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璜新論 (四庫全書本)

珩璜新論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珩璜新論       雜家類三雜説之屬提要
  等謹案珩璜新論一卷宋孔平仲撰平仲字毅父一作義甫清江三孔之一也治平二年進士元祐中提㸃京西刑獄坐黨籍安置英州崇寧初召為戶部金部郎中出提舉永興路刑獄帥鄜延環慶黨論再起奉祀以卒事跡具宋史本傳是書一曰孔氏雜說然吳曽能改齋漫録引作雜說而此本卷末有淳熙庚子吳興沈詵跋稱渝川丁氏刋板已名珩璜論則宋時原有二名今刋本皆題雜說而鈔本皆題珩璜新論蓋各據所見本也是書皆考證舊聞亦間托古事以發議其說多精核可取蓋清江三孔在元祐熙寧之間皆卓卓然以文章名非言無根柢者可比也巻末附録雜說七條在詵跋之前皆此本所佚疑為詵所補鈔今併附入以成完書至珩璜之名詵已稱莫知所由又以或人碎玉之解為未是考大戴禮載曽子曰君子之言可貫而佩珩璜皆貫而佩者豈平仲本名雜說後人推重其書取貫佩之義易以此名歟考平仲與同時劉安世蘇軾南宋林栗唐仲友立身皆不愧君子徒以平仲安世與軾不協於程子栗與仲友不協於朱子講學家遂皆以冦讎視之夫人心不同有如其面雖均一賢者意見不必相符論者但當據所爭之一事斷其是非不可因一事之爭遂斷其終身之賢否韓琦富弼不相能不能謂二人之中有一小人也因其一事之忤程朱遂併其學問文章徳行政事一槩斥之不道是何異佛氏之法不問其人之善惡但皈五戒者有福謗三寳者有罪乎安世與軾炳然與日月爭光講學家百計詆排終不能滅其著述平仲則惟存本集談苑及此書栗惟存周易經傳集解一書仲友惟存帝王經世圖譜一書援寡勢微鑠於衆口遂俱在若存若亡間實抑於門戶之私非至公之論今仍加甄録以持其平若沈繼孫之梔林集散見於永樂大典者尚可排緝成帙以其人不足道而又與朱子為難則棄置不録以昭袞鉞凡以不失是非之真而已乾隆四十五年七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珩璜新論       宋 孔平仲 撰
  晉孔安國字安國安帝名德宗字德宗恭帝名德文字德文會稽王名道子字道子乃至北史慕容超宗馮子琮魏蘭根南史蔡興宗唐郭子儀辛京杲戴休顔張孝忠尚可孤孟浩然顔見逺田承嗣田緒張嘉貞宇文審李嗣業皆以名爲字
  王羲之子徽之徽之子楨之王允之子晞之晞之子肇之王晏之子崑之崑之子陋之三世同用之字胡母輔之子謙之呉隠之子瞻之顧悅之子愷之兩世同用之字
  太史公父名談故史記無談字季布傳改趙談作趙同范曄父名泰故後漢書無泰字郭泰鄭泰皆改作太李翺父名楚金故其所為文皆以金為茲韓愈為李賀作諱辨持言在不言徴之說故父名仲卿未嘗諱焉晉曹志者植之子也奏議武帝雲榦植不強不諱植字三國之時猶不諱其君呂岱傳張承與岱書雲功以權成是斥孫權名也
  文王可以爲文君張衡賦文君爲我端蓍是也北狄可以爲蠻史記匈奴傳獫狁葷粥居於北蠻是也二典可以爲謨馬融曰戞擊鳴球載於虞謨注虞謨舜典是也堯典亦可謂之唐書呉陸抗傳靖譛庸違唐書攸戒是也韶可以爲禹樂史記禹興九韶之樂是也三王亦得稱帝史記夏紀帝桀是也獻俘不獨人也物皆可以爲俘俘取也書雲俘厥寳玉是也匄不止於自乞也與人亦可稱匄前漢廣川王越傳盡取善繒匄諸宮人注匄遺也賄不獨賂也賜皆可以爲賄書賄肅慎之命是也診不止脈也視物皆可以為診後漢王喬傳尚方診視舄是也餉不止飲食也贈皆可以為餉魏文紀注以詩賦餉孫權徐孝穆有答餉鏡詩是也城邑亦可謂之幣趙世家馮亭以城市邑十七幣吾國是也稱譽亦可謂之薦伯夷傳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淵是也
  龍不獨以譬君德凡有德者皆可以龍言也諸葛亮嵇康皆號臥龍孔融薦禰衡雲龍躍天衢袁宏賛武侯雲初九龍盤雅志彌確樊呉傳注安帝徵隠士䇿文雲使難進易退之人龍潛不屈許劭許䖍汝南平輿音預人人稱平輿淵有二龍焉唐烏承玭與兄承恩亦號轅門二龍隂興謂貴人曰亢龍有悔以譬外戚之家如此之類甚多然則龍不止於君德矣
  父命得爲敕後漢樊重焚劵諸子從敕是也叔可稱大人踈受對踈廣雲從大人議是也母亦可稱大人前漢淮陽憲王傳張博雲王遇大人亦解後漢范滂就誅與母訣曰大人割不忍之恩勿増感慼是也父可以稱聖善楊修答曹植書有聖善之教注謂武帝也人臣不嫌稱萬歳馬援傳援釃酒享軍士軍士皆伏稱萬歳是也上父母壽可稱萬壽潘岳閒居賦稱萬壽以獻觴是也屋之髙嚴通謂之殿前漢霍光傳鴟鳴殿前樹上黃霸傳郡國上計長吏一輩先上殿是也白事丞相亦可謂之奏事魏相傳帶劒奏事是也造謁人亦可謂之朝司馬相如傳臨邛令日徃朝相如是也人臣得言垂拱薛宣自言垂拱䝉成是也人臣得言端拱謝孚言端拱嘯詠謝鯤言端拱廟堂是也人臣得言諒闇山濤傳武帝詔雲山太常雖居諒闇是也人臣得稱聖君賢君晉曹攄一縣號曰聖君薛宣傳屬縣各得賢君是也
  大禹之後二世已失邦矣啟太康周公之後五世已弒君矣伯禽孝公煬(「旦」改為「𠀇」)公幽公弟僨殺幽公自立成湯既沒則有太甲周家四世昭王五世穆王漢髙祖一傳而有呂后唐太宗一傳而有則天自古未有如本朝七聖相承而天下太平國家無事也
  前漢循吏傳雲宣帝自霍光薨後始躬萬幾厲精為治五日一聼事自丞相而下各奉職而進夫五日一聼政前史以爲美談今朝廷每日御殿日幾昃乃罷可謂勤勞過於昔人矣唐文宗銳意於治每延英殿對宰臣率漏下十一刻唐制天子以隻日視朝乃命輟朝放朝皆用雙日
  漢高嫚而侮人罵詈諸侯如奴耳非有禮節此魏豹所以叛漢也又張耳傳張敖為趙王髙祖過趙趙王旦暮自上食體甚卑有子壻禮高祖箕踞罵詈甚慢之趙相貫高趙午乃有柏人之謀夫高祖固英主然好罵害事如此
  周昌以漢髙祖比桀紂髙祖不以爲罪壺闗三老以漢武帝比瞽瞍而武帝為之感悟可謂大度之主也
  高祖時彭越無顯罪而醢之與紂脯鄂侯何異
  鄭當時傳高祖既得天下令諸故項籍臣皆名籍拜爲大夫當時之先鄭君者獨不奉詔乃逐鄭君使臣名其故君之名野哉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稱文帝之德曰罪不孥宮不女館不新陵不墳德則如此矣至如從代有天下封宋昌為壯武侯吾竊小之以爲有天下者天命也何人力之私焉及觀齊王傳朱虗侯章親斬呂産而東牟侯興居入清帝宮帝追恨二人嘗欲立齊王乃黜其功割齊二郡王之二人自以失職奪功章先死興居遂反夫以昌嘗勸而封之章興居嘗欲不立我而黜之帝不宏矣至於露臺惜十家之産身衣弋綈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而嘗賜鄧通巨萬又賜銅山使得鑄錢亦未得純爲恭儉也
  郊祀志漢武三月出行封禪禮並海上北至碣石廵自遼西歷北邉至九原五月復歸於甘泉百日之間周萬八千里嗚呼其荒唐甚矣
  宣帝詔書好言祥瑞元帝詔書好言災異宣元父子也時代相接不應災祥如此𨺗變亦各繫其好尚如何耳吾嘗疑宣帝時鳳凰等瑞不應如此之多但有一瑞即行之詔令大者賜赦小者猶賜爵牛酒殆有承望意旨希求㤙澤而為之者故人君好尚不可不慎
  漢光武之世三公多見罪黜侯霸為司徒薦閻楊楊素有譏議帝疑有姦大怒賜霸璽書雲崇山幽都何可偶黃鉞一下無處所欲以身行法耶將殺身以成仁耶朱浮為大司空帝銜之免後因司徒馮勤燕見乃言浮以戒之以為死生吉㓙未可知見勤傳韓歆為大司徒以直言免歸田裡帝猶不釋復遣使宣詔責之司𨽻鮑永固請不能得歆及子嬰俱自殺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後歐陽歙戴渉相代為大司徒皆坐事下獄死自是大臣難居相位矣見侯霸傳
  光武時法理嚴察職事過苦尚書近臣至乃捶撲牽曳羣臣莫敢正言申屠剛諫不納見申屠剛傳以封丘城門小吏欲撻侍御史見虞延傳王梁孫咸以讖為三公見方術傳桓譚鄭興皆以不為讖廢之終身見本傳建武永平之間吏事刻深亟以謡言單辭轉易守長見循吏傳左雄言九卿位亞三事自明帝始有撲罰皆非古典韋彪於章帝朝上䟽以世承二帝之後多以苛刻為忠陳寵亦於章帝朝上䟽言前代用刑之宻遂除鉆鑚諸慘酷之科各見本傳
