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先生文集

作者:鄭蘊
1632年
卷一

吾東方名公碩士之以文章鳴世者何限。然求其所謂從心寫出。如聖賢明理之文者。則亦不多得焉。惟我玉溪先生之文。庶幾近之矣。嘗聞朱夫子之言曰。有是實於中。則必有是文於外。試以此觀先,生之文。而泝求其所以出此之本源。則蓋沈潛而敦厚。純粹而精明。無纖毫輕浮駁雜之氣間其中矣。先生之所以得於天者如是。而又濟之以學問之力。存養於中而有以守其虛明之體。省察於外而有以致其酬應之用者。已至於朴實之地。而無掛於過差。故其發而形諸文字之間者自然條理分明。輝光藹暢。趣味踔遠。音韻和平。有非操觚弄墨。務爲新奇者之所能髣髴也。是以。孝悌之心積於中。而見於辭章養疏之中者。懇切而惻怛。忠愛之心積於中。而發於啓沃陳戒之辭者。誠信而光明。眞實無僞之心積於中。而凡著於輓祭銘誌行狀之作者。端的典重。無一言浮溢。至於吟詠之詞。簡牘之言。雜著之說。無不得其性情之正。發其精微之意。極其事理之當。而皆符於在內之沈潛純粹者。則眞所謂有德者之言。而謂之明體適用之學者非耶。先生不喜著述。遺稿無多。今其存者。皆人事之不可已焉者也。丁斯文焰。嘗抄錄爲若干卷。已鋟諸榟矣。不幸兵火灰之。流布未廣。士林深惜之。先生之孫脊慨然有重刊之意。來請於蘊曰。王父文集抄錄太簡。願加錄其遺漏。綴拾其聞見。且爲一語弁其首。蘊辭以瞢識不文者累年矣。盧君之請。愈久不已。則蓋有不可辭者存焉。昔我先君子出入先生門下。最親且久。觀先生孝悌之行。而學焉而有得。誦先生典雅之文。而常服其理勝義明。蘊旣聞而知之矣。如是而終無一言。則不惟辜盧君之望。抑恐負先君子一生尊嚮之意。故謹就稿草中。加取若干首。添補集中。非敢有所取捨也。特以其關於世敎。益於後學者而存之。有無之無所補闕者而遺之。汰哉之誚。其可逃哉。嗚呼。後之覽斯集者。不徒讀其文詞。而先求其所以爲心者。則孝悌之心。油然而生。忠信之行。不加勉而自進矣。然則是集之行。豈非世道之一幸也哉。

崇禎五年十二月旣望。八溪後學鄭蘊。謹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