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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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1728~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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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雍正六年(公元一七二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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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敕諭安南國王黎維構定邊界。

先是,雲貴總督高其倬奏:「安南國邊滇疆界,有內地舊境一百二十里,應郎清理,於賭咒河立界。」國王黎維構具奏陳辯。上命總督鄂爾泰再行確查,給還八十里,於鉛廠山下小河內四十里立界。國王復疏辯。五年五月,頒救:「該國王不必以從前侵占內地為嫌,中心疑懼,拳拳申辯,為此無厭之求,則亦負懷遁之仁矣屍九月,復遣內閣學士任蘭枝偕左都御史杭奕祿等往諭。未至,國王奉敕悔罪,上表謝。

至是,復以鄂爾泰所查鉛廠山山地立界,並敕杭奕祿等裔敕往,諭曰:「朕前令守土各官清疆界,原屬行之內地,未令清查及於安南也。督臣高其倬以職任封疆,詳考誌書,兼訪輿論,知開化府與安南分界處當在逢春裏之賭咒河,於是一面設汛,一面奏聞。比因該國陳奏,朕特降旨令撤汛另議立界,又恐高其倬固執己見,復命接任總督鄂爾泰秉公辦理。鄂爾泰體朕懷遠之心,定界於鉛廠坐下小河,較舊界已縮減八十里,誠為仁義盡至。朕統御寰宇,凡臣服之邦皆隸版籍,安南既列藩封,尺地莫非吾土,何必較論此區區四十里之地?隻以兩督臣定界時,該國王激切奏請陳訴,甚為不恭,該國王既失事上之道,朕亦無由施惠下之仁,非朕初心也。頃鄂爾泰呈進該國王上年十二月章奏,知該國王深感朝廷之仁,自悔從前之失,詞意虔恭,朕甚為嘉悅。在王既知盡禮,在朕便可加恩,況此四十里之地,在雲南為朕之內地,在安南仍為朕之外藩,一毫無所分別,著將此地仍賞賜該國王世守之。」

△二月,減朝鮮貢米。

禮部題朝鮮國補進貢物,奉諭:「朝鮮年貢之例,每年貢米百石,朕念該國路程遙遠,運送匪易,著減去稻米三十石、江米三十石,每年進貢江米四十石,便足供祭祀之用,永著為例。」

△夏四月,禁索洋船規禮。

先是,粵撫衙門內班門子胡龍超,持署巡撫阿克敦諭帖往虎門,調取暹羅國船主葉舜德到省,押繳銀六百兩方準開艙。舜德謂:「我輩仰慕天朝,航海載米,被風飄流到粵,今去此銀兩,將來國王著落賠補,關係身家性命。」龍超不聽。舜德因初來粵貿易,船已進港,不得已賣米繳銀。

至是,楊文乾來撫粵,舜德同番官乃嗝稟陳前事。文乾據奏稱:「皇上德威遐播,遠方絕域重譯來朝,竭誠進貢,為從來所未有,皇上格外加恩,何等深厚!而阿克敦反向遭風之洋商勒索規禮,若傳至遐方,在阿克敦之聲名固不足惜,其如天朝國體何,臣再四思維,即暫借公項銀六百兩,令司道等傳齊番官、番商,當堂曉諭:此項銀兩並非署巡撫所得,俱係衙役家人勒索,今已究出,照數發還,免爾等回國賠補。葉舜德等感激皇恩,歡呼舞躍而去。請此後嚴行禁革,永著為令。」奉諭:「料理甚當,可嘉之至!」

△五月,左都御史查郎阿率兵入西藏討叛台吉阿爾布巴,誅之,留兵駐防。

先年冬,西藏噶布倫(藏中官名)貝子阿爾布巴及公隆布鼐、台劄爾鼐等,忌貝子康濟鼐,欲投準噶爾。上命內閣學士僧格。副都統馬臘往藏撫綏,繼遣左都御史查郎阿,副以都統邁祿,領滿、漠兵,鑾儀使周瑛領川陝兵,與滇兵三路俱進。師未至藏,而台吉頗羅鼐已先率劄什倫布及阿裏兵邀其去路。至是,擒阿爾布巴等,獻於軍。

詔封頗羅鼐為貝子,總前、後藏事,移達賴刺麻於裏塘,以避準噶爾,而留僧格、馬臘、周瑛等分駐其地,是為大臣駐藏之始。又詔頒唐古特字律例,而收前藏之巴塘。襄塘隸四川,設宣撫土司治之;中旬、維西屬雲南,設二廳治之。立界碑於南礅寧靜山,嶺西各土司仍屬西藏。厥後典準噶爾成和,章嘉胡土克圖代為達賴刺麻,請以巴塘、裏塘仍還前藏。詔以其商稅賜之,地仍內屬。

△閏七月,禁運米出洋。

先是,上聞近海地方偷運米石出海之弊尚未盡除,諭交清查之員一並嚴查。是月,御史伊拉齊奏稱:「臣已與督撫臣會街飭沿海文武各員嚴禁稽查,數月並無一盤獲。雖向有無賴小民因西洋人收買,希圖重價,將米石載小船偷渡出界,近亦無之,惟間有窮苦漁船多買食米,零星賣與洋船。聞松江府城天主堂西洋人畢登榮莫滿,託言暫住養病,時或出門拜客,士民多有歸其教者。揆此西洋人常有貿易船隻往返走洋,恐有偷賣米石之弊。又聞各省尚有潛住之洋人,煽惑愚民,實無益於中國而有損政教。仰懇皇上飭江南督撫,令各府州縣細查,如有潛住之西洋人,盡行報出,作何遞送回澳之處,一面料理,一面奏明,通行各省督撫一體遵查,不惟黜矣謁以崇正學,亦可杜偷運米石出海之弊。」報可。

△秋八月,浙江總督李衛請嚴日本防。

日本國古稱倭奴,唐始稱日本,在東海中,平列三大島:北日對馬,輿朝鮮相值;中日長崎,與浙之定海相值,華商多互市於此,水程四十更;南曰薩峒馬,與溫,台相值。餘小島甚多,極東北之蝦夷島輿俄羅斯東海屬島相距。北極出地自二十九至四十七度,自東北至西南縱斜約五千里,東西相去約九百里。物產不豐,惟出黃金、紅銅,習用中國文字,技藝皆精美。

