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藏經 祖庭指南  清 徐昌治編述

自序

  自六佛出世。相傳說法度人。而不傳所說。迨釋迦佛。於靈山會上。說四十九年法。卒雲未嘗說一字。可見說原不說也。特以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且告曰。吾以正法眼藏。密付於汝。汝當護持。並敕阿難。副二傳化。無令斷絕。付偈付衣。從此而始。在天竺國。遞遞相傳。二十八祖。幸達磨憐念震旦。依佛授記。運光於彼。遂囑弟子不若密多羅。住天竺傳法。而躬泛重溟。且三周寒暑。始達南海。與梁武不契。復住少林。得遇神光。真正踰海越漠。為法求人。際會未諧。如愚若訥者。究竟慧可安心。僧璨懺罪。了無異轍。所謂至道無難。惟嫌揀擇是也。四祖遲遲以待。五祖再世受法。俱非偶然。至盧道人。樵採鬻薪之下。便曉諸佛妙理。非關文字。視學通內外之神秀。何啻三舍避之。而卒傳其道者。槽廠獦獠人也。南宗北宗。又從此始。嗣六祖者。南嶽青原。岳出馬祖。祖出臨濟。溈仰。雲門。法眼。派雖有四。而臨濟為正傳。原出石頭。頭出曹洞。一花五葉。又從此始。論佛法機緣。臨濟可謂闡發殆盡。亦不過稟承少室。覓個不受人惑的人。興化薦得濟師於黃檗處。吃棒底道理。而拈香有專主。風穴問答俱化。首山會處不在法華。汾陽化處不在停箸。皆無始來時面目全也。慈明徐整敝衣。不負西河獅子。楊岐知是般事。白雲悟了遇人。信哉他人住處。我不住。他人行處我不行也。浮山接引五祖依白雲。何至公無我我若是。佛果透頂透底。剪斷葛藤。虎丘想酢生液。聲振瞌睡。應庵通楊岐正脈。密庵喚法眼作沙盆。無准受破庵開示。不捉胡孫。高峰枕子。聲中峰竹篦子。此意拈向處。個個脫言詮。或睹松豁然。或燈花落處。或火燎眉毛。或水墮莖菜。或無露圭角。俱謾他一點不得。至於樵採為業。觸積薪而省。與六祖若出一轍。而一條白棒。中興臨濟宗風。密老人真千古一人焉。費隱禪師。處今日更難矣。非不抱遠公虛懷。大愚汪度。而世之攘奪如故。非不景行海舟之自得師。存獎之認薦主。而世之奔競如故。至於尊祖敬宗。有稟承而無我慢。大孝至友。隆水木而敦同氣。乃世之澆漓又如故。然而直心直行。至公無私。密老人稱之。人亦能諒之。歷住名剎。新堂構。以紹前徽。並後躅聽之將來。昔孔子知我罪我惟春秋。孟子謂功不在禹下。余謂費師之功。不在孔孟下。是同是別。總之昧卻佛乘。迷卻師承。故展轉支離。今急編嫡傳一帙。細為剖白。孰頭可斷。而法不可貶。孰身可化。而道不可輕。孰虛己讓賢。孰師資道契。孰心心相印。孰缽缽相承。臚列古方。為俗耳針砭。佛腸鼓吹。名曰指南。余敢曰。不藉眾長於尊宿。亦豈敢曰遂昭月旦於千秋。庶幾以一滴獅子乳。迸散十斛驢乳。不無小補也。伏願開椷者。目擊道存。思人人本具。個個圓成。上追七佛諸祖芳躅。何以獨隆於往古。下考六祖暨三十五世大宗師。何以[奐-大+比]美於百[示*冀]。可見僧佛非有二。乘承不相襲。但力杜邪知邪見。返照回光。便透脫分曉。所謂白雲迷卻舊行蹤。臘月燒山火正紅。再得慈風來扇發。冷氷氷處暖烘烘。蓋開眼見明。合眼見暗。不開不合。堂堂顯露。過去未來。不隔一線。既將眼看又心看。乃見重敲火里氷。噫。晴霄月曬梅花冷。霜夜霜敲木葉疏。我憑此道勉知己。漸使清風廓九垓。   時   壬辰秋季登高日徐昌治覲周父題大業堂中

  祖庭嫡傳指南目錄

  卷上   七佛 毗婆尸佛 尸棄佛 毗舍浮佛 拘留孫佛 拘那含牟尼佛 迦葉佛 釋迦牟尼佛   西天祖師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二祖阿難尊者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四祖優波鞠多尊者 五祖提多迦尊者 六祖彌迦尊者 七祖婆須密尊者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九祖伏馱密多尊者 十祖脅尊者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十二祖馬鳴大士尊者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十四祖龍樹尊者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二十四祖師子比丘尊者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二十八祖菩提達磨尊者   東土祖師(達磨東來。六世而有曹溪。曹溪而後。分為兩支。其一南嶽懷讓。   出馬祖一。一出百丈海天王悟。海出溈山佑黃檗運。佑出仰山寂。是溈仰宗。運出臨濟玄。是臨濟宗。   悟出龍潭信。遞傳至雲門偃。是雲門宗。法眼益。是法眼宗。其一青原思。思傳石頭遷天皇悟。   悟絕。遷遞傳至洞山價。價傳雲居膺。是曹洞宗) 初祖達磨大師 二祖慧可大師 三祖僧璨大士 四祖道信大師 五祖弘忍大師 六祖慧能大師卷下 一世南嶽讓禪師 二世馬祖一禪師 三世百丈海禪師 四世黃檗運禪師 五世臨濟玄禪師(開山祖師) 六世興化獎禪師 七世南院顒禪師 八世風穴沼禪師 九世首山念禪師 十世汾陽昭禪師 十一世石霜圓禪師 十二世楊岐會禪師 十三世白雲端禪師 十四世五祖演禪師 十五世圜悟勤禪師 十六世虎丘隆禪師 十七世應庵華禪師 十八世密庵傑禪師 十九世破庵先禪師 二十世無准范禪師 二十一世雪岩欽禪師 二十二世高峰妙禪師 二十三世中峰本禪師 二十四世千岩長禪師 二十五世萬峰蔚禪師 二十六世寶藏持禪師 二十七世東明旵禪師 二十八世海舟慈禪師 二十九世寶峰喧禪師 三十世天奇瑞禪師 三十一世無聞聰禪師 三十二世笑岩寶禪師 三十三世幻有傳禪師 三十四世密雲悟禪師 三十五世費隱容禪師

  

  祖庭嫡傳指南卷上

    武原居士 徐昌治覲周 編述

  七佛   毗婆尸佛

  (過去莊嚴劫。第九百九十八尊)偈曰。身從無相中受生。猶如幻出諸形象。幻人心識本來無。罪福皆空無所住(人壽八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盤頭。母盤頭婆提。居盤頭城。坐波波羅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三十四萬八千。神足二。一名騫茶。二名拔舍)。

  尸棄佛

  (莊嚴劫。第九百九十九尊)偈曰。起諸善法本是幻。造諸惡業亦是幻。身如聚沫心如風。幻出無根無實性(人壽七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明相。母光耀。居光相城。坐分陀利樹下。說法三會。度人二十五萬。神足二。一阿毗浮。二婆婆)。

  毗舍浮佛

  (莊嚴劫。一千尊)偈曰。假借四大以為身。心本無生因境有。前境若無心亦無。罪福如幻起亦滅(人壽六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剎利。姓拘利若。父善燈。母稱戒。居無喻城。坐婆羅樹下。說法二會。度人一十三萬。神足二。一扶游。二郁多摩)。

  拘留孫佛

  (賢劫。第一尊)偈曰。見身無實是佛身。了心如幻是佛幻。了得身心本性空。斯人與佛何殊別(人壽四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禮得。母善技。居安和城。坐尸利沙樹下。說法一會。度人四萬。神足二。一薩尼。二毗樓)。

  拘那含牟尼佛

  (賢劫。二尊)偈曰。佛不見身知是佛。若實有知別無佛。智者能知罪性空。坦然不怖於生死(人壽三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大德。母善勝。居清淨城。坐烏暫婆羅門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三萬。神足二。一舒盤那。二郁多樓)。

  迦葉佛

  (賢劫。三尊)偈曰。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人壽二萬歲時。此佛出世。種婆羅門。姓迦葉。父梵德。母財主。居婆羅奈城。坐尼拘律樹下。說法一會。度人二萬。神足二。一提舍。二婆羅婆)。

