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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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1860~1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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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咸豐十年(公元一八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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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建總理各國通商事務衙門。

時各國交涉紛煩,軍機處難以兼理,因議建總理衙門。奉上諭:「恭親王等奏辦理通商善後章程一摺,均係實在情形,即照原議辦理。京師設立總理各國通商事務衙門,著郎派莖親王奕欣、大學士桂良、戶部左侍郎文祥管理,並著禮部頒給『欽命總理各國通商事務』關防。應設司員,即於內閣部院、軍機處各司員內,滿漢挑取八員,即作為定額,毋庸再兼軍機處行走,輪班辦事。侍郎街候補京堂崇厚,著作為辦理三口通商大臣,駐紮天津,管理牛莊、天津、登州三口通商事務,會同各該將軍、督撫,府尹辦理,並頒給『辦理三口通商大臣』關防。其廣州、福州、廈門、寧波、上海,及內江三口、潮州、瓊州。台灣、淡水各口通商事務,著江蘇巡撫薛煥辦理。新立口岸,惟牛莊一口歸山海關監督經管,其餘登州各口,著該督撫會同崇厚、薛煥派員管理。所有各國照會,隨時奏報,並將原照一並呈覽,一面諮禮部,轉諮總理衙門,並著各該將軍、督撫互相知照。其吉林。黑龍江中外邊界事件,並著該將軍等據實奏報,不準稍有隱飾。」

△俄人請助剿代運,不許。

俄人換約之後,亦有助兵剿賊、代運南漕之請,王大臣等以聞。奉行在諭:「本年秋間,英法兩國帶兵撲犯都城,業經換約退兵。俄羅斯使臣伊格那替業幅,亦郎隨後換約,該酋見恭親王等面稱:發逆在江南等處橫行,請令中國官兵於陸路統重兵進剿,該國撥兵三四百名在水路會擊,必可得手。又稱:明年南漕運京,恐沿途或有阻礙,伊在上海時,有美國商人及中國粵商,情願領價采辦台米、洋米運京,如令伊寄信上海領事官,將來洋船、沙船均可裝載,用俄美旗幟,即保無虞等因。中國剿賊運漕,斷無借資外國之理,惟恐江浙地方糜爛,兵力不敷剿辦,如借俄兵之力幫同辦理,逆賊若能早平,我之元氣亦可漸復,但恐該國所貪在利,藉口協同剿賊,或格外再有要求,不可不思患預防。法郎西在京時,亦有此請。著曾國藩等公同悉心體察,如利多害少,尚可為救急之方,即日迅速奏明,候旨定奪。至代運南漕一節,江浙地方淪陷,明年能否辦理新漕,尚無定議,然漕糧為天庾正供,自不可缺,該商所稱采辦運津,是否可行,應如何妥議章程辦理之處,並著曾國藩、袁甲三、薛煥、王有齡酌量情形,迅速具奏。」

嗣經袁甲三奏覆,略云:「我軍剿賊,向來水陸兼籌,並非專恃陸路,長江上下均有水師,本與旱隊互相策應,如艇船、紅單、長龍、舢板、拖罾等船,不下敷百號,所招廣楚各勇,器械精良,遞著戰功,果能統率得人,妥為駕馭,不難得其死力,非中國無水兵也,亦非中國水兵不如外國也。今該夷請我軍由陸路進剿,該國撥兵三四百名在水路會擊,以每船數十人計之,夷船不過敷號,而謂必可得手,臣愚未敢遽信也。且我軍廣楚各勇,係內地民人,尚有因糧餉不足延不起碇,並結黨肆搶情事,矧外夷之人,只能將就牢籠,而不能服我節制者乎!此時協同剿賊,即謂自備口糧,而我之隨時犒賞,必不可少。幸而戰勝,即矜功要挾,所求無厭,豈能滿共所欲,不幸偶有小挫,或船隻損壞,或兵丁傷亡,勒索賠償,又將有詞可藉。誠如聖諭,該國所貪在利,格外要求,不可不思患預防也。不但此也,我軍水師,廣勇居多,該夷之與我為難,亦多挾廣勇而來,萬一私相勾結,其禍更烈,即令杜其勾結,而以桀騖不馴之徒,兩相猜忌,則爭端競起,必至枝節橫生。況夷人素習天主教,本年六月印有墨利加國借英夷船駛赴金陵傳教之事,發逆之煽惑人心,亦藉天主教為名,與該夷所習相同,難保無暗中勾通情弊,一旦奉命而來,久居內地,引虎入室,並且為虎添翼,恐此時招之使來,他日不能麾之即去也。體察情形,熟思審處,非特利少而害多,寅覺有害而無利,區區愚衷,竊以為必不可行。惟求皇上乾綱獨斷,計出萬全,與其悔之於後,不如慎之於初也。抑臣更有請者,夷人名為就撫,實則包藏禍心,若真有利於我,該夷亦必不肯為我謀。上年俄夷進火器一萬件,彼時外間聞之,均以兩國相爭,斷未有肯以火器予人者,該夷必別有詭謀,繼果藉詞遷延,逞其愚弄之計。本年各夷犯順,安知非俄夷唆使邪?且俄夷向於內城設館,人地最為熟悉,本年聞在天津議事者,即前住俄館之人,都人尚能識之。該夷距我甚近,水陸兼通,尤不可不加意嚴防也。至交商買米,借用俄美旗幟保護運津一節,以現在夷情揣之,其氣甚驕,其心愈侈,萬一發價之後事有變遷,恐更無計可施。都中需米甚殷,臣於海運事宜來能深悉,應如何設法轉輸,曾國藩等自能遵旨妥辦,另候聖裁。」