其王相傳自開國不易姓。秦始皇遣方士徐福求仙,將童男女入海不返,遺種所在多有。漢始通中國,唐宋皆嘗入貢。元世祖遣範文虎興師十萬伐之,至平壺島,大風破舟,文虎等盡棄其師逃歸,自是有輕中國心。明初入貢,後屢寇掠沿海郡縣。嘉靖間,胡宗憲為總督,以計擒斬渠魁,戚繼光、俞大猷等協力剿之,患始息。萬曆時,倭酋平秀吉寇朝鮮,幾為所並。國朝龍典東土,始震懾聲靈,不敢復動,雖通商市,亦惟我之估舶往而彼不來。

至是,有蘇州餘姓洋商言:「倭王原中國人苗裔,歷世相傳,若土著為之,則王不能享祚,民皆有災。臣下雖極強盛,猶奉以虛名,從無篡奪之事,而號令征伐一秉於上將軍,不由國王主持。因此將軍肯出重聘,倩內地人教演弓箭藤牌,偷買盔甲式樣。初有福州民壬應如,於天文戰陣事涉獵不精而奸談論,首受萬金為教陣法,不久印死。復薦一廣東長須年滿千總,每年受倭數千金,為釘造戰船二百餘號,習學水師。又洋商鍾覲天、沈順昌久領倭照貿易,倭人信託。鍾復帶去杭城武舉張燦若教習弓箭,每年得銀數千。沈亦帶去蘇州獸醫宋姓療治馬匹。又商人費讚侯薦一紹興革退書辦,在倭講解律例,復因不能通曉,逐歸,曾留我等銅、鉛質當。凡貿易人到倭,皆圈禁城中,周砌高牆,內有房屋,開行甚多,名土庫,止有總門重兵守之,不許外走得知消息。到時將貨牧去,官為發賣,一切飲食皆其所給。回棹時逐一消算扣除,交還所換鋼筋貨物,押往開行。至聘去之人,則另在隱密之地。造船之說,吾等嘗親聞之。等雲。

浙督李衛聞知,遂奏稱:「日本雖蕞爾島夷,恃其銅炮攻擊甚遠、刀械犀利非常,前明曾屢為患。本朝威靈懾伏,屏跡多年,從無干犯中華。聖祖仁皇帝俞允會議,於束洋貿易止許內商往販,禁其自來,原有深意。今彼不惜重資,招集無賴,習學內地弓矢技藝,無故製造戰船,奸懷叵測,不無窺伺,恐乘隙欲為沿海搶掠之謀。然前明水師未設,戰船不修,被其突犯,登陸始輿接戰,使得展其跳躍之長,故從前江浙地方多受茶毒。今沿海水師星羅棋布,戰船駕駛精熟,官兵智能奮勵用命,倭夷平素未諳水戰,設或有警,臣等聯絡鄰省會同堵截,邀於海中剿殺,攻其所短,自獲萬全,不致上廑聖懷。但彼狡謀惟在重利引誘,凡愚人孰不貪婪、往墮術中,故江、浙、閩、廣好事棍徒甘為心腹,通風走線甚多,伊要得內地之信頗易,而中國欲知其的耗實難。今若遽將訪出之徒張皇拿問,則販洋往來人多,傳至彼地,恐至激而生事。臣愚以為,天朝之待外夷,罪惡昭著者必申征討之誅,若跡涉隱微,則當示以羈縻,防範未然。臣現密飭沿海文武營縣及各口稅關員役,藉盤詰米穀、軍器名色,嚴行稽查。凡出洋裝貨包箱各物,悉令開驗。一應水手、舵工、商人、奴僕附搭小客,俱著落牙行查明籍貫、年貌,取保結,限期回籍,返棹進口點驗,人數缺少者拿究。其水師兵船,嚴督各鎮協營整頓炮械,練習攻戰之具,不時哨巡,耀揚威武,以為有備無患之計。一切廢弁,驗其因公掛誤原無大過、不在解發安置之列而人材尚可效用者,分別收錄食糧,不使聞居窮苦、為人所誘。奸商無賴通同勾引之人,俟訪實後相機另行拿究,明正典刑。彼時倭夷聞之,知事已敗露,防範嚴密,自必震服天威,絕其邪心矣。」

奉上諭:「當年聖祖曾因風聞動靜,特遣織造烏林達麥爾森改扮商人往彼探視,回日復命,大抵假捏虛詞,極言其懦弱恭順,嗣後遂不以介意,而開洋之舉繼此而起。朕即位後亦經念及,尚未暇諭卿,所以此奏深合朕心。又聞噶喇叭、呂宋聚有漢奸不下數萬,朕經屢次密諭閩、廣督撫加意體訪具奏,且復聞日本與朝鮮往來交好、蹤跡甚密云云。總之,安內攘外要不出前諭固本防患、盡人事以聽天命為第一良策也。」

△冬十月,飭沿海邊備。

初,李衛奏稱:「日本島嶼輿浙江、江南洋面最近,止三十餘更路程,風順四、五晝夜可到。今浙江原屬臣轄,江南沿海地方近又奉旨命臣節制,即當知會督撫提臣調度嚴防。但其乘風飄忽,四路可通閩、廣、山東、天津、錦州等處,仰祈皇上密飭督撫諸臣一體留心防察,則雖有奸計亦無所用矣。」奉上諭:「所見甚是,隨便皆密令訪察防範。此通頒渝—旨一例及卿,庶不露卿首先陳奏之跡也。」

是月初六日,兩廣總督孔毓殉遂覆奏云:「思我皇上聖仁威武,四海向風,蕞爾島夷諒無他念,但浙江督臣李衛稻既有所聞,則粵東與日本亦屬一水相通,且南洋之禁初開,諸番羅列,防範自宜更加嚴密。臣已嚴飭沿海各鎮營勤練舟師,設備火器於汛口,出入人船嚴行稽查,炮台時加了望。今奉諭旨,臣俟會審事畢,即赴壓門、虎門、澳門附近緊要海口,親歷查察舟師並汛守炮台,其不能周歷之處,分委道府大員巡查,如有應行奏聞之事,臣自當具摺密陳。至於水師,以炮火為重,其砂炮等項必應存留。」奉上諭:「此事虛實未的,隻可密飭防備,不宜明顯,致令風聲遠播,外夷生疑畏之心。」

