淸容居士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十四
淸容居士集 卷第二十四 元 袁桷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元刊本
|
清容居士集卷第二十四
序
李慶長御史餞行序
昔之公卿貴人居處要地言語出口足為
世重輕也故希進之士聮袂接屨望塵伺
色日若有所不足者其勢然也登用更迭
一旦謝去則引結儔類議其短長甚者旁
及其子弟𡛸黨得者未報其不得者常忿
誹若是則毀譽之説固不足以為誠然矣
大徳癸卯桷以太史屬事承㫖閻先生於
翰林先生色荘慎許可待院屬必靣質其
長質之而猶以為疑也詢扵甞徃還以
考其詞學焉桷入院五日先生召堂上曰
子能為制誥乎桷謝不敏頃之出片紙令
試制草即具藁以進閱一月將登車命
撰廟學詔如漢詔今體冬十月大㑹院屬
令擬進五朝實録表桷得預擬焉先生始
察而奨之即署為應奉文字間以事詣門
下甥壻卻立奉唯諾不敢仰視庭肅然也
夫爭名者群進速化之道莫易扵自獻為
之上者審焉而彌詳則其怨謗也實多久
而議定必視其取士當不當固可考也先
生壻隴西李慶長館於公有年矣 朝舉
優老之制為高唐州同知以便侍養先生
下世議者之口始曰先生己矣繼之者其
果有能近之者歟慶長之仕不急於進方
墾田樹桑以裕其衣食翰林追先生之徳
舉以為佐未幾䑓徴為西臺御史桷始曰
先生去國與歿幾一紀翰林追思其壻焉
誠不亡矣臺糺天下士之清濁銖考而始
用之慶長之平昔可見矣始為得人賀而
終以見夫先生之行事焉則桷也亦竊有
榮也已矣歌詩以光其行者皆 朝紳桷
以舊好不讓而為之序
平章政事王公歸省魯公餞行詩
序
延祐六年平章政事王公居中書三年矣
每奏事輙請於
上曰臣疲懦不稱臣父年過八袠
陛下赦其愚㑭遂終養臣不任大願請踰
四五不允後有 詔曰宜官其子本郡以
侍祖父公卒謝不敢冬十月
皇太子受玉𠕋詔示中外始以其子某傳
詔歸東平因省魯公焉魯公徃歲嘗對
詔使具奏曰臣齒𩬊未脫落願以弱息盡
力事 陛下公之雍容廟堂魯公之志也
然公歲數請不置十有二月辛未始出
允㫖公拜手稽首望 闗謝翌日蓐食策
馬遂行公卿大夫設祖席門外至則無及
矣迺遣使者傳 㫖以內醖精幣錫魯公
猗歟盛哉桷嘗聞之君臣際㑹終始之道
難矣昔之大臣一斥而不復者徃徃見於
傳記今公之在位也精白自持卑讓若不
足超然逺去詎捨國以自全也粵若稽古
明王求忠臣於孝子之門吾知公之在家
也閭里徃還益知夫守令之賢否其不便
於民者熟詢而究論之四方之使乗傳入
驛將脩容門下水旱盜賊之原財榖徴役
之害虗心以求筆於簡牘歲時附奏益以
彰畎畆不忘之忠而魯公方精彊遨嬉充
然孺子之色或徹於 上聴出處之道是
皆不能有以豫計也維今
聖天子孝治隆古昔一時廷臣生榮其親
不一二數鋪揚詠歌詞林之職也遂各為
歌詩庸敢不讓而首序焉
瑞芝亭賦詠序
昔之聖人建中和之本畜四靈以為應焉
麟鳳則其儀龜龍效其文脩火之利以制
五穀養其太初壹情性以齊形色四方不
同而養生送死莫敢有異焉者教使之然
也中古而降道徳不能以一而昔之所睹
悉以為異表章鋪模圖記所載不常有於
動植遂名之曰瑞焉繇是幽抉奇之士