國藩、煥,有齡等覆奏尋至。旋奉上諭:「恭親王奕欣等議曾國藩、袁甲三、薛煥、瑞昌、王有齡等各摺片,稱:江南官軍尚未能進剿金陵,即令夷船駛往,非但不能收夾擊之效,並恐與賊相持,如薛煥所慮,勾結生變,尤宜預防,該撫所擬令夷兵由陸路進剿,非獨經過地方驚擾,即支應一節,諸多窒礙,夷性貪婪,一經允許,必至索請多端,經費任其開銷,地方任其蹂躪等語。並於英酋威妥瑪來見,與之談論終日,該酋已吐實語,謂剿賊本中國應辦之事,若藉助他人,不占地方,於彼何益?非但俄法克復城池不肯讓出,即英國得之,亦不敢謂必不據為己有,因舉該夷攻奪印度之事為證。借夷剿賊,流弊滋多,不可因目前之利,而胎無窮之患。惟此時初與換約,拒絕過甚,又恐夷性猜疑,轉生叵測,惟告以中國之兵力足敷剿辦,將來如有相資之處,再當藉助,以示羈縻,並設法牢籠,誘以小利。法夷貪利最甚,或籌款銷其槍炮、船隻,使其有利可圖,即可冀其昵就,以為我用。儻上海夷人諄請助兵剿賊,著曾國藩、薛煥量為獎勉。績有兵船駛入內地,案照條例攔阻。並著該大臣等就現在兵力,設法攻剿逆賊,毋再觀望。至法夷槍炮既肯售賣,並肯派匠役教習演造,亦令曾國藩等酌量辦理。即外洋師船現雖刁;暇添製,或仿夷船製造,或將彼船撥用,誘之以利以結其心,而我得收實濟。其受僱助剿,只可令華夷自行辦理(二語係朱筆點改),於大局或有裨益,仍即在於通商稅內籌辦。至代運一節,由薛煥招商運津,無論華夷,一體販運,無須與該夷勷行會商。美性較純,與英法不同,其應如何駕馭,俾其感順,以杜俄夷市德於彼之心,亦著曾國藩等妥為辦理。」於是助剿代運之議遂寢。

○辛酉咸豐十一年(公元一八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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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正月,考取滿漠軍機章京入總理衙門辦事。

△江西布政使張集馨赴九江辦理開市事宜。

初,英酋卜魯士照會同時換約之王大臣,稱:「現行天津新議第十款所載,長江一帶各口,英商船隻俱可通商。本國現擬於漢口、九江兩處先行開商,惟現江西尚未安靖,所有兩口通商之處,照後開章程暫行辦理:凡有英船上下大江,裝載貨物,無論進口、出口,應納稅餉均在上海或鎮江各關按照新章納稅,各關監督皆宜妥為設法,務使各船遵行。再,英船欲上大江,當向海關先行報明所存保護船隻之兵器、火藥,鉛彈若干,請給照單,該關口查明所報軍器數目,如在情理之中,即應註明給發,儻查有額外軍器,或並無照單,私行售賣軍器藥彈等物,即將該船所載貨物全行人官,並驅逐該船出口,不準在江面貿易。以上各節,應請查照,並諮湖北、江西各大吏一體遵辦。」總理通商衙門據奏允準,覆以「南省軍務尚未肅清,長江道路是否疏通,應由貴大臣斟酌辦理」。