△冬十一月,立洋商總。

初,風聞日本勾誘中國熱賴商民往彼教習技藝,於是嚴禁商船出洋,白外洋回棹之船亦加意盤查。嗣密訪察知別無狡誌,又知典西洋天主教結為世仇,雖東西海面俱通,彼此不能相容,幾商船往倭,有奉此教者立即加害,並鐵鑄天主之形令下船諸人腳踹登岸,又彼地人惟沙思馬一處(日本轄八十一島,內有薩摩州,番言撒子馬,即薩司馬之訛音,地在日本西南)最為勇悍,其他俱不足慮。浙督李衛奏稱:「各洋商貿易不宜遽行禁絕,且從前止領夷人倭照,我天朝並未定有到彼作何管束稽查之法,今擬會同江南督撫諸臣,於各商中擇身家最殷實者數人,立為商總,凡內地往販之船,責令伊等保結,方許給以關牌縣照、置貨驗放,各船人貨即著商總不時稽查,如有夾帶違禁貨物,及到彼通同作奸者,令商總首報,於出入口岸處所密拿。倘商總徇隱,一體連坐。庶幾事有責成,可杜前弊。容臣到蘇公同議定辦妥,再為陳覆。」

至是,覆奏辦理東洋商船事宜,略云:「綏來柔遠,聖主廣運之鴻模;杜漸防微,人臣守土之專責。日本海島小邦,密邇江浙,內洋向通市易,數年以來,設立醫照挾制客商,始則要求禮物,繼則勒帶人貨,幹犯禁條,不一而足。臣每留心密訪,誠恐徑竇不塞,積久生端,隨將前奏所開先後拿獲各商人等親帶赴蘇,會同署江省督撫二臣範時繹、尹繼善復加細訊。內鍾覲天首先供吐曾為代帶武舉張恆卓,現在東洋,已令伊父寫信前往,設法喚歸。又費讚侯供認,曾帶崇明縣醫生周岐來往彼治病,業經回籍。經臣於途間喚到,麵訊是實。據稱夷人每事訪求天朝故實新聞,諸樣書籍無所不有。又李昌謀供認,曾帶所畫慶祝萬壽圖、西湖四季及城隍山迎會景象,現有底稿起出,非係中國輿圖。又柯萬藏、魏德卿二犯供認,曾於閩省請曾壁峰等九人前往東洋,在普陀洋面為臣訪知,先差弁員等候盤獲。又沈順昌供認,曾允攜帶弓箭,未曾制備。其私造迷針箭頭一萬個,欲趕奎商之船帶去情由,嚴訊堅未肯認。又鄭大山供,伊堂弟鄭大威現在東洋未回,曾往廣南代帶去家象、野象各一、象奴二人,尚存活象一,現在長崎。今年又托吳瑞觀帶象配數,緣風信不順未來。並訊據鍾覲天等供出,尚有楊澹齋帶去秀才孫太源,沈登偉,在彼講習《大清會典》、中原律例,未曾歸浙。又朱來章之兄朱佩章,先曾帶去閩人王應如教書,已病歿在洋。又閩商陳良選帶去廣東人,稱係寧波住居之年滿千總沈大成,實揚姓冒項,前往教習陣法,現在彼處。又郭裕觀代帶僧人、馬匹各等情。今朱來章先經臣訪聞,誘喚至署問知情由,前已奏明,後又供出曾帶過各項書籍五百本,當即收具的保,同俞孝行給與銀兩,各自置貨,密往東洋探信去訖。其陳良選因在日本未回,已令海口文武等候緝拿。郭裕觀係廈門人,密諮福建,尚未獲到。以上各供,與臣前所訪聞不爽,惟輿圖、盔甲、軍器式樣因未現獲,雖在狡飭,而臣揆其情節,大象尚由安南取送,則此等事皆有之。總緣夷人嗜利,於商船回棹時各指名令其攜帶違禁人物,不遂其請即有措照退貨之舉,而商人貪倭照貿易,惟命是從,若不嚴加稽查,將來無所底止。伏思我皇上德威逮被,六合之內皆同胞與,況逮夷絲綿繒帛、服食器用久仰給於天朝,未便遽行概加屏絕。惟是各省商人多在江、浙二處出口,賢愚不等,散漫無紀,非設商總盤查無以專責成。臣典範時繹、尹繼善公同酌議,當麵傳集洋商,博訪利弊,令其公舉殷實老練之人數名,臣等又加察訪甄別,派出閩浙各商李君澤等八名,立為商總,責令分省稽查,一切盤驗舉首之法詳細開列,使之互相牽制,從此不敢妄有夾帶。其現在犯突各商,按其情罪輕重監禁、取保,並將家口查明,交鄰總看守,俟所遣朱來章、俞孝行回棹,及招歸張恆卓等到日,探明夷人實在行徑,再為酌量定擬,請旨分別發落。合將臣等會核設立親條、飭行曉諭示稿繕進。再,查康熙五十六年定例,除安南通商外,其餘西、南諸洋禁止往販,今福建督臣高其倬奏請西、南諸洋許往貿易,已荷聖恩允準,臣愚以為江浙與閎洋相同,自應循照福建近議準行則例,一體嚴行查驗」等雲。

奉上諭:「覽詢訪各情形俱悉。此議甚屬妥協,事事俱宜如此留心。命卿總督浙江,朕於東南一隅早釋顧慮之念矣!此項商總既專責成,公私俱賴以濟,宜再三詳審,務須得人為要。應達部者,諮部存案可也。」

○己酉雍正七年(公元一七二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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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吉利復來通市。

英吉利自康熙間通市後,亦不常來,至是始互市不絕。又,康熙來年廣東碣石鎮總兵陳昂奏言:「臣遍觀海外諸國,皆奉正朔,惟紅毛一種好宄莫測,中有英圭黎(即英吉利初稱)。諸國種族雖分,聲氣則一,請飭督撫閱部諸臣設法防範。」從之。

△減免暹羅例貢。

暹羅自順治初即效貢職維謹,至是減免該國安息、速香、袈裟、布匹等貢,並御書「天南樂國」扁額賜之。

△西南洋諸國來互市。

先是,康熙中雖設海關與大西洋互市,尚嚴南洋諸國商販之禁,自安南外並禁止內地人民往販。比因粵閩浙各疆臣以弛禁奏請,是年遂大開洋禁。凡南洋之廬南、港口、柬埔寨,及西南之牆仔、六坤、大呢、吉蘭丹,工葛奴、單咀、莖亨諸國,咸來通市。

廣南國北接安南,漠日南郡,晉唐後日林邑、占城。明代占城為安南所奪,以封其臣阮氏,為附庸。阮氐本中國人,以地險兵強,自為一國,屢與安南構兵。(嘉慶季年,廬南農耐王阮福映以舊阮滅新阮,始並安南為一國,改號越南箱。)