棄所服食吸空制景烹冶飛伏卒枯槁無
所成就甚者則曰吾治法有未盡吁可哀
也矣延祐五年中和夏真人明適承
詔祝祠上清宮精一不懈竣事憩館於崇
真院松竹交列覩厥墳壤擢莖而光玉質
鏐章瑩然以敷咸曰是芝也誠為瑞稽圖
徴史復曰無以異遂積竹為亭以落之迺
曰繄吾道祖之應焉耳矣鏗鏘舂容攄藻
獻秀筆爭綴而簡爭續也余讀而歎曰頌
聲之變基於魯登高能賦始之以洋溢終
之以託寓其理然也神農書定芝為上品
神僊家服之雲可得上夀蜿蜒清淑之氣
嘗閟而不發地非愛其寶待其人而始彰
也維今開府大宗師張公際休明之運陟
降 帝所幾五十年子孫繼承罔敢暇豫
是芝之瑞吾見耄期稱道益莊而愈完表
於山中夫豈榮觀之美挹其粹和道充氣
腴異日駕青牛之車歸返故山撫芝一笑
則其為瑞也畢矣願敘以為徴
夀樂堂詩序
延祐乙卯季夏桷乗驛留杭間則與友人
泛舟一㳺嶺諸山穿幽入窮嘉木叢柳
鬱然上下而相望也遂遵其蹊以升其坡
陁有堂巋址粗完而不華𠕋其顔曰夀樂
群峰蜿蜒水光相屬前挹左舞顧登其堂
而異之客曰此容齋李公習靜之𠩄非所
謂臺榭苑囿之觀也且昔之翬翼而侈者
於公乎何取世有專鍾鼎之貴其得意盛
時未嘗不寓興於山林泉石之清美疲精
竭資彷象其舊游卒不知其所造今斯堂
也不專乎構築不勞乎藝植心領於物外
其得乎湖山者是幾有道之士也於時李
公領元帥之符於海右桷復以間歸里因
得覧茲堂之勝公笑且言曰土木之夸吾
深鄙之洛陽名園多矣擅名專美於後世
今何人哉夫動靜交養廼成其性錢唐諸
山水渟泄起伏大者為盛衰小者為榮辱
有得乎是則視茲堂之樸簡其㫖深矣至
人之心如珠在淵樂之至者終身而不厭
取諸在外非有損於內也願與爾邦之士
率為歌詩而子序之退不得讓遂以昔之
聞見者次而為之序
送彭道士侍親詩序
范文正公守番更定學宮咸言嗣是番為
衣聚未幾彭尚書舉進士第一正直朝
著為吳楚間領袖其弟忠毅公不幸城守
身死二忠易名見於宋史作史者深有感
焉嘉定初 先正獻公越公俱在著作庭
深言朱墨史避忌而宣政實録為魯諱時
宰尼之後六十餘年
皇元大一統宋故家子孫變滅凘盡獨忠
毅公裔孫南陽作而曰吾宜游於方外矣
其道祖位秩視三公於視聴也尊且榮起
處也不貸假以自貶嗣師呉公方藻思瑰
識將樂其同而進之況於親者乎未踰年
則曰詎宜久 京師居母氏春秋高歸以
奉則庶幾幸不墜矣將行且丐敘其情桷
於是深有愧焉忠孝秉彛皇極之訓中古
肇分重華是著更秦暴強而死莭謹書踰
千百年迄不能一二數獨於彭氏見之歌
詩者寧得以辤也
送文子方使安南序
安南繇秦漢以來內郡縣
世祖神武皇帝取宋荊揚益三州之全土
大一統東踞高句麗西度流沙金山王業
之基不知紀極坐朝按圖指銖黍地曰茲
南交州乎得不為武寧能以中國民甘心
而係頸之遂㑭成要荒之禮以歸蠻夷多
疑其子常稱病不至禮謹㑹同尤嚴於錫
命故其自署表曰世子臣某其所以容受
而畏慴者實在是
新天子即位更元曰至治遣使 詔諭故
事必遣近臣為之又擇能文辭通達
國體者以貳之於是僉曰翰林修撰文君
子方有使才實可任廼名上於
天子而許之遂増秩為禮部郎中以行將
行其友𡊮桷曰徃使者鄱陽李侍郎思衍
薊丘李侍郎衎天台陳郎中李河間李侍
郎京皆得與交交人言鄱陽清介質直不
絶口聞其俗善憸巧館餼供帳故不如法
俟詰讓始成禮入其境也必迂途請野或
