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洞冥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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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真君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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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好事近〕

若箇羨神仙,隨我駕雲驂鶴,海市蜃樓看罷,饒逍遙快樂。

剛從蓬島降香壇酒興尚如昨,老柳多情人也,要諸君同酌。

【春風和氣,此詞之得。】

張桓侯大帝降壇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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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寄:好事近〕

一卷洞冥書,不啻寶丹良藥,要把世人醫好。免同胞零落。

勤君速速早回頭,莫再造諸惡,恐怕後來慘,受多般陵虐。

【歌聲激越,胸懷悲憫。】

說洱源南鄉七子,東鄉二子,個個俱是有夙慧靈根,本來不昧,聖帝演這部《洞冥記》,所有供職人員,係早經派定的。(為救世而篤生人物因人物,而特頒此書仙佛於此書,何等鄭重。)

【敘述書中,各子回顧前文。】

今夕應遊三殿,命楊生厥一前行,鎮壇者柳真君,領導者張大帝,當晚各候駕神祇,早已取齊;大帝性烈如火,到壇後,即催促厥一上馬,自乘烏騅,二馬奔騰迅速,一似足不履地,凌空而行,一霎時間,即飛度過陰陽界、鬼門關,連一二殿大王的地面,也都過去了,看看又到三殿王之疆界,祇覺得一路天氣昏黑,星月無光,颯颯陰風,寒幾透骨。

厥一在馬上心中忐忑,危不自安;耳聽得鬼哭聲,流泉幽咽聲,朔風捲地,飛沙走石,如戰鬥怒號之聲,(這般氣象也足驚人)稟大帝曰:「弟子今夜初入幽冥,如何景象這般悽慘?」大帝曰:「此地尚不為悽慘,較此悽慘者更多,(尚不到淒慘地位也)不必酸楚,聽吾吟詩:「重泉月黑路迢迢,馬走長溪也不驕;慘聽荒山悲鳴聲,愁聞老樹泣鴟鴞。念誠只在堅心志,膽壯何須豎髮毛;演出洞冥傳世界,移風易俗樂唐堯。」

【文如疾風驟雨而來,寫出大帝成風,厥一畏怯,沈雄排募,即景生情。】

吟畢。謂厥一曰:「師弟亦隨意和來。」

厥一和曰:「幽冥路遠景蕭條,愁慘陰風作怒號;堪嘆殘零迷大夢,徒憐鬼魂泣清宵。豪華結局終衰歇,富貴收場總寂寥;身入黃泉無樂趣。世人何故不推敲?」

【寫景逼真,深情慾訴。】

大帝贊曰:「師弟此詩,好極妙極,可以警世矣。」二人正言語問,忽見前面旌旗旛幢,結隊而來。

大帝謂厥一曰:「師弟你看判司來迎接我師徒矣。」言未已,判司已到,彼此問訊,各致禮畢。大帝命判司引導上前,行不數步,已抵城門,祇見關門上書「三殿第一闕」五個大字,有幾員關吏,在門外跪接,大帝性情豪爽,在馬上略一欠身,用手一拱,命之曰:「起」。(快人快語)示以不必拘禮之意,揮馬一鞭,就進關了。(真真爽快)

【數句將個大帝活畫出來,真是神筆。】

厥一緊緊跟隨,不暇他顧,已衝過十字大街,耳中聽見有人說:「張大帝到了,各人快快起立,肅恭拱候。」厥一四面一望,這座城到也遼闊,市人稠密,攘往熙來,其熱鬧與陽間無異。又見城之正東,有一宮闕,輝煌壯麗,世

間罕有。判官引導上前,到了宮門之外,祇見上題一匾曰:「三殿宋帝王宮門」七個大字,赤金楷書。各各下馬,判司進門通稟,大帝與厥一即隨其後,連進數重,未暇細觀對匾,及到了正殿丹墀之下,厥一抬頭一望,見正殿題一匾曰:「善惡分明」四字,左右聯曰:法律如斯,怪世人還不畏懼。冥司現在,著地獄可是虛誣。

兩廂對匾還多,厥一方欲再看,只見大王己降階相迎,大帝升階,厥一隨後,到了殿上,賓主序禮安坐畢。大帝曰:「吾張領厥一到此,縱觀獄情,察其實在,以便垂書警世,未識大王所轄獄內,現在鬼犯多寡,有無重大罪犯,情形若何?請先示知。」王曰:「吾王司掌大海之底,東南沃憔石下,黑繩大地獄,大帝所稔知也。此獄縱廣五百由旬,格外另設十六小獄,因近數年來,人心大壞,墮落者多,獄中已充牣無隙,罪孽重大者,不可勝數。其中有罪狀稱輕,並屢次用刑,稍知悔悟,能痛改前非者亦多,此等罪犯,已蒙教主開恩,准其提出度鬼亭聽講,(照顧第九回,不脫前文。)倘再增覺悟,亦可望他們出世投生。