  唐太宗性急其召馬周於常何家未至間遣使者四輩敦促以此見其性之急也太宗自以三王以來撥亂之主莫已若故輕天下士見虞世南傳自謂朕為人主兼行將相事見張行成傳爲立太子投牀取佩刀自向見長孫無忌傳刑坐入者無辜坐出者有罪見劉德威傳唐失馭臣之術矣代宗之於元載縱之至於巳甚乃赫然發怒加以大戮妻子併死又伐其祖父冢剖棺刑屍若能馭之於初豈至是歟
  按張鎬傳肅宗引浮屠數百居禁中號中道塲諷唄聞外鎬以為未聞區區佛法而致太平唐室下衰撥亂之主顧只如此耳
  漢文帝封宋昌爲壯武侯唐太宗作威鳯賦賜長孫無忌可觀其量矣
  唐太宗本紀太宗於建義以來交兵之處各為碑銘以紀功德吾以此見太宗所存之淺也憲宗欲從中官吐突承瓘之言於安國寺立聖政碑李絳深陳其不可憲宗從之楊瑒在官清白吏請立石紀德瑒曰事益於人書名史氏足矣若碑頌者徒遺後人作矴石耳隋秦王俊卒王府僚佐請立碑文皇亦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何用碑爲若子孫不能保家徒與人作鎮石耳
  待士大夫有禮莫如本朝唐時風俗尚不美也張嘉貞傳姜皎為秘書監至於杖死張九齡傳周子諒為監察御史以言事杖於朝堂代宗命劉晏考所部官吏善惡刺史有罪五品以上繫劾六品以下杖然後奏𤣥宗時監察御史蔣挺坐法詔決於朝堂張廷珪執奏御史有譴當殺之不可辱也士大夫服其知體
  漢亦輕殺人矣有秦之遺風主父偃以受諸侯金刼齊王自殺武帝始欲勿誅而公孫𢎞爭之遂族偃夫始則以爲不誅至於誅也止其身可也而遽族滅之是漢之習於輕殺人也
  杜周傳周為廷尉廷尉及中都官詔獄逮至六七萬人吏所增加十有餘萬此武帝時也唐舊史萬國俊傳新書則天傳則天時國俊徃廣州按流人一殺三百人則天喜擢授朝散大夫肅政臺御史仍遣五使分詣諸道鞫流人所遣之人見國俊盛行殘戮得加榮貴乃競以殺人爲事唯恐後之劉光業殺九百人王德夀殺七百人其少者咸五百人
  舊史張易之傳朱敬則之諫大爲醜訐而則天勞之賜綵百段至於殘害諸李自戕其子以惡其母故公主幽閉至年四十不嫁以配當上衛士其悍鷙亦無比焉
  靈帝之時可謂大亂極否之時矣然傅燮斥言中官弄權而帝識其忠廷折崔烈可斬而帝從其議雖權貴惡之不過為漢陽太守耳
  光武時尚書令甚卑申屠剛未有官徵為侍御史遷尚書令以直諫失㫖出為平隂令乃其證也肅宗時尚書令甚重郅夀自兾州刺史三遷尚書令帝擢為京兆尹乃其證也
  唐重內官見倪若水傳𤣥宗時天下久平朝廷尊榮雖自冗官擢為方面皆自謂下遷若水為汴州刺史見班景倩入爲大理卿餞於郊謂之登仙恨不得為騶僕至德宗時刺史月俸至千緡方鎮所取無算而京師祿薄自方鎮入八座至謂罷權薛邕由左丞貶歙州刺史家人恨降之晚崔祐甫為吏部貟外郎求為洪州別駕使府賔僚有忤意者薦爲郎官當遷臺閣者皆以不赴取罪故李泌以為外太重內太輕
  東漢之定民籍頗苦勞擾今之造戸口簿卻不如此也按後漢江革傳每至嵗時縣當按比革以母老不欲揺動自在轅中輓車不用牛馬由是鄉里稱之曰江巨孝注云按驗以比之猶今之貎閲也夫人而閱之至於婦人之老者皆行則勞擾可知矣
  漢時婦人封侯蕭何夫人同封鄼侯樊噲妻呂須封臨光侯是也晉時婦人有諡虞潭母卒諡曰定桓溫母卒諡曰敬是也婦人有稱卿之例山濤謂妻曰我後作三公但不知卿堪公夫人否楊素婦鄭氏性悍素忿之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作皇后是也今陞朝官皆封妻為縣君不甚以為貴以其多也按晉外戚傳杜乂妻裴氏恭皇后之母以後之貴封高安鄉君孝武進崇爲廣德縣君晉時縣君之貴如此
  漢時射䇿對䇿其事不同蕭望之傳注云射䇿者謂為難問疑義書之於䇿量其大小署爲甲乙之科列而置之不使彰顯有欲射者隨其所取得而釋之以知優劣射之言投射也對䇿者顯問以政事經義令各對之以觀其文詞定高下也晉良吏潘京爲州所辟謁見問䇿探得不孝字刺史戲曰辟士爲不孝耶答曰今爲忠臣不得爲孝子亦射䇿遺法耳
  新書唐璿傳永淳中突厥圍豐州崔智辯戰死朝廷議棄豐州保靈夏休璟上䟽爭之以爲豐州涇河遏冦號爲襟帶土田良美宜耕牧秦漢以來常郡縣之隋季䘮亂不能堅守乃遷就寧慶始以靈夏爲邉唐初募人實之西北一隅得以完固今而廢之則河傍之地復爲敵有矣高宗從其言至於今日靈夏又入他界舉此觀之中國之地比唐削矣
  古之人君即位一年則爲棺至漢預造陵晉索綝傳漢天子即位一年而為陵天下貢賦三分之一供宗廟一供賓客一供山陵武帝享年長久茂陵不能容物焉而文帝又自作廟矣所謂顧成廟德陽宮之類是也古者天子七月而塟漢則異此文帝自崩至塟凡七日景帝自崩至塟凡十日章帝自崩至塟凡十二日惟哀帝最久亦止於一百五日而已文帝後七年六月己亥崩於未央宮乙巳塟霸陵是崩後七日便塟何其速也丁未太子即位是為景帝是文帝崩後九日塟後三日太子方即位又何緩也
  今之興師軍旅之費疑不若漢之多也按前史賈捐之傳伐羌一年兵出不踰千里費四十餘萬後漢段熲傳熲上言云永初中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億永和之末復經七年用八十餘億費耗若此猶不誅盡熲又因討羌上言云本規三歳之費用五十四億今適朞年所耗未半而餘寇殘燼將向殄滅又按本傳熲後平羌費四十四億也今之與契丹最多者歳纔百萬爾亦不若漢之多也按後漢袁安傳竇憲以塞北地空欲立降人爲北單于而安上封事爭之雲且漢故事供給南單于費直嵗一億九十餘萬西域歳七千四百八十萬今北庭彌逺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䇿之要也
  楊僕傳士卒暴露連歳爲朝㑹不置酒漢以伐羌之師在外乃為之不置酒其䘏士卒仁心如此梁冀傳桓帝誅冀收其財貨以充王府之用減天下租稅之半散其苑囿以業貧民夫桓帝季末中才之主也尚能以民爲心如此
  唐許景先傳開元十三年𤣥宗自擇刺史十一人永叔集古目錄明皇擇縣令一百六十三人賜以丁寧之戒守令之官天子自擇其愛民也如此
  漢時印綬非若今之金紫銀緋長使服之也蓋居是官則佩是印綬既罷則解之故三公輩上印綬也按後漢張奐傳雲吾前後仕進十要銀艾銀即印艾即綠綬也謂之十要者一官一佩之耳印亦不甚大淮南王曰方寸之印丈二之組是也晉時婦人亦有印綬虞潭母賜金章紫綬是也
  漢初米石至萬錢昭帝時穀石五錢王莽時米石二千明帝永平十二年粟斛三十獻帝時榖一斛五十萬豆麥一斛二十萬宣帝元康四年比年豐榖石五錢則唐明皇米斗五錢不足言也黃巢時米斗三十緡魯炅守南陽米斗五十千有價無米
  漢時官職不主於遷夏侯嬰有大功無它過自髙祖爲沛公時嬰爲太僕又事惠帝呂后訖文帝時又爲太僕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亦曰曠日持久積數十年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㦸也
  漢時俸錢少而米多貢禹拜諫議大夫秩八百石俸錢月九千二百又拜光祿大夫秩二千石俸錢月萬二千蓋寛饒爲司𨽻校尉俸錢月數千外戚傳注中二千石實得二千石也中之言滿也月得百八十斛一歳凡得二千一百六十石言二千石者舉成數爾真二千石月得百五十斛一嵗凡得千八百石二千石月得百二十斛一歳凡得千四百四十石而臘日所賜甚厚封侯之入甚豐何敞傳注漢官儀臘賜大將軍三公錢各二十萬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進侯五十萬卿十萬校尉五萬尚書三萬侍中將大夫各二萬千石六百石各七千虎賁羽林郎二人共三千以爲祀門戶直貨殖傳秦漢之制列侯封君食租稅嵗率戶二百千戶之君則二十萬匡衡傳衡封樂安鄉爲樂安侯鄉本田提封三千一百頃衡又益四百頃收其租榖何其多也百官公卿表注漢制三公號稱萬石其俸月各三百五十斛榖其稱中二千石者月各百八十斛二千石者百二十斛比二千石者百斛千石者九十斛比千石者八十斛六百石者七十斛比六百石者六十斛四百石者五十斛比四百石者四十五斛三百石者四十斛比三百石者三十七斛二百石者三十斛比二百石者二十七斛一百石者十六斛光武即位二十六年正月詔有司增百官俸注云續漢志曰大將軍三公奉月三百五十斛秩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斛二千石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月百斛千石月八十斛六百石月七十斛比六百石月五十五斛四百石月五十斛比四百石月四十五斛三百石月四十斛比三百石月三十七斛二百石月三十斛比二百石月二十七斛百石月十六斛㪷食月十一斛佐史月八斛凡諸受奉錢榖各半兩京之奉大畧相同但西京千石月九十斛東京減爲八十斛西京比六百石六十斛東京減爲五十五斛西京爲多東京爲少而范曄雲其千石以上減於西京舊制六百石以下增於舊秩必別有所據不得知其詳焉