港口國東南濱海,國王鄭姓,地數百里,真臘舊境,又稱本底國。

柬埔寨即舊真臘,自稱甘孛智,訛為澈埔隻,轉為柬埔寨(柬又有訛作東者),一作平波底阿。其地北接占城,南際海,盡處為爛泥尾。由粵虎門經七洲洋七千二百里。地近赤道,天氣炎熱,禾一歲數稔。土產鉛,錫、犀、象、翠羽、孔雀、碡瑁、蘇木、降真、沈速諸香、檳榔、豆蔻、海參、燕窩,故舊名「富貴真臘」。其先本扶南屬國,王姓剎利氏,後並扶南有之。隋代入貢,至唐分為二:北多山,號陸真臘;南多水,號水真臘。久復合為一國。宋屢入貢,與占城為仇,滅之而王其地,改號占臘。明初國猶富盛,職貢不絕。至國初已弱小僅存,為安南。暹羅所役屬,不復仍真臘故號,自列於《王會》,竟與港口皆並於廣南。而廣南又並安南,稱越南焉。(越南以真臘故地為西都嘉定省,今為法蘭西所有,名西貢。)

柬埔寨西界暹羅內海。暹羅西南海岸有地由西北伸於東南,連山如脊,山東有小國七:首曰赤仔,一作斜仔,距廈門百八十里。南曰六坤。再南曰宋卡(一作宋腳,閩音謂腳為卡),或作宋踞朥,俗信佛,不食豬,與回回同,惟君臣嫡庶之分甚嚴。再南曰大呢,即大年。再南曰吉蘭丹。中華人多在二處採金,地多瘴癘,惟溪水清涼,浴之可已疾,俗嗜鴉片,土番善標槍,時出劫殺行人。再南曰丁噶奴,一作丁加羅,國人終身不出境,向無航海者。極南曰彭亨,音近邦項,當海濱地盡處,北極出地一度,離中棧偏西十三度。轉西即舊柔佛,有地曰息力(一作息辣),一名烏丁焦林,一名星架坡。往時丁噶奴、單咀、彭亨皆柔佛所屬,後番部徙別島,遂為大西洋束來四達扼要之地。(嘉慶中英吉利據其地,名新嘉坡,為南洋第一埠頭,閩粵人謂之新州府信)諸國地各數百里,皆狼朧裸國,巫來由番族類,裸跣夾刃出入,與真臘同俗,皆歲貢暹羅為屬國。所產金、銀、鉛、錫,犀、象、翡翠、玳瑁、密蠟、胡椒、檳榔、沙藤、蘇木、冰片、沈速、伽楠香諸物亦略相同。

至是,海禁既弛,諸國咸來互市,粵閩浙商亦以茶葉、瓷器、色紙往市,後並準帶土絲及二蠶胡絲。其往也,由粵東虎門至魯萬山,經七洲洋,至舊柔佛,用未針計水程九千里。若由柔佛轉循海岸而西北,則為麻六甲,明代已為大西洋葡萄牙、和蘭疊據為市埔矣(今又為英吉利新藩)。

○庚戌雍正八年(公元一七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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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浙江總督李衛毀杭州天主堂。

初,西洋人德瑪諾在浙,有旨催令回京,瑪諾呈稱老病寒冬、長途難行,李衛委員驗明,代請寬限調治。至是,委員伴送至廣東澳門安插,杭城天主堂因此閑空,地方官請撥役看守。李衛奏稱:「西洋人原異域外教,無知愚民多有貪伊厚利,暗入其教,並及駐防旗下亦染此風,甚有關係。臣前設法嚴禁,始知斂跡。此等深心結納,意欲何為,乘此未可再留根株,以杜日久後釁。查勘規模製度,與佛宮梵宇不符,伏思海洋中惟天後最顯靈應,即外夷西洋各種人無不敬畏,本朝屢奉敕封褒崇,凡近海處俱有大廟,商民往來祈福,獨杭州控扼江海,未有專祀。臣意將天主堂改為天後宮,擇德行羽流供奉香火,則祀典既清而矣謁靖其萌櫱矣。」報可。

△福建巡撫劉世明請禁民習天主教。

時閩撫劉世明奏言:「福建民習天主教者,闔家俱吃齋,臣通飭嚴禁。」得旨:「但應禁止邪教惑眾者,從未有禁人吃齋之理,若將此等妄舉以為盡心任事、實力奉行,則大誤矣!」

△夏六月,大將軍傅爾丹等率師征準噶爾,敗績,副將軍查弼納、巴賽、副都統戴豪、海蘭、西彌賴、定壽、蘇圖、侍郎永國死之。

噶爾丹既死,其侄策淩多爾濟奔阿爾泰山北,稽首稱臣,仁皇帝受降凱旋,朔漠蕩平。其後休養招徠,部落漸強,稍侵犯喀爾喀。仁皇帝練兵籌餉,為深久計。會策逆死,子噶爾丹策零嗣,少年聰黠,善撫土卒,諸台吉樂為之用,上決意征之,命傅爾丹為大將軍,副將軍查弼納、巴賽、副都統戴豪、海蘭、西彌賴、定壽、蘇圖、馬爾齊、侍郎永國、塔爾岱、達福等皆從征。

八月,會師於科布多城。噶逆遣將偽降,言其國攜貳,與哈薩克迭戰經年,馬駝贏弱,可襲取也。傅欲進師,定壽請耀兵境上,全師凱旋,永國、海蘭等皆以為然。傅不從,出境數百里,及博克託嶺,聞賊至,遣蘇圖往剿。傅移師東,陷和通淖爾(譯言王濕也),宣壽、蘇圖等中矢頒。西彌賴率本部援之,兵潰身殉。永國、戴豪,海蘭自縊於幕代上。查弼納躍馬舞刀,賊皆披靡,潰圍出,不見傅,恐蒙陷帥罪,復入陣死。達福殿軍被殺。巴賽血戰死之。惟塔爾岱冒鋒矢出,中槍血殷征衫,蒙古醫以羊皮蒙之,三日始蘇。

事聞,上震悼,貶傅爵,賜恤諸臣家。

○辛亥雍正九年(公元一七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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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徼外西南諸夷來貢獻。

先是,四年,雲貴總督鄂爾泰言:「雲貴大患無如苗蠻,欲安民必先制夷,欲制夷必改土歸流,始一勞永逸。」上知其才可辦寇,以為滇粵黔三省總督,任以其事。

爾泰剿撫兼施,自四年至九年事大定。其在滇檄外,先革土司,後剿猓夷。及進剿瀾滄江內孟養、茶山諸土夷,則在滇西南極邊,界連緬甸。事平,升普洱為府,於思茅橄欖壩設宮置戍,以扼蒙緬、老撾門戶,惟瀾滄江外仍歸效順之車裏土司,江內土蠻全改流設官。於是西南諸夷咸內附,效貢職。廣南富州土府州各願增歲糧,而永昌邊外孟連土司獻銀廠,維西邊外怒江(一作潞江)野夷(夷有怒夷、猿夷。怒夷即貉輸野人,為戳裸烏魯爾菟族種,人名老卡止,割唇塗以五色,獵牲為食,又為赤髮野人)歲輸皮幣於騰越州邊界,老撾(即南掌國,古越裳氏)、景邁(即八百媳婦國)皆來貢馴象。其四川、青海間別有番族土司小部落隸西藏者,不可勝數。