時江西巡撫毓科奏:「九江通商事屬創始,關係甚巨,恐非九江關監督一人所能辦理,擬請遴委藩司大員,赴潯會同籌辦。現藩司張集馨詳稱:徽地巨寇分股竄陷東流、建德,上犯湖口、彭澤,勢甚狼猖,潯郡一帶商賈屏跡,此時遮往商辦,不但交易無人,尤恐逆氛肆擾,有礙外國舟行,應請展緩赴潯。。因亟飛章行在。而英永師兵頭霍某,速以小火輪兵船五,載兵八百,偕洋商於初二日自吳淞口起碇,駛赴長江。初十日抵鎮江,於雲台山(在鎮江城西門外)規造公署、商棧。其水師提督和普赴江寧上遊,參讚巴夏裏亦相繼赴九江、漢口,皆沿江探水,登岸測驗形勢。商民不知所為,所至震駭,文報遝至南昌。毓科亟飭集馨帶員遄赴九江,辦理建立通商馬頭之事。

△二月,英人始立漢口市埠。

前月二十六日,英國火輪船一抵漠口,其酋威司利、行商韋伯、通事楊光讓等渡江至武昌,見大學士總督官文。後遂覓棧房一所,議歲給房租銀四百兩,留楊光讓住漢。

是月朔,巴夏裏續以小火輪兵船四,載兵數百至漢,偕屬官往見官文,亦稱查辦九江、漢口開港事,以九江諸事未定,先來漠勘地建棧通商。其水師提督賀布亦次日率屬官二十人來,言將往上遊探水,非有他意。官文遂飭於所經地方文武沿途迎護。

巴夏裏因於楊林口(在漢口鎮下街尾)定基,橫闊二百五十丈,縱長百一十丈,府縣會勘立界,藩署給丈量地基租約,鈐印交在漢領事,同地方官集居民議價,立券照給畢,聽英商興築棧房。應納丁漕,歲由英商赴縣清完。其他國來漢立埠,須在英行以下擇地蓋棧,不得上占正街。議甫定,賀布白上遊返,旋輿巴夏裏先後束行,留夏某以小火輪船一碇泊漢口。是為英人立漢口市埠之始。

△英人始立九江市埠。

江西布政司張集馨赴九江,途接廣饒九南道文恆、署九江知府程元瑞亟報,遄抵九江。未幾,巴夏裏自漢口至,與會商租地立市事,而巴夏裏欲先察上下遊地勢始定議。十三日,遂偕往湖口,諸酋命以湖口地扼鄱陽總彙,為江西門戶,欲在彼立市。委員馬長康告以湖口城內多亂石,城外俱沙土,難建樓棧,且峭岸急溜,風濤險惡,商船難泊,必多裹足,又地接建德、束流,時虞賊擾,水陸防軍雜處,易啟釁端,不如九江,且符原議。巴夏裏始與諸酋以遠鏡四覷,以盤盛水銀測驗地底,果皆沙石,遂允回九江。

十五日,於龍開河(在九江府城西門外)東量地,橫闊一百五十丈,縱長五十丈。巴夏裏謂弓步未準,再按指南針,以繩較準,得縱長六十丈。內民居三百餘戶,巴夏裏議給每畝錢五十千,不願者地方官酌提公費津貼。遂依議,立永租地基約,以一百五十畝科算,丁米正耗銀敷按年由領事清交德化縣,歸入編糧項下。集馨遂與巴夏裏聯街畫押,各執一紙。是為英人立九江市埠之始。

△夏四月,美人始立九江市埠。

先是,三月美國水師總領施碟烈倫以火輪船至九江,尋去。是月,美商金寧謙及瓊記、旗昌行商等,由漠回泊九江擇地,勘定琵琶亭(在九江府城西門外)空地三十畝,以地勢低窪,遽興工填墊。布政司張集馨遣人往詢,答云:「我國在此貿易不大,擬不設領事,通商事均商人自主,惟租地換約須俟領事至。」時會辦集罄因彼國與俄國領事皆無消息,遂請回省,值粵匪上竄黃梅,洋商疑共聞警潛回,傳人總理衙門,再被劾罷歸。