  釋迦牟尼佛

  (賢劫。第四尊)姓剎利。父淨飯王。母摩耶。剎利氏。自天地更始。閻浮洲初辟已來。世為王。佛曆劫修行。值然燈佛授記。於此劫作佛。後於迦葉佛世。以菩薩成道。上生睹史陀天。名護明大士。及應運時至。乃降神於摩耶。當此士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四月初八日。自摩耶右脅誕生。生時放大智光明。照十方世界。地涌金蓮花。自然捧雙足。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曰天上天下惟吾獨尊(才出胞胎脫體彰。指天指地為人揚。引他無限痴男女。天上人間沒覆藏。雲門雲。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吃。貴圖天下太平)。   自降生後。種種神異。具如經言。至四十二年。年十九。二月八日。欲求出家。而自念言。當復何遇。即於四門游觀。見生老病死四等事。心有悲喜。而作思惟。此老病死。終可厭離。於是夜子時。有淨居天人。於窗牖中。叉手白言。出家時至。可去矣。於是諸天捧所乘馬足。超然凌虛。逾城而去。曰不斷八苦。不成無上菩提。不轉法輪。終不還也。淨飯王思甚。遣其臣勸諭還宮者萬計。確然不回。入檀特山修道。始於阿藍迦藍處。三年學不用處定。知非便舍。復至郁頭藍弗處。三年學非非想定。知非亦舍。又至象頭山。同諸外道。日食麻麥。經於六年。世尊自思曰。今此苦行。非正解脫。吾當受食而後成佛。即沐浴於尼連河。天為之偃樹。世尊援之而出。受牧牛氏女所獻乳糜。尋詣畢缽樹下。天帝化人。擷瑞草以藉坐。景雲祥風。四起紛披。天魔念世尊道成。且受折抑。率眾作難。窮現可怖可欲諸境。世尊泊然不動。以指按地。地大震。魔皆顛仆。於是降之。故經雲。以無心意無受行。而悉摧伏諸外道。先歷試邪法。示諸方便。發諸異見。令至菩提。乃穆王三年癸未歲。二月七日之夕。入正三昧。至八日。明星出時。廓然大悟。成等正覺。乃嘆曰。奇哉。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着。不能證得。時年三十矣。成道後六年。歸為淨飯王說法。王大喜。遣其族五百貴子。從出家。   世尊一日升座。大眾集定。文殊白椎曰。諦觀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世尊便下座(列聖叢中作者知。法王法令不如斯。會中若有仙陀客。何必文殊下一椎○正當向未升座前勘破)。   世尊一日升座。默然而坐。阿難白椎曰。請世尊說法。世尊雲。會中有比丘犯律行。故我不說法。阿難以他心通。觀是比丘。遂乃遣出。世尊還復默然。阿難又白。適來為二比丘犯律。是二比丘已遣出。世尊何不說法。世尊雲。吾誓不為二乘聲聞人說法。便下座(前箭猶輕後箭深 世尊憐憫示阿難。幾人於此發深省)。   世尊一日升座。迦葉白椎曰。世尊說法竟。便下座(如是升座。如是白椎。如是說法。如是下座。如是如是)。   世尊在忉利天。為母說法。優填王思佛。命匠雕栴檀像。及世尊下忉利天。像亦出迎。世尊三喚三應。乃雲。無為真佛。實在我身。   世尊在忉利九十日。及辭天界而下。四眾八部。俱往空界奉迎。有蓮花色比丘尼。作念雲。我是尼身。必居大僧後見佛。不如用神力。變作轉輪聖王。千子圍繞。最初見佛。果滿其願。世尊才見。乃訶雲。蓮花色比丘。汝何得越大僧見吾。汝雖見吾色身。且不見吾法身。須菩提。岩中宴坐。卻見吾法身(畢竟那一個身)。   世尊示隨色摩尼珠。問五方天王。此珠而作何色。時五方天王。互說異色。世尊藏珠。復抬手曰。此珠作何色。天王曰。佛手中無珠。何處有色。世尊曰。汝何迷倒之甚。吾將世珠示之。便強說有青黃赤白色。吾將真珠示之。便總不知。時五方天王悉自悟道(世珠。真珠從何分別)。   世尊因黑氏梵志。獻合歡梧桐花。佛召仙人放下着。梵志放下左手一枝花。佛又召仙人放下着。梵志又放下右手一枝花。佛又召仙人放下着。梵志曰。吾今兩手俱空。更教放下個甚麼。佛曰。吾非教汝放舍其花。汝當放舍外六塵內六根。中六識。一時舍卻。無可舍處。是汝放身命處。梵志於言下。悟無生忍(既舍六根六塵六識。甚麼處是無可舍處。是免生死處。又喚甚麼作無生忍)。   世尊因普眼菩薩。欲見普賢。不可得見。乃至三度入定。徧觀三千大千世界。覓普賢不可得見。而來白佛。佛曰。汝但於靜三昧中。起一念。便見普賢。於是普眼才起一念。便見普賢向空中。乘六牙白象(雲居道。普眼推倒世尊。世尊推倒普眼。且道普眼在甚處。未免傍觀者哂。噫。誰是傍觀者)。   世尊因五通仙人問。世尊有六通。我有五通。如何是那一通。佛召五通仙人。仙人應諾。佛曰。那一通。你問我(五通。六通。百千萬億通。總不出那一通)。   世尊一日。敕阿難。食時將至。汝當入城持缽。阿難應諾。世尊曰。汝既持缽。須依過去七佛儀式。阿難便問。如何是七佛儀式。世尊召阿難。阿難應諾。世尊曰。持缽去(佛佛儀容要現前。瞿曇為說老婆禪。可憐慶喜懡[怡-台+羅]去。猶待人呼倒剎竿)。   世尊因地布發掩泥。獻花於然燈佛。然燈見布發處。遂約退眾。乃指地曰。此一方地。宜建一梵剎。時眾中有一賢於長者。持標於指處插曰。建梵剎竟。時諸天散花相贊。   世尊嘗與阿難行次。見一古佛塔。世尊便作禮。阿難曰。此是甚麼人塔。世尊曰。過去諸佛塔。阿難曰。過去諸佛。是甚麼人弟子。世尊曰。是吾弟子。阿難曰。應當如是。   世尊因自恣日。文殊三處過夏。迦葉欲白椎擯出。才拈椎。乃見百千萬億文殊。迦葉盡其神力。椎不能舉。世尊遂問迦葉。汝擬擯那個文殊。迦葉無對(迦葉果神通。應把黃面老子先擯卻)。   城東有一老母。與佛同生。不欲見佛。每見佛來。即便迴避。雖然如此。回顧東西。總皆是佛。遂以手掩面。乃至十指掌中。總皆是佛(老姥不欲見佛。風平浪靜。東西總皆是佛。水漲船高)。   世尊因文殊至諸佛集處。值諸佛各還本處。唯有一女人。近於佛坐而入三昧。文殊乃白佛。云何此人得近佛。而我不得。佛告文殊。汝但覺此女。令從三昧起。汝自問之。文殊繞女人三匝。鳴指一下。乃托至梵天。盡其神力。而不能出。世尊曰。假使百千文殊。亦出此女人定不得。下方過四十二恆河沙國土。有罔明菩薩。能出此女人定。須臾罔明大士從地湧出。作禮世尊。世尊敕罔明出。罔明卻至女子前。鳴指一下。女子於是從定而出(出得出不得且置。作麼生是底定。總之看破個中關棙子。了無一法異尋常○佛性天真事。誰雲別有師。罔明彈指處。女子出禪時。不費絲毫力。何曾動所思。眾生總平等。日用自多疑)。   殃崛摩羅。因持缽至一長者門。其家婦人。正值產難。長者曰。瞿曇弟子。汝為至聖。當有何法。能免產難。殃崛語長者曰。我乍入道。未知此法。待我回問世尊。卻來相報。及返。具事白佛。佛告殃崛。汝速去報言。我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殃崛奉佛語。疾往告之。其婦得聞。當時分娩(佛不殺生。婦人分娩。日出東山。月沉西畔○華陰山前百尺井。中有寒泉徹骨冷。誰家美人來照影。不照其餘照斜領)。   世尊一日因文殊在門外立。乃曰。文殊文殊。何不入門來。文殊曰。我不見一法在門外。何以教我入門(門外入門且置。喚甚麼作門)。   無邊身菩薩。將竹杖。量世尊頂。丈六了。又丈六。量到梵天不見世尊頂。乃擲下竹杖。合掌說偈雲。虛空無有邊。佛功德亦然。若有能量者。窮劫不可盡(無邊身不自量。而量世尊無盡頂。未免多此一重疑案)。   世尊因乾闥婆王獻樂。其時山河大地。皆作琴聲。迦葉起作舞。王問。迦葉豈不是阿羅漢。諸漏已盡。何更有餘習。佛曰。實無餘習。莫謗法也。王又撫琴三徧。迦葉亦三度作舞。王曰。迦葉作舞。豈不是習。佛曰。實不曾作舞。王曰。世尊何得妄語。佛曰。不妄語。汝撫琴。山河大地木石。盡作琴聲。豈不是。王曰是。佛曰。迦葉亦復如是。所以實不曾作舞。王乃信受(風鳴水響無非樂。法法全彰本現成)。   世尊在第六天。說大集經。敕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輯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鐵輪追之令集。既集會已。無有不順佛敕者。各發弘誓。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曰。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發菩提心(魔王魔王。認那個作菩提心。設使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要發心也未許在)。   世尊因靈山會上。五百比丘。得四禪定。具五神通。未得法忍。以宿命智通。各各自見殺父害母。及諸重罪。於自心內。各各懷疑。於甚深法。不能證入。於是文殊承佛神力。遂手握利劍。持逼如來。世尊乃謂文殊曰。爾從本已來。無有我人。但以內心見有我人。內心起時。我必被害。即名為害。於是五百比丘。自悟本心。如夢如幻。於夢幻中。無有我人。乃至能生所生父母。於是五百比丘。同讚嘆曰。文殊大智士。深達法源底。自手握利劍。持逼如來身。如劍佛亦爾。一相無有二。無相無所生。是中云何殺(文殊為他閒事長無明。帶累五百比丘打失鼻孔。雖然。還識世尊落處麼)。   世尊因波斯匿王問。勝義諦中。有世俗諦否。若言無。智不應二。若言有。智不應一。一二之義。其義云何。佛言大王。汝於過去龍光佛時。曾問此義。我今無說。汝今無聽。無說無聽。是為一義二義(世尊滿口說。匿王滿耳聽。那裡是無說無聽處。試簡點看)。   世尊因長爪梵志索論義。預約曰。我義若墮。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汝義以何為宗。志曰。我以一切不受為宗。世尊曰。是見受否。志拂袖而去。行至中路有省。乃嘆曰。我義兩處負墮。是見若受。負門處粗。是見不受。負門處細。一切人天二乘。不知我義墮處。惟有世尊。諸大菩薩。知我義墮。回至世尊前曰。我義兩處負墮。故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我法中無如是事。汝當回心向道。於是同五百徒眾。一時投佛出家。證阿羅漢(是見若受破家門。是見不受共誰論。匾擔驀折兩頭脫。一毫頭上現乾坤○機輪曾未轉。轉必兩頭走。明鏡忽臨台。當下分妍丑。妍丑分兮慈雲開。慈門何處生塵埃。因思良馬窺鞭影。千里追風喚得回○是見受否轉迷濛。驀忽知非辨己躬。夾路桃花風雨後。馬蹄何處避殘紅)。   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盤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鬧市揚碌磚。冤頭定打着○當時不掀倒禪床。致使後代兒孫謂有實法傳來)。   世尊至多子塔前。命摩訶迦葉分座令坐。以僧伽黎圍之。遂告以護持正法眼藏。並敕阿難副貳傳化。無令斷絕。而說偈曰。法本法無法。無法法亦法。今付無法時。法法何曾法。爾時世尊說此偈已。復告迦葉。吾將金縷僧伽黎衣。傳付於汝。轉授補處。至慈氏佛出世。勿令朽壞。迦葉聞偈。頭面禮足曰。善哉善哉。我當依敕。恭順佛故(盡說拈花微笑是。不知將底辦宗風。若言心眼同時證。未免朦朧在夢中)。   世尊臨入涅盤。文殊大士請佛再轉法輪。世尊咄曰。文殊。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汝請吾再轉法輪。是吾曾轉法輪耶(黃面瞿曇。在摩竭提國。阿蘭若法菩提場中。於一塵內破此一塵。演說如來廣大境界。妙音遐暢。無處不及。乃曰。吾四十九年住世。未曾說一字)。   世尊於涅盤會上。以手摩胸告眾曰。汝等善觀吾紫磨金色之身。瞻仰取足。勿令後悔。若謂吾滅度。非吾弟子。若謂吾不滅度。亦非吾弟子。時百萬億眾。悉得契悟(千年常住一朝僧。觀他作麼)。   爾時世尊。至拘屍那城。告諸大眾。吾今背痛。欲入涅盤。即往熙連河側。娑羅雙樹下。右脅累足。泊然宴寂。復從棺起。為母說法。特示雙足。化婆耆。並說無常偈曰。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時諸弟子。即以香薪競茶毗之。燼後。金棺如故。爾時大眾。即於佛前。以偈贊曰。凡俗諸猛熾。何能致火爇。請尊三昧火。闍維金色身。爾時金棺從座而舉。高七多羅樹。往反空中。化火三昧。須臾灰生。得舍利八斛四斗。即穆王五十二年壬申歲。二月十五日(未出王宮已涅盤。何須雙足露金棺。致令迦葉雙眉皺。慶喜門前倒剎竿○臨行伸兩腳。踏卻斷〔嘗〕坑)。

  西天祖師   一祖摩訶迦葉尊者

  摩竭陀國人。姓婆羅門。父號飲澤。母號香至。過去世為金師。值毗婆尸佛般涅盤。四眾起塔。有貧女得金珠。懇金師為補塔中佛像金面缺處。相與發願。世世為無姻夫妻。由是因緣。九十一劫。身皆金色。及此世與紫金光尼。復為夫婦。梵語迦葉波。此雲飲光。蓋以身光名。然夫婦皆清淨自居。無世間想。旋復出家。修杜多行。會空中有神告曰。佛已出世。請往師之。尊者即趨禮釋尊於竹林精舍。佛言善來比丘。鬚髮自除。佛於眾中稱嘆第一。後因拈花因緣付法(一華才拈。千聖膽落。遇無知漢。微笑而作。死柴頭火。今古輝爍)。   佛涅盤時。尊者在畢缽羅窟。以淨天眼。見世尊在熙連河側。入般涅盤。即至雙樹。悲戀號泣。佛於金棺出示雙足。尊者告比丘。佛已茶毗。金剛舍利。非吾等事。宜當結集法眼。無令斷絕。乃說偈告曰。如來弟子。且莫涅盤。得神通者。宜赴結集。於是得神通者。咸赴耆闍崛山。畢缽羅窟。時阿難為漏未盡。不得入會。後證阿羅漢果。乃入。尊者告眾言。此阿難比丘。有大智慧。所聞佛法。如水傳器。無有遺余。可請彼集修多羅藏。大眾默然(如此多聞人。尚不得入會。今人稍有涉略。便祖父不足介意。平人藐若鴻毛。要到漏未盡田地。敢保未夢見在)。   結集既畢。尊者自念衰老。宜入定於雞足山。以待彌勒。乃召阿難言。我今不久世間。今將正法付囑於汝。汝善守護。聽吾偈曰。法法本來法。無法無非法。何於一法中。有法有不法(燈燈相續。如是受法。如是付法。若說有恁麼法。何啻千里)。

  二祖阿難尊者

  王舍城人。姓剎帝利。父斛飯王。實如來從弟也。多聞博達。智慧無礙。世尊以為總持第一。梵雲阿難。此雲慶喜。以如來成道日生。故名也。者一日問迦葉曰。師兄。世尊傳金縷袈裟外。別傳個甚麼。迦葉召阿難。阿難應諾。迦葉曰。倒卻門前剎竿着(金襴傳外別何傳。驀召阿難似不堪。倒卻門前剎竿着。阿難依舊被他謾)。   後阿闍世王白言。尊者般涅盤時。願垂告別。尊者將入涅盤。於恆河中流。跏趺而坐。阿闍世王毗舍離王。皆在河側。說偈勸請。莫般涅盤。者答偈曰。二王善嚴住。勿為苦悲戀。涅盤當我靜。而無諸有故。復念。我若向一國。則諸國或爭。應以平等。度諸有情。遂於恆河中流。將入寂滅。是時。山河大地。六種震動。雪山有五百仙人。睹茲瑞應。飛空而至。禮尊者足。而白言。我當於長老而證佛法。願垂大慈。度脫我等尊者默然受請。即變殑伽河。悉為金地。為其仙眾。說諸大法。復念先所度脫弟子。應當來集。須臾五百羅漢。從空而下。為諸仙人出家受具。其仙眾中。有二羅漢。一名商那和修。二名末田底迦。尊者知是法器。而告之曰。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迦葉入定。而付於我。我今將滅。復付於汝。汝受吾教。當聽偈言。本來付有法。付了言無法。各各須自悟。悟了無無法。說偈已。復以正法囑累商那和修。而命末田底迦。於罽賓國。敷演大法雲(尊者踴身虛空。現十八變。分身四分。一奉忉利天。一奉娑竭羅龍宮。一奉毗舍離王。一奉阿闍世王。各造塔)。

  三祖商那和修尊者

  姓毗舍多。父林勝。母憍奢耶。摩突羅國人也。在胎六年而生。梵雲商諾迦。此雲自然服。乃西域九枝秀草名。出則聖人降生。尊者生。而此草出。昔如來行化。至摩突羅國。見一青林。枝葉茂盛語阿難曰。此林地名優留茶。吾滅後一百年。有比丘名商那和修。於此轉妙法輪。後百歲。果誕和修。出家證道。受慶喜尊者法眼。至此林遂降二火龍。龍受三歸。施其地以建梵宮(青林懸記。瑞草知期。以毒破毒。龍何能窺。施地建剎。反被印破)。   尊者化緣既久。思付法者。尋於咤利國。得優波鞠多以為給侍。因問鞠多曰。汝年幾耶。答曰。我年十七。者曰。汝身十七。性十七耶。答曰。師發已白。為發白耶。心白耶。者曰。我但發白。非心白。鞠多曰。我身十七。非性十七。尊者知是法器。後三年。遂為落髮受具。而以法眼付囑之。付法偈曰。非法亦非心。無心亦無法。說是心法時。是法非心法(大小宗師。話作兩橛)。

  四祖優波鞠多尊者

  咤利國人也。姓首陀。父善意。十七出家。二十證果。   尊者得法已。隨方行化。至摩突羅國。魔宮震動。波旬愁怖。遂竭其魔力。以害正法。尊者入三昧。觀其所由。魔伺便。密持瓔珞。縻之於頸。及尊者出定。乃取人狗蛇三屍。化為華鬘。軟語酬之。魔引頸受。鬘即變為臭屍。蟲蛆壞爛。魔盡其力。竟不能脫。乃禮尊者足。哀露懺悔。尊者令歸依三寶。華鬘除。   尊者化導。證果最多。每度一人。以一籌置於石室。其室縱十八肘。廣十二肘。充滿其間。最後有一長者子。名曰香眾。來禮尊者。求出家。尊者問曰。汝身出冢。心出家。答曰。我來出家。非為身心。尊者曰。不為身心。復誰出。答曰。夫出家者。無我我故。無我我故。即心不生滅。心不生滅。即是嘗道。諸佛亦嘗。心無形相。其體亦然。尊者曰。汝當大悟。心自通達。宜依佛法僧。紹隆聖種。即為剃度。授具足戒。仍告之曰。汝父夢金日而生。可名提多迦。如來以大法眼藏。次第傳授。以至於我。今復付汝。聽吾偈曰。心自本來心。本心非有法。有法有本心。非心非本法。