△巴爾布來附。

巴爾布即巴勒布,亦作庫爾卡,又稱白布,或稱白木戎。地形長狹,北接後藏雪山,東界哲孟雄,西南界孟加拉亞加拉部(英吉利屬)。天道和暖,產稻穀。其人亦雕題種類,采衣塗額,短身陰騖,俗尚佛教。地分布顏罕、葉楞罕、庫庫木罕三部,所屬仍有小部。

至是,遣使至藏,請內附。駐藏大臣具奏允準,頒敕書三道,並賜蟒緞、玻璃、瓷器。旋於十二年三部罕各奉金葉表章,貢哈逵、珊瑚、琥珀、卡契、緞布、孔雀及地圖謝恩。後為屬部廓爾喀所並(在乾隆時)。

○壬子雍正十年(公元一七三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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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爾丹侵喀爾喀部落,超勇親王策淩大破之於光顯寺。

初,傅爾丹既敗,虜勢日張,因闌入喀爾喀。時策淩遠屯他戍,酋帥利其厚資,欲擄其遊牧,其副曰:「彼為盟長,北藩之最強者,若激其怒,以遏吾歸路,諾顏難生還也。」諾顏譯言君也。不從,因破其塞,擄其妻孥,驅牛羊數萬以行,南犯大青山。上命大學士馬爾賽佩撫遠大將軍印,一等侯李秋副之,率兵數萬遏其歸路。虜知有備,因而南擄諸蒙古。

策淩聞警趨歸,知妻孥已被擄,計無所出。時理藩院侍郎綽爾鐸轉餉至彼,因謁告故,且欲奔訴於朝。綽爾鐸笑曰:「蒙古諸藩以王為最,朝廷方倚以辦賊,今雖妻孥失陷,勁卒尚存,若統率諸部遏其歸路,可一戰成功,妻孥可全,疆域可復,朝廷必厚賣酬勞,收功遠矣屍策淩遂反旆向敵。其護衛某,能日行千里,嘗立高峰上拱手作鵑立狀,賊人不覺。因命其潛入賊營,悉知其虛實,然後檄調諸部落蒙古兵,得三萬人,曰:「賊眾三十萬,以一誅十,可以禦敵矣!」乃日行三百里,至光顯寺,曰:「其險已為吾據,賊雖百萬,可成擒也!」

寺左河右山,眾請登山據險,曰:「賊知吾據要害,若自上遊以渡,反難成功也。」因命諸滿軍背水而陣,諸蒙古軍於河北,而自率勁旅萬人伏於山側,且屬諸將曰:「聞胡笳聲郎率以進!」

部署始定,賊果大至。滿兵佯敗。虜眾適追掠間,聞陣後作胡笳聲,須臾旌旆遍滿山谷,策淩儵作蒙古語曰:「策淩在此阻君之行!」因率眾從右山下馳如風雨,擲帽於地曰:「不破賊不復冠矣屍我軍無不一當百,爭先用命,穀中之屍可踏而行也。河北諸蒙古聞笳聲,結隊以進,復半渡擊之。虜眾大潰,其副戰死,噶逆馳白駝夜遁,河水盡為之赤。

先是,馬爾賽之師屯於烏蘭城,以為虜不復經此,日置酒高會。李杖故馬戚,惟其言是用。諸路捷書至,諸軍咸欲出師立功,邀賊歸路,馬不許,賊竟得從容去。上大怒,斬馬爾賽於軍,扶遣戍。超勇王策淩等論功封賞有差。

△瑞丁來互市。

瑞丁國即瑞典,一名蘇以天,又名綏亦占,粵中呼為藍旗國。在歐羅巴極西北境,與挪威(一作挪耳瓦,又作諾魯威)同一區,有連山脊起,自北而南,瑞在山之束境。東北接俄羅斯西費邪斯科(印瑞國芬蘭舊境割輿俄人者),東南距波羅的海(即洲中海),西距大洋,北至冰海。地形南北長而東西狹。北極出地五十五度至七十二度,英中繞自束五度至二十二度。北境岩堯,荒寒少人,夏至日輪橫行地面,冬令夜長九時,不見日者七十五日,夏令畫長九時,不見月者七十五日,暴熱多蚊,過此則霞雪交集。南境稍沃可耕,多湖澤,五穀不足,民食番薯。俗奉波羅士頓特教(即洋教)。俗龐無盜,士好文學,專心技藝,推求金石草木性質,窮極天象,為西土曆法之宗。土產銀、銅、鐵、錫、硫磺,木料、皮貨。

古為土番部落,宋時有大酋建城邑,為瑞典立國之始。與嗹國相爭,為所兼並。明正德時全復故土。國初,其王加爾祿斯曾敗波蘭、大呢、俄羅斯三國之師,聲震一時,終以好;戰而敗,割束境芬蘭以講於俄羅斯,國遂以削。

至是,始來華互市,計至廣東海程六萬里。

△閏五月,平台灣大甲西番。

閩撫趙國麟奏:「台灣北路大甲西番殘害官兵,經總兵呂瑞麟、道員倪象愷已將脅從等社撫定,續有鳳山縣南路奸民聚眾傷兵,經提督王郡迫剿解散。其大甲西番土官率令全社就撫。」時議者因台灣屢次叛亂,有請建郡縣城垣者,上曰:「台灣非內地比,共易於收復,亦因賊無險可據,設有城垣,必負蝸抗拒,更費兵力矣。」故台灣郡縣,僅種刺竹馬衛。

