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隱集/詩藁卷七

牧隱詩藁
卷之七
作者：李穡
1484年

戊午正旦後二日

天敎牧隱子。晚歲臥窮廬。位列三重後。年登五十餘。許身憂社稷。刻骨感詩書。自信無他望。秉心金石如。光祿頒宮醞。承明敞直廬。異恩慙分外。舊興在吟餘。獨阻朝正列。慵修餽歲書。驅儺屛障禮。未識定何如。

偶題

春花秋月足高游。瓮牖前頭百尺樓。但問好懷開與未。人間何處不風流。

詠竹

此君眞箇是虛中。冬筍淚斑隨意通。卻被年年圖一醉。靑盆山裏嘯生風。

哭李左使

鐵城門閥盛。公獨擅朝儀。慷慨傾千古。風流蓋一時。尙書參省事。元帥判戎機。病客今衰甚。茫然自詠詩。

讀漢史

吾道多迷晦。儒冠摠冶容。子雲殊寂寞。伯始自中庸。六籍終安用。三童竟不從。悠悠千載下。重憶孔明龍。

偶題_二首

五緯聯奎色更齊。天津橋上杜鵑啼。江南自有埋金地。王氣浮空紫塞低。

南北車書有老蒼。望鄕臺上又斜陽。無端白盡天涯鬢。斷雁黃雲轉渺茫。

贈李浩然

強揩病目讀韓文。擬向殘年敎子孫。最是一篇原道在。且從格物更燖溫。

遣興

江山渺渺碧天低。長嘯悠然日又西。狂客謫仙曾邂逅。漫郞迂叟自標題。七賢放曠傾王室。三笑風流滿虎溪。欲向商山參四皓。紫芝深處露淒迷。

記忘

枕上哦成一二聯。呼燈欲筆卻茫然。聰明自與年光逝。興味猶兼道力全。兩漢文章誰獨美。三韓人物最多賢。聊將耿耿燈前意。擁被高吟動遠天。

遣興

飛黃不逐小黃門。浮白須論太白文。十二樓臺藏暮雨。三千風月靄春雲。寸心自信難欺己。餘力猶堪更事君。擧世滔滔誰具眼。昂昂野鶴在雞群。

追憶金經有感_三首

早達人多𡜱。微忠主獨知。病深難遽喜。安甚卻成危。頃刻生他證。晨昏謁太醫。永思猶夢愕。豈意及今時。

病來忘世事。垂問有親知。氷榻暑將去。松簷秋可疑。起居憑倦僕。壽夭付良醫。憂患誠難處。他時更念玆。

與世將誰語。惟天肯我知。身謀難造次。病勢有危疑。斤兩分司宰。刀圭出典醫。主恩天地大。回首更沈思。

幽居自詠

幽居足幽味。山近樹層層。日午簷氷落。更寒硯水凝。酒樓思達士。茶榻憶高僧。遣興憑詩句。揮毫滿剡藤。

讀益齋先生松都八詠

益老文章迥出群。馳煙走海勢沄沄。松都八景牢籠盡。只是巫山一段雲。

晨興

晨興慵盥櫛。兀坐獨吟詩。窓日銅鉦掛。簷氷玉筯垂。精神依舊秀。久要賀年遲。尙喜扶衰病。長謠祝盛時。

新春

淸晨濡翰欲裁詩。長嘯微吟改又爲。警句忽生非力致。幽懷自適有誰知。天晴白日閭閻喜。氣盎靑春物像移。須把新聲添樂府。海東千古太平時。

賀歲輪蹄鬧闠闤。幽居寂寂夢初殘。新春陡覺江山麗。老境偏知日月閑。象版朝衫塵數尺。藥爐書架屋三間。病餘狂興全消未。好句圓時喜滿顏。

有感

窮冬吐冷蕊。淸絶唯梅花。梅花亦俗態。不肯來貧家。卻恐主人惡。浼彼氷雪葩。主人頗知愧。勉矣思無邪。無邪定何處。香動影橫斜。

夜吟_三首

經卷香爐冷似僧。靑燈半壁欲生氷。誰知一點無塵處。授受分明有孔曾。

我是多生粥飯僧。苦心淸節蘗兼氷。吟風吸露應無累。炰鳳烹龍卻未曾。

絶學無爲一箇僧。肯將餘力辨湯氷。功夫卻在蒲團上。萬水千山記我曾。

古意三章章四句

鷄旣鳴矣東方明。將翺將翔弋鳧雁。雲誰之思彼美人。或遄其歸氷未泮。

雝雝雁旭日始旦。湛湛露匪陽不晞。其虛其徐旣亟只。惠而好我攜手歸。

關關雎鳩在河洲。駕言出遊寫我憂。愷悌君子神勞矣。萬民所望歸於周。

讀書

讀書如游山。深淺皆自得。淸風來泬寥。飛雹動陰黑。玄虯蟠重淵。丹鳳翔八極。精微十六字。的的在胸憶。輔以五車書。博約見天則。王風久蕭索。大道翳荊棘。誰知蓬窓底。掩卷長太息。

