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宅編/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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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稱中興野人和東坡《念奴嬌》詞,題吳江橋上。車駕巡師江表,過而睹之,詔物色其人,不復見矣。「炎精中否,嘆人才委靡,都無英物。胡虜長驅三犯闕,誰作長城堅壁?萬國奔騰,兩宮幽陷,此恨何時雪!草廬三顧,豈無高臥賢傑?天意眷我中興,吾皇神武,踵曾孫周發。河海封疆俱效順,狂虜何勞灰滅。翠羽南巡,扣閽無路,徒有沖冠發。孤忠耿耿,劍鋩冷浸秋月。」
徐積仲車居山陽,以疾不仕,而士大夫稱其高風籍甚。其家節序享祀,動遵禮法,然唯祀母,而不祀父。此人所未喻。
傳曰:「地反物為妖。」以所睹驗之,有未然者。紹興中,迎侍居杭之西湖。明年春,圃中桃實皆雙。又明年,先子捐館。李友聞來吊,因語及之,蹙頞曰:「某為婺州錄參,廨舍櫻桃一株盡雙實,亦丁外艱。」勺近遊建康,見太府少卿吳德素雲:「先舍人頃寓太學,齋後千葉桃忽結子十八枚,其中一顆甚大。詔下,會同舍拈閹以卜升沉,唯徐鐸得其大者。是舉本齋預奏名者十八人,而鐸遂冠多士。」
命堂閣軒亭名,不可不慎。黃葆光知處州,作賓館,號「如歸」。或曰:「視死如歸,不祥。」黃尋即死於職。龔澈為瑞安令,亦作如歸亭,後得罪,編置雷州。蔡京嘗遊吳興慈感院,院有新堂未名,京為書榜曰「超覽」。有坐客賀曰:「行即走召,而人臣四見矣。」明年,京遂入相。若是者,其偶然邪?亦事有符合邪?然語忌不可不避爾。
舊傳:贛川清漲,有神司之。據《梁史·武陵王紀》:伐蜀前,此江水可揭,及登舟而水長數尺,皆喜曰:「天贊我也。」又陳武帝自南康赴江州,水暴長,三百裏贛石皆沒,此非清漲乎?
後漢郎官親主文案,與令史不異,故郎中二十五人,令史止二十人。是時,郎官不免杖責,士人多恥為之。至齊明帝時,始用贖刑。魏晉以下,參用高華矣。
古者,尚書令史防禁甚密。宋法:令史白事不得宿外,雖八座命,亦不許。李唐令史不得出入,夜則鎖之。韓愈為吏部侍郎,乃曰:「人所以畏鬼,以其不見;鬼如可見,則人不畏矣。選人不得見令史,故令史勢重;任其出入,則勢輕。」始不禁其出入,自文公始。
令史有久任,淹練故實,尚書郎往往咨所未喻。陸慧曉曰:「吾年六十,不復能咨都史為吏部郎也。」苻堅問尹緯何官,對曰:「吏部令史。」堅嘆曰:「宰相才也,王景略之儔,然則蕭、曹豈欺我哉?」
大梁二相祠,世傳遊、夏也。士有未遇,上書乞靈,往往見夢,雖遠必應。越人石公轍妙年鄉舉,抵京,夢簾中出一紙,只「鄰州」二字。石後累舉,年逾五十,不得已,就特奏名,遂為第一,例賜出身。是時,上駐蹕臨安府也。
維揚僧了因嘗寓長蘆寺,暇日與其侶閑步江上,見潮泛小蝦登岸,有化而為蜻蜓翾然飛去者。一蝦再至岸,未及化,又為潮所蕩;及三登,忽化娛蚣入水。蓋忿心所激,有如此者。
儀真許叔微累舉不第,寄跡浙右村落中,合藥施人。久之,夢人贈四句曰:「藥市收功,陳、樓間阻。堂上呼盧,喝六得五。」叔微張九成榜過省唱名第六,以系合推恩入升第五,乃在陳祖言之下、樓材之上。所謂「呼盧」者,臚傳也。