可怪有等窮凶極惡之人,雖用重刑,他還飾非文過,死不改悔,(須要如此,他若悔悟,豈不是便宜了他?)這等人祇好令他受盡諸獄之苦,永坐幽牢,不准投生,即投生亦打入畜牲道中了。但不知大帝今夕如可觀法?」大帝曰:「吾老張之意,擬請大王派判司二人,將善惡簿帶去,同吾到了各獄,親自審訊,使他有口難以分辯,(這個方法更妙更妙!)並飭獄吏,先行用重典刑,要令犯人,自陳罪狀,一則使他自知己過,並非枉法,二則此書傳出,方足以取信世人。」(一舉兩得)大王曰:「妙極矣,即便照此辦理。但吾王尚有四言諭文一篇,擬即錄出,就請厥一師弟帶回壇中,刊出勸世,還乞大帝少坐片刻,即可脫稿矣。」大帝曰:「甚善。」大王乃手拈彩毫,寫出題目來。

三殿宋帝王諭奉祖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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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斯世,受氣於親,血統一脈,傳自先人。追溯高曾,以迄考妣,蟄蟄繩繩,綿綿葛藟。燕翼貽謀,子孫蒙庥,簪纓閥閱,世德作求。

【推原人,身之所來,乃傳自先祖。當孝敬,為子孫者,禮當如是。】

所以先王,修其祖廟,序穆序昭,春秋致孝。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敬禮弗違。惟茲臣庶,敢缺禮數,觸目警心,春霜秋露。崇奉木主,不愆不忘,犧牲酒醴,薦以馨香。先代靈爽,不隔泉壤,子孫敬誠,來格來享,譬之流水,有泉有源;譬之樹木,有幹有根。倘無先祖,焉得父母。既傳雙親,我身始有。哀哉雙親,生我之身,劬勞養育,費盡苦辛。在生缺孝,有虧子道,抱恨終天,恩無由報。一飯一羹,略盡子情,冀邀靈貺,默鑒愚誠,生辰忌日,悽慘哀戚,回想音容,增其怵惕。伏臘歲時,彌切哀思,愾聞僾見,寤寐通之。仁人孝子,原應如此,追遠敬宗,古今一理。奉其祭祀,繼續宗祧,子孫繁衍,門第祟高。

【纏綿悱惻,動我哀思,這般做去,定能生為人敬,死受鬼欽。】

胡今之人,數典忘祖,不念先人,忽略輕侮。逢節逢年,歌舞蹁躚,祖先祭祖,心中漠然。偶或酬應,不誠不敬,視同虛誣,全無至性。何不撫衷,祖德宗功,貽留世澤,福及爾躬。如此憒憒,空生天地,忘卻宗親,不如畜類。爾祖有靈,痛恨幽冥,若敖鬼餒,後代凋零。死墮地獄,雷轟誅戮,不孝之愆,罪無從贖,告今降文。訓世諄諄,所望大眾,念昔先人。」

【報本之孝,良心喪盡,安得雲人?稍有良心者,聞此定然下淚深情難已。】

大王將文錄畢,呈與大帝,大帝捧讀一週,贊曰:「大王此文,至性至情,溢於言表,使蔑禮忘祖之輩,得見斯文,定然感悟。(效必神速)厥一師弟,好好帶回壇中,慎勿遺忘也。」大帝言罷,就要告辭起身觀獄,大王立命兩判司,先行傳知各獄官,認真審訊,務令犯人自陳罪狀招供,不準隱諱,倘不聽命者,加倍用刑。二判司奉命去訖,大帝與厥一始離席告退,大王送至階下,拱手而別,厥一隨大帝出了宮門,仍騎上馬,直向黑繩大地獄而來,這黑繩大地獄,亦是磚石堆砌為城,極為堅固,二人到了城門下馬,各大小獄官,俱出來迎接,極表恭敬。

大帝曰:「不必拘禮,吾要領厥一觀獄去也。」命獄宮上前引導,到了獄門外,厥一引首向獄裏一看,只見有許多犯人,充滿獄中,都用黑索捆住,毫不放鬆。(豈肯輕饒)每十人拴成一串,有兩鬼使役牽曳之,眾鬼役見大帝到來,各各叩首行禮畢,即忙將犯人拖出獄場,綁在十字樁上,另用黑繩套在頸上,兩鬼役用大力一縛,只聽得犯人大叫一聲,喉即梗塞,不能言語,面部通紅,眼珠突出,舌吐口外,涎沬直流,血亦噴湧,登時氣絕。猶如陽世絞人一般,(不錯)十分慘苦。厥一是初次入冥,未曾見過,不禁戰慄起來。

大帝曰:「師弟勿懼,地府刑罰,原是如此,再延一刻,吾張就要問他的罪狀也。」正說話問,那些鬼役,已將眾犯一個一個處治完畢,(真個神速害怕)一霎時間,可憐獄場中死屍,堆積如山。(不知有多少人數也唉)鬼役用還魂扇一揮,孽風吹動,群屍盡起,復還原相,個個放聲大哭道:「好苦人也。」厥一細細一看,其中犯人,有為文官的,有為武弁的,及普通婦女的模樣,等等不一。問大帝曰:「這般犯人,如何尚還有官員在內?不分貴賤,純用黑繩,制其死命,不識何因?望乞指示。」