遣懷_二首

古意沈沈獨撫琴。海山無事境彌深。雙鳧乘雁寧多少。別鶴孤鸞自古今。最喜白雲埋谷口。更邀明月到天心。三韓近日文章盛。誰數中朝老翰林。

嶧陽三尺五絃琴。舊曲新聲意自深。最是高山與流水。直從往古亘來今。沙塵漠漠吹雙鬢。天地茫茫共一心。獨愛杜陵詩語好。草堂纖月落風林。

人日

改歲臨初七。半陰還半晴。三陽初發達。萬物向生成。閶闔休祥集。衣冠禮數精。太倉頒祿鬧。香案謝牋呈。內府金柱耀。天顏日角明。素飡臣自汗。祝壽倍常情。

自賦

峻級三重後。殘生五十餘。才微慙俊傑。渥異及迂疏。丹穴飛雛鳳。氷池躍鯉魚。緬懷興禮樂。永慨講詩書。曙日輝殘雪。寒煙動遠墟。蓬窓殊寂寞。矩步尙虛徐。山郡餘荒畝。江村倒弊廬。甘心歌已矣。絶意賦歸歟。最幸知天命。看來卻自如。抽毫聊遣興。硯滴凍蟾蜍。

朝吟_四首

行年餘五十。鬢髮漸星星。屋角寒松碧。墻隈老薺靑。素塵棲竹簡。雪水紀茶經。淸興朝來甚。梅花照膽甁。

長腰堪咀嚼。雞口亦容與。咄咄無牛後。陳陳或鼠餘。平生徒哺啜。世事足欷歔。只怕心中悶。寧敎腹裏虛。

野衲眞虛蕩。參來一味禪。索詩頻叩戶。釋杖便登筵。勸善文千卷。旌功記數篇。筆端餘力在。分福滿人天。

雅懷何所寄。高逝鳳飄飄。堂背氷猶疊。山顏雪已消。年來嘲自解。老去隱誰招。欲草重興頌。朝廷政採謠。

遣興_二首

演福鍾聲尙未鳴。擁衾危坐度寒更。一身衰病乾坤老。萬象森羅日月明。杵臼肯移存趙志。華封徒抱祝堯情。悠悠今古無窮事。惹起詩腸作不平。

老大殊非少壯時。樂天知命復奚疑。地偏東極春寒甚。家近南山晚景宜。病骨欲蘇思妙劑。衰顏有喜得新詩。懶修書札投黃閣。似我迂疏更是誰。

謝韓平齋攜酒見過

上黨還朝日。東隣臥病餘。芳樽傾綠蟻。鮮食炙靑魚。麪裹脂如截。盤堆味可書。頹然成卯困。有興愜幽居。

卽事

華刺紛相謁。柴扉靜不應。陰崖氷欲泮。暘穀日初昇。問歲呼田叟。求詩有野僧。傍村江路滑。踏雪記吾曾。

有感

今古悠悠一笑同。龍疲虎困幾英雄。六朝文物埋金後。萬里旌旗破竹中。茅屋對山非異境。雲帆濟海有長風。由來出處關天意。抱膝高吟兩頰紅。

自賦

少年祛世惑。晚歲養心靈。東閣施行馬。西窓記聚螢。吟詩頭盡白。煉藥骨應靑。漸似棲霞客。焚香祝聖齡。

書鄭贊成傳後

四月開金榜。歸期季夏初。門生聯冢宰。宅相冠中書。種善軒何豁。燒香谷自虛。摠憐花六出。鼎肉照盤蔬。

正月十二日雨。忽記種瓜幽興動。小圃在江城之句。入直省中作也。今二十四年矣。而猶未遂素懷。尤增感嘆。吟成一篇。聊以自慰。

鎭江春水蒲萄綠。江上腴田枕江曲。茅簷影在江水中。屋上靑山削如玉。濛濛細雨暗前村。農叟披蓑舞獨速。開牕讀書意浩然。天外何曾望鴻鵠。偶然一起三十年。雙鬢塵埃深萬斛。大芚之山夢裏靑。五聖之雲望中白。憶曾醉攜野隱翁。扣舷放歌崖石裂。人生古今一瞬爾。獨詠新詩慰愁絶。

讀詩遣興

牧隱衰老睡不着。呼燈哦詩側頭鶴。苦思直欲搜渺冥。又恐他年煩註腳。不忍便敎老嫗解。爲是譏評增白俗。從來詩道亦不易。卻愧長篇動成軸。夫子刪詩豈無謂。明明一言蓋三百。卽知言志不在多。舍矢期於中正鵠。平生鹵莽道根淺。懶逐東風逞紅綠。