陳安節學士雲:福州一農家子張生,幼時父使持錢三千,入山市斧柯。遇村人有為逋負所迫欲自經者,惻然盡以所賫贈之,而親釋其縛。因坐石上,旁有人不相識,問:「饑渴乎?」曰:「然。」指路隅竹萌,令食之,堅不可咀。徐傾小瓢水於掌,以飲之。生飲水,頓覺精爽非常,自此絕粒。忽識字,能為詩,頗言人未來事。後祝發為浮屠,住一小院,有不逞系馬於堂上者,輒病心疼,或教使謝過,病良已,因丐師言以自驚,信筆示之曰:「眾生騎畜生,兩個不相爭。坐底只管坐,行者只管行。」閩人敬仰之。獨一貴人不信,貴人者無孫,師曰:「今日得孫矣。然無大小便利。」詰其故,答曰:「皆心法所招也。」果得孫而不育。參議何大圭自閩來,雲與師熟,所遇乃鐘離先生,至今往來不絕。師《觀棋》詩曰:「路從平處險,人向靜中忙。」或雲:貴人者,余丞相也。
前輩敦事,契情親而禮極嚴,其後禮漸煩,情漸薄,今則情禮俱衰矣。吳德素雲:「蘇丞相父紳,與章郇公、呂申公同年進士也。二公當軸,丞相登科,稱年家侄,詣門謝謁,人獨不召。見眾賓了,入宅換道服,坐聽事,令將命者引趨庭下,贊拜而退,亦不延坐,但傳語勉之而已。然二公力推挽丞相入翰林為學士,登庸之命蓋基於此。」
哲宗山陵,開封府推官白同提點頓地雲:「初開壙,得小碑誌,乃有唐一婦人舊所藏穴,實貞元二年歲庚辰正月十二日葬,與哲宗上仙年月日皆同。」
宣和中,取燕山,群臣稱賀。蔡太師京令一館職代作表,仍語以「燕人悅則取之」一句,不得不使其人歸搜經句,欲對未得。王安中曰:「何不曰『昆夷維其喙矣?』」遂用之。
蕭振侍郎永嘉人,知湖州日,二親皆八十餘,極康寧。予嘗因語贊嘆,公曰:「先祖一百四歲,祖母百二歲。」世未聞也。
侍其傅服水銀,久之,發癢爬搔,成赤疹,水銀隨指爪出,細如粟顆。建炎中,帥杭,已昏不任事。既罷,疾革,未屬纊,諸姬皆散不禁,可為世戒。
陳去非謂予曰:「秦少遊詩如刻就楮葉,陳無己詩如養成內丹。」又曰:「凡詩人,古有柳子厚,今有陳無己而已。」又曰:「崔鶠能詩。或問作詩之要,答曰:『但多讀,而勿使斯為善。』」
王通隋末隱白牛溪教授,學者常數百人。唐將相如王、魏輩皆其門人也,既顯,絕口不道其師,此何理哉!
崇寧初,茅山劉混康先生赴闕,一夕,拜章罷,詔問:「何久?」答曰:「值天門放春榜。」欲叩其所睹,乞書而密緘之,它日驗其事。明年,殿唱畢,發視,止書二草二木,乃蔡薿、柯棐也。
韓魏公判大名府,被旨修大內,於一堂中得壁記,乃太宗詩一首,意屬燕雲。或勸進之,不答。後韓絳以獻,公聞之,嘆曰:「吾非不能,但人主未忘開邊之誌,老臣不當更啟之耳!」
左朝議大夫白同嘗雲:「佛經:凡人三世不妄語者,舌長舒之可及肱。予平生不妄語,雖未及肱,比常人已為長矣。」
舊說眼疾不可浴,浴則病,甚至有失明者。右承直郎白彥良雲,未壯之前,歲歲患赤眼,一道人勸,但能斷沐頭,則不復病此。彥良自此不沐,今七十餘,更無眼病。
思慧住道場山,予常往見之。一夕,夢謁師不見,但於禪床上大書「一龍絕地」四字。明日人山,知師已授帖,移徑山,而不省所夢。紹興壬戌,始遊徑山,首見長老覺明雲:「此山本龍所居,因一禪師行腳過山下,龍化老人,與語契合,因勸師營居演化,雲:『此山東天目也,吾當遷西天目,但留一穴出入,它日勿以僧供為慮。'至今寺無寸土,而常聚千眾。」予《贈明老詩》斷章雲:「三十年前曾見夢,茲遊端可冠平生。」蓋謂此也。
成都府園西樓有大蟒居,人不敢登,率嘗扃鑰。虞經臣作帥,宴客樓下,蟒忽遺溺,正中一武臣之肩;須臾,皮肉潰爛成瘡,得妙藥治之方愈。經臣為遣吏祭之,即日毀樓,蟒亦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