  丞相封侯自漢公孫𢎞始也三公封侯自魏崔林始也以災異䇿免三公自東漢馬防始也三公在外自張溫始也唐自武德以來三公不居宰輔者惟王思禮一人已也
  漢興封侯雖自公孫𢎞始然更春乃得封故平當以冬月爲相止賜闗內侯也闗內侯大率三百戸又按董賢傳賜爵闗內侯食邑豈非亦有封而不食邑者乎至光武時三公封侯無更春之例侯霸傳曰漢家舊制丞相拜日封爲列侯東漢之末三公不復封侯惟靈帝即位太傅陳蕃封高陽鄉侯食邑三百戸蕃不受封
  張敞乘餘冬治絮舜王溫舒恨冬月不展諸葛豐以春夏繫治人在位多言其短王莽時春夏斬人百姓震懼據此則漢刑必以秋冬矣得無留獄滯事乎
  唐時掌選陞黜百官髙下由手盧承慶典選校百官考有坐漕運溺舟者承慶考中下以示之其人不慍也承慶曰非人力可救考中中其人亦不喜也承慶曰寵辱不驚乃考中上
  封侯或以地名或以功名或以美名無定製也按史記衛霍傳如蘇建為平陵侯衛伉為宜春侯此用地名也天子曰嫖姚校尉去病比再冠軍封為冠軍侯趙破奴再從票騎將軍封為從票侯此用功名也漢時張騫為博望侯取其廣博瞻望霍光封博陸侯注云博大也陸平也取其嘉名無此縣也後漢彭城王始賜號靈夀王此用美名也
  漢時多以酎金失侯其故何也考史記平凖書武帝方事夷狄而擊羌越卜式上書願父子徃死之帝侯卜式賜金六十斤田十頃以風天下天下莫應而列侯百數皆莫求從軍擊羌者故於宗廟之嘗酎時使少府省諸侯所獻之金金斤兩少而色惡者王削縣侯免國焉蓋緣諸侯之不應從軍武帝忿焉乃設此法故坐酎金失侯者百餘人而尊式為御史大夫
  漢時凡有戍役調民為之賈誼傳淮南越兩諸侯而縣屬於漢其吏民繇役徃來長安者自悉而補中道衣敝錢用諸費稱此魏相為河南太守徵下有司而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將軍霍光自言願復留一年以贖太守罪注云來京師諸官府為戍卒者若今之衛士畨分守諸司也
  東漢縣令皆自署主簿往往用其土人如王渙為考城令而署仇覧為主簿是也亦操殺伐如張升以郡紀綱守外黃令論殺賕吏是也
  令律計贓雲一尺以上在漢則以金計之匡衡薛宣傳所謂十金是也刑法志文帝以笞五百代斬左趾以笞三百代劓刑然笞人多死景帝元年減五百作三百三百作二百猶尚不全中六年又減三百作二百二百作一百又定箠令以竹為之長五尺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皆平其節先是箠人之背至此著令箠其臀又不得更易人笞者方全至今遺法猶存
  漢士志操亦有後人不可及者公孫𢎞非賢者也暮年為三公武帝東置滄海北築朔方之郡𢎞數諫以為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主父偃小人也游學四十餘年見斥於諸侯最後獻書闕下而首諫伐匈奴以武帝好大喜功鋭意於武事而二人者乃正論如此比之希㫖求合茍患失之者不可同日語也
  東漢之士風節最髙宦者朱瑀方有寵而郎中審忠請加夷族以荅災異張譲方用事而郎中張鈞請斬十常侍以消寇賊以桓帝之庸昏五邪之暴橫而韓演為司𨽻奏左悺罪惡悺自殺又奏具瑗兄恭臧罪瑗上印綬詔貶為都鄉侯卒於家
  前漢平當作相以冬未封侯至春元帝召侯之當以病不受後漢張湛帝強起為大司徒湛至朝堂遺失溲便自陳病篤遂罷之晉蔡謨遷司徒曰我若作司徒將爲後世所哂雖得罪放廢終不肯拜也鄭袤遷司空天子臨軒遣使就第袤辭譲至於十數雲三公當上應天心茍非其人實傷和氣不敢以垂死之年累辱朝廷訖不受命觀四人者豈肯若元稹交結中官大為岐路以經營宰相者乎
  東漢韋豹字季明司徒劉愷雲當選御史令豹宿留豹曰選薦之私非所敢當乃跣而走唐韋澳御史中丞髙元裕欲薦用之諷其兄溫令澳謁已溫歸以告澳不荅溫曰元裕端士若輕之耶澳曰然恐無呈身御史此人者必不肯干進求舉矣
  唐太宗寵巢王妃生曹王明欲立為後頼魏鄭公諫而止是妻弟婦也武后乃太宗才人也而髙宗立以為後所謂陷吾君於聚麀也楊妃先嫁壽王而𤣥宗召納禁中為壽王別聘韋昭訓女此與新臺之惡何異焉
  五代史晉安重榮傳曰禍之來也隂必惑之以至於敗方重榮之叛於成德軍也鎮之牙署堂前有掲幡竿長數十尺重榮將叛之前一日張弓彀矢仰竿杪銅龍之首謂左右曰吾若必有天命則當一發而中果中之左右即時拜賀後終於斬首漆顱重榮覩累朝自節鎮遽陞大位每謂人曰天子兵強馬壯者當為之寕有種耶又漢李守貞叛於蘇州嘗㑹將佐守貞執弧矢遙指一虎䑛掌圖曰我若有非常之事當中虎舌一發中之左右拜賀守貞亦自負焉終於舉家蹈火王師於煙中獲其屍斷首函之守貞又欲作砲石無砲竿子無何上游汎一筏至其木悉可為竿子以為神助焉南史張敬兒自敘夢雲未貴時夢居村中社樹歘髙數十丈及在雍州又夢社樹直上至天以此誘說部曲自雲貴不可言其妻尚氏亦曰吾昔夢一手𤍽如火而君得南陽元徽中夢一髀熱君得本州建元中夢半體熱君得開府今復舉體熱矣敬兒有異志終為齊武帝所執伏誅此皆五代史所謂禍之來也隂必惑之也
  祥瑞之不可慿也止以唐事騐之肅宗上元二年二月月蝕七月癸未日蝕既大星皆見而甲辰延英殿御座梁上生玉芝一莖三花上製玉靈芝詩又霖雨累月京師墻宇多壊漉魚道中是嵗𤣥宗肅宗俱崩則玊芝者不足為瑞矣代宗即位八月庚午夜西北有赤光亘天貫紫微漸移東北瀰漫半天而九月甲午華州至陜州黃河清徹二百餘里是嵗吐蕃犯京師大駕幸陜則河清者不足為瑞矣永泰二年自春旱至六月庚子始雨而丁未日重輪其夕月重輪七月洛水汎溢人頗被害而太廟二室芝草生十一月獲赤兎十二月彗星見則日月重輪芝草赤兎又不足爲瑞矣夫一嵗之中災祥並出以為祥瑞與則安得有災故吾以祥瑞為不可慿也
  相之不可慿也南史庾蓽傳庾夐家富於財食必列鼎又狀貌豐美頥頰開張人皆謂必有方伯及魏尅江陵夐以餓死時又有水軍都督禇蘿面甚尖危從理入口竟保衣食而終唐栁渾十餘嵗有巫告曰兒相夭且賤出家可免死渾不從仕至宰相魏朱建平善相鍾繇以為唐舉許負何以復加然相王肅年踰七十位至三公肅六十二終於中領軍史氏以為蹉跌故吾以為相不可慿也
  南史徐陵八嵗屬文十三通莊老光宅寺慧雲法師每嗟陵早就陵仕至太子少傅年至七十七唐孔若思傳孔季詡擢制科授校書郎陳子昻嘗稱其神清韻逺可比衛玠而季詡終於左補闕使徐陵夭而不壽季詡遂至顯官則人遂以為風鍳之驗矣吾以此知風鍳之不可慿也
  左傳昭公二十四年五月日有食之梓慎曰將水叔孫昭子曰旱也是嵗果旱管輅傳徐季龍取十三種物著大篋中使輅射雲器中有十三種物遂一一名之惟以梳為枇爾以梓慎之知天而以旱為水以管輅之善射而以梳為枇世間悠悠之說皆不足信爾
  隂陽之說似可信又不足慿按後唐李克用討幽州占雲不利深入克用不從果為燕師所敗此可信也莊宗之入汴司天監雲嵗時不利深入必無成功莊宗不從乃自此有天下此不足慿也
  天下之言塟者皆宗郭璞所謂青囊書是也今之俗師必曰某山某水可以求福可以避禍其說甚嚴以為百事纎悉莫不由此按本傳璞母卒卜塟地於曁陽去水百許歩人以近水為言璞曰當即為陸矣其後沙漲去墓數十里皆以為桑田未㡬王敦起璞為記室叅軍敦舉兵璞忤敦意收璞詣南岡斬之使吉凶壽夭信皆由墓則璞所擇地宜有可以自免者矣得非固有定數而不可移耶璞猶如此則俗師之說不足信也范曄郭躬傳後雲呉雄不問塟地而三世廷尉趙興不恤忌諱而三葉司𨽻陳伯敬動則忌禁而終於被殺此說亦可以破流俗之拘攣矣