大帝曰:「說來可歎人也,這班人在生,不忠不孝,不弟不信,無禮無義,無廉無恥,都是些不守規則範圍的混帳忘八,(作惡之徒咸會於此)故死後打入此獄,用黑繩拴住,教他受些拘束,師弟不信,待吾師到糾刑臺上,提他幾個犯人,從頭審問,叫他自供罪狀,師弟便知其詳。」眾獄吏聽說,即忙到臺上伺候,請大帝升座審訊,並將罪犯一齊提跪,大帝問曰:「爾等在生犯何罪過?一個個從實招來,若有半點支唔,善惡簿在此,萬難掩飾。(聲威並厲)吾命鬼卒再動大刑,那就更受苦了。」祇見有幾個犯人,同聲哭訴道:「小人等在前清時代,都是文官,因為那年鬧革命的時代,小人等見清廷大勢已去,沒奈何祇好隨聲附和,唯諾贊成,藉此求個進身之階,保全祿位,也就胡混過了幾年。(虧他說得出來)不料陽壽已滿,(福享不得真可惜)厲鬼來拏,見了一二三殿大王都被斥責,(天下後世皆唾罵之)還望大帝包荒。」大帝曰:「呸!不要臉的跪過去,(罵得痛快)那幾個又招來。」只見那幾個犯人,又供稱道:「小人等在清時,也是上級軍官之職,因辛亥革命風潮大起,小人等也只好暗中鼓吹,(反唇噬主,忠字何存?真可誅殺。)厥後八月反正,推倒清廷,若論民國成立,小人等也算有功,不料身死之後,見了各位大王,都責小人等不是,除此而外,別無罪過了。」

大帝曰:「可惱,爾等文官武弁,食君之祿,不報君恩,到反背主求榮。反唇噬主,良心何在?面目何存?那八德中「忠」字怎講?(正名定罪筆挾風霜)昔王彥章一匹夫耳,身為梁將,兵敗被擒,不降而死,史冊稱之,為其能忠主也。今爾等大義不明,雖列官階,狗彘不若,合先受黑繩絞縊之災,此獄罪受滿時,再發他獄,將來嚴刑酷罰,夠爾等消受也。」大帝罵畢,又有幾犯訴道:「罪犯在生,未曾居官只是多不聽親母的教訓,遊蕩江湖,久不歸家,二老日日倚閭懸望,以致抑鬱而死,未及親視含殮,養老送終,至今思之,稍覺心上過下去,此外別無罪愆。」(大逆不孝,而雲稍覺過不去,其心可知。)

大帝曰:「可恨可惱,五刑之屬三千,罪莫大於不孝,爾等性情流蕩,不受父母的約束,遨遊在外,使爾父母齎恨以終,罪極重大,合先受黑繩拘束,此獄罪滿,還要受無數典刑,慢慢試之可也。」言畢,後面有數十犯人,亦賡續訴道:「小人等在生,因為見這世道,崇尚西學,講求開通,人人存平權、自由理想,小人等纔敢出乎範圍之外,非義而動,悖禮而行,不期積惡已多,卻被厲鬼將我等拴鎖至此,沈於獄底,日用繩索緊緊縛住,絲毫不肯放鬆,真真苦楚。回想當日小人等,原不敢越禮犯分,總為受那作俑者的影響,把我等教壞了,所以纔弄到這個地步。(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就是實在情形,還望大帝開恩。」

【江湖流蕩客,快快發天良,莫待黑繩絞,淒涼淚溼裳。】

大帝曰:「自古迄今,那有不講五倫八德的世界,爾等不加思索,人云亦云,隨波逐流,既造了罪,焉能遽然赦免,祇怕受苦,還在後頭,更無窮無盡也。」大帝把這般男犯,俱已審完,還見有許多女犯,在一旁垂淚。大帝曰:「爾等因何悲泣?何不上前從實供來。」

那些女犯聞言,即上前哭訴道:「犯婦等因生不逢辰,闖遇這民國時代,要講開通,說男子要講平權,我婦女亦可講平權。男子講自由,我婦女亦可講自由。因此不守閫範,不遵父母的教訓,自行擇配,及至適人,依然不孝翁姑,不敬丈夫,稍不愜心,便行離異,不體三從四德,盡犯七出之條,(婦女自由之濫觴如足,甯不可悲。)當日以為得計,不料身死之後,大受冥譴。(冥曹不講自由不知何故)生前真真自由,今日在這獄底,日被繩索縛定,十分受窘,苦楚難捱,(焉知有了今日)望大帝察情,獄官面前,代為方便一二。」(大帝不講自由,代爾講情,怕難!)