遣興

吟哦雖遣興。譎諫卻關詩。祗怕心肝絶。寧憂鬢髮衰。江山春欲動。門巷日初遲。擬賦中和頌。生逢樂職時。

有懷子安

放逐三年跡。呻吟六載軀。江山工賦詠。藥物漫枝梧。離合皆天定。行藏足自娛。悠悠方寸地。共是一唐虞。

鄭簽書攜酒見過

挫敵時稱勇。興儒世有文。家門眞積善。風采獨離群。珍饌堆方丈。金鍾勸十分。逃禪因放浪。作傳記來雲。傑筆俄成陣。高談自卻軍。端知享餘慶。共望樹華勛。桃李連門巷。葭莩接海濆。親交承厚睠。世德揖淸芬。拙語寧容讓。長才未足雲。陶然成一醉。高臥日將曛。

晨興

夜如何又攬衣興。聲色紛紛似逐蠅。酒滴小槽疑有雨。月穿疏屋自爲燈。解韝天闊鷹將擊。伏櫪年深馬欲騰。自信靜中能得處。可憐虛老坐禪僧。

卽事_二首

病軀多患不須論。麾客頻頻掩卻門。瓦片熨餘腰又痛。茶芽洗後眼仍昏。興來得酒寧辭滿。老去觀書只自溫。畢竟乘除將底用。喜看新柳欲搖村。

少日唯知畏物論。懶投華刺向朱門。病諳歲月如川逝。吟對峯巒得雨昏。好句忽圓牋半濕。靈丹欲下酒微溫。從今擬續歸田錄。僻近城南卻類村。

雪

紛紛詠雪幾千篇。一句誰將萬古傳。蒻笠獨歸漁艇暮。楊花愁殺酒樓天。揚淸卻訝還投濁。尙白寧敎更草玄。病骨怯寒深閉戶。觀梅野興墮茫然。

謝氏曾題賦一篇。至今獨步世相傳。亂飄鬢上三千丈。低濕城南尺五天。煎茗欲澆心地赤。對山難刮眼花玄。詩腸冷極誰能識。重憶騎驢孟浩然。

思鄕_二首

鎭江一曲好煙波。留滯京華歲月賖。籬竹每思新逬筍。庭梨曾記老無花。但知藥物求堆案。豈有文章作滿家。病裏有懷吟不盡。靑山隱隱夕陽斜。

汗流奔走想當年。頤養須憑道力全。病裏機關渾欲盡。人間膏火苦相煎。翻雲覆雨無多日。弄月吟風自一天。畢竟閑忙都不管。絶勝雲水學參禪。

題益齋先生妙蓮寺趙順菴石池竈記後

虛淨堂中老。心淸物自形。兒戲妙蓮社。客過寒松亭。乍見若神授。久藏應地靈。心涵水淡淡。口引風冷冷。笛向柯亭遇。劍從豐獄呈。古今同一轍。千載揖淸馨。

書政堂記後

柳下惠之和。伯夷乃是淸。子莫卻執中。然非權也明。聲利固酣夢。山林亦偏情。從容乃中道。然後集大成。異端豈足責。永慨時靡爭。何當坐樓上。啜茶腸胃平。哦成短長句。千載爲樓榮。