  昔人不以白為嫌郭林宗遇雨巾一角墊注云今國子學生服㡊口洽切以白紗爲之晉謝萬著白綸巾山簡着白接䍦皆不嫌白也今之流俗不用皮革羽毛之類置柩中至用楮帶木笏王濛死劉惔以犀杷麈尾置棺中昔人未有此禁忌耳
  劉焉傳有張陵者謂之米賊即今俗所謂張天師也真誥有張生白亦是也本傳注張脩為太平道張角為五斗米道法亦畧同爲人禱病為書三通一上之天著山上一埋之地一沉之水謂之三官真誥有被考於三官者是也注云實無益於療病小人昏愚競共事之後角被誅脩亦亡
  鬼物之於人但侮其當死者耳以正禦之亦無如人何南史蕭惠明傳呉興郡界卞山有項羽廟相承雲羽多居郡㕔事前後太守不敢上惟孔靖字季恭居之無害惠明為太守謂紀綱曰孔季恭嘗為此郡未聞有災遂盛設筵榻接賔數日見一人長丈餘張弓挾矢向惠明旣而不見因發背旬日而卒蕭琛字彥瑜惠明從子也傳雲呉興郡有項羽廟土人名為憤王甚有靈驗遂於郡㕔事安牀幕為神座公私請禱前後二千石皆於㕔下拜祠以軛下牛充祭而避居它室琛為太守著履登㕔事聞室中忽有聲琛厲色曰生不能與漢祖爭中原死據此㕔事何也因遷之於廟
  張湯酷吏也其子曰賀曰安世賀輔導宣帝有隂德而無後安世援立宣帝封富平侯安世生延壽延壽生勃勃生放皆襲侯封張氏之盛所謂金張也更王莽之亂獨不失爵放生純光武時為大司空杜周亦酷吏也其子延年為御史大夫其後生畿為魏列侯畿生恕為幽州刺史恕生預為杜征南丙吉活皇孫一傳至顯以𧷢奪爵後漢南蠻傳李固活四萬人南征但擇太守任州郡南方自平其所全活不可勝計而身受刑戮二子被害一子僅免范曄亦云史弼活平原之黨千餘人而其後不大晉之羊祜魏舒唐之戴胄崔祐甫最善人而無子北史楊播家世純厚播弟椿椿弟偉昆季相事如父子一家之內男女百口緦服同爨人無間言椿歸老華隂偉在洛爾朱世隆將害椿家誣以爲逆東西兩處無少長皆被害籍沒其家焉
  晉王坦之非時俗放蕩著廢莊論裴頠以王衍之蔽著崇有論江惇以放達不羈者道之所棄也著通道崇檢論虞預以阮籍裸袒比之伊川被髪所以氐羌遍於中國以為過衰周之時而范甯亦以王弼何晏二人之罪深於桀紂雲一時之禍輕歴代之罪重自䘮之釁小迷衆之愆大也桓溫北伐矚望中原曰使神州陸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而衍爲石勒所害亦自言吾曹向若不祖尚𤣥虗戮力以匡天下猶可不至今日近世士大夫徃徃尊向釋氏有持經拜僧者視此亦可戒矣
  佛果何如哉以捨身為福則梁武以天子奴之不免淨居之禍以莊嚴為功則晉之王恭修營佛事務在壯麗其後斬於倪唐以持誦為獲報則周嵩精於佛事王敦害之臨刑猶於市誦經竟死刄下佛果何如哉佛出於西胡言語不通華人譯之成文謂之經而晉之諸君子甚好於此今世所謂經說性理者大抵多晉人文章也謝靈運繙經臺今尚有焉唐傅弈謂佛入中國孅兒幻夫摸象莊老以文飾之姚元崇治令其說亦甚詳霍去病傳破匈奴獲休屠祭天金人注祭天以金人爲主佛徒祠金人也師古曰今之佛像是也其後休屠王太子歸漢以金人之故賜姓金氏即日磾也據此則前漢時佛像已入中國矣凡今之佛像皆祭天之主也宜乎其盛也有天助焉爾後漢明帝夢見金人以爲佛於是遣使天竺國圖其形像光武子楚王英始信其術為浮屠齋戒祭祀詔還贖縑以助伊蒲塞之盛饌注伊蒲塞即優婆塞也陶謙傳笮融笮側格反大起浮屠寺作黃金塗像浴佛設飯前漢西域傳塞王南君𦋺賔塞種塞先得反捐毒即身毒天竺也後漢襄楷傳注浮屠即佛佗聲之轉耳史記大月氐傳身毒國在大夏東南數千里其俗土著大與大夏同而卑溼暑熱按後漢西域傳天竺一名身毒今浮屠像袒肩赤足此卑溼暑熱之驗也又雲其民乘象以戰今浮屠像亦跨象雲
  唐房元齡與中書侍郎褚遂良受詔重撰晉書於是奏取太子右庻子許敬宗中書舎人來濟著作郎陸元仕劉子翼前雍州刺史令狐徳棻太子舎人李義府薛元超起居郎上官儀等八人分功撰録以臧榮緒晉書為主叅考諸家甚為詳洽然史家多是文詠之士好采詭謬碎事以廣異聞又所評論競為綺豔不求篤實由是頗為學者所譏惟李淳風深明星厯善於著述所修天文律厯五行三志最可觀采太宗自著宣武二帝及陸機王羲之四論於是總題雲御撰余以為史之失自陳壽始觀呉志諸葛恪傳載題驢謝馬事乃知晉史冗記有自來矣晉張輔雲司馬遷敘三千年事惟五十萬言班固敘二百年事乃八十萬言故謂固不如遷自昔史氏所書兩人一事必曰語在某人傳晉書載王隱諫祖約奕棋一段幾二百字兩傳俱出此為文煩矣吾觀魏志管寕傳注胡昭脫晉宣帝於死而口終不言以爲賢於丙吉又觀晉載記慕容超傳呼延平之活超也與丙吉事正相類而史氏文不足以表之故奄奄如此可為長太息也晉書隱逸夏仲御傳史臣欲效太史公樂書文章而不知筆力短弱乃失事情使人讀而覺之為可笑也許邁當在隱逸傳而以綴王羲之後失次矣
  霍光之隘王音之直於前漢五行志見之唐張仲方駮李吉甫本傳雖不見事跡觀鄭絪傳李絳之言亦可見其側媚之一端也
  蔡邕以致逺恐泥為孔子之言李固以其進銳者其退速為出於老子杜甫以東方朔割肉為社日皆援引之誤也前漢敘傳述武紀外博四荒按書外薄四海則博為誤矣魏髙堂隆傳隆潛諫太子猶之未逺是用大簡按書是用大諫則簡為誤矣後漢懐挾字都作恊如方術傳雲懐恊道藝是也胡廣傳議者剝異合作駁字朱浮傳保宥生人合作佑字王充傳乳藥求死合作茹字
  呉雄之塟巫醫皆言滅族此亦文之病也彼巫醫何預塟事謂之墓師可也
  劉愷傳陳忠上䟽薦愷言臣父寵前忝司空忝豈可施於父乎此范氏不擇之罪韓信等上髙帝尊號曰大王陛下而不稱臣陳平周勃請文帝即天子位稱臣而曰大王足下此皆言之不順也
  霍光以廷尉王平少府徐仁獄死謬刑也杜延年以吏民上書言便宜有異者或抵其罪濫罰也杜延年身不犯法而魏相置之扵法忮心也蕭望之以韓延壽聲名出己而殺之其後乃自殺隂禍也
  觀魏文帝紀注細字數板自許芝說符瑞漢帝遜大位曹丕上章下令虗辭飾說徃來紛紛三尺童子猶知其詐況欲欺天下後世乎當是時御史中丞司馬懿已在勸進之列矣
  觀李愬傳平蔡之功竒偉如此其得李祐雖待以赤心無疑然固非捐死以徼倖也而平淮西碑乃抑與諸將等欲裴度專美儒者見偏而言不公如此以退之之賢不免此蔽也
  孝惠紀注引食貨志黃金一斤直萬錢乃知漢金之賤也今金兩有直萬者則漢金一斤如今一兩價矣髙祖善家令之言賜金五百斤罷醫不使之治疾賜金五十斤使陳平為反間捐金四萬斤使其價不賤安得如是之多哉唐時金必貴太宗以于志寧孔頴達能諫太子各賜金一斤帛五百疋沈存中雲古之一斤今四兩餘也然則一兩之直亦二千五百也
  惠帝時十五稅一文帝十二年詔賜農民租稅之半十三年遂除田之租稅漢之裕於財可見矣
  武帝大搜三為搜踰侈一為搜姦人二征和元年之搜閉城門凡十五日待詔北軍征官多餓死武帝之舉措暴虐如此當時在廷無一人諫者信乎國之空虗也
  庾信馬射賦序落花與芝蓋齊飛楊栁共春旗一色此乃王勃之所祖述也庾信宇文盛墓銘雲授圖黃石不無師表之心學劍白猿遂得風雲之志此乃杜牧之所模放也
  荀子禮論雲郊止乎天子而社至於諸侯道及士大夫釋者雲道通也言社自諸侯通及大夫士皆得祭門及行也別本史記道或作㗖司馬貞注曰㗖音含苞也言士大夫皆得苞立社也楊倞注荀子辨之雲當是道誤為蹈傳寫之誤以蹈為㗖耳道變而為蹈蹈變而為㗖今史記直作函字音含矣一字而四變也義訓隨而不同則六經中如此者想不可勝計也故嘗謂學者當闕疑而不可字字求解也
  詩思樂泮水薄采其芹魯侯戾止言觀其旂左傳丙之辰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䇿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旂字從斤以詩與左傳驗之合音芹字芹畿聲相近故後人相承呼之訛矣論語君子之道焉可誣也按漢書薛宣傳作焉可憮也釋者訓憮為同義亦似直不知孰是魏髙貴鄉公三老五更注蔡邕明堂論雲更應作叟叟長老之稱字與更相似書者遂誤以為更嫂字女傍叟今亦為更以此驗之應為叟也指蹤音作縱非也周禮地官有跡人注跡人言跡知禽獸是亦蹤跡之義爾
  杜子春天資刻薄人也吾以為不如鄭𤣥之寛厚大司徒五黨為州使之相賙子春釋雲賙當為糾謂糾其惡𤣥則不然只謂如本字雲賙謂禮物不備相給足也
  王弼注易鼎折足其形渥凶以為沾濡之形也新唐史元載賛以為刑剭廣韻剭音屋又音握鄭𤣥周禮注剭誅謂所殺不於市而以適甸師氏