【盲從瞎和,不自取裁,世界之壞,每每如斯,良深浩歎,心無宗主,聽人蠱惑,罪雖難逭,情亦可憫。】

大帝曰:「爾等婦女,在生惡孽深重,犯了天條,無寬縱理,只要爾等自悟前非,痛加懺悔,將來地藏王大赦,將爾等引入度鬼亭中聽講,所講的乃是列女傳、女四書、女兒書、醒閨篇等書,爾等細心靜聽,便知本原,兼可望投生了。」

眾鬼犯聞言,同向大帝前稽首謝恩,大帝對獄吏道:「今夕這些犯人,到也據實招供,並不隱諱,可赦免他七日受刑之苦。吾要領厥一師弟,遊覽各小獄去也。」當時大帝離了糾刑臺,命判司上前領路,即向鹹鹵獄而來。

卻說這鹹鹵獄,與大獄相距甚近,四人到了獄場,不見鬼卒處治犯人。旋有獄吏出來,向大帝叩頭致辭曰:「本獄處治犯人,不在獄場,乃在獄池之內,池內盡是鹽水,每日處治犯人,以鹵水灌其頭頂,由口嚥入,腐其皮肉,潰及心肝,(此等慘刑真不易受。)醃死之後,又煽動孽風,使還原形,請大帝與善士就獄門一觀可也。」大帝頷之,到了獄門,厥一向獄中一望,只見內中有一大池塘,其中之水,顏色渾濁,腥臭難聞,男女浮沈其中,骨瘦如柴,儼若乾臘,橫眠倒臥,鹽鹵膠沾,幾有寸厚,猶如醃豚蹄,醃螃蟹、魚、蝦、蛋,一般,(慘過人遠矣。)身體具已潰瀾,哀痛聲嘶,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十分苦楚,厥一看此情形,殊覺不忍,問大帝曰:「此等人在生,造何罪孽,致受此刑?」大帝曰:「提他幾個上前,一訊便知。」鬼卒提出十餘人,到大帝前跪定,命他從實招供,眾犯云:「小人等因在生暗箭害人,使人不覺,死後冤家纏住,不肯罷休,要求冥王,就要冤冤相報,(那能饒你?)冥王謂我等罪情重大,須要歷盡諸獄,方準出世填償。(到了時候自然放你,你莫心焦。)今在此獄,日為鹵水浸淫,痛徹心肝肺腑,還望大帝哀矜。」

【仙佛慈悲大開方便,求離苦海者,各宜趁此時期,勿失奇緣。】

大帝曰:「吾老張一生,最恨陰險之人,(我亦恨之)爾等心術如此,自作自受,怨得誰來?(遇著這位菩薩,尚也不敢搭救,想出陽世也怕難的。)判官可將惡簿展開一看。」只見上註幾行云:『此等犯人在生,鬼蜮居心。含沙射影,或穢語污衊,令人湔滌不清。或好進讒言,使人有冤莫白,害人已多,罪無從贖,死後合先受鹹鹵刑。』(註得明白)

大帝看畢,大罵道:「如此罪惡,可殺可誅。孔子云:『浸潤之譖,膚受之愬。』倘聽言者,為其所惑,害人甯有涯涘。由爾等看來,則世間陰險暗毒之人,枉用心思耳,天律豈能逃哉?(用盡心思,有何好處?各自想想。)師弟何必為他憐憫,將來各獄受刑,陽世報冤,其慘狀更不知若何也?此獄罪情已悉,又觀他獄可也。」於是四人出了獄門,仍轉原路而行,經過麻繯、枷紐小地獄。

判司曰:「此獄罪情與黑繩大獄同,不須觀了,可由此而前,一觀穿肋獄可也。」這穿肋獄,與鹹鹵獄毗連,四人緩緩行來,不數步,即抵其門,進了獄場,第見場中遍立木樁,兩樁之中,上有橫木一片管住,如韆鞦架一般,鬼卒將犯人捆住,以鐵鉤鉤其肋骨,懸於當中,犯人叫喚不休,血流滿地,鐵狗爭來吸食,判官曰:「分?獄情形,亦是如此。此則穿其肋骨,彼則分剖其肩前之骨,血肉狼藉,較此尤甚。其罪惡則相同。」

大帝曰:「既是如此,可命獄吏往該獄提來數人,一同審訊,以免耽延時刻。」獄吏遵命去訖,少刻即到,提來的犯人,肩骨上尚在流血,(方受過刑,定以如此。)大帝命將架上犯人,放下數人,跪下聽審,問曰:「爾兩獄之犯,在生造何罪?從實供來,黑籍在此,無須隱諱。」眾犯等同聲訴曰:「小人在生,因為過繼為人子嗣,曾受過栽培教育,完成婚姻,後因自己起心不良,攜產歸宗,致令過繼之家,香煙斷絕。(負義忘恩,莫此為甚。)若祖若宗,向冥司具控,被厲鬼鎖拏到此,受此慘刑,除此而外,小人別無罪過。」

【生前得意,死後熬煎,報應之理,本然如是。】

大帝曰:「爾等為人之後,自當為人之子,承繼宗祧,綿綿不絕,方合正理。況經受過恩惠,享有財產,竟敢負良歸家,昧心若此,墮獄受苦,豈不應該。命鬼卒重重處治,切勿寬縱可也。」大帝訊畢,仍命將解來之犯,押回分?獄中。四人起身,又向刮臉獄而來也。