奉懷恩門益齋先生

益齋功德動天心。餘事文章蓋古今。稗自不卑登說苑。櫟應從樂冠儒林。琱戈古鼎閑工篆。流水高山獨撫琴。從祀廟庭銘在隧。史才惟愧乏雄深。

用前韻自詠

病不吟詩恐亂心。數年長臥到於今。東皐舒嘯思彭澤。曲水流觴想茂林。吹壁白波長對畫。滿窓明月獨鳴琴。箇中樂處誰能識。短綆由來古井深。

萬化皆從方寸心。便知耀古更光今。森嚴武庫連工部。浩蕩詞源倒翰林。和氏不逢三獻玉。鍾期旣遇一彈琴。年來已罷紛華戰。弊席門前雪更深。

由來節物變人心。記得秋容宛在今。已遣狂風吹落葉。更敎斜日掛疏林。深嫌北鄙爲由瑟。緬想南薰入舜琴。近日喜聞梅意動。一枝春色十分深。

泮宮送春丁膰肉

擊鼓齊班正五更。百官袍笏祭春丁。冕瑬的的明深殿。鍾磬洋洋振大庭。聖道九天懸日月。皇猷萬古耀丹靑。汗流曾記參師席。皓首何忘究一經。

幽居卽事

年衰昏目視。病久減腰圍。有夢纏生死。無心管是非。講師來問字。禪客勸忘機。寂寂焚香坐。終朝獨掩扉。

卽事

牧隱先生病得閑。柴門雖設卻常關。牢籠歲月淸樽裏。搬運江山素壁間。松坡晚雨披圖畫。石磵寒泉落佩環。造物乘除終不負。盡將淸事慰衰顏。

記舊遊僧舍

讀書餘隙好經過。山寺高遊一半多。便面風生僧語軟。孱顏春動鳥聲和。回頭陳跡渾如夢。極目新愁祗作歌。怪底滿腔無俗氣。逐儒當日欲操戈。

自詠

人物紛紛共一途。謾將門戶鬪崔盧。詩書未必皆君子。卿相由來起匹夫。松柏晚容當雪盛。梧桐秋色未霜枯。眼前物像森成列。養得中和自浹膚。

卽事_二首

彭澤心爲形役。昌黎命與仇謀。顏子如愚終日。簞瓢陋巷淸幽。

誰愛靑山偃蹇。自憐幽草芳菲。長嘯聲中細雨。獨行影外斜暉。

有感

保身當愼術。處世要知幾。至道多乖隔。浮言雜是非。感恩時或有。知己古來稀。禽鳥應相憶。江頭一釣磯。

春日卽事_二首

少年多病客。晚歲一衰翁。聞道形無外。忘言味在中。江山圍赤縣。日月耀蒼穹。又喜門前柳。垂絲裊細風。

覓句將誰語。敲門有客臨。吟哦如有得。剝啄已難尋。雪意餘梅塢。春光動柳林。故山多筍蕨。歸興浩難禁。

春日憶山僧

久耐春寒甚。柴門掩落曛。狂風號夜半。飛雪入春分。水際生新菜。山陰宿凍雲。禪窓香一炷。日夜壽吾君。

獨立_二首

臥榻容他鼾睡。憑河尙自包荒。獨立四方無外。洪鈞氣轉陶唐。神氣胚胎萬古。天君軨轄四支。獨立春風浩蕩。是知非道可離。

卽事_九首

山色閑中更好。溪聲夢裏猶淸。祗被塵緣汩沒。垂頭負我幽情。

明月時來時去。滄浪有濁有淸。慨我平生觀物。森然孔思周情。

酒興詩情跌宕。天容海色澄淸。斷送一生光景。功夫只在忘情。

造語騈儷逞巧。諧聲淸濁含和。老我如今怳惚。喜君自少婆娑。

平淡由來少味。淸新卻是多姿。斧鑿了無痕跡。悠然採菊東籬。

陶寫情懷而已。鋪陳功德則那。老牧邇來無恙。靑山盡日高歌。

打破元無內外。看來何有中間。老牧從今豁達。敲門盡是淸閑。

一朝虛靈自足。多生障礙皆空。老牧從今豁達。會通明月淸風。

山色何勞排闥。柳陰自可充庭。老牧從今豁達。逍遙天地淸寧。

有感

哦詩妙處自難言。批點譏評欲透源。數朶靑山溪一曲。竹籬茅屋柳當門。

詩書殘缺已多年。誰料秦灰死復然。福禍由來天所定。白頭詞客抱沈綿。

江水氷消數尺深。小舟撐去似穿林。驪興樓上看明月。償盡當年未足心。

醉中自詠

駘蕩春光千萬里。龍鍾客興兩三杯。何須駕鶴揚州去。忽得新詩自奪胎。

放曠卻須存禮法。變通未必合中庸。書生侷促雖然鄙。倚市何曾學冶容。

短歌行

千仞鳳九淵龍。自重不爲塵世容。遠逝深藏古所嘆。桐花落地雲千重。我生大平無苦辛。縱橫馳走京華春。君門深邃虎豹守。通籍赫赫皆要津。不將奇策披琅玕。虛名無計開天顏。歸來高臥東海頭。寅賓出日扶桑間。