後美領事別列子至,集馨已罷,通商事悉以九江關監督經理。別列子不往會商,而洋商輒集工匠,就前勘地砌牆築垣。居民以未給價阻之,別列子始赴道署,止許照英國價例給發。監督以紳民所稱,此雖濂溪書院空址,然在大街繁盛之區,典龍開河偏僻有水者不同,駁詰之。別列子悻悻去。監督因照會駐漢口總領事,始準依民間買賣,然較前所勘定之界亦增索至五十畝。又以地在龍開河西,與英界事同一律,監督遂飭地方官會同劃界,其價較英商稍增。是為美人立九江市埠之始。

△初購外洋船炮。

時粵逆狡猖,恭親王奏請購買外洋船炮,謂:「粵逆蔓延七八省,滋擾十數年,原其故,由於道光間沿海不靖,其時散遣之潮勇、從逆之漢奸,窺見國家兵力不足,遂勾結煽惑,乘間抵隙,一發而不可驟制。迨用兵既久,財用漸匱,外國從而生心,得步進步,要求無已。內憂外患,其事不相屬,而其害實相因,臣等現辦理外國各事,期於拔本塞源,是以上午曾奏請飭下曾國藩等,購買外洋船炮,並請派大員訓練京兵,無非為自強之計,不使受制於人。然購買船炮,未知曾國藩等是否辦理?而時事孔急,未便再事因循。自英法住京後,臣等遞次接晤,窺知各國心志不齊,互相疑貳,是以彼此牽制,未敢逞誌。即如俄羅斯侵占吉林等處邊界,英法兩國均以為非,蓋其意恐俄國日益強大,不獨為中國之患,即伊等亦不能不暗為之防,是其猜忌之情可以想見。臣等探聞,英國本有與粵逆兩不相犯之約,法國雖欲剿賊以誇其勇,而為英國之所制,亦不敢自主。迨本年三月間,巴夏裏自長江來,歷言賊情斷無成事之理,而江楚各軍紀律嚴明,惟餉項不足,船炮不甚堅利,恐難滅賊等語。臣等自籠絡英法以來,目前尚稱安靜,似可昵而就我。若乘此機會,中外同心,以滅賊為誌,不難漸次掃蕩。惟大江上下遊均有水師,中間並無堵剿之船,非獨無以斷賊接濟,且恐由蘇賞進剿,則北路必受其衝,是以上年曾國藩奏陳攻取蘇、常、金陵,須有三支水師,其一則由江北造船。但造船必須設廠購料,興工非年餘不成,自不如用火輪船,剿辦更為得力。南省雖舊有二隻,並非打仗之船,且已有一隻敗壞。臣等詢之赫德,據稱:外洋火輪船,大者每隻數十萬兩,上可載數百人;小者每隻數萬兩,可載百數十人。大船在內地不利行駛,若用小火輪船十餘號,益以精利槍炮,其費不過數十萬。至駕駛之法,廣東、上海等處多有能之者,可雇內地人隨時學習,用以入江,必可奏效。若內地人一時不能盡習,亦可雇用外國人兩三名,令其司舵,司炮。而中國雇用外國人,英法亦不得攔阻。如欲購買,其價值先領一半,俟購齊驗收後,再行全給。此等款項,據赫德單稱,徵收洋藥正子稅外,一經進口,無論販至何處銷售,再由各該地方官給輿印票,仍照牙行納帖之利,每帖輸銀若干,如辦理得宜,除華洋各稅外,歲可增數十萬,可作為購買船炮之用。臣等令其將船徹。洋槍價值分晰開翠,先行呈送。如蒙俞允,擬將價值奏明後,即請於上海、廣寅各關稅內,先行籌款購買,並給赫德劄文,令其購買運到時,交廣東。江蘇各督撫,雇內地人學習,俟駕駛得法,再人大江,應請飭下曾國藩等熟計遵行。至法國歌士耆來見,亦稱現欲回國,請給令其購買船炮劄文,伊即稟請該國王,代為購買,俟將來稅項收有成數,再行扣還等語。臣等以英法事同一律,未便意存軒輊,如伊必欲請辦,亦應照赫德開明價值,先給一半,似於事亦無所損。」