  五祖提多迦尊者

  摩伽陀國人也。初名香眾。生時。父夢金日。自屋而出。照耀天地。前有大山。諸寶嚴飾。山頂泉涌。滂沱四流。後遇鞠多尊者。為解之曰。寶山者。吾身也。泉涌者。法無盡也。日從屋出者。汝今入道之相也。照耀天地者。汝智慧超越也。因為更今名。梵雲提多迦。此雲通真量。尊者聞已。踴躍述偈曰。巍巍七寶山。常出智慧泉。回為真法味。能度諸有緣。鞠多尊者。亦說偈曰。我法傳於汝。當現大智慧。金日從屋出。照耀於天地。尊者聞偈。設禮奉持(本法豈繇傳。繇傳本法傳。今傳傳本法。本法本誰傳)。   後至中印度。彼國有八千大仙。彌遮迦為首。聞尊者至。率眾瞻禮。謂尊者曰。昔與師同生梵天。我遇阿私陀仙。授我仙法。師逢十力弟子。修習禪那。自此報分殊途。已經六劫。者曰。支離累劫。誠哉不虛。今可舍邪歸正。以入佛乘。彌遮迦曰。昔阿私陀仙人。授我記雲。汝卻後六劫。當遇同學。獲無漏果。今也相遇。非夙緣耶。願師慈悲。令我解脫。者即度出家。命諸聖授戒。其餘仙眾。始生我慢。尊者示大神通。於是俱發菩提心。一時出家。者乃告彌遮迦曰。昔如來以大法眼藏。密付迦葉。展轉相授。而至於我。我今付汝。當護念之。乃說偈曰。通達本法心。無法無非法。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

  六祖彌遮迦尊者

  中印度人。既傳法已。游化至北天竺國。見雉堞上。有金色祥雲。嘆曰。斯道人氣也。必有大士為吾嗣。乃入城。於闤闠間。有一人。手持酒器。逆而問曰。師何方來。欲往何所。祖曰。從自心來。欲往無處。曰識我手中物否。祖曰。此是觸器而負淨者。曰師識我否。祖曰。我即不識。識即非我。復謂之曰。汝試自稱名氏。吾當示汝本因。彼說偈答曰。我從無量劫。至於生此國。本姓頗羅墮。名字婆須密。祖曰。我師提多迦說。世尊昔游北印度。語阿難言。此國中。吾滅度後三百年。有一聖人。姓頗羅墮。名婆須密。而於禪祖當獲第七。世尊記汝。汝應出家。彼乃置器禮師。側立而言曰。我思往劫。嘗作檀那。獻一如來寶座。彼佛記我曰。汝於賢劫釋迦法中。宣傳至教。今符師說。願加度脫。祖即與披剃。復圓戒相。乃告之曰。正法眼藏。今付於汝。勿令斷絕。乃說偈曰。無心無可得。說得不名法。若了心非心。始解心心法。

  七祖婆須密尊者

  北天竺國人。嘗服淨衣。執酒器。遊行里閈。或吟或嘯。人謂之狂。及遇彌遮迦尊者。宣如來往志。自省前緣。投器出家受法。行化至迦摩羅國。廣興佛事。於法座前。忽有智者。自稱我名佛陀難提。今與師論義。祖曰。仁者論即不義。義即不論。若擬論義。終非義論。難提知師義勝。心即欽服。曰我願求道。[雨/活]甘露味。祖遂與剃度而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正法眼藏。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乃說偈曰。心同虛空界。示等虛空法。證得虛空時。無是無非法。   時梵王帝釋。及諸天眾。俱來作禮。而說偈言。賢劫眾聖祖。而當第七位。尊者哀念我。請為宣佛地。尊者從三昧起。示眾曰。我所得法而非有故。若說佛地。離有無故。語已。還入三昧。示涅盤相。難提即於座起七寶塔。以葬全身。是定王十九年辛未歲也。

  八祖佛陀難提尊者

  迦摩羅國人。姓瞿曇氏。頂有肉髻。辨捷無礙。受婆須蜜尊者法。行化至提伽國。毗舍羅家。見舍上有白光上騰。謂其徒曰。此家有聖人。口無言說。真大乘器。不行四衢。知觸穢耳。長者出致禮。問何所須。祖曰。我求侍者。長者曰。我有一子。名伏馱蜜多。年已五十。口未曾言。足未曾履。祖曰。如汝所說。真吾弟子。伏馱聞之。遽起禮拜。而說偈曰。父母非我親。誰是最親者。諸佛非我道。誰是最道者。祖以偈答曰。汝言與心親。父母非可比。汝行與道合。諸佛心即是。外求有相佛。與汝不相似。欲識汝本心。非合亦非離。伏馱聞偈已。便行七步。祖曰。此子昔曾值佛。悲願廣大。慮父母愛情難捨。故不言不履耳。長者遂舍令出家。祖尋授具戒。付法說偈曰。虛空無內外。心法亦如此。若了虛空故。是達真如理(一語便知歸。不負生來肉髻)。

  九祖伏馱蜜多尊者

  提伽國人。姓毗舍羅。行化至中印度。有長者香蓋。攜一子而來。瞻禮曰。此子處胎六十歲。(正宗作十六)嘗有一仙。謂此兒骨相非嘗。今遇尊者。可舍令出家。祖即與落髮。羯磨之際。祥光燭座。感舍利三十粒現前。自此精進忘疲。未幾祖遂付法。說偈曰。真理本無名。應名顯真理。受得真實法。非真亦非偽。付法已。即入滅盡三昧。而般涅盤。眾以香油旃檀闍維。收舍利。建塔於那爛陀寺。即敬王甲寅歲。

  十祖脅尊者

  中印度人。姓氏未詳。處胎六十年。將誕之夕。母夢白象。載一寶座。座置一明珠入門。乃生。生而神光燭室。體有奇香。及長。雖穀食。絕無穢滓。本名難生。後侍九祖。執侍左右。未嘗睡眠。謂其脅不至席。遂號脅尊者。初至華氏國。憩一樹下。右手指地而告眾曰。此地變金色。當有聖人入會。言訖。即變金色。時有長者子。富那夜奢。合掌前立。祖問曰。汝從何來。曰我心非往。祖曰。汝何處住。曰我心非止。祖曰。汝不定耶。曰諸佛亦然。祖曰。汝非諸佛。曰諸佛亦非。祖即度出家。復具戒品。而付法說偈曰。真體自然真。因真說有理。領得真真法。無行亦無止。付法已。即現神變而入涅盤。化火自焚。四眾各以衣裓盛舍利。隨處建塔(脅不至席。脊梁鐵鑄。踏翻金色地。覷破佛祖機)。

  十一祖富那夜奢尊者

  華氏國人。姓瞿曇氏。遇脅尊者。遂授法。祖教被無量。得果者。且五百矣。後至波羅柰國。有一長者。來趣其會。祖謂眾曰。汝等識此來者耶。佛記聖者馬鳴。紹吾法者也。於是馬鳴致禮問曰。我欲識佛。何者即是。祖曰。汝欲識佛。不識者是。彼曰。佛既不識。焉知是乎。祖曰。既不識佛。焉知不是。曰此是鋸義。祖曰。彼是木義。祖問鋸義者何。曰與師平出。馬鳴卻問木義者何。祖曰。汝被我解。馬鳴豁然省悟。遂求剃度。祖謂眾曰。此大士者。昔為毗舍利國王。以其國有一類裸人。如馬裸露。王遂運神通。分身為蠶。以衣之。後生中印度。馬人感戀悲鳴。故號馬鳴。如來懸記。滅度後六百年。馬鳴當於波羅柰國。摧伏異道。度人無量。今正是時。遂付法偈曰。迷悟如隱顯。明暗不相離。今付隱顯法。非一亦非二(寔義熾然。無錯無悞。說甚麼感戀悲鳴。二與非二)。

  十二祖馬鳴大士者

  波羅柰國人也。亦名功勝。以有作無作諸功德。最為殊勝。故名焉。既受法於夜奢尊者。後於華氏國。轉妙法輪。忽有老人。座前仆地。祖謂眾曰。此非庸流。當有異相。言訖不見。俄從地湧出一金色人。復化為女子。右手指祖而說偈曰。稽首長老尊。當受如來記。今於此地上。宣通第一義。說偈已。瞥然不見。祖曰。將有魔來。與吾較力。有頃。風雨暴至。天地晦冥。祖曰。魔之來信矣。吾當除之。即指空中。現一大金龍。奮發威神。震動山嶽。祖儼然於座。魔事隨滅。經七日。有一小蟲。大若蟭螟。潛形座下。祖以手取之。示眾曰。斯乃魔之所變。盜聽吾法耳。放之令去。魔不能動。祖告之曰。汝但歸依三寶。即得神通。遂複本形。作禮懺悔。祖問曰。汝名誰耶眷屬多少。曰我名迦毗摩羅。有三千眷屬。祖曰。盡汝神力。變化若何。曰我化巨海。極為小事。祖曰。汝化性海得否。曰何為性海。我未嘗知。祖即為說性海曰。山河大地。皆依建立。三昧六通。由茲發現。迦毗摩羅聞言。遂發信心。與徒眾三千。俱求剃度。祖乃召五百羅漢。與授具戒。復告之曰。如來大法眼藏。今當付汝。汝聽偈言。隱顯即本法。明暗元不二。今付悟了法。非取亦非離(露出空中爪牙。摧伏大幻冤敵。藉得一番神通。魔佛到此皆息)。

  十三祖迦毗摩羅尊者

  華氏國人也。初為外道。有徒三千。通諸異論。後於馬鳴尊者得法。領徒至西印度。彼有太子。名雲自在。仰尊者名。請於宮中供養。祖曰。如來有教。沙門不得親近國王大臣。有勢之家。太子曰。今我國城之北。有大山焉。山有一石窟。可禪寂於此否。祖曰諾。即入彼山。行數里。逢一大蟒。祖直前不顧。盤繞祖身。祖因與授三歸依。蟒聽訖而去。祖將至石窟。復有一老人。素服而出。合掌問訊。祖曰。汝何所止。答曰。我昔嘗為比丘。多樂寂靜。有初學比丘。數來請益。而我煩於應答。起嗔恨想。命終墮為蟒身。住是窟中。今已千載。適遇尊者。獲聞戒法。故來謝耳。祖問曰。此山更有何人居止。曰此去十里。有大樹。蔭覆五百大龍。其樹王名龍樹。嘗為龍眾說法。我亦聽受耳。祖遂與徒眾詣彼。龍樹出迎。曰深山孤寂。龍蟒所居。大德至尊。何枉神足。祖曰。吾非至尊。來訪賢者。龍樹默念曰。此師得決定性。明道眼否。是大聖。繼真乘否。祖曰。汝雖心語。我已意知。但辦出家。何慮吾之不聖。龍樹聞已悔謝。祖即與度脫。及五百龍眾。俱受具戒。復告曰。如來大法眼藏。今付囑汝。諦聽偈言。非隱非顯法。說是真實際。悟此隱顯法。非愚亦非智(巨蟒皈依毒龍受戒。神通智力則不無。非隱非顯法。未夢見在)。

  十四祖龍樹尊者

  亦名龍勝。少則能誦四韋陀。長而善知眾藝。才辯神明。出家入石窟。棲止龍樹。為龍眾所歸。遇摩羅尊者付法。後至南印度。彼國之人。多信福業。祖為說法。[這-言+(虎-兒+幾)]相謂曰。人有福業。世間第一。徒言佛性。誰能睹之。祖曰。汝欲見佛性。先須除我慢。彼人曰。佛性大小。祖曰。非大非小。非廣非狹。無福無報。不死不生。彼聞理勝。悉回初心。祖復於座上現自在身。如滿月輪。一切眾。惟聞法音。不睹祖相。彼眾中有長者子。名迦那提婆。謂眾曰。識此相否。眾曰。目所未睹。安能辨識。提婆曰。此是尊者現佛性體相。以示我等。何以知之。蓋以無相三昧。形如滿月。佛性之義。廓然虛明。言訖。輪相即隱。復居本座。而說偈言。身現圓月相。以表諸佛體。說法無其形。用辨非聲色。彼眾聞偈。頓悟無生。咸願出家。以求解脫。祖即為剃髮。命諸聖授具。造大智度論。中論。十二門論。垂之於世。後付法於迦那提婆。付法偈雲。為明隱顯法。方說解脫理。於法心不證。無嗔亦無喜(當場現月輪。性義廓虛明。覷破千萬里。非色亦非聲)。

  十五祖迦那提婆尊者

  南天竺國人也。姓毗舍羅。初求福業。兼要辯論。後謁龍樹大士。將及門。龍樹知是智人。先遣侍者。以滿缽水。置於座前。尊者睹之。即以一針投之而進。欣然契會。既得法後。至迦毗羅國。彼有長者。曰梵摩淨德。舍次子羅睺羅多。隨師出家。祖曰。昔如來記此子。當第二五百年。為大教主。今相遇。符宿因。即與剃髮(手握乾坤劍。胸藏日月旗。機先嘗展演。佛祖豈能窺)。   淨德家有園樹。生耳如菌。味甚美。惟德與第二子羅多。得取而食之。取已隨長。盡而復生。自余親屬。皆不能見。迦那知其宿因。示曰。汝昔曾供養一比丘。此比丘道眼未明。以虛沾信施故報為木菌。惟汝與子。精誠供養。故得享之(針投缽。睹月輪。悉木菌因。識比丘戒。真刺腦入膠盆。打草便驚蛇者)。   至巴連弗城。聞諸外道。慾障佛法。計之既久。祖乃執長旛。入彼眾中。彼問祖曰。汝何不前。祖曰。汝何不後。彼曰。汝似賤人。祖曰。汝似良人。彼曰。汝解何法。祖曰。汝百不解。彼曰。我欲得佛。祖曰。我灼然得佛。彼曰。汝不合得。祖曰。元道我得。汝實不得。彼曰。汝既不得。云何言得。祖曰。汝有我故。所以不得。我無我我。故自當得。彼辭既屈。乃問祖曰。汝名何等。祖曰。我名迦那提婆。彼既夙聞祖名。乃悔過致謝。時眾中猶互興問難。祖折以無礙之辯。由是歸伏。告上足羅睺羅多。而付法眼偈曰。本對傳法人。為說解脫理。於法實無證。無終亦無始。漢文帝庚辰歲。身放八光。而歸寂滅。