當時四人出了穿肋獄,又向刮臉獄而來,瞬至門首,獄吏迎進,到了獄場,見場中仍是豎立木樁,約有數千根,鬼卒將男女各犯,縛於樁上,不令擺動,然後用最利之銅刀鐵刀,向面上刮,如屠者刮皮狀,鮮血直流,犯人呼痛不已。(這才叫痛已是遲了)厥一望之,為之伸舌。(你們世人怕否?)大帝曰:「將他放下幾個,吾侯問他一問。」那鬼卒即放下十餘人,跪在地下。

【讜言正論,為人後者,盍復之。】

大帝問曰:「爾等男女,在生造了何罪?致今日受這刮臉之災。」眾鬼犯揮淚答曰:「我等在生,因為不識『廉恥』二字,男不忠良,女不貞淑,姦盜邪淫,無所不至;(寧不羞死虧爾說出)身死之俊,拏到陰司,冥王責我等臉皮太厚,(故要刮之使薄)罰入此獄。日令厲鬼以刀刮面,疼痛難忍,刮來刮去,臉骨將要刮盡。(刮盡才好。恐刮之不盡,還要再生根也。)厲鬼還不相饒,實實傷慘,望乞大帝慈悲,代為講情。」(令他自吐真情,妙,妙!)

大帝曰:「人無廉恥,百事可為,天下的人,任他性情凶惡,都好化導,獨有無廉恥的,把他沒法。爾等無恥,冥王且為束手,(的是如此)吾侯難以為爾講情,不如老著臉皮(足他慣技)儘厲鬼一直刮去罷了。」(說來有趣,令人好笑)大帝說完,不禁失聲大笑。(老仙批到此間,也容不住發笑,將來讀此者,定然要笑,我告世人慎勿笑人,而再為人所笑也,哈哈。)

厥一與兩判,亦為解頤,笑猶未已。又見有幾十個犯人,向大帝哀哀求情,(真真無恥)大帝一看,不覺又笑道:「爾等臉皮,如何這般厚法,想是鬼卒未曾刮過,要求吾老張,命他們刮一刮嗎?」(以嘲語作斷語,真真有趣)眾鬼犯同聲哭道:「我等犯人,係從二殿之銅斗獄新解到的,(哦)因為在那獄中,被銅斗臉皮烙得寸厚,(難怪)至今腫痛不消,(還怕作癢)今到此獄,又要刮臉,豈不是痛上加痛,小人等如何受得。(不如刮盡,免他日再受揶揄,是越發痛苦的。)所以懇求大帝垂憐。」

大帝定睛一看,這般人乃是假傳邪教,無恥忘八之徒,因說道:「爾等既受過銅斗炮烙,應該愧悔,革面洗心,怎麼到了今日,仍是這般厚顏,真真可鄙。據吾侯想來,不如請鬼卒替你們臉上多刮一刮,刮薄後,便知道羞恥了。」(我老仙也是如此說的)眾鬼卒聽罷,不禁鬨堂起來,(任人訾笑,他總不知羞恥,為之奈何?)說道:「大帝的判詞,真真有趣矣。」判司曰:「此獄之情,已盡悉矣,請大帝又往他獄一觀。」

於是四人又起身出獄門矣,接連刮臉獄者,乃是刮脂獄,四人進了獄場,但見場中栽的樁木,比穿肋刮臉二獄還多,眾鬼卒早將犯人綁縛樁上,絲毫不動,只是還未用刑。厥一周圍一看,見這場中各犯,人類頗形複雜,與他獄不同,以問獄吏?獄吏曰:「本獄之犯,乃是貪官、污吏、衙役、皂隸、土豪、劣紳、奸商、滑賈、盜賊、兵丁,以及大斗小秤,市井貪利之徒者,此輩人先令他在此獄中受苦,到受滿日,然後再發往鏟皮、吸血二獄,三獄罪受滿,又押解四殿,刑罰如何?則不知也。」

【此輩生時作威作福,刮人脂膏血肉,致眾人重足側目,反疑果報為虛,冥司治以三種,非刑還。】

厥一曰:「鏟皮、吸血二獄,刑罰若何?請道其詳。」獄吏曰:「鏟皮獄係將此輩犯人按倒地上,兩鬼踏其頭足,不使動搖,一鬼以利鏟削其皮,皮盡至肉而止,犯人叫苦連天,血流滿地,鏟下之皮擲與銅蛇鐵狗食之。此獄中官員居多,為其當日刮民之地皮,故以此報之也。至吸血獄處治犯人,不在獄場,乃在獄內。其法用蛭蟲百萬,放人獄中,令其吸食犯人之血,滿身紅腫,痛癢難挨,各類人皆有之,以報其吸人腦髓,喫人血汗之錢故也。獄雖分三,而罪則一。觀此一獄,可以概其二也。」(三獄共治一罪,此獄者情節必重。)