謝以病緩歲月始迎春氣萌達黃霧苦雨
然後拜使者而送焉其狙詐率類此而不
知者常逞夸肆豪以受多言之羞昔讀左
氏傳見列國諸臣取詩斷章以成好焉簡
而明易而且和信由於𠂻而禮以辨之也
故夫子之言曰雖多亦奚以為列國之臣
得之矣況於 朝廷乎又嘗聞李公言使
者入境詰其館人一草木名字之微必聞
於世子翌日涉筆始具對蠻陬逺人設施
周密若是無它焉懼削其土也交州之土
産道里見地記而昔之入貢者又皆淺薄
不足取於其不知者寜缺如也子方以余
言為然乎若夫周折之宜守經以揚文徳
則必曰
天子仁聖明達萬里外子方優言之是則
余無以告矣
送程士安官南康序
朝廷清望官曰翰林曰國子監職誥令授
籍必遴選焉始命獨東之士什居六
七曰洙泗先聖之遺澤也誠宜然又曰
其浸汪洋渟伏昔東諸侯闡興文儒飛矢
交集弦歌之聲不輟扵序有自來矣桷
向為翰林屬𠩄與交多東他郡僅二三
焉若南士則猶夫稊米矣士樂得𠩄依連
彚以進各以其𠩄向上有以挽之下有以
承之勢使之然也程君士安則不然程君
魯士也獨游夫江之南幾四十年詢其先
友則皆在上位者不獲於上豈程君之藝
有未至焉者與嘗得其詩詞讀之視其同
郡之仕於 朝者亦殆相佀其大過人者
誠顯矣而視與程君同者則誠枉而不逢
者焉少仕於南御史臺後為吾里元帥府
掾強貴者衊之卒得白而程君亦年以浸
老今年調南康理曺以還嗟夫類聚以方
士患不得之既得之則不宜以遺佚隨聲
媚容置之良是矣才焉而不遇則在上者
寧得以辤其責焉囙其行敘以慰之夫子
曰不怨天不尤人則亦曰有命焉耳矣咸
為詩章凡若干首
送陳景仁調官雲南序
至治元年中書省選集賢都事陳君景仁
調雲南官簿將行謂𡊮桷曰吾與子交久
子寜無一言以贈乎於是有言曰在昔
世祖皇帝寧一海宇幅貟袤廣凡為仕者
力不能以自達於 京師故歲必遣
朝廷望官即其地如選部注授焉省之逺
者曰湖廣曰江西福建曰雲南其逺莫
如雲南故自三品而下皆得除擬奏而後
出命視他省為重其受任使者非清慎
明正不足以當之維
世祖繇壬子入吐蕃破䝉段二姓宋金所
不能臣至是踰三百年始定神武偉著時
則有若賽公稱合上意羈縻而綏撫者厥
有攸治夫以蠻䝤之俗俾安其素習誠不
在於煩促苛削也囙其民風而㑭之為官
者長子孫不越於其境則安而簡易矣邊
隙之生所從來久出於長民之貪黷殿
莫嚴於考課循歲月以善觧視其成櫝則
調是官者雖離婁之明將何以辨之哉厥
今御史循行郡縣察採是不而坐驛頃刻
促具食上馬懼夫事之填委將終歲不能
以盡也今之為遷調者居於是邦雍容詠
歌得覧其山川詢其阨塞仕焉而己者入
閭以問之其隱而在下者詳延以博詢之
則仕於彼之士吾將瞭焉𦙄臆而示諸掌
矣不然拾級循敘朱墨之職一介吏足以
辦何假於陳君乎陳君清不近名慎而有
守明足以養其厚正無失於過舉若是則
足當其選矣余將奚言焉是宜率為歌詩
以迓其歸
送李溉之致祠山川序
病矣夫幅員嘗不能以合也五方之俗惟
不能以合故地氣各乖於一偏昔之赫然
以統率之者嚴於方嶽望瀆海之為帝所
由來久矣必皆致祀焉夫山澤通氣騰降
蟠際卒之以立民食豈以它故哉在昔盛
時惟漢唐近古能徧至而遵行之然而巫
祝之祕或鄰於方士其餘偏方分裂帝號
尊襲車輪馬跡南北不相踵接僑立望祭
神弗顧格責之以一風俗成時雍者亦難
矣