  十六祖羅睺羅多尊者

  迦毗羅國人也。行化至室羅筏城。有河名曰金水。其味殊美。中流復現五佛影。祖告眾曰。此河之源。凡五百里。有聖者僧伽難提。居於彼處。佛志一千年後。當紹聖位。語已。領諸學眾。溯流而上。至彼。見僧伽難提。安座入定。祖與眾伺之。經三七日。方從定起。祖問曰。汝心定耶身定耶。提曰。身心俱定。祖曰。身心俱定。何有出入。提曰。雖有出入。不失定相。如金在井。金體嘗寂。祖曰若金在井。若金出井。金無動靜。何物出入。提曰言金動靜。何物出入。言金出入金非動靜。祖曰。若金在井。出者何金。若金出井。在者何物。提曰。金若出井。在者非金。金若在井。出者非物。祖曰。此義不然。提曰。彼義非着。祖曰。此義當墮。提曰彼義不成。祖曰彼義不成。我義成矣。提曰。我義雖成。法非我故。祖曰我義已成。我無我故。提曰我無我故。復成何義。祖曰。我無我故。故成汝義。提曰。仁者師誰。得是無我。祖曰。我師迦那提婆。證是無我。難提以偈贊曰。稽首婆提師。而出於仁者。仁者無我故。我欲師仁者。祖以偈答曰。我已無我故。汝須見我我汝若師我故。知我非我我。難提心意豁然。求度脫。祖曰。汝心自在。非我所系。而付法眼偈曰。於法實無證。不取亦不離。法非有無相。內外云何起(藉樹頭耳。聞世外調。佛志不虛祖燈斯紹。窮金河源。垂千仞釣)。

  十七祖僧伽難提尊者

  室羅筏城。寶莊嚴王之子也。生而能言。嘗贊佛事。七歲即厭世樂。以偈告其父母曰。稽首大慈父。和南骨血母。我今欲出家。幸願哀愍故。父母固止之。遂終日不食。乃許其在家出家。號僧伽難提。復命沙門禪利多為之師。積十九載。未嘗退倦。每自念言。身居王宮。胡為出家。一夕天光下矚。見一路坦平。不覺徐行。約十里許。至大岩前。有石窟焉。乃燕寂於中。父既失子。即擯禪利多出國。訪尋其子。不知所在。經十年。祖得法受記已。行化至摩提國。忽有涼風。襲眾身心。悅適非嘗。而不知其然。祖曰。此道德之風也。當有聖者出世。嗣續祖燈。言訖。以神力攝諸大眾。遊歷山谷。食頃。至一峰下。謂眾曰。此峰頂有紫雲如蓋。聖人居此矣。即與大眾徘徊久之。見山舍一童子。持圓鑒。直造祖前。祖問汝幾歲耶。曰百歲。祖曰汝年尚幼。何言百歲。童曰。我不會理。正百歲耳。祖曰。汝善機耶。童曰。佛言。若人生百歲。不會諸佛機。不如生一日。而得決了之。祖曰。汝手中者當何所表。童曰。諸佛大圓鑒。內外無瑕翳。兩人同得見。心眼皆相似。彼父母聞子語。即舍令出家。祖攜至本處。受具戒訖。名伽耶舍多。他時聞風吹殿鈴聲。祖問曰。鈴鳴耶。風鳴耶。曰非風鈴鳴。我心鳴耳。祖曰。心復誰乎。曰俱寂靜故。祖曰。善哉善哉。繼吾道者。非子而誰。即付法眼偈曰。心地本無生。因地從緣起。緣種不相妨。華果亦復爾。付法已。即右手攀樹而化。大眾就樹下起塔(敝屣世榮。宴坐石窟。冤債相尋。磁石引鐵)。

  十八祖伽耶舍多尊者

  摩提國人也。姓郁頭藍。父天蓋。母方聖。嘗夢大神持鑒。因而有娠。凡七日而誕。肌體瑩如琉璃。未嘗洗沐。自然香潔。幼好閒靜。語非嘗童。持鑒出遊。遇難提尊者得度。後領徒至大月氏國。見一婆羅門舍有異氣。祖將入舍。舍主鳩摩羅多問曰。是何徒眾。祖曰是佛弟子。彼聞佛號。心神竦然。即時閉戶。祖良久扣其門。羅多雲。此舍無人。祖曰。答無者誰。羅多聞語。知是異人。遽開門延接。祖曰。昔世尊記曰。吾滅後一千年。有大士出現於月氏國。紹隆玄化。今汝值吾。應斯嘉運。於是鳩摩羅多發宿命智。投誠出家。受具訖。付法偈曰。有種有心地。因緣能發萌。於緣不相礙。當生生不生。付法已。即踴身虛空。現十八變。火光三昧。自焚其身。眾收舍利起塔(諸佛機。風鈴旨。直饒說得道理分明。未免鐵枷安項上)。

  十九祖鳩摩羅多尊者

  大月氏國。婆羅門之子。後至中天竺國。有大士名闍夜多。問曰。我家父母素信三寶。而嘗縈疾瘵。凡所營作。皆不如意。鄰家久為旃陀羅。以殺為業。而身嘗勇健。所作和合彼何幸。而我何辜。祖曰。何足疑乎。且善惡之報。有三時焉。凡人但見仁夭暴壽。逆吉義凶。便謂亡因果。虛罪福。殊不知影響相隨。毫釐靡忒。縱經百千萬劫。亦不磨滅。時闍夜多聞是語已。頓釋所疑。祖曰。汝雖已信三業。而未明業從惑生。惑依識有。識依不覺。不覺依心。心本清淨。無生滅。無造作。無報應。無勝負。寂寂然。靈靈然。汝若入此法門。可與諸佛同矣。一切善惡。有為無為。皆如夢幻。闍夜多承言領旨。即發宿慧。懇求出家。既受具。祖告曰。吾今寂滅時至。汝當紹行化跡。付法眼偈曰。性上本無生。為對求人說。於法既無得。何懷決不決(得般若力。當場指出。摸着鼻孔。虛空逼塞)。

  二十祖闍夜多尊者

  北天竺國人也。智慧淵沖。化道無量。後至羅閱城。敷揚頓教。彼有學眾。惟尚辯論。為之首者。名婆修盤頭。常一食不臥。六時禮佛。清淨無欲。為眾所歸。祖將欲度之。先問彼眾曰。此徧行頭陀。能修梵行。可得佛道乎。眾曰。我師精進。何故不可。祖曰。汝師與道遠矣。設苦行歷於塵劫。皆虛妄之本也。眾曰。尊者蘊何德行。而譏我師。祖曰。我不求道。亦不顛倒。我不禮佛。亦不輕慢。我不嘗坐。亦不懈怠。我不一食。亦不雜食。我不知足。亦不貪慾。心無所希。名之曰道。時徧行聞已。發無漏智。歡喜讚嘆。祖又語彼眾曰。會吾語否。吾所以然者。為其求道心切。夫弦急即斷。故吾不贊。令其住安樂地。入諸佛智。復告徧行曰。吾適對眾。挫抑仁者。得無惱於衷乎。徧行曰。我聞諸惡言。如風如響。況今獲聞無上甘露。而反生熱惱耶。惟願大慈以妙道垂誨。祖曰。汝久植眾德。當繼吾宗。聽吾偈曰。言下合無生。同於法界性。若能如是解。通達事理竟(宿慧頓發。默契厥元。體本無生。法有何說。○至簡至易。最尊最貴。徃還千聖頂[寧*頁]頭。世出世間不思議。彈指圓成八萬門。一超直入如來地)。

  二十一祖婆修盤頭尊者

  羅閱城人也。年十五禮光度羅漢出家。感毗婆訶菩薩。與之受戒。行化至那提國。彼王名常自在。有二子。長名摩訶羅。次名摩孥羅。王問祖曰。羅閱城土風。與此何異。祖曰。彼曾三佛出世。今王國有二師化導。王曰。二師者誰。祖曰佛記第二五百年。有二神力大士。出家繼聖。一即王之次子摩拏羅。吾雖德薄。亦當其一。初那提國。有惡象為害。拏羅生。而象息。至是三十年矣。人尚不知其所以息。王方同祖語。忽使者報有象巨萬餘逼城。王憂之。祖曰拏羅出。患解矣。王試命拏羅出。拏羅遂出城南向。象撫腹大喝。城為震動。群象顛仆。頃皆馳散。至是人始知三十年之安。以拏羅也。王大敬信。命拏羅依祖出家。祖即與授具。付法偈曰。泡幻同無礙。如何不了悟。達法在其中。非今亦非古(逗着知歸。黑玉白鐵。當頭向說。明月寒雪)。

  二十二祖摩拏羅尊者

  姓剎帝利。父常自在王。受盤頭尊者命。祖遂出家。傳法後。至月支國。鶴勒那與寶印。迎祖至王宮供養。異日鶴勒那問祖曰。我有何緣。而感鶴眾。祖曰汝第四劫中。常為比丘。當赴會龍宮汝諸弟子。咸欲隨從。汝觀五百眾中。無有一人堪任妙供。時諸弟子曰。師嘗說法。於食等者。於法亦等。今既不然。何聖之有。汝即令赴會。坐是濫食。報為羽族。師弟夙緣。故今相隨。鶴勒那曰。以何方便。令彼解脫。祖曰。吾有無上法寶。是如來藏。世尊昔付大迦葉。展轉至我。我今付汝。能傳之不絕。彼鶴之眾。亦資以解脫。汝受吾教。聽說偈曰。心隨萬境轉。轉處實能幽。隨流認得性。無喜亦無憂。鶴眾聞偈。飛鳴而去(誕質王宮。達茲玄奧。應佛懸記。分燈化導。鶴眾解脫。如火就燥)。

  二十三祖鶴勒那尊者

  月支國人。姓婆羅門。父千勝。母金光。以求子禱於七佛金幢。夢須彌頂。有神童持金環雲。我來。及誕而天雨花。年二十二出家。棲一林間九白。誦大般若。感鶴眾相隨。三十得法。行化至中印度。有師子者歸依焉。問曰我欲求道。當何用心。祖曰。汝欲求道。無所用心。曰既無用心。誰作佛事。祖曰。汝若有用。即非功德。汝若無作。即是佛事。經雲。我所作功德。而無我所故。師子聞是語已。即入佛慧。時祖忽指東北問曰。是何氣象。師子曰。我見氣如白虹貫乎天地。復有黑氣五道。橫亙其中祖曰其兆云何。曰莫可知矣。祖曰吾滅後五十年。北天竺國當有難起。嬰在汝身。吾將滅已。今以法眼付囑於汝。善自護持。乃說偈曰。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了了無可得。得時不說知。付法已。即現十八變而歸寂。闍維畢。分舍利。各欲起塔。尊者復現空中。而說偈曰。一法一切法。一切一法攝。吾身非有無。何分一切塔。大眾聞偈。遂不復分。就馱都場而建塔(冤債相逢。香結成穗。祖脈潛通。異氣徹應)。

  二十四祖師子比丘尊者

  中印度人。姓婆羅門。得法遊方。至罽賓國。有沙門波利迦本習小乘禪觀。其徒有五。曰禪定。曰知見。曰執相。曰舍相。曰不語。尊者以無礙辯折之。令其歸正。既攝五眾。名聞遐邇。方求法嗣。遇一長者。引其子問祖曰。此子名斯多。當生便拳左手。年二十矣。終未能舒。願尊者示其宿因。祖睹之。即以手接曰。可還我珠。童子遽開手奉珠。眾皆驚異。祖曰吾前報為僧。有童子名婆舍。吾嘗赴西海齋。受嚫珠付之。今還吾珠。理固然矣。長者遂令出家。祖會眾聖與授具。以前緣故。名婆舍斯多。祖即謂之曰。吾師密有懸記。罹難非久。如來正法眼藏。今當付汝。汝應保護。普潤來際。偈曰。正說知見時。知見俱是心。當心即知見。知見即於今。祖說偈已。以僧伽黎密付斯多。俾之他國。隨機演化。斯多受教。直抵南天。祖謂難不可苟免。獨留罽賓。時本國有外道二人。一名摩目多。二名都落遮。學諸幻法。欲共謀亂。詭為釋子。潛入王宮。其王彌羅崛遂滅毀釋教。秉劍至尊者所。問曰。師得蘊空否。祖曰。已得蘊空。王曰。離生死否。祖曰。已離生死。王曰既離生死。可施我頭。祖曰。身非我有。何怯於頭。王即揮刃斷尊者首。白乳涌高數尺。王之右臂。旋亦墮地。七日而終。太子光首嘆曰。我父何故自取其禍。延眾懺悔時象白山。有仙人深明因果。言師子與羅崛。往世皆為白衣。以嫉法勝故。陰戕於崛。乃今償焉。眾遂以祖報體建塔(道不可求。用即□功。頭落臂斷。冤債相尋○首隨鋒刃落。彼此沒毫釐)。