  察事為亷其義亦徑而易曉漢髙帝紀詔雲廉問有不如吾詔者注師古曰亷察也字本作黏其音同耳楊彪傳曹操使人亷之華陀傳曹操大怒使人亷之注皆曰察也
  陳平封曲逆侯漢書無別音文選載陸士衡高祖功臣頌曲逆宏達好謀能深注曲區句反逆音遇
  霍去病傳諸宿將嘗留落不耦注留謂遲留落謂墜落今世俗多作流落據出處合作留字
  新唐史好用叵字魏晉間已用之矣魏呂布傳布指劉備曰是兒最叵信者晉書一犬吠形羣犬吠聲懼於羣吠遂至叵聼
  尚書與尚食尚公主同而世俗相承以平聲呼誤矣見張耳傳注朝請音才性反非請托之請也見成帝紀注
  漢高祖父太上皇前史不載其名後漢章帝紀祠太上皇於萬年注名煓它官反一名執嘉高后紀載髙祖母曰昭靈後
  管仲謂之管敬仲出左傳閔公元年子産謂之子美出左傳襄公二十五年原憲字子思出史記張宗字諸君杜茂字諸公出陳忠傳注施延字君子出後漢書四皓名氏鄉里可見者園公姓園名秉字宣明陳留襄邑人嘗居園中故號園公夏黃公姓崔名廓字少通齊人隱居修道號夏黃公陶潛作聖賢羣輔錄雲出皇甫謐髙士傳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所稱李仲元者名宏出蜀秦宓傳鄭子真名樸嚴君平名遵一作名尊出前史王貢兩龔傳注伯樂姓孫名陽字伯樂秦穆公時人出莊子馬蹄䟽莊子字子休出列子辛計然范蠡師也姓辛氏字子文或曰計研或曰計倪出史記索隱杜康字仲寧出魏武短歌行注楚狂接輿姓陸氏名通師曠字子野並出莊子䟽伯夷姓墨名允字公信孤竹君之子也叔齊名智字公達伯夷叔齊諡也見論語䟽引春秋少陽篇
  孔子為文宣王隋長孫覧祖稚為太師亦謂之文宣王唐蘓珦白居易韋湊韋叔夏馬懐素禇無量劉子𤣥劉知柔盧從願權德輿王超令狐楚崔融皆諡文惟韓退之為韓文公獨顯焉李翺為李文公又次之父子有同諡者唐丘和父子同諡曰襄韋肇三世同諡曰貞兄弟有同諡者唐劉子𤣥兄弟同諡曰文晉王導諡文成與張良同本朝范希文諡文正與唐崔祐甫閻立本牛僧孺同歐陽永叔諡文忠與唐韓休裴度顔真卿石晉盧質同徐禧諡忠愍與唐武元衡同戾太子非美諡也而宣帝以加其祖吾以為太子之死與幽厲之惡有間固可以遷就而為之隱孟子以為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與夫自諡者異矣
  賀姓本慶氏漢安帝父諱慶賀純改焉見晉賀循傳束姓本踈氏漢二踈之後也王莽之末踈孟達避難乃去踈之足焉見束晢傳馬姓出於趙氏晉趙奢破秦軍號馬服君子孫由是以馬為氏見韓愈絳州刺史行狀諸葛其先葛氏本瑯琊諸人後徙陽都陽都先有姓葛者故以諸別之見諸葛瑾傳河南徴崇本姓李遭亂更姓見程秉傳注孟嘗君姓田名文封於薛其後遂為薛氏呉書薛綜是也魏張遼聶壹之後以避怨變姓蜀簡雍本姓耿幽州人謂耿為簡隨意變之嵇康本姓奚唐憲宗改淳于氏為於灌夫本姓張其父張孟為灌嬰舎人故冒灌氏姓夏侯嬰之子孫隨外家姓孫氏賈謐韓夀之子也隨外祖姓賈氏京房本姓李推律自改為京氏員半千其先姓劉慕伍員之為人改為貟氏王莽娶王咸之女以為姓出各別晉陳矯本姓劉氏出養於姑改姓陳氏而劉頌以女嫁矯人或譏之頌曰姚虞陳田同出舜後而世皆為婚禮律不禁也
  漢書徹侯避武帝諱改作通侯言功德通於王室也後漢改作列侯列者言序列也出髙祖紀注茂才異等本是秀才避光武諱也出光武紀注辦嚴辦裝也避明帝諱改之出呉漢傳叔孫通楚漢春秋名何蒯通史記名徹避武帝諱改之然亦可以謂之叔孫何蒯徹也劉元海者劉淵也戴若思者戴淵也石季龍者石虎也韓擒者韓擒虎也皆史氏之避唐諱也
  嶺南郡縣近世人物為少後漢陳元梧州人蔡倫桂州人唐馮盎髙州人以南粵降髙祖封為越國公張九齡韶州人姜公輔愛州人北夢瑣言相國劉公瞻其先諱景連州人趙觀文桂州人桂小軍也狀元及第
  福建人好文學自唐常袞為觀察使歐陽詹為諸生始也蜀秦宓傳蜀本無學士文翁遣司馬相如東受七經還教吏民於是蜀學比於齊魯
  前漢地理志燕薊風俗賔客相過以婦侍宿嫁取之夕男女無別反以為榮此史之誣也雖雲太子丹之遺風獨無召公之餘俗耶使燕薊士君子觀此得無不平乎呉志薛綜傳注薛兼字令長清素有噐宇資望故如上國不似呉人然則呉人異乎此皆遣辭之過也
  楚地何其博大也按貨殖傳則今之徐州沛縣及陳州等是西楚也自徐州以東至海州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是東楚也江南湖南兩浙是南楚也
  昔人之賤庶出也孫堅五子而呉史載其四仁庶出也史芟之陳武傳賛曰陳表將家支庻而與胄子比翼齊衡㧞萃出類不亦美乎然靖郭君田嬰有子四十人而賤妾之子文最賢於是以文為太子所謂孟嘗君也
  天下無窮者才智也陳平嘗出六竒以佐髙祖至呂氏之顓平燕居深念恐禍及已而陸賈教之交驩太尉又為之畫呂氏數事平從之卒誅諸呂則賈之智謀又在陳平之右矣唐劉晏之治財榖一人而已自晏之死賦入益耗順宗時李㢲為使涖職一年校其所入如晏最多之年明年過之又明年増一百八十萬緡而程異之計校又精於㢲自治財榖之才以觀之是劉晏不如李巽李巽又不如程異也
  東晉簡文帝昱自穆帝至廢帝三朝居阿衡之地更事不為不多至有天下則為庸主後蜀李壽其佐李雄號為賢相征伐四克闢國千里至其有國酷虐奢侈再世而亡乃知能為臣者未必能為君也
  文帝問周勃天下一嵗決獄幾何又問天下錢榖出入幾何勃謝不知問陳平對各有主者上稱善而勃自知其能不如平逺矣張安世子千秋霍光子禹俱為中郎將將兵隨范明友擊烏桓還謁大將軍光光問千秋戰鬬方畧山川形勢千秋口對兵事畫地成圖無所亡失光復問禹禹不能記曰皆有文書光由是賢千秋以禹為不材嘆曰霍氏世衰張氏興矣平言各有主者而勃自以為不如禹言皆有文書而光以卜霍氏世衰何也曰大臣職在知要小臣職在知詳也
  魏相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州刺史善丙吉之言期於大用為霽威嚴翟方進為京兆尹納胡常之說恐犯迕貴戚少弛威嚴二君可謂為外物所移矣晉王宏為汲郡守有殊績石鑒上其政術武帝褒詔賜榖遷衛尉河南尹大司農無復能名更為苛碎贖罪免官此為褒詔賜榖所誤也故人莫若自信之為貴也魏徐邈傳盧欽謂徃者毛玠崔琰用事貴清素之士於時皆變易車服以求名髙而徐公不改其常比來天下奢靡轉相放效而徐公雅尚自若是世人之無常而徐公之有常也若徐邈可謂自信者矣
  人心茍定則於外物也何有吾觀徐珍之避曲木不知呉隱之之飲貪泉也隱之子及孫為郡縣者常以亷慎為法胡威父子清慎羊祜亦九世清德乃知檢身奉法亦須自其父祖以來葢其聞見漸染已不同矣有大功德方可享天下之福福不可過享也福過則災生晉何曽無他功德致位三公性好奢侈其子劭亦有父風一日之供以二萬錢為限大官御膳無以加之劭兄子綏亦奢侈過度至永嘉之亂何氏滅亡無遺焉
  前漢韋平世為宰相後漢張純張奮劉愷劉茂袁安袁敞袁逢王龔王暢父子為司空種暠為司徒子拂為司空李邰為司徒子固為太尉楊震子秉秉子賜賜子彪四世為太尉
  荀爽自被徴命至登台司四十五日鄧禹為大司徒封鄼侯食萬戸年二十四公孫𢎞六十以賢良徴山濤四十為郡功曹其後二人亦皆至相輔
  宰相人所欲也漢武帝時屢誅宰相公孫賀涕泣不肯拜以前有死也旣拜後果族滅死人所惡也唐武后殺害李宗許王素節追赴都道聞遭喪哭者謂左右曰病死何可得而須哭哉以前有非命也至龍門驛被縊焉
  李棲筠史以為魁然有宰相望喜奬人善而樂人攻己短天下士所歸重不敢有所斥但稱贊皇公代宗數數欲相之憚元載輒止仕至御史大夫其子吉甫相德宗善謀謨吉甫之子德裕相武宗有機畧此三人者萃於一家亦盛矣哉陸遜陸⿰扌⿱𠂉幾 -- 抗陸機亦三世班超班固曹大家亦一家又韋貫之父子焉韋肇為中書舎人累上䟽言得失為元載所惡左遷京兆少尹乆之改秘書少監載曰肇若過我當擇善地處之終不肯詣貫之為長安丞或薦之京兆尹李實實書其名於笏曰與我同里素聞其賢願識之而進於上或者喜以告曰子今日詣實而明日受賀矣貫之唯唯亦終不徃韋澳中宏辭科十年不調官御史中丞髙元裕欲薦用之諷令謁已澳不徃荅曰恐無呈身御史澳者貫之之子也一門三世清風如此皆諡曰貞貫之卒相憲宗肇澳後來仕宦皆顯肇幾相代宗澳幾相宣宗