世祖皇帝以仁武英叡成大一統考先代
祀典曰茲職方氏登載實萬姓重事遂歲
遣從臣捧香幣各分道四出郡縣祗恪𠋫
驛謹絜視他使者為有加粵昔唐虞黜陟
成於四岳昔之善使者不專於所命水旱
疾痛承制以便利之令守職如守法非儒
者不足以語而生事者不保惜復將有以
病焉抑難矣至治二年集賢都事李君溉
之承 詔首北嶽遵濟源轉北海終㑹稽
焉以登其於行也將見夫挈瓢囊以就食
者焉又將見夫餐餼之不給於適館者焉
踰於大江東南之民外侈內枵罷於不作
不役而歌臺暖榭心目飛蕩以貽無窮之
害若是者不能以悉言矣溉之明國體所
歴彫瘼願悉䟽以白於執政若夫悲愉駭
慕深林危矢扵言辭而使夫人傳誦者
扵其歸也桷雖還里尚能敘而廣之
郭子昭淮南㢘司餞行詩序
淮南地廣袤昔𭈹用武故其勁悍伉率遇
事嫌曲私剖決以直不復上官府水有
菱芡魚之冨陸則兔鹿馳逐飛鳧鳴
鴈䕃翳陂澤網獵足食不丐假扵外事簡
而易治夫以易治而強治則變易不安曺
相之治天下豈不用其心哉則亦曰煩擾
非𠩄先也余嘗過淮南道繇肅政府日未
午官吏上馬去故視他道為最優汝寧郭
子昭今為其幕長焉子昭之吏事不拘文
以求苛者也若釃渠於川順其自然激射
穿齧不能以逆水之性學優而辭工將考
其山川詢其廢興抉搜幽奇悉出於翰墨
廣陵有儒丈人曰王令逢原文甚古臨川
王荊公敬企之願求其書以廣方今四海
乂平將化其齗齗褒衣長襜使與計吏偕
是則子昭之教在所急也為歌詩者㑭余
首為敘
王正臣浙東㢘司經餞行詩序
朝廷置㢘訪司緫司曰監司曰使其屬有
三每歲循行不與止受其成牘議輕重職
簡且尊視聴黜陟專於一郡而所部他郡
不復考故其毀譽常若不及或者病焉權
莫重於循行今之言者曰歲五六月録囚
秋七八月出司明年春還司所歴有程限
疲精於某所則足跡不能盡於是有料簡
之法焉民懷其𡨚卒無以自白相率以告
於緫治疑矜其情而許之矣議者則曰是
在於行部侵越則事繁事繁則寮寀不相
恊安於平素守官以自全者為善計矣夫
行部之寄為最重泛常以治之民不勝其
病告於其上卒拒之以辭使一振舉之則
歲之分治將悉心以究是它郡之事悉緫
於我謂專於一郡者非知言者也聊城王
正臣以內臺掾出為浙東幕長通達治體
守儒善斷今監司馬公嘗鎮江西諸郡皆
嚴憚之是能知緫制之道輔之以正臣事
可立具浙東民俗簡易春溫冬嚴相濟以
須吾知其足以振采於一道於其行序以
告之且率能歌詩者以餞焉
送朱君美序
許文正公定學制悉取資朱文公至
仁宗皇帝集羣儒定貢舉法五經皆本建
安書蔡氏為文公門人而春秋傳則正字
胡公之從父文定公師友授受宗於一門
㑹於一郡至若訓䝉士正史統庋積筆録
悉師於文公何其盛也夷考地圖閩粵繇
秦漢始通今九州之地非不廣而道徳師
表不敢有異於文公者繇文正公獨建大
議而
聖天子有以成之也今之為議者則曰南
士淺薄不足取又曰其文學論議與中原
大異夫行事必本於經考成均之法惟文
公是師而南士獨有背何耶余嘗入議者
之室其服食器用由南以來者頗若愜所
好其無廼貴物而賤士與識患於不𢎞黨
患於過偏自昔創業之君合一海㝢必取
遐陬荒域之士以自近輔維昔
世祖皇帝能知之選取蓋可稽也文公五
世孫煒君美以
宸㫖入國學議者亦若不滿然以其所受
學皆文公也視其子孫少假之今以書考
之法出仕將行求余以言念昔先正獻公
