹈之矣惡所以謀其身哉善謀其身者不然必非之曰喪兵沮威雖死吾弗與然後享其富保其生為無愧為身之謀豈不周乎宼讎在境師兵在行欲必生以保功難乎哉嗚呼喪兵沮威以取死豈諸將心耶亦不幸而已為國家言無使謀其身者終其幸死義者重不幸則節士勸矣
  辨誣
  山外之役參軍事耿傳在行傳以通判慶州參任福行營軍事是役也傳未常往韓公諷之遂行戰合虜騎益至或以傳文吏無軍責勸其避去傳不顧被數創死於陣行營都監武英勸傳避去傳不答英曰英當死君非主兵者奈何遂與英俱死未敗時鈐轄朱觀亦戒傳少避鋒鏑傳愈前指顧自若觀及武英子言甚詳人或誣之曰傳督諸將進使遇大敵卒挫敗傳致也後得傳與諸將書戒以持重慮為虜誘此豈督諸將進耶壬辰夕傳在朱觀營中作書與任福以其日小勝慮前與虜大軍相遇切戒之自冩署朱觀名以致任福軍中任福敗孔目以書白韓公公即奏定具録其言以示疑者耳宋興八十載文吏死者或以城守之責或不幸與禍㑹其死義一也至如臨大敵不懾與驍雄之士爭致其命如傳比者亦鮮悲夫謀既不用又從之死猶不免於誣為誣者豈喜於立異耶抑惡夫盡忠為國者耶作辯誣
  退説
  予家洛陽汝距洛為近凡過汝而館昭禪師居者三十年矣今年貶官漢東道汝復館焉因言禪師始見予進於文而已益進以名遂以仕禪師視予之為進乆矣山林樂也盍退乎以休吾勤禪師曰退與進均有為也不若兩忘焉予悚然愧其説之勝也然予之所謂退者豈以進為不偶退為髙耶直以不才於退適宜耳樂之不為過也既而自詆曰予之不才於退適宜者非今日始自知也向天子命之治民又命之治兵不於是時自退今以罪黜乃曰樂退退之樂與否非所得而言也禪師之説㫖哉於是作退説以自儆
  好惡解三篇
  甚矣世人毀譽之亟也觀人之色辭則是非紛焉其色之莊也譽之則曰重而有守毀之則曰狠而自恃其色之和也譽之則曰易而兼容毀之則曰諂而求合其辭之寡也譽之則曰慎而譲善毀之則曰險而伺過其辭之博也譽之則曰通而適理毀之則曰夸而尚勝是為説者皆好惡之為也好惡發乎其人非性之所好惡也噫色與辭烏足以盡其中也吾將一之以恕觀其色不曰重則曰易而已聽其辭不曰慎則曰通而已與其失於譽不猶愈失於毀也若夫察其中也必考夫古聖人之道由之者貴之戾之者賤之貴者為君子賤者為小人貴賤者君子小人之分非吾所得而貴賤也何好惡之為譏
  或曰子之謂好惡發乎其人非其性之所好惡為譏者滋惑焉夫介者好拘通者好放晦者好黙察者好辯反是則其所惡是皆性之偏固者也若因其人可好則好之可惡則惡之不亦廣哉予釋之曰吾疾夫世人毀譽之亟也視其外而不考其中摘其末而不究其原故舉色辭而言蓋淺之為好惡非其人有可好可惡之實也是以一之於恕而已則性之偏固者不猶賢哉果其可好惡予固曰君子小人之分矣詩云好是正直傳曰惡夫佞雖聖人不無好惡也庸何疑哉
  或者復曰好惡發乎其人與性之所好惡奚以異耶人之性莫不有好惡者也其施於人同者好焉異者惡焉是好惡皆發於已何從而發於人耶予應之曰吾友有愛直者其議論古今必以直為愛也然有所不喜者考其人慤士也予質焉答曰惡其邪也是則惡者是而所惡者非或者遂解














  河南集巻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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