  杜佑以闔門保李藩然盧𣏌亦嘗以百口保朱泚矣杜黃裳決意用髙崇文有功王導決意用羊鑒鑒乃敗績議當斬刑此用人者之相戒也
  王允矯性屈意以附董卓卓亦推心不生乖疑而卒謀誅卓者允也溫嶠謬為王敦設謀綜其府事干說宻謀以附其欲而卒能敗敦者嶠也
  兵家勝負多出偶然無定算也謝𤣥以八千人當苻堅百萬之衆其勢疑不敵也若堅阻淝水而陣必𠈃萬全惟其麾軍卻退衆亂不能止故敗世謂𤣥能走堅者此耳桓溫伐蜀敗於笮橋衆懼欲退而皷吏誤鳴進皷於是攻之李勢大潰乃以國降世謂溫能平蜀者此耳
  匈奴人多馬衆韓安國傳平城之圍匈奴投鞍髙如城者數所匈奴傳匈奴圍髙帝於白登精兵十萬騎西方盡白東方盡駹北方盡驪南方盡騂霍去病傳衛霍伐匈奴殺獲甚多然兩軍出塞閱官及私馬凡十四萬匹而後入塞者不滿三萬匹其後不復擊匈奴亦以馬少故焉
  蜀為險固然守非其人最為易取秦伐蜀十月取之後唐平蜀王衍七十五日本朝平蜀孟昶只用六十日也
  武帝時嚴安上書雲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長䇿也呉顧雍傳注孫權時㳂邉諸將各欲立功自効多陳便宜有所掩襲權以訪雍雍曰兵法戒於小利此等所陳欲邀功名而為其身非為國也陛下宜禁制之吾嘗以謂天下本無邊事皆生於小人之徇私計而㤀國家之憂嚴顧之說人主宜書之坐右以自儆焉
  武帝曰吾欲云云汲黯曰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上退謂人曰甚矣汲黯之戇也當是之時武帝之心如何李泌對德宗言盧𣏌姦邪以楊炎罪不至死而𣏌擠陷之是其一事德宗曰楊炎視朕如三尺童子有所論奏可則退不可則辭官非特𣏌惡之也夫有言於上以身為去就此人臣之髙節不知德宗乃恨之如此之深也魏鄭公劉洎之事太宗俱好諫爭鄭公以身後一言之譛仆碑停婚劉洎亦以禇遂良誣奏賜死不得辨明豈非平時亦有所積一旦緣事發之易乎此韓非所以以說為難也
  吾讀子思子乃知孟子之剛難以趨時然固有師也子思見老萊子老萊子聞穆公將相子思老萊子曰若子事君將何以為乎子思曰順吾性而以道輔之無死亡焉老萊子曰不可順子之性也子性清剛而傲不肖且又無所死亡非人臣也子思曰不肖固人之所傲也夫事君道行言聼則可以有所死亡道不行言不聼則亦不能事君故無死亡也老萊子曰子不見夫齒乎雖堅固卒以相磨舌柔順終以不敝子思曰吾不能為舌故不能事君
  荀卿何為非孟子曰夫以周公為不恭不儉以堯舜為非禪則亦宜乎其非孟子也
  桓譚新論雲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在長安素貧約嵗已甚亡其兩男哀痛不已皆歸塟於蜀遂至困乏雄為中散大夫病卒貧無以辦䘮事以貧困故塟長安妻子棄其墳墓西歸於蜀此罪在輕財通人之蔽也譚之論如此
  文中子事跡畧見於唐書王績王勃傳文中子為隋蜀郡司戶書佐大業末棄官歸後卒門人薛收等諡之曰文中子績其弟也文中子二子曰福畤福祚畤仕唐為雍州𠫵軍勃乃福畤之子也勃殺人福畤坐勃左遷交趾令勃徃省度海溺水卒勃兄勔勮萬嵗通天中以誅死勃勔勮時號王氏三珠樹
  韓退之晚年遂有聲樂而服金石藥張籍祭文雲乃出二侍女合彈琵琶箏旣而遂曰公疾日浸加孺人侍湯藥白樂天思舊詩云退之服硫黃一病訖不痊㣲之鍊秋石未老身⿰然退之嘗譏人不解文字飲而自敗於女妓乎作李博士墓誌切戒人勿服金石藥而自餌硫黃乎
  龔勝一出渉世雖歸老矣而逼於王莽徵召年七十九而竟以餓死度不如是不足以全名脫禍故老父哭之曰薰以香自燒膏以明自銷龔生竟夭天年非吾徒也東京髙鳯自言本巫家不應辟召詐與寡嫂訟田以自汚此范曄所以獨稱之以為與屈原委體淵渉嵇康鳴弦揆日相逺矣然鳯尚有近跡彼埋滅光影與俗沉浮使人不得而窺者又可得而稱耶
  後漢董扶傳諸葛亮問秦密以扶與任安所長宻曰董扶褒秋毫之善貶纖芥之惡任安記人之善忘人之過孔子曰惡稱人之惡者而扶有貶焉異乎專稱人之惡者矣安比於扶則長者矣莊子曰與其譽堯而非桀莫若兩忘而閉其所譽蓋夫長短之相形毀者譽之對也然則任安亦未為醇焉
  賈誼曰夸者死權夫權有可死之道焉唐王鉷方𤣥宗奢縱之時剝下奉上以得主心至兼領二十餘使貴震天下楊國忠忌之終於賜死劉晏以宰相幹天下財又兼銓筦代宗嘗命考所部官吏善惡刺史有罪五品以上輒繋劾六品以下杖然後奏既而楊炎搆晏先誅後詔此二人者皆權太盛以賈禍也使其無權則上不忌下不怨故曰權有可死之道焉
  陸遜吳丞相遜子抗吳大司馬抗子機為晉成都王頴大都督綂軍二十萬機以三世為將道家所忌後果軍敗被譛父子兄弟皆死唐杜審權位至相子譲能位至太尉平章事譲能子曉朱梁時為禮部尚書平章事譲能賜死曉為亂兵所殺五代史雲三世為相道禁太盛也
  晉周顗營救王導不令導知其後王敦欲誅顗導竟無言謂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㝠之中負此良友也夫有德於人不使人知乃長者之事而獲報如此
  秦王見韓非孤憤五蠧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何恨矣漢武帝見相如子虗賦曰朕獨不得與此人同時哉二君者雖用人不能終然亦可謂知文好士之主也
  奉天之詔人多感泣望春之誓士卒多泣下楊惠元傳而神䇿將士至皆不飲酒夫德宗之素行不仁也徒以一語出於惻怛而使人如此乃知人君之易於為善也
  賈誼上䟽文帝雲生為明帝沒為明神使顧成之廟稱為太宗夫文帝猶在也遽言其沒而廟號太宗又雲萬年之後傳之老母弱子將使不寧似非人臣所當言也雖當時君臣不以此為嫌然竊意遷就而為之辭亦無害耳張釋之不忍言發掘園陵而雲取長陵一抔土與誼同時人也
  魏高貴鄉公推尊少康優於漢髙祖燕之慕容盛稱商太甲以伊尹事同夷羿而周公為詐其臣初雖與之辨而終皆屈服又譽其說之是乃知逼於一時之勢以白為黒雷同詭隨奚所不至也
  索綝潛遣子說劉曜曰若許綝以車騎儀同萬戸郡公者請以城降曜斬其子而劉聦戮綝於東市王衍說石勒稱尊號以自免而有排墻之厄然則方此之時中國之亂夷狄之盛豈惟其君之才駑下至於其臣之操行取羞夷狄亦若此則其尊卑再世奴虜亦有以也
  前漢於定國傳東海有孝婦養姑甚謹夫死無子而不肯嫁姑不欲累婦自經而死姑女誣婦殺之官乃曲成其獄定國爭之太守不聼乃抱獄具哭於府上因辭病去太守竟殺孝婦郡中枯旱五年後太守至而定國白之乃殺牛祭孝婦大雨歳熟後漢孟嘗傳上虞有寡婦養姑甚謹姑年老壽終而夫女弟誣婦鴆之官竟其罪嘗言其寃太守不聼嘗哀泣門外因謝病去太守竟殺孝婦郡中連旱二年後太守至嘗具陳其寃乃刑訟女而祭婦冢天應澍雨榖稼以登二事尤相類也
  羊祜鑿墓陶侃決指二人正相反王戎好聚斂自執牙籌晝夜計算世謂有膏肓之疾王衍口不言錢謂阿堵物二人正相反王坦之作廢荘論阮籍作達荘論二人正相反廢莊論詆譏子休而多竊其言操戈入室此文章之最病也
  楚幽王春申君之子也秦始皇呂不韋之子也曹操夏侯氏之子也桓帝時宦者曹騰飬子嵩嵩夏侯氏之子夏侯惇之叔父生操操於惇為從父兄弟晉元帝小吏牛氏之子也恭王妃夏侯氏與小吏牛氏私通而生元帝所謂牛繼馬後
  前漢石奮及四子皆二千石號萬戶君嚴延年母號萬石嚴嫗後漢馮勤曽祖楊宣帝時有八子皆為二千石號萬石君秦彭與羣從同時為二千石者五人三輔號萬石秦氏
  漢有小杜律郭躬傳父𢎞習小杜律杜周之子延年亦習法律故對父言小唐有小杜公杜審權與杜悰俱為將相而悰尤顯故世號審權為小杜公杜牧之號小杜亦以對老杜言之也古有三李杜李固杜喬李膺杜宻李白杜甫也
  唐王勃楊烱盧照隣駱賓王號為四傑然多不達盧投潁川而死王溺南海而死駱乃亾命楊終盈川令後漢王逸子延壽字文考作靈光殿賦者也年二十四溺漢江而死文苑傳趙壹長揖司徒袁逢生哭河南尹羊陟報書責皇甫規時人皆謂之屈然仕不過縣令才太俊而噐度狹皆非逺到之人也
  吾嘗以四岳為一人通二十二人之數而或者疑是四人按顯宗紀注三公一人為三老次卿一人為五更後漢禮儀志養三老五更之儀先吉日司徒上太傅若講師故三公人名用其德行年耆髙者一人為老次一人為更以此推之四岳亦是一人但擇當時大臣之賢者居之無他人也顯宗紀注又雲五更知五行者安知四岳非知四岳之事者乎書內有百揆四岳若以為四人則百揆亦須為百人矣