卽事

淸晨策馬欲尋春。無賴詩情觸目新。只是柳絲黃可愛。萬花錦綉恐傷神。

地偏東極早逢春。花柳依依又日新。擬向殘生歌聖德。每憑樽酒暢精神。

夢裏悠悠又一春。世人空歎白頭新。牧翁病起能詩甚。下筆風生似有神。

病中

病中天地荷生成。春入山村景倍明。花幄欲開如引蝶。柳絲初暗可藏鶯。銀臺學士時相訪。金谷佳人每自烹。莫笑牧翁無伎倆。剩裁詩句答昇平。

春日

老去詩書有味。閑來天地無涯。又是靑天白日。何如素髮淸時。

春日乍晴又雨。花枝欲開未開。自是病夫狂甚。牢籠天地詩材。

敬老詩_有序

穡竊念達尊三。齒一德一爵一。古今全者甚鮮。而退老鄕里。又難得也。幸而身親見之。宜聲於樂。垂示將來。是以。不揆鄙拙。七言八句。各述盛德之萬一。以寄景慕之情雲。

江陵崔相國

英名早望慶於門。珥筆都堂斷國論。年俯八旬身愈健。位躋一品德彌尊。江陵水石圍喬木。山寺風煙壓近村。叔氏少公纔數歲。白頭相對樂何言。

晉陽河相國

白髮鴻樞躡峻聯。歷敭中外共推賢。靈臺寺遠雲埋谷。矗石樓高樹接天。急管繁絃消永日。幽蘭叢竹帶晴煙。頭流山下眞堪老。回首扶疏祝萬年。

西原崔相國

淸心苦節老彌強。共道長身是鐵腸。物望巖廊宜柱石。威聲柏府尙風霜。靑精老去非無飯。綠野年來更作堂。倜儻兔郞吾契友。義城迢遞白雲鄕。

京山宋相國

回視陽坡逐後行。當年聲價動公卿。風儀蓋世今猶壯。詩語穿星老益淸。館閤盛時皆讓步。樓臺好處盡題名。押班更望龍頭會。共說春來㝡太平。

自詠_四首

少年遊宦帝王州。投紱歸來尙黑頭。歲月崢嶸頻仰屋。江山迢遞獨登樓。亂餘事業閑爲味。靜裏功夫病是憂。擊磬有心吾已矣。可知當日欲東周。

夜闌危坐數鳴鍾。日上東山懶正容。天命十分知五十。大匡重拜到三重。黶然如見終何益。卓爾彌高謾欲從。自笑晚年餘力在。卻尋文苑學錭龍。

敢言知我是蒼天。下學如今尙懵然。病骨酸辛徒自苦。愁顏憔悴有誰憐。靑山當戶光如滴。明月低簷色更娟。樓上白衣仙欲語。順風蓮葉穩於船。

由來人物是天慳。留得功名永不刊。韓子古文唐北斗。謝公雅量晉東山。圍棋折屐情雖矯。徙鰐開雲意自安。誰識悠悠千載下。慨然興想輒忘飡。

憶甘露寺

一帶長江砌下流。傍崖軒戶儘淸幽。散花午梵僧敲磬。啜茗春吟客倚樓。芳草淡煙連牧笛。斜風細雨滿漁舟。分明記得城西路。匹馬何時更獨遊。

自詠_二首

索詩來野衲。送酒有隣翁。短髮吟餘白。衰顏醉裏紅。牛行芳草雨。鳥入落花風。野興知天賦。逍遙在病中。

養氣仍明道。交修自有時。知行雖並進。敬義必相持。尙志須先立。知天卻始衰。暮春風詠處。童冠肯追隨。

讀書

唐書欽處讀。穆誓悔時尋。風雨秦灰冷。塵埃孔壁深。黑雲收地面。白日到天心。最愛仁山學。靑靑是子衿。

讀詩

豳自風爲雅。王由雅列風。人心自今古。世道有汙隆。草木皆蒙化。鳶魚亦降衷。思無邪一句。誰識素王功。

讀易

羲文成畫彖。河洛出圖書。則象元無漏。因重豈有餘。六虛流動處。三絶覈硏初。洗盡心藏密。淸香滿屋廬。

讀春秋

齟齬春秋傳。精微筆削心。百王模範在。一字再三尋。麟也表吾道。鳳兮歌德音。悠悠千載下。有客淚霑襟。

讀禮

火向狂秦滅。書從小戴成。雖然有瑕纇。動是得精英。博約無餘蘊。從容致太平。方期魯一變。翽翽鳳凰鳴。

獨夜_八首

婦兒游勝境。老病守窮廬。尙喜精神秀。從敎齒髮疏。平生聊爾耳。畢竟定何如。記得隨僧粥。煙霞動木魚。

老牧忘機久。年來室似氷。衆雛方爛睡。長夜欲殘燈。但未淸三業。何曾落二乘。遊山春漸好。幸有老烏藤。

鼎鼎吾將老。悠悠只此心。江山宜獨往。風月要淸吟。學豈友高鳳。和應師展禽。筆端春浩蕩。紅綠遍詞林。

昨夜白雲來。應從萬里歸。今朝紅日出。卻向四山飛。有影誰能伴。無心世所稀。看渠卷舒處。祗是早忘機。

山堂寒夜永。漸覺道情濃。氷釋湯鳴鼎。雲移月在松。相形固同氣。同體卻相容。獨詠思無盡。悲聲似砌蛩。

人生貴適意。吾亦愛吾廬。有興將誰語。忘懷卻自如。氷消泉谷咽。雪盡樹林疏。自信幽懷熟。無從賦子虛。

九夢官有占。一死天所賦。子在回何敢。吾衰周不復。精魄通幽明。壽夭同仰俯。深知無所禱。惕若度朝暮。

陽崖春動盪。陰壑雪糢糊。車馬塵蹤絶。鍾魚梵剎孤。永懷尋水石。晏坐度朝晡。萬樹長松下。明窓着病軀。

病中吟

病中吟天地深。頭上赫赫日月臨。精神自與草木秀。孤芳耿耿明叢林。鳳鳥一鳴啾啾群。舜文遠矣何沈沈。萬物有形卽有理。大極亦強令人尋。兩儀四象變無極。只一隻兔宜沈潛。調和暫乖輒生禍。沾濡牀蓐煩胸襟。靈芽遠求至萬里。祕方廣叩搜千金。嗚呼反觀亦易耳。汝自不力乃獸禽。且請安心度朝夕。夜氣自足消群陰。上帝高居兵衛森。