與文公俱以偽學坐禁錮政治更新善類
彚進文公書大行於東南今六合一家文
公之學行於天下矣士能通其學者其寜
有固執之弊桷官 京師踰二十年見昔
時諸老津津於南士者甚衆考其異同其
亦南士之不如昔耶其亦異者之不如於
羣公邪君美以世濟令徳將見於蒞民經
術政事余不能以告故歴南北好惡而知
吾文公之道千萬世南北不能以易也
送陳道士歸龍虎山序
徃歲見福唐張君見獨於 京師貌清氣
完語簡而意消察其退靜泊然無求者也
山中之人曰張君居室靚𮟏滋蘭藝松蔵
善本書盈庋督教其弟子恂恂卑讓見之
者必知為其徒也至治元年嗣天師入
覲君死且十年侍劒印者曰陳某物初一
見之甚佀吾張君也問之則曰亦福唐人
也閩為儒林經典釋文陸公徳明所校定
天下遵守莫敢異夫閩昔為荒陬言語不
合於中土六經表章旁及諸子繇唐世始
定而獨取於閩何邪九州之士未始以南
北限陸公書積六七百年而不廢則其疑
息而無可議者矣今則曰揚以南為蠻夷
吾不知其何所自也其亦有所激也歟余
將有言焉而末之能也嘗聞龍虎山尊崇
吾聖人書絃誦之聲接於兩廡徃銘空山
雷君其於書若飢之於五穀朝暮不敢棄
故其門人樹立偉著推張君蓄書之心觀
陳子之甚佀知其刻厲寧能以中畫也邪
兩京雄富夫既身履而目受之豪勁厖錯
可夸可愕接於歌謠風氣之盛必將矢言
沉深以鳴夫太身安道充必不戚戚以
求外也老子嘗曰無為無不為國之本也
願歸以究之異日詢咨以承專美於前者
將有繼矣勉乎哉事豫則備若然則其寜
有不能者邪凡我同志宜為詩以餞
送劉生歸郷試序
漢五各立博士唐兼以詞賦士至宋
廢置不一然各精其能者始得為主司五
難以兼而詞賦𭈹為淺且難以淺且難
而兼五孔鄭復生不能為也科舉廢既
久
先皇帝慨然崇文酌損為進士條制今將
十年巖居谷隱習其學者家傳而戶授其
蕪拙而宜黜者主司之任也余嘗預考進
士於禮部鄉貢而來者蓋疑之而不敢有
汰也汰則徳傷而體損繇江以南求試於
外省多至八千餘人司繩墨者其無廼失
於銓考與抑亦以其耳目聞見之不接者
而疑之與以昔賢之所難而兼之其於任
也實重古學之不講於今有年矣卒然加
士林之上冒焉以承不咎於己而曰試者
之未至故取之常合其譾薄進於禮部禮
部不得已足其數觀其所取者則咎禮部
之未至禮部諉受其責吾知夫八千之士
功深而學優者詎不大有遺者矣廣信劉
生任時來 京師試入國學將敘次佐胄
子講誦今歸省其母試於鄉生敏於文從
余游焉厄人事不能以悉告霅有牟成父
先生於羣經有攷而為書者也於詞學父
師之所授充然而炳鏘然而和東南西蜀
以有及也生負笈而問之若登泰山瞠
乎有失矣使先生不以耄老辭則東南之
士類於禮部者將㧞頴以進生蓋亦有得
矣勉之哉
仰高倡酬詩卷序
今年春房山高公彥敬歸休於舊隱夏五
月延陵吳君成季首為歌詩以致其懷賢
之思於是次於其後者凡十餘人矣獨清
河張侯與成季復肆奇逞敏纚纚用韻不
輟筆未脫手語未終舌而兩家使者各踵
戶限故其飛籌急置如督餉道於劒閣棧
道之險也角形擇利如薄虎象於蒐狩之
野也風恬而水湧欲掛席而爭進也弓良
而矢直欲並發而連的也至於夸豪競富
金張之靡崇愷之侈焉噫何其至多若是
也古之言倡酬者曰元白其次莫若皮陸
彼皆因其事物之偶然有合於風雲泉石
之清適故麗者流於情羇者鄰於怨而今
也因房山之賢有以興其思復因其思以