  二十五祖婆舍斯多尊者

  罽賓國人。姓婆羅門父寂行。母嘗安樂。初母夢得神劍。因而有孕。既誕。拳左手遇師子尊者付法。後至中印度。國王迦勝。設禮供養。有外道無我尊先。亦為王禮重。乃於王前論義。冀勝祖自重。謂祖。曰我解默論。不假言說。祖曰孰知勝負。彼曰。不爭勝負。但取其義。祖曰。汝以何為義。彼曰。無心為義。祖曰。汝既無心豈得義乎。彼曰。我說無心。當名非義。祖曰。汝說無心。當名非義。我說無心。當義非名。彼曰。當義非名。誰能辯義。祖曰。汝名非義。此名何名。彼曰。為辨非義。是名無名。祖曰。名既非名。義亦非義。辨者是名。當辨何物。如是往返五十九番。外道杜口信伏。於時祖忽而北。合掌長吁曰。我師師子尊者。今日遇難。斯可傷焉。即辭王南邁。至南天潛隱。山谷王天德迎請供養。王次子不如密多。遂求出家。祖問曰。汝欲出家。當為何事。密多曰我若出家。不為其事祖曰不為何事。密多曰。不為俗事。祖曰。當為何事。密多曰當為佛事。祖曰。王子智慧天至。必諸聖降跡。即度出家。侍祖六年。後受具。羯磨之際。大地震動。乃付法偈曰。聖人說知見。當境無是非。我今悟真性。無道亦無理(神劍本銛。拳珠自瑩。其來有因。肘後懸印)。

  二十六祖不如密多尊者

  姓剎帝利。南印度王子。得法後至東印度。其王堅固。奉外道師長爪梵志。祖至。王問曰。師來何為。曰將度眾生。曰以何法度。曰各以其類度之。梵志即化一大山於祖頂上。勢且下壓。祖指之。山遽移彼眾頂上。復以手按地。地動。五百外道皆不能立。梵志怖懼禮懺。祖復按地地靜。指山山滅。王異日大治齋。集諸外道。懇祖預會。祖初不欲行。而知所會地將陷。乃往。王曰。師肯來耶。祖曰吾非應供。來救死耳。此地已為龍窟。須臾當下陷。王恐。與其眾如高原。反顧其地已淵然成湫矣。王益敬信。祖為演法。且曰。國有聖人。當繼我法。先是東印有婆羅門子。年二十。幼失父母。不知名氏。或自言瓔珞。人遂名瓔珞童子。丐行閭里。有問汝行何急。即曰汝行何緩。問何姓。即曰與汝同姓。人莫測之。一日王與祖同車而出。瓔珞稽首於前。祖曰。汝憶往事否。珞曰。我念往劫中。與師同居。師演摩訶般若。我演甚深修多羅。今日之事。蓋契昔因。祖顧王曰。此大勢至菩薩也。繼後出二人。一化南印度。一人緣在震旦。九年卻返此方。即以昔因。名般若多羅。付法偈曰。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因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外道為山。自貽伊戚。俾歸真乘。反曲作直故人忽逢。二五一十)。

  二十七祖般若多羅尊者

  東印度人。得法後。至南印度。彼王名香至。尊重供養。度越倫等。又施無價寶珠。時王有三子。曰月淨多羅。曰功德多羅。曰菩提多羅。其季開士也。祖欲試其所得。乃以所施珠。問三王子曰。此珠圓明有能及否。月淨功德皆曰。此珠七寶中。尊固無踰也。菩提曰。此是世寶。未足為上。於諸寶中。法寶為上。此是世光。未足為上。於諸光中。智光為上。此是世明。未足為上。於諸明中。心明為上。此珠光明不能自照。要假智光。以辨於此。既辨此已。即知是珠。然則師有其道。其寶即現。眾生有道。心寶亦然。祖嘆其辨慧。乃復問曰。於諸物中。何物無相。曰於諸物中。不起無相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高。曰於諸物中人我最高。又問於諸物中。何物最大。曰於諸物中。法性最大。祖知是法器(透明透暗解見。無邊無剎規模)。   一日王問。諸人盡轉經。師為甚不轉。尊者曰。貧道出息不隨眾緣。入息不居陰界。常轉如是經。百千萬億卷(多多卷數從何數。不轉之轉若個知)。   香至王厭世。眾皆號絕。菩提多羅。獨於柩前入定。經七日而出。遂依祖求出家。既授具。祖告曰。如來以正法眼付大迦葉。如是展轉。乃至於我。我今囑汝。聽吾偈曰。心地生諸種。因事復生理。果滿菩提圓。花開世界起。付法已。即於座上起立。舒左右手。各放光明二十七道。五色光耀。又踴身虛空。高七多羅樹。化火自焚。空中舍利如雨。收以建塔(勢至勢至。為法之寄。轉經不落文字。放光更沒巴鼻)。

  東土祖師   初祖菩提達磨大師者

  南天竺國。香至王第三子也。姓剎帝利。本名菩提多羅。後於般若多羅尊者得法。尊者謂曰。汝於諸法已得通量。達磨者。通大之義也。因改今名。祖恭稟教義。服勤四十年。迨尊者順世。遂演化本國。時有二師。一名佛大先。二名佛大勝多。與祖同學。佛陀跋陀小乘禪觀。佛大先既遇般若波羅尊者。舍小趣大。與祖並化。時號為二甘露門。而大勝多。更分徒為六宗。第一有相宗。第二無相宗。第三定慧宗。第四戒行宗。第五無得宗。第六寂靜宗。各封己解。別展化源。祖喟然嘆曰。彼之一師。已陷牛跡。況復支離。而分六宗。我若不除。永纏邪見。言已。微現神力。至有相宗所。問曰。一切諸法。何名實相。彼眾有一尊長薩婆羅答曰。於諸相中。不互諸相。是名實相。祖曰一切諸相而不互者。是名實相。當何定耶。彼曰。於諸相中實無有定。若定諸相。何名為實。祖曰。諸相不定。便名實相。汝今不定。當何得之。彼曰。我言不定。不說諸相。當說諸相。其義亦然。祖曰。汝言不定。當為實相。定不定故。即非實相。彼曰。定既不定。即非實相。知我非故。不定不變。祖曰。汝今不變。何名實相。已變已往。其義亦然。彼曰。不變當在。在不在故。故變實相。以定其義。祖曰實相不變。變即非實。於有無中。何名實相。薩婆羅。心知聖師。懸解潛達。即以手指虛空曰。此是世間有相。亦能空故。當我此身。得似此否。祖曰。若解實相。即見非相。若了非相。其色亦然。當於色中不失色體。於非相中不礙有故。若能是解。此名實相。彼眾聞已。心意朗然。欽禮信受。祖瞥然匿跡。至無相宗所。問曰。汝言無相當何證之。彼眾中有波羅提答曰。我明無相。心不現故。祖曰。汝心不現。當何明之。彼曰。我明無相。心不取捨。當於明時。亦無當者。祖曰。於諸有無。心不取捨。又無當者。諸明無故。彼曰。入佛三昧。尚無所得。何況無相而欲知之。祖曰。相既不知。誰雲有無。尚無所得。何名三昧。彼曰。我說不證。證無所證。非三昧故。我說三昧。祖曰。非三昧者。何當名之。汝既不證。非證何證。波羅提聞祖辯柝。即悟本心。禮謝懺悔。祖記曰。汝當得果。不久證之。此國有魔。非久降之。言已。至定慧宗所。問曰。汝學定慧。為一為二。彼眾中有婆蘭陀者。答曰。我此定慧。非一非二。祖曰。既非一二。何名定慧。彼曰。在定非定。處慧非慧。一既非一。二亦不二。祖曰。當一不一。當二不二。既非定慧。約何定慧。彼曰。不一不二。定慧能知。非定非慧。亦復然矣。祖曰慧非定故。然何知哉。不一不二。誰定誰慧。婆蘭陀聞之。疑心氷釋。至第四戒行宗所。問曰。何者名戒。云何名行。當此戒行。為一為二。彼眾中有一賢者。答曰。一二二一。皆彼所生。依教無染。此名戒行。祖曰。汝言依教。即是有染。一二俱破。何言依教。此二違背。不及於行。內外非明。何名為戒。彼曰。我有內外。彼已知竟。既得通達。便是戒行。若說違背。俱是俱非。言及清淨。即戒即行。祖曰。俱是俱非。何言清淨。既得通故。何談內外。賢者聞之。即自慚伏。至無得宗所。問曰。汝雲無得。無得何得。既無所得。亦無得得。彼眾中有寶靜者。答曰。我說無得。非無得得。當說得得。無得是得。祖曰。得既不得。得亦非得。既雲得得。得得何得。彼曰。見得非得。非得是得。若見不得。名為得得。祖曰。得既非得。得得無得。既無所得。當何得得。寶靜聞之。頓除疑網。至寂靜宗所。問曰。何名寂靜。於此法中。誰靜誰寂。彼眾中有尊者。答曰。此心不動。是名為寂。於法無染。名之為靜。祖曰。本心不寂。要假寂靜。本來寂故。何用寂靜。彼曰。諸法本空。以空空故。於彼空空。故名寂靜。祖曰。空空已空。諸法亦爾。寂靜無相。何靜何寂彼尊。者聞師指誨。豁然開悟。既而六眾咸誓歸依。由是化被南天聲馳五印。經六十載度無量眾。後值異見王。輕毀三寶每雲。我之祖宗。皆信佛道。陷於邪見。壽年不永。運祚亦促。且我身是佛。何更外求。皆因多智之者。妄構其說。遂於國內耆舊。為前王所奉者。悉從廢黜。祖知已。嘆彼德薄。當何救之。即念無相宗中二首領其一波羅提者。與王有緣。將證其果。其二宗勝者。非不博辯。而無宿因。時六徒眾。亦各念言佛法有難。師何自安。祖遙知眾意。即彈指應之。六眾聞雲。此是我師達磨信響。我等宜速行以副慈命。即至祖所。禮拜問訊。祖曰。一葉翳空。孰能翦拂。宗勝曰。我雖淺薄。敢憚其行。祖曰。汝雖辯慧。道力未全。宗勝自念。縱彼福慧為王。我是沙門。受佛教旨。豈難敵也。言訖潛去至王所。廣說法要。及世界苦樂。人天善惡等事。王與之往返征詰。無不詣理。王曰。汝今所解。其法何在。宗勝曰。如王治化。當合其道。王所有道。其道何在。王曰。我所有道。將除邪法。汝所有法。將伏何人。祖不起於座。懸知宗勝義墮。告波羅提曰。宗勝。不稟吾教潛化於王。須臾理屈汝可速救。波羅提恭稟祖旨。雲生足下。至大王前。默然而住。時王正問宗勝。忽見波羅提乘雲而至。愕然忘其問答曰。乘空之者。是正是邪。提曰。我非邪正。而來正邪。王心若正。我無邪正。王雖驚異而驕慢方熾。即擯宗勝。令出。波羅提曰。王既有道。何擯沙門。我雖無解。願王致問。王怒而問曰。何者是佛。提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提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提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提曰今現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提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亦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提曰。若見現時。當有其八。王曰其八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在胎為身。處世為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辯香。在口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偈已。心即開悟。悔謝前非。諮詢法要。朝夕忘倦。迄於九旬。時宗勝既被斥逐。退藏深山。念曰。我今百歲。八十為非。二十年來。方歸佛道。性雖愚昧。行絕瑕疵。不能御難。生何如死。即自投崖。俄有神人。以手捧承。置於岩上。安然無損。宗勝曰。我忝沙門。當與正法為主。不能抑絕王非。是以損身自責。何神佑助一至於斯。願垂一語。於是神人乃說偈曰。師壽於百歲。八十而造非。為近至尊故。熏修而入道。雖具少智慧。而多有彼我。所見諸賢等。未嘗生珍敬。二十年功德。其心未恬靜。聰明輕慢故。而獲至於此。得王不敬者。當感果如是。自今不疎怠。不久成奇智。諸聖悉存心。如來亦復爾。宗勝聞偈欣然。即於岩上宴坐。時王復問波羅提曰。仁者智辯。當師何人。提曰。我所出家。即婆羅寺烏沙婆三藏。為受業師。其出世師者。即大王叔。菩提達磨是也。王聞祖名。驚駭久之。曰鄙薄忝嗣王位。而趣邪背正。忘我尊叔。遽敕近臣。特加迎請。祖即隨使而至。為王懺悔往非。王聞規誡。泣謝於祖。又詔宗勝歸國。大臣奏曰。宗勝被謫投崖。今已亡矣。王告祖曰。宗勝之死。皆自於吾。如何大慈。令免斯罪。祖曰。宗勝今在岩間宴息。但遣使召。當即至矣。王即遣使入山。果見宗勝端居禪寂。宗勝蒙召。乃曰。深愧王意。貧道誓處岩泉。且國王賢德如林。達磨是王之叔。六眾所師。波羅提法中龍象。願王崇仰二聖。以福皇基使者復命未至。祖謂王曰。知取得宗勝否。王曰未知。祖曰一請未至再命必來。良久使還。果如祖語。祖遂辭王曰。當善修德。不久疾作。吾且去矣。經七日。王乃得疾。國醫診治。有加無瘳。貴戚近臣。憶師前記。急發使告祖曰。王疾殆至彌留。願叔慈悲。遠來診救。祖即至慰問。時宗勝再承王召。即別岩間。波羅提亦來問疾。謂祖曰。當何施為。令王免若。祖即令太子為王。宥罪施恩。崇奉三寶。復為懺悔。願罪消滅。如是者三。王疾有間。師念震旦緣熟。行化時至。遂囑弟子不若密多羅。住天竺傳法。先辭祖塔。次別同學。後至王所。慰而勉之曰。當勤修白業護持三寶。吾去非晚。一九即還。王聞師言。涕淚交集。曰此國何罪。彼土何祥。叔既有緣。非吾所止。惟願不忘父母之國。事畢早回。王即具大舟。實以眾寶。躬率臣寮。送至海堧。祖泛重溟。凡三周寒暑。達於南海。實梁普通七年。庚子歲。九月二十一日也。廣州刺史蕭昂。具主禮迎接。表聞武帝。帝覽奏。遣使齎詔迎請。十月一日至金陵。帝問曰。朕即位已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祖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帝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帝又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祖曰。廓然無聖。帝曰對朕者誰。祖曰不識。帝不領悟。   祖知機不契。是月十九日。潛回江北。十一月二十三日。屇洛陽。寓止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終日默然。人莫之測。謂之壁觀婆羅門。有僧神光。久居伊洛。博覽群籍。善談玄理。每嘆曰。孔老之教。禮術風規。莊易之書。未盡妙理。近聞達磨大士。住止少林。至人不遙。當造玄境。遂詣祖參承。祖常端坐面壁。莫聞誨勵。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濟飢。布發掩泥。投崖飼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值大雪。光夜侍立。遲明。積雪過膝。立愈恭。祖顧而憫之。問曰。汝久立雪中。當求何事。光悲淚曰。惟願和尚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祖曰。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非忍而忍。豈以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光聞祖誨勵。潛取利刀。自斷左臂。罪於祖前祖知是法器。乃曰。諸佛最初求道。為法忘形。汝今斷臂吾前。求亦可在。祖遂因與易名曰慧可。可曰。諸佛法印。可得聞乎。祖曰。諸佛法印。匪從人得。可曰。我心未寧。乞師與安。祖曰。將心來與汝安。可良久曰。覓心了不可得。祖曰。我與汝安心竟。(面門壁立示全機。逼塞乾坤若個知。才被神光展三拜。分明喪卻兩莖眉。覓心不可得。兩眼大豁開。與汝安心竟。清風動地來)魏孝明帝正光年也。   越九年。欲返天竺命門人曰。時將至矣汝等盍言所得乎。有道副對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祖曰。汝得吾皮。尼總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不再見。祖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陰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祖曰。汝得吾骨。最後慧可禮拜。依位而立。祖曰。汝得我髓。乃顧慧可而告之曰。昔如來以正法眼。付迦葉大士。展轉囑累。而至於我。我今付汝。汝當護持。並授汝袈裟。以為法信。可曰。請師指陳。祖曰。內傳法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後代澆薄。疑慮競生。雲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憑何得法。以何證之。汝今受此衣法。卻後難生。但出此衣。並吾法偈。用以表明。其化無礙。至吾滅後二百年。衣止不傳。法周沙界。明道者多。行道者少。說理者多。通理者少。潛符密證。千萬有餘。汝當闡揚。勿輕未悟。一念回機。便同本得。聽吾偈曰。吾本來茲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吾自到此。凡五度中毒。我嘗自出而試之。置石。石裂。緣我本離南印。來此東土。見赤縣神州。有大乘氣象。遂踰海越漠。為法求人。際會未諧。如愚若訥。今得汝傳授。吾意已終。(鐵枷欲卸力無從。逼令兒曹逐欵供。拜立謾雲真得髓。洪波迎處有蟠龍)言已。端居而逝。葬熊耳山。起塔於定林寺。後三歲。魏宋雲。奉使西域回。遇祖於[葸-十+夕]領。見手攜只履。翩翩獨逝。雲問祖何往。祖曰。西天去。雲歸。具說其事。及門人啟壙。唯空棺存一革履。舉朝為之驚嘆。奉詔。取遺履於少林寺供養(航海而來。踢翻窠臼。面壁九年。作家根究。六宗坐斷兮。五印聲馳。全心揭露兮。神光立就。誰雲只履已西歸。熊耳至今白如晝)。