△秋七月,禁來粵洋船停泊黃埔。

粵東外洋商艘舊泊虎門口外,康熙五十年間移入黃埔(番禺縣境,距省城四十里),早晚演銅鐵大炮,居民驚恐。右翼鎮總兵變維揚謂:「省會之地,何得容他族逼處,刀請飭令仍在虎門海口灣泊。有旨交總督鄂彌達、巡撫楊永斌閱看回奏。彌達等覆云:「臣等查虎門所屬巨海汪洋,風濤甚險,口外、口內皆不可長久灣泊。若現在夷船停泊之黃埔,逼近省城,一任洋商揚帆直入,早晚試炮毫無顧忌,未免駭人聽聞,該鎮臣所言實有可采。伏查香山縣澳門河下,上至沙窩頭,下至娘媽閣,地闊浪平,現今澳夷各洋船皆在此停泊,安穩無虞。況從前洋艘原泊此地,緣康熙二十五年粵海關監督臣宜爾格圖據澳夷目嘍羅哆等結稱,澳門原設與西洋人居住,從無別類外國洋船入內混泊,題部覆準,故至今各洋船皆移泊黃埔。但臣等詳查澳門原係內地,西洋人不過賃居,豈容澳夷視為己物,如雲澳門為西洋人之地,不便容別國洋艘停泊,豈黃埔內地顧可任其久停耶?請自雍正癸丑為始,凡各外國夷船,仍照舊在澳門海口拉青角地方與西洋澳夷船同泊,往來貨物即用該澳小船搬運,仍飭沿途營汛往回一體撥槳船護送,炮位、軍器不得私運來省,如此則內地防範周密,夷船亦無漂泊之虞矣。」報可。

○癸丑雍正十一年(公元一七三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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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二月,禁販鐵出洋。時有商民陳秦使販鐵出洋,經因洋巡船查獲稟陳,總督郝玉麟、巡撫趙國麟將貨物入官,並奏請通行嚴禁。奉上諭:「如此實心任事,何患諸弊不除、吏治民風之不就理也,殊屬可嘉之至!」

△冬十二月,奸民蔡祖伏誅。

初,奸民蔡祖往呂宋日久,是年九月忽偕呂宋二番人來困,並攜番錢四甲箱約五千金,於大擔門外雇小船夜投漳州福河廠蔡家村,將招人人天主教。閩安協副將張天駿稟知總督郝玉麟,密諭汀漳道郭朝鼎,漳州知府王之琦查獲。船戶、水手供出蔡祖帶番人聖哥在後阪社嚴登家,立諭龍溪縣知縣孫國柱拿獲嚴登及聖哥,並搜出《天主教圖像》等書。蔡聞信潛逃,尋於安福縣西演深山內捕獲。玉麟隨將蔡祖等所得聖哥銀及行李、番錢等給還,差員押往廈門,覓呂宋便船載回本國。《圖像》等書銷毀,船戶、水手等杖徒,蔡祖照左道惑人律絞決。

○甲寅雍正十二年(公元一七三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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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噶爾遣使求和,許之,撤西師,留屯戍。

青海羅卜藏丹津之走投準噶爾也,策妄納之。朝廷遣使索獻,不奉詔。西師旋罷。及策妄死,子噶爾丹策零立,狡黠好兵,屢犯邊。廷議討之,多以天時人事未至,難遽圖。大學士張廷玉以為當討,遂命傅爾丹為靖邊大將軍,屯阿爾泰山,出北路;嶽鍾琪為寧遠大將軍,出西路。會策零遣使特磊表獻丹津,中途聞師出而返,因詔兩軍緩出。賊旋劫西路科舍圖牲畜,嗣又遣賊將大、小策零敦多卜犯北路官軍。喀爾喀親王策淩於九月秋大破之鄂楚勒河,十年秋又大破於哈刺麻齊泊,追至鄂爾昆河,擊斬大半。賊幾就殲,而我師以援應不至收軍。上震怒,斬縱賊失機將帥於軍前,而以左都御史查郎阿署定遠大將軍,張廣泗副之,復大破賊於布隆吉河。賊自是不敢深犯,而遣使請和。

上以大軍久暴露,至是降諭罷征,而遣侍郎傅鼐、學士阿克敦往準噶爾諭以利害。策零遂遣垂納木喀齋表請貢,有旨諭定疆界。比阿克敦等歸,又遣哈柳隨至京,奉表云:「準噶爾台吉噶爾丹策零具奏恭進大皇帝聖明。去年令達什等以阿爾台遊牧事具奏,奉大皇帝諭旨:『爾請喀爾喀與厄魯特以阿爾台山為界,俱照見在駐牧,無相掣肘,言辭恭順,朕甚嘉之。』故復遣使前往,幸蒙聖恩鑒允,不勝歡忭。又諭旨有云:『分界之處尚未指明。蒙古遊牧無定,若不指定山河為界,日後邊民生釁,於久遠之計仍無裨益。』前者我遣垂納木喀具奏,亦正為此耳。令議定界,請循布延圖河,南以博爾濟、昂吉勒圖、烏克克嶺、噶克察等處為界,北以遜多爾庫奎、多爾多輝庫奎至哈爾奇喇、博木喀喇、巴爾楚克等處為界,我邊界人等仍在山後遊牧,不得越阿爾台嶺,其山前居住蒙古部人,止在劄卜堪等處遊牧,彼此相距逮遠,庶可兩勿牽涉。謹此具奏。」

奉諭:「朕為天下共主,無分畛域一視同仁,凡有奏請,可行則允之,不可行則卻之,百請亦不允也。爾言厄魯特無過阿爾台遊牧,其言近理,朕即信之。又請蒙古止居劄卜堪,現今蒙古遊牧原未嘗腧劄卜堪也。爾又請循布延圓河,南以博爾濟等處,北以遜多爾庫奎等處為界,請卡偷大半向前,布延圖、托爾和兩卡俱在爾國界中,意欲我卡倫稍向內移,此必不可行之事,爾豈不知,乃復牽率而言乎?況設卡防守,所用不過數人,何關輕重,然自我聖祖時設立之卡倫,豈可於今忽移動之乎?夫休兵息民,永歸和好,即定界與否亦非要事,但使彼此遊牧互相隔遠,卡倫則安設如故。至科布多,並不復駐兵,止於每年應署地時各遣二、三十人前往巡視,約不相害。如此區處,爾之猜疑亦可盡釋矣。台吉其遵旨定議!」

凡使命往返,二載始定議,以阿爾台山為界,厄魯特遊牧不得過界東,喀爾喀亦不得過界西。遂量撤西師,北路築城於鄂爾昆河,留戍卒屯田防狄,西路則於哈密,巴裏坤置戍。

△夏五月,遣東波蔗孤綿難民回國。

上年八月,廣東欽州龍門協營汛有遭風洋人小船一,男婦大小三十四人,訊係東波蔗孤綿國人,前往暹丹貿易,行至東京海面,遭風擊破大船,過小船逃生,因西南風飄到。知州徐誌培將船戶西利並難番男婦護送至省,總督鄂彌達飭司撫恤,給發口糧。至是,有內地二商船往安南港口,鄂彌達隨飭將難番按口計程給糧,令分搭二船便道回國。隨經奏聞,奉上諭:「飄溺之患最為危險,憫惻之懷何分中外,亟應加意撫恤。」