  人多言黃叔度若萬頃陂澄之不清撓之不濁按本傳乃千頃也東牀坦腹人謂之睡按羲之傳乃食也寫經換鵞人皆謂之黃庭按本傳乃道德經也一斑窺豹人皆謂之棊獻之傳乃樗蒲也爛柯人皆謂之棊東陽記乃鼓琴而歌也范張雞黍按本傳張劭白母請設饌以待範式無雞黍事也
  仇覽傳為蒲亭長化不孝子陳元謝承以為陽遂亭長化不孝子羊元地名人姓皆不同唐史來濟傳宣城石仲覽高智周傳江都石仲覽百官志平章事自李靖始郭正一傳自正一始史籍異辭何可勝數
  或疑禇先生為禇大非也按儒林傳禇大董仲舒弟子也平凖書禇大為武帝使而禇先生者哀成間人也孝武帝紀注禇先生名少孫為漢博士
  曹植七啟言食味雲搴芳蓮之巢龜張協七命言食味雲丹穴之雛雖欲稱盛饌而二者似非庖廚物也
  大抵作文字須識忌諱筆如椽王珣撰哀䇿諡議也綸紼引棺索也天球河圖赤刀大訓非吉禮所陳也士大夫有名華國出周禮注言寳玉禘祫及大䘮陳之以華國也
  章表奏對不可訾趙廣漢按㑹要本朝廣漢之後也紙字從系帋字從巾蔡倫未造紙以前以帛為紙所謂竹帛也賈逵傳肅宗以簡紙經傳各一通與逵注竹簡及紙也此紙亦帛耳倫傳雲自古書契多編以竹簡其用縑帛者謂之紙縑貴而簡重倫乃造意用樹膚麻頭及敝布魚網以為紙倫桂陽人而宅在耒陽縣有舂紙石臼尚在
  齊隋婦人施羃䍦羃䍦全身障蔽也唐永徽以後皆用帷帽施裙到頸漸為淺露若今之蓋頭矣先是婦人猶乘車轝唐乾元以來乃用兜籠若今之檐子矣唐志載咸亨中勅雲多著帷帽遂棄羃䍦曽不乘車別坐檐子
  今之肩輿正是以人代畜也周禮司徒有輂輦以人輓夏后氏二十人商人十八人周人十五人然只以載任噐耳東漢井丹見隂就左右進輦丹笑曰吾聞桀駕人車豈此耶注云帝王紀曰桀以人駕車唐王求禮諫武后亦云自軒轅以來服牛乘馬今輦以人負則是以人代畜也
  高祖紀注王者必有執兵陳於階陛之側陛下羣臣嚴至尊之意也若今稱殿下侍下執事皆此類也
  謂人為明公閣下之類亦可謂之髙明孔融傳李膺謂融曰高明必為偉噐又曰髙明父祖與僕有舊恩亦可謂之第下張浩謂元顯為第下明公亦可謂之仁公溫嶠書與陶侃謂侃為仁公明府亦可謂之明庭張儉傳李篤謂毛欽曰雖好義明庭今日載其半矣賢相亦可謂之賢宰左雄傳論曰陳蕃楊秉處稱賢宰
  偽漢劉鋹音敞尊南海為昭明帝衣以龍鳳太祖開寳中削去偽號易以一品衣服真宗祥符四年封五嶽為帝天子服袞冕御朝發冊遣使儀衛甚盛或雲四瀆封王三水官封王而海為大海嶽等尊也海之不帝王闕典也莊子曰南海之帝為鯈北海之帝為忽海謂之帝尚矣
  陽城欲裂裴延齡之麻乃有姦人蹈其跡以疑世昭宗相李磎而崔昭緯不便之諷劉崇魯掠其麻而哭之人君不可不察也
  退之詩好押狹韻累句以示工而不知重疊用韻之病也雙烏詩兩頭字孟郊詩兩奧字李花詩兩花字
  歐陽永叔稱梅聖俞河豚詩云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楊花河豚當是時貴不數魚蝦以為河豚食栁絮而肥聖俞破題便說盡河豚好處乃永叔褒賞之辭實不爾矣此魚盛於二月栁絮時已過矣
  唐穆宗時戶部尚書楊於陵雲開元中天下鑄錢七十餘爐嵗八百萬今纔十餘爐嵗八十五萬元佑六年東南嵗鑄錢二百七十五萬只梧州元豐監嵗鑄十五萬已當長慶時天下之數矣
  唐宣宗時兵部侍郎蔣伸判戶部兵部侍郎夏侯孜作監鐵轉運使兵部侍郎崔慎由判戸部六典出於唐今所遵用然別曹兼判亦唐故事也蔣伸判戶部奏事伸三起上三留之唐時貳卿猶有坐禮
  新唐史韓退之鄧州南陽人退之南陽人而非鄧州也或雲是懐州界人史記白起攻南陽太行道絶之注徐廣曰此南陽河內修武是也則退之修武人也以為鄧州誤矣
  漢龔勝邴漢之乞骸骨詔謂之耆艾二人而不名也時勝為光祿大夫漢為大中大夫特詔行道舍傳舍如今之驛舎也漢時得入驛舍如此之嚴也
  昔時文字未有印板多是寫本齊宗室傳衡陽王鈞嘗手自細寫五經置於巾箱中巾箱五經自此始也至後唐明宗長興三年宰相馮道李愚請令判國子監田敏校正九經刻板印賣朝廷從之是雖在亂世九經傳播甚廣至周廣順中蜀母昭裔又請刻印板九經於是蜀中文字復盛
  天子八寳其二曰受命寳所以修封禪禮神祗也今言玉璽記玉璽者傳國璽也秦始皇始取藍田玉刻而為之面文曰受命於天旣壽永昌璽上隱起為盤龍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壽昌方四寸鈕鉤五龍盤秦滅傳漢歴王莽為元後投之於地遂一角缺後傳至石季龍季龍磨其隱起之文又刻其傍為文雲天命石氏開皇二年琢為受命璽至後唐廢帝王從珂攜以自焚石晉再作受命寳曰受天明命惟德永昌契丹又盜而取之至周郭威更以玉作二寳其一以皇帝承天受命之寳為文其一以皇帝神寳為文馮道書之今所用乃威所作寳也
  仁宗朝有使北者見北主傳國璽詩云一時製美寳千載助興王中原旣失守此寳歸北方子孫宜愼守世業當永昌
  或問符節之說荅曰按後漢馮衍傳注文帝初與郡守始為銅虎竹使符分持其一以為瑞信傅燮傳范律為漢陽太守與燮合符而去前漢司馬相如傳剖符之封注云白藏天子青在諸侯豈非以白合青乎文帝紀竹使符以竹箭五枝長五寸䥴刻篆書第一至第五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與郡守豈非以右合左乎漢高帝紀注節以毛為之上下相重取象竹節因以為名將命者持之以為信後漢光武紀注節所以為信也以竹為之柄長八尺以旄牛尾為其眊三重馮衍與田邑書今以一節之任建三軍之威豈特寵其八尺之竹氂牛之尾哉
  庾信栁遐墓銘西中郎乘陽王以綠車之重臨西河之牧勅用君為本州理中尋遷別駕理中即漢治中也自治中遷別駕則別駕高於治中矣
  漢時尚坐席也史記灌夫傳魏其侯為壽獨故人避席爾餘半膝席如淳注以膝跪席上也其衣冠則類今之道士杜欽傳小冠子夏是也所謂布衣韋帶之士皆未仕之服也後漢周盤傳乃解韋帶就孝亷之舉注以韋皮為帶未仕之服也未仕則服韋帶仕則服革帶故解之隋何稠傳魏晉以來皮弁有纓而無笄導稠曰此古田獵之服也今服以入朝宜變其制弁施象牙簪導自稠始也又從省之服初無佩綬稠曰此乃晦朔小朝之服安有人臣謁帝而去印綬兼無佩玉之節乎乃加獸頭小綬及佩一隻由此觀之則戴弁曳綬隋朝尚如此耳
  東晉猶乘車王導短轅犢車長柄麈尾是也唐劉子𤣥傳古大夫以上皆乘車以馬為緋服魏晉後以牛駕車江左尚書郎輙輕乘馬則御史劾治唐時士庻親迎猶盛服冠履乘駱車
  今之衣半臂非禮之服也魏明帝嘗著㡌被縹綾半袖楊阜問帝曰此於禮何法服也帝嘿然不荅自是不法服不見阜光武紀更始諸將服婦人衣諸於繡镼注書無镼字續漢書作掘並音其勿切三輔吏士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注前書音義雲諸於大掖衣也如婦人之袿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方言云襜褕其短者自闗之西謂䘪䘿郭璞注云俗名䘿掖據此則是諸於上加綉䘿如今之半臂也
  周武皇帝初服常冠以皂紗全幅向後襆髪仍裁為四腳今之幞頭正是此遺法也
  周宣帝禁天下婦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宮人皆黃眉墨粧所謂鈆黃者以此與
  馬周傳品官舊服正黃紫至周建白三品服紫四品五品緋六品七品綠八品青高宗朝八品九品服碧上元中三品服紫金帶四品深緋金帶五品淺緋金帶六品深綠銀帶七品淺綠銀帶八品深青䃋帶九品淺青䃋帶庻人服黃鐵帶非庻人不得服黃武后朝改佩魚作龜崔承慶傳佩龜者蓋防徵召之詐內出龜以合之也亦有金銀銅之異中宗朝依舊佩魚董晉傳唐式朝臣皆服綾袍五品以上金玉帶所以盡飾以奉上也
  今之更㸃擊鉦唐六典皆擊鐘也太史門有典鐘二百八十人掌擊漏鐘
  後漢南海貢荔枝桓帝時唐羌上䟽罷之唐貢蜀中茘支
  盧仝詩天子初嘗陽羨茶是時當未知七閩之竒嘉話録載崔造事趙山人言造合得刺史今月某日勅到必先弔而後賀造心懼勅到之日乃造私忌日洪州府僚皆赴慰焉唐時私忌日猶受弔慰