【其報應真快人心,這般貪官、污史、士豪,受諸刑時,其子若孫可曾知道否?代替一二否?】

獄吏又曰:「本獄之犯,誠複雜矣。如居宮者,刻薄於民,刮盡脂膏。吏胥狐假虎威,敲骨打髓。豪紳假公濟私,魚肉鄉民。商賈盤剝重利,算盡錙銖。盜賊搶劫為生,兵丁騷擾擄掠。至市井之徒,大斗小秤,欺負鄉民,種種不法,(一言難盡)故不能不以嚴刑對待之。」正言話間,忽聽場中大喊大叫,(嚇我一跳)厥一抬頭一看,見那些鬼卒,氣洶洶的,向犯人迎胸一刀,隨剖至腹,(凶惡可怕)犯人叫了一聲,鮮血直噴,兩鬼將胸撥開,露出腸油,一鬼用刀,使力刮削。厥一嚇得魂下附體,(這樣飛刑誰人不怕)對大帝曰:「真真怕煞人也。」大帝曰:「師弟爾只見鬼卒刮他之油,爾可知他在生刮人之油乎?何懼之有?」厥一素性膽小,終覺立腳不住。乃請於大帝曰:「弟子已盡知此輩人之罪狀,亦不勞大帝之審訊矣。」大帝允之,於是四人即出了獄門,又探望他獄也。

【厥一此論,大益人心。】

厥一隨大帝兩判,出了獄門,望前行走,想起穿胸破肚的情況,心猶突突跳動,(驚魂不定)謂大帝曰:「冥法如此嚴厲,而世人偏不信,毫不畏懼,反無所不至,無所不為,誠所不解。」(我亦不解)大帝曰:「世俗有言,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等他知得畏懼,侮之晚矣!」(我望世人急早回頭)

正言話問,又到了一獄門首,抬頭一望,匾額乃是「鉗擠心肝小地獄」,獄吏已在門外拱候,相與入了獄場,只見場中有無數犯人,男女不一,眾鬼卒用鐵鉗夾住犯人之胸背,幾乎把心肝肺腑夾爛,犯人聲聲叫痛,哀懇告饒,鬼卒毫不放鬆。(看來可憫可怕)大帝曰:「可將他們饒了,令他們向我招供,在生犯何罪過?如有一字不隱諱者,赦免他七日七夜受刑之苦。」鬼卒聽說,即將犯人釋放,說道:「你們的好造化,快上前向大帝招供去。」眾犯聞言:心中歡喜,男左女右,一齊跪下。

先是左邊男犯供稱道:「小人等在生,只為心地窄狹,局量扁淺,見人有喜慶才能,存嫉妒心。見人有失敗死亡,存喜幸心。因存此心,遂墮此獄。」右邊有幾個犯婦亦供道:「犯婦因在生,丈夫納妾,或生子女,始懷嫉妒之心,繼存殘害之念,因存此心,遂遭冥罰。」(此兩等人居心不良)

後面又有數犯供道:「小人等在生,因習堪輿,妄談風水,阻人殯葬,致彼屍骸久停,(此等堪輿罪該萬死)遂罹獄刑。」又一人供曰:「小人因選擇吉穴,掘見棺材,不肯停止,移屍他處,致遭暴露。(為圖吉穴,拋他屍骸,葬自家親骨,縱有此地埋,恐無此天理。)緣此錯誤,遂墮獄坑。」

【存心嫉妒,即遭鉗擠,世人居心,何苦乃爾。】

又一人供曰:「小人在生,因墾荒邱,掘土見塚,不為壘土反平塚為田,致傷骨殖,(無慈悲心)遂遭冥譴。」又一人供曰:「小人因在生粗心大意,疏於祭掃,致遺失宗親墳塋,(無孝敬心)遂有今日。」

大帝曰:「據爾一人所供,已犯不孝之罪,其孽尤重,其餘諸人,俱是嫉妒存心,見小失大,天良不存,故冥罰以鐵鉗擠爾等之心肝,為爾等之心肝太狹小也。冥司用刑,因人而施,吁,可畏哉!今既供稱不諱,亦準免爾七日之飛刑,獄吏聽明否?」答曰:「小吏懍遵就是。」眾犯人向大帝稽首謝恩。

大帝曰:「此獄情形,大略如此,不必留連,又往他獄可也。」四人出了獄門,行行又到挖眼獄,獄吏迎入,直抵獄場,場內盡栽立七八尺高的短木竿,只見鬼卒將犯人綁於木竿之上,一鬼用尖刀,向犯人眼眶內周圍一轉,犯人叫哭,淚與血直湧如泉,鬼卒將眼珠一雙取出來,紅通通的,擲於地,餓犬飢鷹,爭來吞啄,亦有嚙定牙根,肆其利爪,直以手探出之者,鬼手上盡是鮮血。厥一望之不忍,請大帝飭令鬼卒住手,略審訊幾個罷了。大帝道:「師弟太慈心了,此等人在生,挖人眼睛,他不怕瞎,目中無人,藐視一切,所作所為,全無天理良心,師弟還哀矜他嗎?若不信,吾師審問他幾個,師弟便知。」