○乙卯雍正十三年(公元一七三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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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小呂宋來廈門乞耀。

小呂宋麥收歉薄,附洋船載穀二千石、銀二千兩、海參七百斤來廈門易麥,提臣王群以例禁五穀出洋奏請,詔曰:「國家嚴禁五穀出洋者,乃杜奸商匪類暗生事端,若各國米糧缺少,隨時奏聞,朕尚酌量豐餘以濟之,今載穀易麥,更近情理,著均平耀耀以濟其用。」

○丙辰乾隆元年(公元一七三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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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裁減荷蘭稅額。

初,荷蘭通商粵省,歷年納稅尚輕,後另抽加一之稅,洋商深為不便。至是,諭曰:「朕聞外洋紅毛夾板船到廣時,泊於黃埔地方,起其所帶炮位,然後交易,俟交易事竣再行給還,至輸稅之法,每船按梁頭徵銀二千兩左右,再照則抽其貨物之稅,此向例也。乃近來夷人所帶炮位聽其安放船中,而於額稅之外,將伊所帶置貨見銀另抽加一之稅,名曰『繳送』,亦與舊例不符。朕思從前洋船到廣既有起炮之例,此時仍當遵行,何得改易,至於加添繳送銀兩,尤非朕嘉惠遠人之意,著該督查照舊例,按數裁減,並將朕旨宣諭各夷人知之。」

○丁巳乾隆二年(公元一七三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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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閏九月,遣琉球難民歸國。

是夏,琉球有裁粟米。棉花二船遭颶風傷損,飄至浙江定海縣境,總督大學士嵇曾筠等資給衣糧,修整船桅、器具,交還餘貨,諮赴閩省附回。奏上,諭曰:「朕思沿海地方常有外國船遭風飄至境內者,朕胞輿為懷,內外並無歧視。外邦人民既到中華,豈可令一夫失所?嗣後有似此遭風漂泊人船,著該督撫飭有司加意撫恤,動用存公銀兩,賞給衣糧,修理船隻,並將貨物查還,遣歸本國,以示朕柔遠人之至意,永著為例。」

○戊午乾隆三年(公元一七三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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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噶爾汗噶爾丹策零請通西藏,並通市,許之。

初,厄魯特噶爾丹曾入西藏為刺麻,歸篡其兄子,自言受達賴刺麻封,為準噶爾博碩克圖汗。及策妄阿拉布坦立,與拉藏汗結婚姻,而襲殺拉藏,禁其所立達賴,又搜各廟寺重器送伊犁固爾劄廟,而阿爾布巴等之害康濟鼐,亦欲往投準噶爾。自是,留兵駐藏,皆以防準夷為要。噶爾丹策零初立,即請赴藏煎茶,聲言欲送還所擄拉藏二子。韶嚴兵屬備。

至是,策零因成和,請通市,又請入藏煎茶,皆許之,人馬皆限以數,於是盡罷西、北兩路兵。凡策妄、策零及後那木劄三世皆請赴藏煎茶,每費不貲,而朝廷亦賜茶葉,香帕,以助其施焉。

○庚申乾隆五年(公元一七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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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蘇祿來請朝貢,許之。

先是,雍正六年貢方物,求內附,未許。是年,國王送回內地遭風商船,並請朝貢,許之。

○壬戌乾隆七年(公元一七四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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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一月,優恤英吉利遭風巡船。

英吉利巡船在大洋遭風,飄至廣東澳門,遣酋目至省城求濟。總督策楞令地方官給資糧、修船隻,遣之。

○癸亥乾隆八年(公元一七四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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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減免暹羅米船商稅。

先是,元年六月暹羅國王諮禮部言:「往時欽賜蟒龍大袍,藏承恩亭上,歷世久逮,難保無虞,懇恩再賜一二。又每年造福送寺需用銅斤,求暫開禁采買。」部議不可,詔特賞蟒緞四匹,加賞銅八百斤,後不為例。至是,奉旨:「暹羅商人運米至聞,源源而來。嗣後外洋貨船帶米萬石以上者,免船貸稅銀十之五,五千石以上者免十之三,即載米不足五千之數,亦免船貨稅銀十之二。」嗣是閩撫陳大受奏言:「閩商前赴暹羅販米,其國木料甚賤,應聽造船運回,給照查驗。」 報可。閩督又奏準,商人赴暹羅運米至二千石以上者,查明議敘,賞給頂帶。

○丁卯乾隆十二年(公元一七四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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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土司莎羅奔叛。

○戊辰乾隆十三年(公元一七四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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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禁商民從呂宋國天主教。

○己巳乾隆十四年(公元一七四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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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士經略傅恆討金川叛酋莎羅奔,降之。

金川自嘉勒巴內附,庶孫莎羅奔以土舍從嶽鍾琪征西藏羊峒番有功,奏授金川安撫司,遂自號大金川,而以舊土司澤旺為小金川,以女阿扣妻之。上即位十一年,莎羅奔劫澤旺,奪其印典地,檄諭始逞之。已,又攻革布什咱及明正土司,不遵諭反傷官兵。巡撫紀年請剿,命雲貴總督張廣泗督四川,進屯美諾(澤旺所居),以澤旺弟良爾吉從。

時莎羅奔居勒烏圍,兄子郎卡居噶爾壓。廣泗奏調兵三萬,分二路,一由川西入,分攻河東,一由川南入,分攻河西,皆阻險不前,諸將多失事。請增兵,上命大學士訥親往經略,起嶽鍾琪赴軍自劾。

訥親至,限三日取噶爾厓,總兵任舉戰沒。廣泗輕訥親不知兵,以事相讓而實困之,將相不和,士皆解體。又良爾本與阿扣通,甚不利官軍之助小金川,陰為賊耳目,廣泗以漢奸王秋之言信任之,師久無功。