  後漢董翊舉孝亷為須昌令聞舉將䘮棄官歸唐杜審言為崔融所奬引融死審言為融服緦麻裴佶與鄭餘慶友善佶歿餘慶為行服士林美之
  觀題壁可見其文章觀公文可見其政事
  杜子美石硯詩注平侍御者可見其尤長於詩也宋玉文豈能與之料天地之髙哉天言髙可也地言髙不可也後漢楊厚傳父統對耳目不明目言明可也耳言明不可也
  古字通用後人草則加草木則加木遂相承而不知也如倚卓遂作椅桐之椅棹船之棹㕔者於此聼事也只合作聼字後人以為屋也加廣宜檢反如庭廉之類今訛遂作廠字玉篇廠呼旦反者山石之厓巖人可居也今禮部韻亦訛也
  突厥畏李靖徙牙於磧中牙者旗也東京賦竿上以象牙飾之所以自表識也太守出有門旗其遺法也後人遂以牙為衙早衙晚衙亦太守出則建旗之義或以衙為廨舍早晚皷聲謂之衙鼔報牌謂之衙牌兒子謂之衙內皆不知之耳唐韻注衙府也是註亦訛也
  錢文載年號起於元魏敬宗時也然後來亦不皆載年號隋末錢幣濫薄至裁皮糊紙為之民間不勝其敝至唐武徳方行開元通寳錢六典謂之開通元寳徑八分重二銖四黍凡積十錢重一兩輕重大小最為折衷逺近便之命給事中歐陽詢撰其文並書回環可讀世俗不知遂以為開元錢明皇所鑄也
  蕭瑀好奉佛太宗令出家𤣥宗開元六年河南參軍鄭銑朱陽丞郭仙舟投匭獻詩勅曰觀其文理乃崇道法於時用不切事情宜各從所好罷官度為道士如使佞佛者出家諂道者為道士則士大夫攻乎異端者息矣
  後世皆稱姚崇宋璟為賢相按唐史崇開元元年十月相至四年冬罷九年秋卒年七十二璟四年冬相至七年正月罷二十一年致仕二十五年卒年七十五崇在位四年璟在位二年崇相𤣥宗時六十四歲矣罷時六十七嵗又五年而卒璟相時五十七歳矣罷時六十歳又十七年而卒李林甫在相位乃十九年
  漢有蕭曹唐有房杜姚宋嘗考其後世蕭曹至子皆削封而蕭凡五世絶祀房喬次子遺愛與公主謀反誅停𤣥齡配享杜如晦次子荷說承乾建大事誅姚崇長子彛少子奕奕子閎為牛仙客幕府見仙客疾亟逼仙客為表薦奕為相仙客妻以聞𤣥宗怒杖殺閎宋璟六子天寳中渾恕尚俱以贓敗華衡亦坐貪得罪廣平之風衰矣
  憲宗元和十四年自鳳翔府迎佛骨至於京師韓愈以諫逐十五年有陳𢎞志之事懿宗咸通十四年迎佛骨於鳯翔諫者以憲宗為戒懿宗曰朕生得見之死亦無恨七月崩十二月送骨還法門寺天子迎死骨入禁中不祥之兆也
  徳宗謂陸贄曰卿清慎太過諸道饋送一皆拒絶恐事情不通如鞭靴之類受亦無傷贄上䟽雲鞭靴不已必及金玉目見可欲能自窒乎吾謂天子令宰相受賂此徳宗之多僻不受而已何必上疏此陸贄之賈直
  徳宗刻薄猜忌固其天資然尤暴著於他君者亦由鄴侯家傳及陸宣公奏議之所致耳此飾非拒諫之所由生也故臣之諫君造膝不使人聞削藁不使人知非徒明哲保身而已亦無使彰於後世也
  唐時回鶻最強盛武宗時為黠戞斯可汗所破其一支奔天徳塞下天徳軍使溫徳彞奏回鶻潰兵侵逼西域亘六十里不見其後回鶻及可汗又來借振武城居之賴李徳裕在朝隨事應接不為巨患今匈奴之盛乆矣其勢將衰萬一潰突入邊郡則朝廷未有處之之䇿此當無事之時不得不深慮也
  甚哉宣宗之蔽也魏謩作相勸立太子不荅裴休亦有茲請宣宗曰若建太子則朕遂為閒人崔慎由亦言之慎由罷相乃宻以䕫王滋屬中尉王茂𤣥樞宻使王龜長等而左中尉王宗實不預焉宗實迎立鄆王是為懿宗夫宰相大臣有請不從又不與計議乃宻以儲繼付之宦官夫宦官能立則亦能廢之何其闇於大體也此宣宗之蔽也
  石晉之時契丹入寇陷數州而太后囚其後又助北漢拒周諸部不欲入寇而其主強之燕王述軋因衆心所惡弒其主而自立焉南北之限天意也干紀妄動其報如此則亦可以自懲艾矣
  時異事殊殆不可曉貢禹言高祖文帝景帝宮女不過十餘隋太子勇謂楊素曰公家馬數萬匹漢帝為天子而宮女十餘何其少也楊素為人臣而廄馬數萬何其多也
  謂天子為官家蕭梁時已有此語梁簡文諸子傳建平王大球見武帝禮佛謂母曰官家尚爾兒安敢辭
  今批荅雲省表具之晉時已有此語劉頌傳詔雲諸所陳聞具之知卿乃心為國也
  今公家文字用仰字北史時已有此語北齊孝昭皇帝紀詔定三恪禮儀體式亦仰議之
  俗所謂累重亦有所出也前漢西域傳屯田輪臺募民壯健有累重敢徙者詣田所注累謂妻子家屬也
  俗所謂瓜葛亦有所出也後漢禮儀志上陵議注茍先帝有瓜葛之屬男女畢㑹也晉王導與子悅弈棋爭道導笑謂曰與子有瓜葛那得爾耶
  俗所謂阿誰三國時已有此語龎統傳向者之論阿誰為之
  俗所謂見錢見榖漢已用之王莽傳舍無見榖王嘉疏元帝時外戚貲千萬者少爾故水衡少府見錢多也
  工夫或作功字魏志王肅傳泰極已前功夫尚大也俗所謂日子亦有所出文選曹公檄呉將拔部曲文年月朔日子注發檄時也然則日子者日時也
  俗所謂停待晉書已有此語也愍懐太子傳陛下停待是也
  俗所謂日許者爾許也聲之訛也啟顔錄詠傴人云城門爾許高故自匍匐入
  俗以僅為劣南史王瑩傳瑩子實追從兄上岸盤頭令卒與杖搏頰乞原劣得免
  俗呼抽替南史殷淑儀傳孝武帝之貴妃也有寵而薨帝思見之遂為通替棺欲見輙引替覩屍
  前漢鮑宣傳注持時行夜行夜如今持更是已持時如今報時是已漢官儀黃門持五夜甲夜乙夜丙夜丁夜戊夜亦如今五更也
  今所謂䝉教賜之類蜀董和傳諸葛亮為丞相下教教之說蓋謂此耳
  無狀有兩觧賈誼自傷為傅無狀注無善狀也顯宗紀刺史督察尤無狀者注謂其罪惡尤大其狀無可寄言
  俗言添黈它斗反以水投酒謂之黈水馬融笛賦曰聖哲黈益注黈猶増益也
  俗言句投馬融笛賦覩法於節奏察度於句投徒鬭反注句投猶章句也
  俗呼牝馬為課馬出唐六典凡牝四年五課羊則當年而課之課謂嵗課駒犢
  俗以和泥灰為麻刀出唐六典京兆嵗送麥稍三萬捆麥麩二百車麻刀三萬斤









  珩璜新論
  珩璜新論
  文帝七年令列侯太夫人夫人無得擅徵捕如渟曰列侯之妻稱夫人列侯死子復為列侯乃得稱太夫人子不為列侯不得稱也然則婦人封號稱太者蓋如是耳漢家初十五稅一儉於周十稅一也中間廢至孝惠即位復十五稅一髙後元年詔曰前日孝惠皇帝言欲除妖言令議未決而崩今除之中間復此條故文帝二年五月詔曰今法有誹謗妖言之令使衆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逺方之賢良其除之然則法令變更無常自古已然
  漢書多言酎張晏曰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酎之言純也至武帝時因八月嘗酎㑹諸侯廟中出金助祭所謂酎金也師古曰酎三重醸醇酒也味厚故以薦宗廟
  武帝之時作歌者七元狩元年行幸雍祠五畤獲白麟作白麟之歌元鼎四年得寳鼎后土祠旁馬生渥窪水中作寳鼎天馬之歌元封二年祠泰山至瓠子臨決河命從臣將軍以下負薪塞河旁作瓠子之歌五年冬南巡至盛唐望祀虞舜於九嶷登灊天柱山自潯陽浮江親射蛟江中獲之舳艫千里薄樅陽而出作盛唐樅陽之歌太初四年春貳師將軍廣利斬大宛王首獲汗血馬來作西極天馬之歌太始三年行幸東海獲赤鴈作朱鴈之歌四年祠神人於交門若有鄉坐拜者作交門之歌漢賜諸侯王及功臣以下金凡言黃金者皆與之真金不言黃金者一金與萬錢也
  陸機雲千里蓴羮但未下鹽豉耳世説具載此語意謂生蓴羮在水中者也後人謬以千里未下為地名可刪去但字劉禹錫厯陽詩一鍾菰葑米千里水蓴羮亦陸機之意也
  觀劉夢得祭退之文有以知退之之文獨步一時也雲手轉文柄髙視寰海權衡低昻瞻我所在三十餘年聲名塞天又祭子厚文雲勒石垂後屬於伊人此語心服之矣















  珩璜新論跋
  右孔氏雜説毅父記録之文也三孔文字漫不可得獨此編乃傳圖之珩璜論渝川丁氏嘗板於家視此為稍畧且珩璜之名未知所由或謂玉之碎者豈其然乎舊嘗見吳虎臣引其數則以為雜説茲故因之淳熈庚子九日臨江假守吳興沈詵識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屬於公有領域,因為作者逝世已經超過100年,並且於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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