【挖眼之法就是這樣,怕與不怕,大家看在心裏。】

鬼卒聞言,即將犯人解了繩索,一個個牽到大帝面前跪下,如牽瞎子一般,東倒西歪,參差不齊,(倒也可觀)大帝望之,又惱又笑,罵道:「你這群瞎子,在生有何過惡?好好招來,請遊生回壇,到陽世替你們傳播傳播,如有半字隱諱,不惟挖眼,還要誅心。」罵畢,犯人個個戰憟,有幾個從實招供道:「小人等為因在生,不敬字紙,目無尊長,邪睨婦女,窺探閨閣,(有眼無珠)致受斯刑。」又有數犯供曰:「小人等在生,為因好唆興訟,寫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據,捏造契議書札,收回錢債券據,不註不掣,套描花押圖記,添改帳目,(真是昧絕良心)遺害後人等事,到了陰司,打入此獄,日日挖眼受苦,(也是正大報酬)。懇請大帝原情施恩。」

【這般人,來生定是瞽目無疑。】

大帝曰:「爾等在生,總是把兩目生壞,(目卻不生壞,卻是將他用壞了。)不識美惡高低,妄行窺伺,違了聖人非禮勿視之宗旨。況兼識得幾個字,便妄作妄為,在陽世時應先將爾等眸子抉去,方快人意。今日挖眼,已覺遲了,吾侯焉能為爾等講情。但各各俱吐實不諱,尚不欺心,亦準寬免三日酷罰,令獄吏記下,吾侯等要遊他獄去也。」

大帝厥一等四人,出了挖眼獄,向右而行,經過鏟皮獄,看看就到刖足獄,未數步,已至其門,獄吏早已迎候於門,極其恭敬,引導入場,場中盡擺的是大刀闊斧,木砧墊塾,與二殿之斬截獄相似,厥一曾已知悉,因問獄吏:「設此又作何用?」獄吏曰:「用以刖足。」厥一曰:「此獄中犯人,諒無孫臏、卞和,何為亦受刖足之災?」(他二人雖是刖足之祖,卻不與獄囚同類。)獄吏曰:「非善士所及知也。」話猶未已,只見鬼卒由獄中連拖出許多犯人,將他一個個都按倒在地,一鬼以腳踏其頭,一鬼以腳踏其腰,一鬼捉其足,支在木砧之上,旁一鬼拏起大刀一把,一刀砍下,斷其一足,又一刀斷其兩足。犯人連叫數聲,鮮血流溢。有斬其脛骨者,有斷至膝?者。耳邊只聽見砍得錚錚之聲,一霎時間,刖了無數犯人,將足堆起,如積薪狀,厥一看此情形,為之股憟。

【人生兩足以載身軀,不由正道刖而去之,尚少一番孽障。】

大帝傳令曰:「且暫停刑,將那未經刖過的提幾個來,問他一問,如不隱諱,準免七日刖足之苦。」鬼卒聽說,即提數十犯人,跪在大帝面前,有數十人先道:「小人等在生,並無別過,只因充當兵役,臨陣還縮,攜帶軍裝而逃,深乖服從之義。」

又一人供曰:「小人在陽世,身為奴僕,因存心不善,偷盜主翁家財,遠走他域,有負數年豢養之恩。」

又一人供曰:「小人在生,充當伙計,因種種作弊,乾沒已多,遂廣積金錢,又到他處置產營業,致東家虧累,生意折本,有愧於心。」

又有二人供曰:「小人在生,因犯罪越獄,坑害管獄官吏。」一人曰:「小人因軍流逃遁,致累本營官長,革職參官,心中抱歉。」又一人供道:「小人等因管押,求人具保,後乘機逃脫,致親屬友人,多方帶累,殊覺汗顏。」(各犯自吐真情,離奇詭怪,一獄之中,罪囚如此其多,真真可歎。)男犯大略供畢,後面還有數十名婦女,不言不語,欲吐欲茹。

【足之為罪,誠非一端畫工,畫鬼難窮其相。】

大帝曰:「何不上前招供,否則令鬼卒拖去刖足,爾纔肯招嗎?」數女犯含淚供道:「犯婦等在生,都蒙夫子恩愛,因為嫌他貧賤,或貌陋忠實,遂藐視於他,在外另覓情人,苟合私奔,卒為拐誘遠方,有違良人,(從此看來,司馬相如妻定然在此獄內。)至今追悔不及。」

【足耶?心耶?各人細細辨之,快快改良。】

大帝曰:「爾等男女在生,造諸罪孽,不怪別的,總為爾那兩隻腳生壞了,動輒想跑,在陽世就應將他砍了,免有今日。今到陰司,始施刖足之刑,未免遲矣。」(嘲讞得妙)眾犯齊聲答曰:「與足無干,還是小人等良心不好。」(歸咎良心,真是實話,奈世間無人了悟,諸犯了悟,而仍蹈之良可慨也。)大帝曰:「爾等今日悟悔了嗎,既據實供,又知悔悟,應格外施恩,準免半月受刑之苦。」各犯齊一謝恩畢,大帝乃起身出了獄門,又命判司領路,往未遊之獄觀之可了。