有旨:「交曾國藩等等辦。」而南、北洋購置外洋船炮,由此起矣。

△秋七月,俄人、美人設領事於漢陽。

先是,湖廣總督官文諮總理衙門,稱:「英國領事官及俄美二國貨船已陸續抵漢,而俄美並無領事官,任意裝載往來,漫無稽考,請妥議遵辦。」總理衙門尋訂定章程,凡各國商船,往各通商口岸,必須設有領事官管理,方準貿易,如該國無領事官,準托別國領事官代理,亦須別國領事官允管,方許該商開艙貿易,否則任意前往,不惟不準貿易,郎該國人有被人淩害情事,地方官一概不理。江蘇巡撫薛煥因飭上海道,傳諭差國在滬領事。美領事覆稱:「漠口通商,已另派西地惠林士為領事,此時想當任事辦理。」三口通商大臣亦傳諭俄國領事孟第。孟第言該國並未另設領事官,亦無船隻前往漢口貿易,恐係別國假冒,或該處官吏查報未實。後江蘇海關道忽接俄國領事夏德爾覆稱:「現奉本國駐京欽差委本領事兼理鎮江、九江、漢口等處,本領事因轉請美國駐漢領事惠林士代理本國漢口通商事務」雲。

臣按:俄人貪狡,與英無異,其不敢如巴夏裏之顯肆奸猾者,蓋幅員雖闊於諸國,而多荒寒曠廢之土,國主類好大喜功,民多不從,其所欲往往掣肘。歷代罕通中國,元太祖滅之,以封長子術赤。元衰,始漸恢復疆宇,日以強大。我朝定鼎,聲威逮震,重譯莫不梯航,俄亦遣侍子入學,成中外大一統之盛。顧彼族貪婪成性,不知感列聖懷柔之德,乘我多難未乎,合縱外洋,要挾百端,狡焉思啟。我顯廟度量如天,念其輪情內向已二百餘年,故可以包容者,終不欲邊釁自我而開,乃彼妄思逞蛇豕之情,得步進步,反覆無常。即領事之設,彼若無船貨至漠,何必托他國代理,孟第所言,率憑臆對,而彼國之觀望徘徊,形跡詭秘,亦可溉見矣!

△與布路斯及德意誌諸國立約。

布路斯(一作破魯斯)即普魯社國(一作埔魯寫),在歐羅巴中央,束界俄羅斯,南界填地利亞,西南界日耳曼,北抵洲中海(即波羅的海)。首部日伯靈爾。西部雜於日耳曼者,則輿法蘭西、荷蘭、比利時鄰。北極度自四十九至五十六,偏束自六度至二十。東西二千餘里,南北千餘里。土產五金、硝磺、五穀、果、牲畜俱備。舊屬日耳曼,康熙中乃自立國。嘉慶初,奪歐塞特裏及波蘭屬部,旋為法蘭西所敗,割其地大半。及法王為俄人敗退,布人遂聯諸國攻之,入法都,恢其故土,加益焉。乃增修國改,勸農工,講軍實,利器用,遂為西上頭國。向來粵港通商,人以其旗識之,稱單鷹國。

五口既開,旋來上海。比見英法等國換約,亦呈請照辦,江蘇巡撫薛煥不可。其使臣斐悌理阿裏不艾赴天津呈三口通商大臣,請立條約。總理通商衙門欲令法公使阻之。法使言:「布路斯為我與國,德意誌公會各國又布路斯與國也。彼國亦久商粵中,今求立約,請照我國條款有減無增。」王大臣以聞,有旨令布使在天津守候,命總理各國事務倉場侍郎崇綸充全權大臣,赴天津會崇厚酌辦。布使呈條約四十二款,附款一條,通商章程十款,另款一條,稅則一冊,所代呈德意誌公會各國部名,均照該國條約辦理,惟準布國以五年後,許派秉權大臣一員駐京,兼辦各國事,餘與法國條約略同。遂以是月二十八日定約。