  二祖慧可大師

  武牢人。姬氏子。父寂以無子禱祈既久。一夕有異光照室。母遂懷妊。故生而名之曰光。少則超然。博極載籍。尤善談老莊。後覽佛乘。遂盡棄去。依寶靜禪師出家。徧學大小乘義。年三十三。返香山。終日燕坐。又八年。於寂默中。忽見一神人謂曰。將欲受果。汝其南矣。翌日。覺頭痛如刺。欲治之。忽聞空中曰。此換骨也。往見靜。述其事。靜視之。見頂骨嶢然。如五峰秀出。以有神異。更名神光。靜語祖曰。汝相吉祥。而神令汝南。彼少林有達磨大士。必汝師矣。祖遂造少室。逮得法。至北齊天平二年。有一居士。年踰四十。不言名氏。聿來設禮。而問祖曰。弟子身纏風恙。請和尚懺罪。祖曰將罪來。與汝懺。士良久曰。覓罪了不可得。祖曰。與汝懺罪竟。宜依佛法僧住。士曰。今見和尚。已知是僧。未審何名佛法。祖曰。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無二。僧寶亦然。士曰。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佛法無二也。祖深器之。即為剃髮。曰是吾寶也。名僧璨。其年三月十八。於光福寺受具。自茲疾漸愈。執侍經二載。祖遂囑累付以衣法偈曰本來緣有地。因地種花生。本來無有種。花亦不曾生。又曰。汝受吾教。宜處深山。未可行化。當有國難。般若多羅懸記。所謂心中雖吉外頭凶者。是也。吾亦有宿累。今往酬之。汝諦思聖記。勿離世難。善去善行。俟時傳付(滿身瘋恙滿身愁。覓罪分明叵得由。從此通身都改變正生瘋處正風流)。   祖乃往鄴都。化導四眾。歸依三十四載。遂韜光混跡。變易儀相。或入酒肆。或過屠門。或習街談。或隨廝役。或問之曰。師是道人。何故如是。祖曰。我自調心。何關汝事(法法只因無咎咎。心心多謂不真心寒猿夜哭巫山月。客路原來不可行)。   後至筦城縣匡救寺說法。有辨和法師。正於寺講涅盤經。其徒多去之而從祖。和憤嫉興謗於邑宰翟仲侃。侃加祖以非法。祖怡然委順。識真者謂之償債。時年一百七矣。隋文帝開皇十三年癸丑三月十六日也。葬磁州淦陽縣東北七十里。唐德宗諡大祖禪師(安心與覓罪。畢竟無別旨展轉遞相傳。無風浪自起)。

  三祖僧璨大士

  以白衣謁二祖得度。傳法後隱於舒之皖公山。往來太湖縣司空山。當後周毀法。祖深自韜晦。居無常處。積十餘載。人無能知者。至隋開皇十二年。有沙彌道信年始十四。來禮祖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祖曰。誰縛汝。曰無人縛。祖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服勞九載。後于吉州受戒。侍奉尤謹。祖屢試以玄微。知其緣熟。乃付衣法。偈曰。花種雖因地。從地種花生。若無人下種。花地盡無生。   祖有信心銘。近千言其略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但莫憎愛。洞然明白。毫釐有差。天地懸隔。欲得現前。莫存順逆(寄跡空山。形單影孑。晚得童子。皮下有血)。

  四祖道信大師者

  姓司馬氏。世居河內。後徙於蘄州廣濟縣。生而超異。幼慕空宗。諸解脫門。宛如宿習。既嗣祖風。攝心無寐。脅不至席者六十年。隋大業十三載。領徒眾抵吉州。值群盜圍城。七旬不解。眾甚惶怖師教令念摩訶般若。時賊眾望雉堞間若有神兵。乃相謂曰。城內必有異人。不可攻矣。稍稍引去。一日往黃梅縣。路逢一小兒。骨相奇秀。異乎嘗童。祖問曰。子何姓。答曰姓即有。不是嘗姓。祖曰是何姓。答曰是佛姓。祖曰汝無姓耶。答曰性空故無。祖默識其法器。即俾侍者至其母所。乞令出家。母以宿緣故。殊無難色。遂舍為弟子。以至付法傳衣。偈曰。華種有生性。因地華生生。大緣與性合。當生生不生(宿習解脫門。早佩祖師印。皇詔四微不出山。寇圍吉水民無災末後黃梅一枝秀。至今香花匝地開)。

  五祖弘忍大師者

  蘄州黃梅人也。先為破頭山。中栽松道者。嘗請於四祖曰。法道可得聞乎。祖曰。汝已老。脫有聞。其能廣化耶。倘若再來。吾尚可遲汝。乃去行水邊。見一女子浣衣。揖曰。寄宿得否。女曰。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曰諾我。即敢行。女首肯之。即回策而去。女。周氏季子也。歸輒孕。父母大惡逐之。女無所歸。日傭紡里中。夕止於眾館之下。已而生一子。以為不祥。因拋逐港中。明日見泝流而上。氣體鮮明。大驚異。遂舉之。成童。隨母乞食。里人呼為無姓兒。逢一智者嘆曰。此子缺七種相。不逮如來。後遇信大師得法。嗣化於破頭山(誰是前身孰後身。分明有口也難伸。無端累彼周家女。疑殺世間多少人)。   咸亨中。有居士姓盧。名慧能。自新州來參謁。祖問曰。汝自何來。盧曰嶺南。祖曰。欲須何事。盧曰惟求作佛。祖曰。嶺南人無佛性。若為得佛。盧曰。人即有南北。佛性豈然。祖令隨眾作務。盧曰。弟子自性。嘗生智慧。不離自性。即是福田。未審和尚教作何務。祖曰。者獦獠根性太利。着槽廠去。盧禮足而退。便入碓坊。服勞於杵臼。晝夜不息。經八月。祖知付授時至。告眾曰。正法難解。不可徒記吾言。持為己任。汝等各自隨意述一偈。若語意冥符。則衣法皆付。時會下七百餘僧。上座神秀者。學通內外。眾所宗仰。咸推稱曰。若非尊秀。疇敢當之。神秀竊聆眾譽。不復思惟。乃於廊壁。書一偈曰。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祖因經行。忽見此偈。知是神秀所述。乃讚嘆曰。後代依此修行。亦得勝果。盧在碓坊。忽聆誦偈。乃問同學。是何章句。同學曰。汝不知和尚求法嗣。令各述心偈。此則秀上座所述。和尚深加嘆賞。必將付法傳衣也。盧曰其偈云何。同學為誦。盧良久曰。美則美矣。了則未了。同學訶曰。庸流何知。勿發狂言。盧曰子不信耶。願以一偈和之。同學不答。相視而笑。盧至夜。密告一童子。引至廊下。盧自秉燭。請別駕張日用。於秀偈之側。寫一偈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祖後見此偈曰。此是誰作。亦未見性。眾聞祖語。遂不之顧。逮夜。祖潛詣碓房問曰。米白也未。盧曰白也。未有篩。祖以杖三擊其碓。盧即以三鼓入室。祖告曰。諸佛出世。為一大事故。隨機大小而引導之。遂有十地三乘頓漸等旨。以為教門。然以無上微妙。秘密圓明。真實正法眼藏。付於上首大迦葉尊者。展轉傳授。二十八世至達磨屇於此土。得可大師。承襲至今。以法寶及所傳袈裟。用付於汝。善自保護。無令斷絕。聽吾偈曰。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既無種。無性亦無生。盧跪受訖。問法則既受。衣付何人。祖曰。昔達磨初至。人未之信。故傳衣以明得法。今信心已熟。衣乃爭端。止於汝身。不復傳也(來時有約。生處難稽。黃梅果熟任風吹。一卷金剛成露布)。