【此等罪囚,在生行為,定是倒行逆施。】

大帝出了獄門,於路上問判司曰:「未觀者尚有幾獄?」判司對曰:「前去即是拔手足甲小地獄,其法以利刀尖鉗拔犯人之手足指甲,令他呼痛徹骨。又有擊膝小地獄,係以鐵鎚敲其膝骨,令犯人疼痛不堪。此二獄之犯,即由刖足獄中押來者也,獄異而罪同,不必觀了。還有倒吊小地獄,係以繩繫足指,累日倒懸,令犯人口乾舌燥,力盡聲嘶,還不放他,係由黑繩大地獄押來,罪惡同等,亦無須觀。獨有蛆蛙小地獄,及?心獄,罪亦相同,帝觀蛆蛙獄可也。」

大帝聽罷,即命引至蛆蛙獄一觀,以了今夕之遊獄,話猶未了,已到獄門,獄吏迎入,到了場中,大帝上了糾刑臺,命厥一與判司親到獄門首一望,只見獄中黑暗已極,深不見底,厥一即取出明珠一照,纔看見內中有無數犯人,男女俱全,獄中盡是臭蛆亂鑽,蝦蟆青蛙亂跳,又還有許多蛇蠍蚣娛,向犯人口鼻耳目身上亂咬,吸食人血,犯人揮之不去,在地下亂滾,痛哭號啕,情形十分悽慘。

【這般刑罰,良可畏矣。而世人不知行善邀福,而偏向蜈蚣蛇蠍毒處去,真令人不解。】

厥一曰:「彼亦人也,受罪若此,何以人為?不如提他幾個,請大帝一問,看他在生造何罪孽?招供出來,回壇好以勸人。」獄吏聞厥一之言,即提出數十犯人,逕到糾刑臺下,一齊跌跪,厥一將獄中情形,對大帝述了一遍。

大帝曰:「爾等快快招來,勿得隱諱,違者重責。」眾犯垂淚答曰:「小人等自一殿至此,已受了無邊之苦,那料地府嚴刑,一獄勝過一獄,今小人等由鹹鹵獄中解來者也。」大帝定睛一望,果有數人,似曾見過,又有數人,身軀已被蛆蛙鑽爛者,卻不相識,因說道:「無妨從實細細供認,將爾等惡孽傳出世間,化轉多人,爾等還有好處,吾侯亦格外有恩,快快招來。」

【十殿聯雲,死後怕為雙角獸,生前莫作兩頭蛇。】

只見有數犯供道:「小人等在生,因居心陰毒,暗箭害人,口中有蜜,腹裏藏刀,或唆人之爭訟,或破人之婚姻,或離間人之骨肉,使人父子兄弟夫婦不和,或播弄是非,使人親戚朋友不睦。所有行反間,進讒言,尤小人等之長技。當時以為快心,不料到了陰司,受盡嚴刑酷罰,誠人間所未有,長夜漫漫,實在難過,(爾又可知被爾害者之難過否?)還望大帝施恩。」

【吾以批此獄獄囚,而續其後日,今知蠍螫鹹醃苦,暗箭傷人罪,更加。】

大帝曰:「據爾等所供,真是蛇蠍居心,律難赦宥,故教爾等又受這蛆蛙之苦,法誠當也。但如今世道,自官帝以及普通士庶,如爾等居心者,正復不少,將來這獄中,那能容納得下,可歎人也。今晚爾等既肯實供,也準免七日夜之苦,因爾等情節太重,格外難以施恩,非吾侯之不仁也。」

言畢,眾犯一一感謝。大帝問判司曰:「?心獄情若何?爾試言之。」判司曰:「此獄犯人罪受滿時,即發往?心獄,其法令厲鬼手持鋼刀,將犯人之胸膛破開,取出心肝視之,無非看看他的心肝,如何這般狠毒?又看他可能改換一二,如斯而已。」

【蛆蛙罪滿,又復?心,陰毒之徒,真難得見天日,我代寒心。】

大帝曰:「既是這樣,不必觀了,免得厥一師弟,又要害怕。時辰不待,吾侯要回壇了。」於是大帝與厥一出了獄門,令二判司各自回去,大帝騎上烏騅,厥一騎上神馬,瞬息之間,即到壇中,鐙光熒熒,諸生圍爐肅候。喚起厥一,大帝、柳仙各回宮訖,又商量明夕續遊四殿之事,欲知其詳,須看下回分解。

總評

⊙宋帝王奉祖先文一篇,纏綿悱惻,字字金鍼,世間為子孫者,各宜佩服書紳。

⊙大帝臨獄讞囚,詞嚴義正,令犯人自吐真情,自陳罪狀,不惟使獄中之鬼犯膽裂,並可使世上之惡人寒心,較之獄吏傳言,尤生效力。

⊙冥司設獄,因人治罪,因罪定名,極惡之徒,層層遞解,無有了期。

⊙此回文字,前後關鎖,層層相因,且能一氣流行,與前數回,又自不同。其筆法變換,神出鬼沒,真非凡手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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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冥寶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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