德意誌者,日耳曼列國總部名,舊名邪馬尼,居歐洲中原,縱橫數千里,為古大國。明代盛強,奧地利。布路斯皆其屬部。康熙中,奧布強大,皆自立國,日耳曼散為三十六國,大者千餘里,小者百數十里,稱王者四,如古五等諸侯,各君其國。嘉慶中,為法蘭西脅降。法王旋喪敗,各部始復爵土。二十年,歐洲各國公使會議維也納(奧地利國都),以奧布本日耳曼所分,而啵與荷蘭壤地交錯,遂合稱同盟四十國,有大事會議。道光二年,公會議兵制,同盟仍三十六國。(《中西和約》所列各國部名:邦晏、撒遜、漠諾威、威而顛白而額、巴敦,黑辛加習利、黑星達而未司大、布倫帥額、阿爾敦布爾額。魯生布而額、撒遜外抹艾生納、撒遜麥寧恩、撒遜阿裏廷部而額、撒遜各部而額大、拿掃、宜得克比而孟地、安阿而得疊掃郭定、安阿而得比爾你布而額、立貝,實瓦字部而魯德司苔,實瓦字部而孫德而士好遜:人支派之各洛以斯,小支派之各洛以斯、郎格缶而德,昂布而土,以上二十五國;模令布而額水林、模林布而額錫特利子,以上二邦;律百克、伯磊門、昂布爾,以上三「漢謝城」。惟漢諾威四國同治五年為布國所並。)國人多聰明闊達,西土以為貴種。英法立國之祖,皆其國人,故視為宗國。布路斯東西八部,入旦耳曼公會者六,各國商船亦時來皇,故布人代為之定議立約,俾事同一例焉。(同治十年布國亦改為德意誌,故今只稱德國。)

△八月,增設長江洋關。

初議洋商入長江,進口、出口正稅均在上海、鎮江關交納,九江、漢口無徵收,故原訂章程第七款有「沿途任便起貨下貨,不用請給憑單,不用隨納稅餉,」之語。江蘇巡撫薛煥謂:「如此則毫無稽考,應飭令洋商,將運進長江之貨,除完海關正稅不計外,其應完內地半稅,先在上海完者,由上海給憑單上駛;出口貨物,如在漢口及九江出口者,先在漢口,九江完稅,由該關給憑單下駛。似此上下稽核,始無偷漏之弊。」

大學士湖廣總督官文因奏請增設漢口洋關,謂:「今春發逆上犯,漢口巨商大賈遷徙一空,所到洋貨皆於各行以貨易貨,暗運而去,不交進口貨單,亦不報出口貨目,以致毫無稽查。其應完子口稅,雖有上海來文,而領事等則云:『先完正稅,當後完子口稅。』於條約所當查辦者,反置不理。其應完出口貨稅,則英使謂:『當仍至海關交收。』及司道傳詢領事等,則稱:『漢口無關,亦無監督稅事司員,憑何稽納,』此皆意存欺蔽也。若竟聽其往來自便,則長江數千里,隨處可載貨、卸貨,將沿江上下之利盡歸外洋,而中原脂膏將竭。且有內地奸商,船插洋旗,藉此私售私買,甚至將米糧、銅鉛禁運之物運出,難免不銷售賊中,關礙人局實多,非獨偷漏稅課己也。至厘金原濟軍餉,而洋商執一稅不二稅之說,未允抽厘,不思納稅出自洋商,收厘取之華商,兩不相涉。又,內地商人現赴湖南北產茶處購買,動謂英商雇夥,違抗厘金,似此情形,則內地商人皆可稱洋行雇夥,內地貨物皆可指洋商采辦,山鄉市鎮皆可作通商口岸,將條約所稱『不逾三口』之文,只成虛設,皆由無憑稽查故也。惟有於漢口設洋閱收稅,照海關明定章程,並設官行盤驗入口、出口,在地收票發票,並禁華洋雇夥往各坦采辦,悉由商販自逐到漢,入行售賣,庶可杜絕弊源,亦與前議條約相符。現飭漢陽府勘擇地基,設立關卡,並請添設監督一員,督辦關稅事務,以專責成。」報可。於是九江亦循照漢口辦理,先後均設洋關。

△九月,與英人訂《長江通商章程》。

時漢口、九江均設洋關,而章程未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因與英使卜魯土議《暫訂長江通商章程》十二款,《納稅章程》五款(即《各口通共章程》),由是各國貨船出入始有可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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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遠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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