發其所養異夫逐物而忘已者多矣房山
筆精墨潤澹然丘壑日見於游藝此詩之
作其所以惓惓不忘者難與俗子語姑以
見夫思賢之心在於寛間自得之後不在
於爵祿有列之時也詩成凡若干首雲
送陳仲剛序
昔之職文墨議論者必擇其瑰逸俊磊以
自近唯取其才焉才與徳不相並或者譏
之謂徳不勝不足以為君子也今有番陽
陳仲剛焉其言恂恂其度謹且循於事也
不欲察其是否見一善焉不知其為矯且
詐也翕而譽之人議之我且直之其不善
也人議之則曰彼豈誠不善也將訓迪之
㑭有以悛之嗚呼是則人誰有議焉者矣
黨同惡異以其類至鼎臠之遺酒食之失
足以亡其國而廢其身可勝道哉吁是則
有可憫者矣余向為史屬見南士焉執案
牘者刻若法吏其滑稽跅弛不善避忌酒
酣大言無所顧吾深憂之未幾而陳仲剛
亦受其讒以去仲剛之失在不能以自斷
彼之言者一無犯何𢡖也今
朝廷下詔蒐舉遺逸仲剛可以仕矣而復
以守資歴者不在是限遂以外郡校官補
之始得為教授老至而濡滯彼獨何心哉
喜怒以害天下之士莫嚴於後漢之季盛
時清明孰敢少肆其毒不十年間今皆凘
盡無在可歎也已可哀也已仲剛調湖廣
將行於以悼其窮亦以激其有自立文辭
之素能者不敢以告勉之哉
陳彥恂餞行詩後序
士之爲吏病飭於內而騖於外者多矣飭
乎內者無赫赫之功而亦不足以取仕騖
於外者自處善士之目率先得大官厚祿
故仕而臨民雖百里之邑其勢亦足以動
衆智亦足以防口凡所居官將解印綬必
諷諭能為文章者書刻其政績方古循吏
殆未愜意間有不肯操筆輙威脅罪訹閭
里耆艾爭相效承長縑巨軸聮衢表道先
出郊餞祖語嘖嘖不自已迨其去官猶視
彼黜陟為廢置而士不幸為師儒之官者
則不能是蓋其秩最卑勢下其行事不
能以致衆方苟度歲月以兾脫去故來也
無聞去也無跡而𠍶者之道愈𡙇然矣噫
先王致治之效必本於學校之興廢而謂
其道不足以致譽以自棄者則過矣且譽
果可以致而得哉余父友陳君以越博士
歸於家三年將調官行邁越之鄉大夫以
及博士弟子詠述遺愛致詞於家詩凡若
干首同里之姻黨異郡之交友爭歎美贊
誦詩亦凡若干首而天台胡公復敘昔日
輿人之意圭璋交輝金石迭響殊績細行
指掌畢具斯亦偉矣夫不求而自至者非
媚也歲久而名益彰者非強也彼勞甚而
無聞者非過也庸敘其言期以信於後敢
繫於篇末雲
送洽師歸呉序
四明學行於浙東西而南湖延慶寺實尊
者闡繹之遺址陳忠肅公原觀想而為之
記甲於東南至嘉定中史忠獻傾意營繕
莊嚴妙密學子林立運逢壞空不四十年
兩遭燬厄寺缺主者僉以為石泉洽公宜
主是席至之日除榛削礫一以己任而四
明罹旱疫之災信者靡替施者莫能迺慨
然曰吾故吳産也吳多信士凡頽垣廢址
吾徒一詣其門輙金帛踵至高者矗雲霄
樸者絢丹碧崇信生於心斥其餘財以貽
浮屠氏非有所利益也嘗聞洽公化行吳
中所至傾接蓋以能靜止息之道廣爲譬
釋夫安於給足而哀樂喜怒爲其營役則
聞洽公之説者孰不開朗故其欣然以輸
肅然以接夫豈聲音笑貌之傾動嗟夫露
臺百金十家之産而大雄氏以側布爲未
足化其吝心非大言不足以警若是則是
行也見其稇載以歸不日以就罔㑭忠獻
專美於前而忠肅之學願竊有取焉
清容居士集巻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