  六祖慧能大師

  姓盧氏。父行瑫。母李氏。感異夢。覺而異香滿室。因有娠。六年乃生。毫光騰空。黎明有僧來語祖之父曰。此子可名慧能。父曰何謂也。僧曰。慧者。以法惠濟眾生。能者。能作佛事。語畢不知所之。祖不飲母乳。遇夜。神人灌以甘露。三歲。父喪母嫠。居家貧甚。幼則樵採鬻薪以養母。一日負薪過市中。聞客讀金剛經。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所感悟。而問客曰。此何法也。曰此金剛經。黃梅東山五祖忍和尚。恆教人誦此經。祖聞語。勃然思出家求法。乃乞於一客。為其母備歲儲。遂辭母。直抵韶州。遇高行士劉志略。結為交友。尼無盡藏者。即志略姑也。嘗讀涅盤經。師暫聽之。即為解說其義。尼遂執卷問字。祖曰。字即不識。義即請問。尼曰。字尚不識。曷能會義。祖曰。諸佛妙理。非關文字。尼驚異之。告鄉里耆艾。請居寶林寺。寺廢已久。四眾營緝。朝夕奔湊。俄成寶坊。祖曰。我求大法。止此何為。遂棄之。抵黃梅。參禮五祖。三鼓入室。五祖復征其初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語。祖言下大徹。遂啟五祖曰。一切萬法。不離自性。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不動搖。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五祖知悟本性。謂祖曰。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天人師佛。遂傳衣法。五祖送至九江驛邊。令祖上船。祖即把櫓。五祖曰。合是吾度汝。祖曰。迷時師度。悟時自度。度名雖一。用處不同。能蒙師傳法。今已得悟。只合自性自度。五祖曰。如是如是。佛法繇汝大行(六祖當年不丈夫。倩人書壁自塗糊。分明有偈言無物。卻受他家一缽盂)。   祖禮辭南行者兩月。至大庾嶺僧惠明本將軍。同數百人來。欲奪衣缽。祖擲衣缽於石。曰此衣表信。可力爭耶明舉衣缽不能動。乃曰我為法來。不為衣來。祖曰。汝既為法來。可屏息諸緣。勿生一念。吾為汝說。明良久。祖曰。不思善。不思惡。正與麼時。那個是明上座本來面目。惠明言下大悟。復問曰。上來密語密意外。還更有密意旨否。祖曰。與汝說者。即非密也。汝若返照。密在汝邊。明曰。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後隱於懷集四會之間。混獵人隊中。十有六載。   儀鳳元年正月八日。忽念說法時至。遂出至廣州法性寺。值印宗法師。講涅盤經。寓止廊廡間。暮夜風揚剎幡。聞二僧對論。一曰幡動。一曰風動。往復不已。祖曰。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一眾竦然(非是幡兮非是風。衲僧於此作流通。渡河用筏尋常事。南山燒炭北山紅)。   正月十五日。印宗會諸名德。為祖剃髮二月八日。就法性寺智光律師。受滿分戒。其戒壇。即宋求那跋陀三藏之所置也。三藏記雲。後當有肉身菩薩。在此壇受戒。又梁末真諦三藏於壇之側。手植二菩提樹。謂眾曰。卻後一百二十年。有大開士。於此樹下。演無上乘。度無量眾。祖受戒已。於此樹下。開東山法門。宛如宿契。   中宗元年。遣內侍薛簡。馳詔迎請。祖上表辭疾。願終林麓。簡曰。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未審師說何如。祖曰道由心悟。豈在坐也。經雲。若見如來。若坐若臥是行邪道。何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若無生滅。是如來清淨禪。諸法空寂。是如來清淨坐。究竟無證。而況坐耶。簡問心要。祖曰。道無明暗。明暗是代謝之義。明暗無盡。亦是有盡。相待立名。經雲法無有比。無相待故。簡曰明喻智慧。暗況煩惱。祖曰。煩惱即是菩提。無二無別。若以智慧照煩惱者。此是二乘小見。大智上根。悉不如是。簡問大乘。祖曰。明與無明。其性無二。無二之性。即是實性。實性者。處凡愚而不減。在賢聖而不增。住煩惱而不亂。居禪定而不寂。不斷不常。不來不去。不在中間。及其內外。不生不滅。性相如如。常住不遷。名之曰道。簡曰。師說不生不滅。何異外道。祖曰。外道所說不生不滅者。將滅止生。以生顯滅。我說不生滅者。本自無生。今亦無滅。汝若欲知心要。但一切善惡。都莫思量。自然得入清淨心體。湛然常寂。妙用恆沙。簡蒙教。豁然大悟。   祖至曹溪寶林。睹堂宇湫隘。謁里人陳啞仙曰。老僧欲乞檀那一坐具地。啞仙唯然。祖展坐具。彌布曹溪四境(坐具恁麼寬四境恁麼縮是神通。非神通)。   祖一日謂眾曰。汝等諸人。自心是佛。更莫狐疑。外無一物而能建立。皆是本心生萬種法。若欲成就種種智。須達(〔一相三昧。一行三昧〕)若於一切處而不住相。彼相中不生憎愛。亦無取捨。不念利益成敗等事。安閒恬靜。虛融淡泊。此名一相三昧。若於一切處。行住坐臥。純一直心。不動道場。直成淨土。名一行三昧。若人具二三昧。如地有種。能含藏長養。   神秀禪師。姓李。汴州尉氏人。少遍覽經史。隋末出家。師事弘忍。忍謂秀曰。吾度多人矣。至於懸解圓照。無先汝者。弘忍以咸亨五年卒。神秀乃往荊州。居於當陽山。則天聞其名。追赴都。肩輿上殿。親加跪禮。敕當陽山。置度一寺以旌其德。時王公以下士庶謁見望塵拜伏。中宗即位。尤加敬異。秀與慧能同學。弘忍卒後。能往韶州廣果寺。天下各傳其道。謂神秀為北宗。慧能為南宗(桃花雪白李花紅。日出西方夜落東)。   南嶽懷讓禪師禮祖。祖曰。何處來。曰嵩山。祖曰。甚麼物恁麼來。曰說似一物即不中。祖曰。還假修證否。曰修證即不無。污染即不得。祖曰。只此不污染。諸佛之所護念。汝既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羅。讖汝足下。出一馬駒。踏殺天下人。應在汝躬。   青原行思禪師。參祖。問曰。當何所務。即不落階級。祖曰。汝曾作甚麼來。曰聖諦亦不為。祖曰。落何階級。曰聖諦尚不為。何階級之有。祖深器之。時得法者三十人。岳原獨首曹溪。   永嘉玄覺禪師。少習經論。精天台止觀法門。閱維摩經。發明心地。後遇左溪朗禪師激勵。與陽策禪師。同詣曹溪。初到振錫。繞三匝。卓然而立。祖曰。夫沙門者。具三千威儀。八萬細行。大德自何方來。生大我慢。曰生死事大。無常迅速。祖曰。何不體取無生。了無速乎。曰體即無生。了本無速。祖曰。如是如是。於時大眾無不愕然。覺方具威儀參禮。須臾告辭。祖曰。返太速乎。少留一宿。時謂一宿覺。   僧智通。看楞伽經。約千餘徧。不會三身四智。禮祖求解。祖曰。三身者。清淨法身。汝之性也。圓滿報身。汝之智也。千百億身。汝之行也。若離本性。別說三身。即名有身無智。若悟三身。無有自性。即名四智菩提。聽吾偈曰。自性具三身。發明成四智。不離見聞緣。超然登佛地。吾今為汝說。諦信永無迷。莫學馳求者。終日說菩提。通曰。四智之義。可得聞乎。祖曰。既會三身。便明四智。何更問耶。若離三身。別談四智。此名有智無身。即此有智。還成無智。復說偈曰。大圓鏡智性清淨。平等性智心無病。妙觀察智見非功。成所作智同圓鏡。五八六七果因轉。但用名言無實性。若於轉處不留情。繁興永處耶伽定(轉前五識。為成所作智。轉第六識。為妙觀察智。轉第七識。為平等性智。轉第八識。為大圓鏡智。六七因中轉。五八果上轉。名轉。體不轉)。   僧問。黃梅意旨甚麼人得。祖曰。會佛法人得。曰和尚還得否。祖曰。我不會佛法。   七月八日。謂門人曰。吾欲歸新州。汝等速理舟楫。大眾哀留甚堅。祖曰。諸佛出現。猶示涅盤。有來必去。理亦當然。吾此形骸。歸必有所。眾曰。師從此去。早晚可回。祖曰。落葉歸根。來時無口(賣柴字不識。金剛得透入。三更進室舉宗綱。心動折卻風鈴議。從茲甘露遍寰中。鳥近金山無異色。且道來時無口。為門人答話耶。說道理耶。嘻。非但來時無口。去時亦無鼻孔)。

  金粟百痴禪師評

  黃面瞿曇。敗闕不少。二三四七。狼籍轉多。居士傍觀者清。到底翻成露布。可惜金粟臂長袖短。無力與他剗除。雖然如是。虛空包不盡。大地載不起。何必於斯來下嘴。所謂英靈自有英靈眼。得英靈處見英靈。

  祖庭嫡傳指南卷上   祖庭嫡傳指南卷下

    武原居士 徐昌治覲周父 編述

  第一世南嶽懷讓禪師

  六祖嗣。金州杜氏子。唐儀鳳二年。四月八日降生。有白氣上屬天。太史奏之高宗。宗問是何祥乎。對曰國之法器。不染世榮。宗傳敕金州太守韓偕。親往存慰。年十歲。惟樂佛書。有玄靜三藏。告師父母曰。此子若出家。必獲上乘。廣廣眾生。至垂拱三年。年十五。依荊州玉泉寺弘景律師出家。通天二年受戒。習毗尼藏。一日嘆曰。夫出家者。當為無為法。天上人間無有勝者。遇同學坦然。相與謁嵩山安公。安令詣曹溪。見六祖。得法侍祖復十五年。先天二年。往衡岳。居般若寺。開元中。有沙門道一。在衡岳。常習坐禪。師知是法器。往問曰。大德坐禪圖甚麼。一曰。圖作佛。師乃取一磚於彼庵前石上磨。一曰。磨作甚麼。師曰磨作鏡。一曰。磨磚豈得成鏡耶。師曰。磨磚既不成鏡。坐禪豈得作佛。曰如何即是。師曰如牛駕車。車若不行。打牛即是。打車即是。一無對。師又曰。汝學坐禪。為學坐佛。若學坐禪。禪非坐臥。若學坐佛。佛非定相。於無住法。不應取捨。汝若坐佛。即是殺佛。若執坐相。非達其理。一聞示誨。如飲醍醐。禮拜問曰。如何用心即合無相三昧。師曰。汝學心地法門。如下種子。我說法要。譬彼天澤。汝緣合故。當見其道。又問道非色相。云何能見。師曰。心地法眼。能見乎道。無相三昧。亦復然矣。一曰有成壞否。師曰。若以成壞聚散而見道者。非見道也。聽吾偈曰。心地含諸種。遇澤悉皆萌。三昧華無相。何壞復何成。一蒙開悟。心意超然。侍奉九秋。日益玄奧。遂得法(既是無相三昧。嗔甚麼作車。喚甚作牛。總是金鞭里橫馳驟。踢碎車輪踏殺牛)。   僧問。如鏡鑄像。像成後。未審光向甚麼處去。師曰。如大德為童子時。相貌何在。曰祇如像成後。為甚麼不鑒照。師曰。雖然不鑒照。謾他一點不得。後馬大師闡化於江西。師問眾曰。道一為眾說法否。眾曰已為眾說法。師曰總未見人持個消息來。眾無對。因遣一僧去。囑曰。待伊上堂時。但問作麼生。伊道底言語。記將來。僧去。一如師旨。回謂師曰。馬祖雲。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師然之。入室弟子六人。師各印可。得正脈者。馬祖一人而已。師於天寶三年。八月十一日圓寂。塔于衡岳。諡大慧。

  第二世江西道一禪師

  南嶽嗣。漢州什邡縣人。姓馬氏。稱馬大師。容貌奇異。牛行虎視。引舌過鼻。足下有二輪文。幼歲於本邑羅漢寺出家。受具於渝州圓律師。開元中。習定于衡州。讓和尚。發明大事。受法。始自建陽佛跡嶺。遷臨川。次南康龔公山。大曆中。隸名鍾陵開元寺。四方學者雲集。   鄧隱峰辭師至石頭去。師曰。石頭路滑。峰曰竿木隨身。逢場作戲。去見石頭。即繞禪床一匝。振錫一聲。問是何宗旨。石頭曰。蒼天蒼天。峰無語。卻回。   師一日謂眾曰。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眾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一心之法各各自有之故。楞伽經。以佛語心為宗。無門為法門。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舍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故三界惟心。森羅萬象。一法之所印。凡所見色皆是見心。心不自心。因色故有。汝但隨言說。即事即理。都無所礙。菩提道果。亦復如是。於心所生。即名為色。知色空故。生即不生。若了此色。乃可隨時着衣吃飯。長養聖胎。任運過時。更有何事。汝受吾教。聽吾偈言。心地隨時說。菩提亦祇寧。事理俱無礙。當生即不生(即心即佛。頭上安頭。非心非佛。無繩自縛。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泥里洗土塊。就師答僧問三種語看來。末後且教體會大道。何等覿面相呈)。   一夕西堂。百丈。南泉。隨侍玩月次。師問正甚麼時如何。堂曰正好供養。丈曰正好修行。泉拂袖便行。師曰經入藏。禪歸海。惟有普願。獨超物外(兩三嘲弄風月。馬師亂剳塗污。要與明月清風增光。須具眼勘破)。   師問百丈。汝以何法示人。丈豎起拂子。師曰祇這個。為當別有。丈拋下拂子(有水皆含月。無山不帶雲)。   僧問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師曰。我今日勞倦。不能為汝說。問取智藏去。僧問西堂。堂雲。何不問和尚。僧雲和尚教來問。堂雲。我今日頭痛。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去。僧又問百丈。丈雲我者里。卻不會。僧卻回舉似。師曰。藏頭白。海頭黑(這僧問頭太嶮峻。幾令馬師父子出身無路。還喜髑髏前。着着中箭○三個不答。總是拍盲地。將古人醍醐上味。着毒藥在里許。所以馬祖道。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汝道。與此公案一般。若會得藏頭白。海頭黑。更會西江水話。這僧將一擔懵憧。換得個不安樂。更勞他三尊宿。入泥入水。畢竟這僧不瞥地。雖然恁麼。這三個宗師。卻被擔板漢勘破。如今只管向語言上作活計。雲白是明頭合。黑是暗頭合。只管鑽研計較。殊不知古人一句。截斷色根。須是正脈里自看。始得穩當。所以道。末後一句。始到牢關。把斷要津。不通凡聖)。   師於貞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門山。於林中經行。見洞壑平坦。謂侍者曰。吾之朽質。當於來月歸茲地矣。及歸。遂示疾。院主問。和尚近日尊體如何。師曰。日面佛。月面佛(日面月面。晝夜常現。孰信盲人。卻自能現。正是爍破臉皮渾是骨。一箭清光射入屋)。   龐居士問。不昧本來人。請師高着眼。師直下覷。士曰。一等沒弦琴。惟師彈得妙。師直上覷。士禮拜。師歸方丈。士隨後曰。適來弄巧成拙(且道是賓家弄巧成拙。主家弄巧成拙。上覷下覷。怎顯本來人。居士禮拜。囫圇吞個棗)。   入室弟子。一百三十九人。坐道場者。八十四員。龐蘊居士在內。元和中。諡大寂禪師。塔曰大莊嚴(應讖而出。一磚打醒。縱橫蹴踏。機用最神)。