老馬行

日沈霧重夜如漆。咫尺面墻行且跌。軍機早定須及時。欲止未能氣方結。褒衣白髮一衰翁。請釋老馬於其中。端如越裳指南車。銜枚從之疾如風。當時駿蹄摠逐電。萬里血汗眞珠紅。誰知伶俜瘦骨高於山。頃刻與人成大功。君不見太公八十時鷹揚。歸馬華山天下同。

雜詠_三首

御世無餘策。因民在奉天。節文奢儉禮。斟酌抑揚權。紙狹難容印。銜單卻省牋。太平知有日。萬物入陶甄。

自憐多疾病。共道尙康強。老境懽情少。新春和氣長。玉雞方紀瑞。金鴨正燒香。須向梨花月。瓊筵倒羽觴。

朋友今餘幾。郊原春半強。新愁隨日出。豪氣與春長。月賞金波灧。花尋白雪香。從玆須秉燭。遇興且傾觴。

東山望途中人

城南大畝俯窺時。墻外平途往返稀。兩箇野僧相問訊。一群山鳥自追隨。有時騎馬官人過。何處牽牛牧子歸。自是郊居好風景。岸巾高詠去來辭。

憶家山

風聲細細水溶溶。帶月漁歌雜夜舂。獨向僧窓曾一宿。佛燈明滅滿山松。

白沙村路雨絲絲。蓴菜鱸魚正美時。當日同遊今有幾。感今懷古自生悲。

卽事

古往今來又此時。悠悠身世竟何爲。江山信馬春吟好。雨雪留僧夜話宜。假面弄餘童稚鬧。濡毫題罷鬼神知。一團和氣無餘物。釀作中和入小詩。

追記入直禁中

禁直岧嶢地最嚴。九天雨露濕朝衫。丁東漏刻傾頭聽。俗下文章信口占。作醴訓深思傅說。乂家功重憶巫咸。素飡今日臣無比。入夜孤吟月滿簾。

自詠足蹶

擧趾須扶杖。低頭似跼天。有懷何不蹶。遇興卽如顚。牀蓐工深坐。班行阻折旋。何當春氣盛。蹇步涉山川。

詠雪餻

年來老牧厭羶腥。但把淸寒養性靈。已喜瓊膏團素月。卻疑玉屑落靑冥。輕於柳絮風生座。冷似梅花水滿甁。最愛天成無手澤。飽餘和睡倚窓櫺。

述古

創物功何遠。因時制異初。龍舟浮葉後。象輅轉蓬餘。世道今多變。人心本自虛。直須尋太素。元氣尙扶輿。

感事_四首

省院權何重。賓朋座不虛。委蛇方退食。絡驛更隨車。讓坐誰居右。承歡欲食餘。他年應念此。芳草滿庭除。

生艱方擬柏。材大卻成樗。敎稚溫千字。爲文考六書。蟲魚聊爾耳。驥鳳定何如。天運由來杳。悠悠想古初。

新年來往少。臥讀古人書。利慾須先錮。浮華要再鋤。陰崖猶臘雪。小畹欲春蔬。桃李山村近。攜家往結廬。

淸時誰欲隱。明主我曾逢。京市傳更鼓。江天照夕峯。聞鍾知梵唄。欹枕聽隣舂。曉起慵巾櫛。方知道意濃。

卽事

驕兒索紙欲何爲。再問濡毫我已知。不是眞情明誑我。自慙方寸不能窺。

正月二十三日。謝江陵廉使洪少尹惠葠。

境內多靈藥。營中少舊儲。何須七年艾。最喜一封書。甘苦嘗來遍。調和用有餘。春風如返旆。更望顧吾廬。

登東山

少年最狂妄。讀書眞涉獵。老境倍衰遲。秉筆但酬答。昏眼任生花。白髮慵不鑷。登山忘龍鍾。倚筇瞻雉堞。浮雲忽嵯峨。群峯仍重疊。悠然消百憂。樂哉好收拾。

記游喬桐_{漁父頗來餉}

正午潮廻散薄陰。扁舟一放碧江潯。慶源殿下風初順。華蓋山前日欲沈。已喜詩僧長作伴。況逢漁父似知音。祗今眼病頻追悔。夜讀殘書月滿林。

卽事

春寒惻惻歲華移。掩戶淸香有所思。尋壑經丘流憩處。吟風弄月太平時。一生自重千金諾。七字俄成八句詩。畢竟渾如雲水衲。肯將身世管安危。

卽事

時行時止有經權。自斷何煩更問天。憤世擬申風伯訟。安心恐墮野狐禪。波搖竹葉顏先纈。雪伴梅花骨欲仙。記取箇中消息好。了無一點是塵緣。

讀虞書

聖人端拱化當今。天地無爲德澤深。稽古四篇雖紀事。執中數語是傳心。命從暘谷分羲宅。歌與熏風入舜琴。比屋可封非力致。只垂衣處要推尋。

遣興

世態忙中見。天心靜裏知。消融無內外。寂寞但機宜。物化誰逃數。吾生自順時。病餘非意少。遇興卽題詩。

絶句

從今老眼更難靑。不把梅花照膽甁。紅紫迷人宜爛醉。卻愁啼鳥喚人醒。

自詠_二首

久病仍將老。情懷不復論。行藏存大節。語默動眞源。蠻觸曾聞戰。朱陳尙有村。浩歌天地遠。梅月政黃昏。

雀羅窮巷靜。疏柳已搖春。把筆題凡鳥。敲門辱可人。筠窓明對雪。棐幾淨無塵。快意翻書卷。沈吟味更新。

詠史有感

三墳五典久無傳。刪定功夫遠勝前。緬想唐虞舞干羽。更尋湯武事戈鋋。公羊淸映春秋傳。司馬豪留史記篇。筆削作經麟自出。考亭綱目日行天。

自詠

世事年來足是非。寸心傾寫有良知。後生可畏吾衰矣。至道難聞子愼之。雪盡江山天更淨。春來門巷日初遲。句廻安樂窩中地。牧隱如今只有詩。

憶過遼野

憶昔經過處。爲今爭戰場。天低連廣野。樹老掛斜陽。朔雪年來少。熏風日漸揚。誰知華表鶴。千歲亦思鄕。

有感

有嶽何嘗不降靈。卻嗟吾道獨零丁。典章放失隨流水。人物稀疏似曉星。伯始中庸萬事理。子雲淸淨大玄經。毫釐一謬應千里。深謝齊公指日程。

卽事

古公走馬想來朝。風采如新水滸遙。卜得一家三十代。定知岐鳳不因韶。

對酒聞琴

年來心地似安禪。遇物悠悠應萬緣。酒後狂懷難自禁。琴中至趣有誰傳。陽春白雪應無譜。明月淸風不用錢。賴是病中參一貫。只慙氣味尙如前。

記辛丑冬丹山途中

長氷登峻嶺。永夜宿虛廳。飯熟嗔兼礫。衾寒喜見星。小兒眠爛熳。瘦馬立伶俜。曉向丹陽路。雲開紫石屛。旌旗翻樹抄。酒饌列山亭。刺史郊迎禮。平生物望幷。輿情共怡悅。國步向安寧。老我驚衰白。如今領汗靑。緬懷修日記。筆弱竟難形。〈丹山知郡李祥。具公服迎駕。〉