上逮廣泗,廷訊不服,斬之。訥親尋亦賜死,而命大學士傅恆代其任。至則斬良兩吉、阿扣、王秋,斷內應,具奏軍事本末,略云:「訥親初至,不察情形,惟嚴切催戰,致任舉敗沒,銳挫氣索。一以軍事諉張廣泗,廣泗又為好人所愚,惟恃以卡攻卡、以碉攻碉之法,無如賊碉林立,致傷亡數千。臣查攻碉最為下策:槍炮惟及堅壁,是我徒攻石而賊從暗擊,轉得攻人,且碉外開潦,兵不能越,而賊得伏其中,自下擊上。又戰碉高銳,建造甚巧,數日可成,缺壞隨補,頃刻立就,且人心堅固,至死不移,攻一碉難於克一城:郎臣所駐卡撤左右山頂,即有三百餘碉,計旬日半月得一碉,亦非數年不能盡。惟有使賊失其所恃,而我乃得展其所長。臣擬俟大兵齊集,分地奮攻,而別選銳師旁探間道、裹糧直人,渝碉勿攻,繞出其後,即以圍碉之兵為護餉之兵。番外備既密,內守必虛,我兵從捷徑搗入,則守碉之番各懷內顧,人無固誌,可不攻自潰。」又云:「向導必用土兵,小金川尤為驍勇,今良爾吉已誅,澤旺與賊為仇,驅策白可得力。至沃日亙寺兵強而少,雜棱綽斯甲兵眾而懦,咀正、木坪忠順而強幹不足,革布咱兵銳可當一路,雖各土司環攻分地之說不可恃,亦可資其兵力。前此每得一碉即撥兵防守,致兵力日分,即使毀碉,而賊又立卡,是守碉、毀碉均為無益。今賊仍各處增碉,不知臣決計深入,不與爭碉,惟俟四面布置,出其不意,直搗巢穴,以取渠魁,必能報捷。」上以小醜勞師,二載誅兩大臣,又失良將任舉,已不釋然,及是聞其地險力艱,轉恨訥親、廣泗不早以實告,且屢奉皇太后息武寧邊之諭,反復寄諭命班師。

時兩路兵已連克碉卡,賊聞官軍決計深入,又斷內應,大懼。莎羅奔故德鍾琪,乃遣人乞降。鍾琪輕騎徑抵其巢。賊見其親至,大喜,翌日遂從鍾琪皮船出洞詣軍。傅恆升壇幄,責其抗命,莎羅奔稽顯誓遵六事,歸土司侵地,獻凶酋,還兵民,納軍械,供徭役,乃宣詔赦其死。諸番焚香作樂,獻金佛謝。班師,詔封傅恆一等威勇公、嶽鍾琪三等威信公,立碑太學。

○庚午乾隆十五年(公元一七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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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駐西藏都統傅清、左都御史拉布敦誅叛賊鍾邴墨特,死之。增兵戍藏。

鍾邴墨特,郡王頗羅鼐之子,襲父封,以駐藏大臣不便於己,先奏罷駐防兵,陰通書準噶爾為外應,旋襲殺其兄,揚言準部兵至,聚黨謀變。傅清、拉布敦覺之,欲先發,而左右無一兵,乃以計誘至寺手刃之,旋為賊黨所害。時五世班禪已卒,達賴使番部公爵班替逢攝藏事,禽逆黨以聞。詔以二臣先事靖變,贈一等伯,而命將軍策楞、班第來藏,永禁西藏及準部往來之路。自是西藏始不封汗王貝子,以四噶布偷分其權,而總於達賴刺麻。增駐藏大臣兵千五百戍之。

△秋九月,準噶爾宰桑薩喇爾來降。

初,準部自噶爾丹以後三世皆梟雄,及十年噶爾丹策零死,次子那木劄爾立,童昏狂惑,多戮宰桑,為諸台吉所殪,立其庶兄刺麻達爾劄。而大、小策零兩部裔欲立其弟策妄達什。大、小策零本同族台吉,以謀勇為策妄父子兩世將兵,故大策零之孫達瓦齊輿小策零之子達什達瓦首被翦鋤。故達什達瓦妻先率所部叩關來投,徙熱河,編旗籍。薩喇爾者,達什達瓦宰桑也,不自安,時賽音伯勒克又將奪其戶口分賞各宰桑,故薩喇爾率所部千戶來降。命安插察哈爾地方,尋授散秩大臣。及後阿睦爾撒納襲殺達爾劄,而達瓦齊篡立,其杜爾伯特台吉三車棱又率三千戶來降。上俱封其降人,恤其部聚。

○辛未乾隆十六年(公元一七五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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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六月,緬甸遣使來朝貢。

緬甸國,古朱波地,漠通西南夷,謂之揮,盧謂之驃,宋元謂之緬,又稱蒲甘乃。其王城在滇徼永昌南二千里。北界騰越野夷,東北界雲南、南掌(即老撾),南界暹羅並榜加刺海,西界東印度英吉利屬地,西北界前藏。北極出地自十五度至二十七,西繼自東八十九度至九十八。水有瀾滄江、怒江(怒一作潞),西有大金沙江(即檳榔江所彙,源出西藏,名雅魯藏布江),皆自雲南貫境,國中恃以為險。而大金沙西南輿東恆河合流,入南海。天時溫熱,穀果極豐,禽獸繁衍,虎象甚多。產五金、鋼鑽、鹽硝、硫磺、信石、紅藍寶石。性貪詐,尚佛教。

唐宋皆貢中國,元數征之,明初置宣慰使司(明宣慰使司有六:日車裏,日木邦,曰八百大甸,日老撾,日孟養,其一即緬甸,後增為十)。萬曆間,其酋莽體瑞並吞諸部,又臣木邦、蠻暮、隴川、幹厓、孟密諸土司,屢犯邊。後為劉艇、鄧子龍持阿(即緬都城),破入之,巡撫陳用賓又約暹羅夾攻破之,自是不敢內犯。永曆入甸,其臣李定國遣使約古喇、暹羅,議犄角攻裂其地,而大兵已取永明王於阿瓦,遂不果。雍正九年,緬與景邁交鬨,景邁(即八百媳婦國)遣使至普洱求貢,乞比暹羅、南掌,總督鄂爾泰疑而卻之。緬偵知之,遂揚言亦將入貢,益兵攻景邁,破之,而貢競不至。

怒江東有波童山銀場,典滇邊之茂隆銀場近,至是,場商吳尚賢說緬王莽畦喇以貝葉表文及塗金塔、馴象十叩辟求貢。雲貴總督碩色以聞。上諭:「朕思緬甸越在荒裔,自前明嘉靖後職貢不通,我朝定鼎之初,即能禽送朱由榔,傾心效順,茲復專遣陪貳裔表闕廷,向化奉琛,具昭忱悃。向來蘇祿、南掌等國入貢,筵宴賞賣俱照各國王貢使之禮,所有緬甸貢使到京一應接待事宜,亦應照各國王貢使之例,以示綏速。」於是,親御太和殿受使臣朝賀,錫賣緬王緞帛玉器有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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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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