自讀亂道有感

壯歲狂懷慕立功。當時赫赫走群雄。詩書禮樂重興後。風月江山亂道中。老去情懷天在上。病餘身世日生東。茂陵未必求遺草。留與兒孫學乃翁。

夜詠

渾家政酣夢。長夜獨沈吟。齒病連頭痛。腰酸入骨深。帖多丹復散。術妙艾仍針。枕上無窮意。明明上帝臨。

代書寄羅州吳判官

錦城春色早。江岸欲殘梅。一枝芳信到。病目絶纖埃。

正月下澣。得南來書。因憶諸公。

無說長老

無說山人釋翰林。相望海角歲年深。梅花欲落春寒甚。應向南窓盡日吟。

康子野

老來豪氣未全除。悔殺螢窓苦讀書。好作碧油幢下客。春風又是大平初。

權吉夫

當日才名動搢紳。至今詞苑播芳塵。年過知命休官去。獨向江山老此身。

安勉同年

松亭門下早題名。蓮寺橋邊更結盟。幸是父兄俱健在。莫敎鄕里便忘情。

代書奉謝李同年_得遷

數年相別後。一笑立談間。忽得梅花信。幽居雪滿山。

卽事

人物區分摠九流。古來題品儘悠悠。蓬頭蒿目非行怪。梔貌簧言卻處休。須信朝廷今有道。祗憑書史老忘憂。人間突兀臨無地。賴是元龍百尺樓。

從來遇事有從違。老去無心管是非。擇里處仁須自重。樂天知命與誰歸。悠悠古意孤鸞操。渺渺長空一鳥飛。寄向琴中彈不盡。悄然危坐卻忘機。

詠病中

世間衆苦政叢身。動止全然付與人。病婦灼肌呼佛再。老奴流汗賽神頻。易占姜瞽能輕斷。祕術崔翁頗自珍。只有多生餘習在。梅花詩興尙淸新。

偶題_二首

正好全篇玩。誠難逐句尋。須溪評點處。果得古人心。

偶得多眞趣。沈吟失本情。欲尋端的處。池草又春生。

奉謝崔司空_{名公哲。時在義州。}

一方分巨鎭。千里隱長城。準擬扶衰病。從容共大平。春風生海岸。臘雪照寒更。㝡喜高門慶。能文有後生。

紀聞二首_{武帝岸幘見馬援。幘名承露。}

霜露霑無外。雷霆示大阿。威聲搖雁塞。妖氣卷牂柯。殿上垂承露。庭中引伏波。東漸文化始。包虎倒干戈。

周原春蕩蕩。宣室夜沈沈。召賈明神道。師文想鳳音。風移三尺劍。財阜五絃琴。膚敏前朝士。牛裾與馬襟。

詠月_二首

纖纖曲似鉤。皎皎明如鏡。君子惡求初。萬民所取正。

皎皎當天心。纖纖豈天命。小人難保終。千載發孤詠。

指空弟子見訪

異端超世敎。盛饌慰寒生。野果談餘嚼。宮壺拜後傾。拙辭包不盡。妙道固難名。逸事誰能傳。須憑牧隱銘。

謝希顏送新粒

韭菜靑靑餠面黃。朝昏細嚼味何長。病中厚意難忘卻。況是秋風玉粒香。

自賦

衰年又多病。白髮照蒼顏。禮絶朝廷上。名傳雲水間。綸音思潤色。彩服尙爛斑。已矣今無用。何當返翰山。

卽事

紫薇名姓動當時。自喜山僧不得知。牧隱病餘來往少。獨憐霞衲索題詩。

卽事

幸從老境得逍遙。爲是生逢舜與堯。爛煮菜根宜病齒。淨乾蔬葉裹長腰。金盤羊酪空求飽。錦帳鶯花苦見招。鼓腹何曾知帝力。似聞儀鳳舞韶簫。

引逸吟

年來病勢眞無敵。氣綫綿綿度朝夕。五十不稱夭五字。一日何曾忘一刻。從來海屋有添籌。千歲蟠桃安可得。直從蟪蛄疑春秋。圓象沈沈肯徐棘。逍遙齊物亦云強。大鵬圖南六月息。只今在殤卽爲彭。齒以彭兮如白黑。造物乘除不負人。人自背恩須引慝。歸來能順父母心。釀出天和成大極。一朝有歸返眞源。垂裕子孫千萬億。卽知方寸具大體。照向方來永輝赩。

吟病齒

餘生多苦澁。病齒劇殘傷。編貝雖堪羨。飛梭要自防。嚥津雷法好。漱石野情長。齲笑誰能學。攻堅我自藏。全呑謀最妙。細嚼策非良。出納咽喉地。論功卻擅場。

君子秉素志_三首

君子秉素志。耿耿徒自知。氷霜方淅瀝。閉戶哦淸詩。火冷筆尖凍。袖手時沈思。追深慮卻淺。聚遠勢逾卑。乃知亦喪志。學者當去之。悚然自痛責。況彼聲色移。

君子秉素志。豈曰榮其身。經綸贊王化。德澤霑生民。軒裳耀耳目。金玉迷精神。朝昏厭一味。方丈羅八珍。奈爲居所移。氣盈驕賤貧。妻子共溫飽。誰知此情眞。

君子秉素志。祗與天爲徒。文章與政事。豈止寧吾軀。出處諒非慮。永矢歌唐虞。翻然起畎畝。束帛馳天衢。道行固所願。樂哉方都兪。不合卽徑去。紫芝亦足娛。

自詠

寂寂門庭雀可羅。狹中廷尉奈渠何。樽前屢舞年來少。枕上新聯病後多。消渴長卿遺亂道。歸來靖節動悲歌。有時狂興難收拾。白鳥誰馴萬里波。

古風_五首

處幽日未暮。居蔽聞乃章。君看古來士。按劍投夜光。所以貴自重。白駒食我場。古風亦云遠。賡歌想虞唐。沈憂令人老。松柏在高岡。

人心如良田。土脈如截肪。禮耕義以種。勃然苗葉長。聖人豈芒芒。天時自有常。上下同一心。君子須自強。他年要食實。且當勿助忘。

牧隱病莫興。默坐呼彼蒼。身輕久無累。心淨自生香。引逸荷帝力。大哉日月光。坦途直如矢。步履玉聲鏘。莫向九曲坂。古來車馬僵。

百年半五旬。童子可數之。九十的是半。哀哉知者誰。秉志沮金石。吐言似蘭芝。功名與富貴。夜半潛相移。貞懷易詭計。方矩成圓規。

夜氣接平旦。淸虛無纖塵。唐虞方揖讓。四兇危竄身。皎皎日當午。垂衣臨搢紳。奈何動私念。回頭跡已陳。漢唐務智力。令人徒苦辛。

卽事

忽有新詩眼底生。悠然野興十分淸。風吹急雨雲翻墨。樹接遙天日掛鉦。大雅遺音空入夢。老年多病若爲情。人間俯仰無窮事。笑殺區區月旦評。

讀騷自詠_二首

上窮列缺下崢嶸。超出無爲卻至淸。擬賦大夫供帝笑。相如眞箇得虛名。

悟君無策向淵沈。索隱題篇與鬼吟。日月爭光丈夫志。可憐班竹綠成林。

詠梅

聞說梅花已半開。有誰能送一枝來。焚香危坐南牕靜。記得相逢月下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