  第三世洪州百丈山懷海禪師

  馬祖嗣。福州長樂王氏子。兒時隨母入寺拜佛。指佛像問母曰。此為誰。母曰佛也。師曰形容與人無異。我後亦當作佛。丱歲離塵。三學該練。參馬大師為侍者。檀越每送齋飯來。師才揭開盤蓋。馬大師便拈起一片胡餅。示眾雲。是甚麼。每每如此。經三年。一日侍馬祖行次。見一群野鴨飛過。祖曰是甚麼。師曰野鴨子。祖曰甚處去也。師曰飛過去也。祖遂把師鼻扭。負痛失聲。祖曰又道飛過去也。師於言下有省。卻歸侍者寮。哀哀大哭。同事問曰。汝憶父母耶。師曰無。曰被人罵耶。師曰無。曰哭作甚麼。師曰我鼻孔被大師扭得痛不徹。同事曰。有甚因緣不契。師曰汝問取和尚去。同事問大師曰。海侍者有何因緣不契。在寮中哭。告和尚為某甲說。大師曰是伊會也。汝自問取他。同事歸寮曰。和尚道汝會也。教我自問汝。師乃呵呵大笑。同事曰。適來哭。如今為甚卻笑。師曰適來哭如今笑。同事罔然(野鴨子知何許。馬祖見來相共語。話盡雲山水月情。依然不會還飛去)。   次日馬祖升座。眾才集。師出卷卻席。祖便下座。師隨至方丈。祖曰。我適來未曾說話。汝為甚便卷卻席。師曰。昨日被和尚扭得鼻頭痛。祖曰汝昨日向甚處留心。師曰鼻頭今日又不痛也。祖曰汝深明昨日事。師作禮而退(馬師升堂。百丈卷席。分明一貫。兩個五百)。   師再參侍立次。祖自視繩床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豎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掛拂子於舊處。祖震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一聲塗毒聞皆喪。徧地髑髏無處藏。三寸舌伸安國劍。千秋凜凜白如霜○客情步步隨人轉。有大威光不能現。突然一喝雙耳聾。那咤眼開黃檗面○從前汗馬無人識。祗要重論蓋。代功)。   未幾住大雄山。以所處岩巒峻極。故號百丈。四方學者麇至。一日謂眾曰。佛法不是小事。老僧昔被馬大師一喝。直得三日耳聾。黃檗聞舉。不覺吐舌。師曰子已後莫承嗣馬祖去麼。檗曰不然。今日因和尚舉。得見馬祖大機之用。然且不識馬祖。若嗣馬祖。已後喪我兒孫。師曰如是如是。見與師齊。減師半德。見過於師。方堪傳授。子甚有超師之見。檗便禮拜(黃檗因百丈。舉馬祖一喝明機。終嗣百丈。而不嗣馬祖。以親承面稟故也。真萬古師承之法。可見耳聾不在一喝處。吐舌不在耳聾處○馬祖捉生蠶做繭。百丈牽死牛穿鼻。昨日今朝個裡事。智如鶖子不能知○如今人。誤認見過於師。每以涉略自矜。指天畫地。呵父罵祖。笑殺傍觀)。   住後。馬師送三瓮醬至。師集眾上堂開了。拈拄杖指瓮曰。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眾無語。師打破。歸方丈。   師每上堂。有一老人。隨眾聽法。一日眾退。惟老人不去。師問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於過去迦葉佛時。曾住此山。因學人問。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某對雲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墮野狐身。今請和尚代一轉語。貴脫野狐身。師曰。汝問。老人曰。大修行人還落因果也無。師曰不昧因果。老人於言下大悟。作禮曰。某已脫野狐身住在山後。敢乞依亡僧津送。師令維那。白椎告眾。食後送亡僧。大眾聚議。一眾皆安。涅盤堂又無病人。何故如此。食後師領眾至山後岩下。以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葬(不落與不昧。半明兼半晦。不昧與不落。兩頭空索索。座中既有江南客。休向樽前唱鷓鴣○一僧雲。不昧因果。也未脫得野狐身。一僧雲。不落因果。又何曾墮野狐來。雪峰聞之聳然。因為偈曰不落不昧。僧俗本無忌諱。丈夫氣宇如王。爭受囊藏被蓋。一條楖栗任縱橫。金毛跳入野狐隊)。   師至晚上堂。舉前因緣。黃檗便問。古人錯祇對一轉語。墮五百生野狐身。轉轉不錯。合作個甚麼。師曰。近前來。向汝道。檗近前。打師一掌。師笑曰。將謂鬍鬚赤。更有赤鬚鬍(此得意忘言。手舞足蹈機括。今人便認作打會)。   師有時說法竟。大眾下堂。乃召之。大眾回首。師曰是甚麼。   溈山五峰雲岩侍立次。師問溈山。屏卻咽喉唇吻。作麼生道。山曰卻請和尚道。師曰不辭向汝道。恐已後喪我兒孫。   上堂雲。靈光獨耀。逈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人人本具。個個圓成。會也。草披春色。不會。月瀉秋清。弗用求真息見。那許帶月忘形)。   僧問如何得自繇分。師曰如今即得。或對五欲八風。情無取捨。慳嫉貪愛。我所情盡。垢淨俱忘。如日月在空。不緣而照。心心如木石。念念如救頭然。亦如香象渡河。截流而過。更無疑滯。此人。天堂地獄所不能攝也。夫讀經看教。語言皆須宛轉歸就自己。但是一切言。祇明如今鑒覺自性。但不被一切有無諸境轉。是汝導師。能照破一切。無有諸境。是金剛慧。即有自由獨立分(夜半忽然忘月指。虛空迸出日頭紅)。   師凡作務。執勞必先於眾。主者不忍。密收作具而請息之。師曰。吾無德。爭合勞於人。既徧求作具不獲。則亦不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語。流播諸方。唐元和九年。正月十七歸寂。諡大智。塔曰大寶勝輪。嗣法一十五人(豎去橫來無別事。巍巍獨坐大雄山。等閒撥轉野狐調。引出鬚鬍入漢關)。

  第四世洪州黃檗希運禪師

  百丈嗣。閩人也。幼於本州黃檗山出家。額間隆起如珠。音辭朗潤。志意沖澹。   至洛京行乞。吟添缽聲。有一嫗出棘扉間曰。太無厭生。師曰。汝猶未施。責我無厭何耶。嫗笑而掩扉。師異之。進而與語。多所發藥。師須臾辭出。嫗告之曰。可往南昌見馬大師。至南昌。馬大師已示寂。遂往石門謁塔。時百丈禪師廬於塔傍。乃往參丈。丈問巍巍堂堂。從何方來。師曰巍巍堂堂。從嶺南來。丈曰巍巍堂堂。當為何事。師曰巍巍堂堂。不為別事。便禮拜問曰。從上宗乘。如何指示。丈良久。師曰不可教後人斷絕去也。丈曰將謂汝是個人。乃起入方丈。師隨後入曰。某甲特來。丈曰若爾。則他後不得辜負吾。丈一日舉再參馬祖被喝話。師遂領旨(拾得紅爐一點雪。卻是黃河六月氷)。   丈一日問師甚麼處去來。曰大雄山下采菌子來。丈曰還見大蟲麼。師便作虎聲。丈拈斧作斫勢。師即打丈一摑。丈吟吟而笑。便歸。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蟲。汝等諸人也須好看。百丈老漢。今日親遭一口。   一日上堂。大眾雲集。乃曰。汝等諸人慾何所求。以拄杖趂之。大眾不散。師卻復坐曰。汝等諸人儘是噇酒糟漢。恁麼行腳。取笑於人。但見八百一千人處便去。不可圖他熱鬧也。老漢行腳時。或遇草根下。有一個漢。便從頂門上一錐。看他若知痛癢。可以布袋盛米供養他。可中。總似汝如此容易。何處更有今日事也。汝等既稱行腳。亦須着些精神好。還知道大唐國里無禪師麼。時有僧問。諸方尊宿。盡聚眾開化。為甚麼卻道無禪師。師曰。不道無禪。只是無師(身上着衣方免寒。口邊說食終不飽。大唐國里老婆禪。今日為君注破了○黃檗山中明示眾。大唐國里暗藏身。袈裟一角猶拖地。誰是叢林有眼人○無師充塞大唐國。噇酒糟漢會不得。竹寺閒過春已深。落花亂點莓苔色)。   師辭南泉。泉門送提起師笠曰。長老身材沒量大。笠子太小生。師曰雖然如此。大千世界。總在里許。泉曰。王老師聻。師戴笠便行。嗣法六人。

  第五世鎮州臨濟義玄禪師

  黃檗嗣。曹州南華邢氏子。幼負出塵之志。及落髮受具。便慕禪宗。初在黃檗會中。行業純一。時睦州為第一座。乃問上座在此多少時。師曰三年。州曰曾參問否。師曰不曾參問。不知問個甚麼。州曰何不問堂頭和尚。如何是佛法的的大意。師便去問。聲未絕。檗便打。師下來。州曰問話作麼生。師曰某甲問聲未絕。和尚便打。某甲不會。州曰便更去問。師又問。檗又打。如是三度問。三度被打。師白州曰。早承激勸問法。累蒙和尚賜棒。自恨障緣。不領深旨。今且辭去。州曰汝若去。須辭和尚了去。師禮拜退。州先到黃檗處曰。問話上座。雖是後生。卻甚奇特。若來辭。方便接伊。已後為一株大樹。蔭覆天下人去在。師來日辭黃檗。檗曰。不須他去。只往高安灘頭參大愚。必為汝說。師到大愚。愚曰甚處來。師曰黃檗來。愚曰黃檗有何言句。師曰某甲三度問佛法的的大意。三度被打。不知某甲有過無過。愚曰。黃檗與麼老婆心切。為汝得徹困。更來這裡問有過無過。師於言下大悟。乃曰。元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愚搊住曰。者尿床鬼子。適來道有過無過。如今卻道黃檗佛法無多子。你見個甚麼道理。速道速道。師於大愚肋下築三拳。愚拓開曰。汝師黃檗。非干我事。師辭大愚。卻回黃檗。檗見便問。者漢來來去去。有甚了期。師曰。只為老婆心切。便人事了。侍立。檗問甚處去來。師曰昨蒙和尚慈旨。令參大愚去來。檗曰大愚有何言句。師舉前話。檗曰大愚老漢饒舌。待來痛與一頓。師曰。說甚待來。即今便打。隨後便掌。檗曰。者風顛漢。來者里捋虎鬚。師便喝。檗喚侍者曰。引者風顛漢參堂去(連打三番不展眸。更饒一撥始昂頭。築拳鼓掌威獰甚。虎尾虎頭通並收○今之開堂者。見別堂僧來。招攬惟恐不及。正於鬧熱攘奪時。冷眼看大愚行徑。真千古宗師)。   師後住鎮州臨濟。學侶雲集。一日謂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於此建立黃檗宗旨。汝且成褫我。二人珍重下去。三日後。普化卻上來問。和尚三日前說甚麼。師便打。三日後。克符上來問。和尚前日打普化。作甚麼。師亦打(祖令全提繼後宗。示徒端不在從容。棒頭擊起隈岩虎。霹靂轟騰臥海龍)。   至晚小參。曰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克符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煦日發生鋪地錦。嬰兒垂髮白如絲。符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王令已行天下遍。將軍塞外絕煙塵。符曰如何是人境俱奪。師曰並汾絕信。獨處一方。符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王登寶殿。野老謳歌。符於言下領旨(奪人不奪境。三竿曉日千門靜。奪境不奪人。玉鞭金鐙賞殘春。人境兩俱奪。漠漠長蛇圍偃月。人境俱不奪。上下四維春似潑)。   僧問。如何是真佛。真法。真道。乞師開示。師曰。佛者。心清淨是。法者。心光明是。道者。處處無礙淨光是。三即一。皆是空名而無實。有如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間斷。自達磨大師從西土來。祗是覓個不受人惑的人。後遇二祖。一言便了。始知從前虛用工夫。山僧今日見處。與佛祖不別。若第一句中薦得。堪與祖佛為師。若第二句中薦得。堪與人天為師。若第三句中薦得。自救不了。僧便問。如何是第一句。師曰三要印開朱點窄。未容擬議主賓分。曰如何是第二句。師曰妙解豈容無着問。漚和爭負截流機。曰如何是第三句。師曰但看棚頭弄傀儡。抽牽全藉裡頭人(棒喝交馳總不親。即非親處孰為真。寧同生也莫同死。直下休教錯認人)。   乃曰。大凡演唱宗乘。一句中。須具三玄門。一玄中。須具三要。有權有實。有照有用。汝等諸人作麼生會。下座(第一玄。古井茫茫把雪填。第二玄。未曾開口在言前。第三玄。胡孫心肝樹上懸。第一要。了無奇特並玄妙。第二要。門外讀書人來報。第三要。蟭螟眼裡山河繞)。   師應機多用喝。會下參徒亦學師喝。師曰。汝輩總學我喝。我今問汝。有一人從東堂出。一人從西堂出。兩人齊喝一聲。者里分得賓主麼。汝且作麼生分。若分不得。已後不得學老僧喝(一喝。如金剛寶劍。劈面揮時難嚲閃。一喝。如踞地獅子。古冢野狐逢即死。一喝。如探竿影草。玉門關透長安道。一喝不作一喝用。十月黃河連底凍 據令聲前我獨雄。橫驅萬里疾雷風。始知無限賞心處。鎮國傳家在此中)。   上堂次。兩堂首座相見。同時下喝。僧問師。還有賓主也無。師曰賓主歷然。師召眾曰。要會臨濟賓主句。問取堂中二首座(一條拄杖兩人扶。試問諸人會也無。滿目堂堂通是漢。幾個男兒是丈夫)。   示眾。參學之人。大須子細。如賓主相見。便有言論往來。或應物現形。或全體作用。或把機權喜怒。或現半身。或乘獅子。或乘象王。如有真正學人。便喝先拈出一個膠盆子。善知識不辨是境。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樣。便被學人又喝。前人不肯放下。此是膏肓之病。不堪醫治。喚作賓看主。或是善知識。不拈出物。祇隨學人問處即奪。學人被奪。抵死不肯放。此是主看賓。或有學人。應一個清淨境。出善知識前。知識辨得是境。把得拋向坑裡。學人言大好善知識。知識即雲咄哉不識好惡。學人便禮拜。此喚作主看主。或有學人。披枷帶鎖。出善知識前。知識更與安一重枷鎖。學人歡喜。彼此不辨。喚作賓看賓。大德。山僧所舉皆是辨魔揀異。知其邪正(賓中賓。魚目將為無價珍。賓中主。到家猶自喃喃語。主中賓。唱歌還是帝鄉人。主中主。大用現前沒規矩 夫分賓主如並。存照用如別。立君臣如縱。故曰一句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要會個中意。日午打三更。又曰賓主穆時全是妄。君臣合處正中邪。還鄉曲調如何唱。明月堂前枯樹花○三玄三要事難分。得意忘言道最親。一句明明該萬象。重陽九日菊花新。咦。識三玄三要句。請看金色笑拈花。窺鞭良馬今何處。高樹扶疎掛晚霞)。   師見黃檗看經。曰我將謂是個人。(〔元來是唵黑豆老和尚〕) 示眾。我有時先照後用。有時先用後照。有時照用同時。有時照用不同時。先照後用。有人在。先用後照。有法在。照用同時。驅耕夫之牛。奪飢人之食。敲骨取髓。痛下針錐。照用不同時。有問有答。立賓立主。合水和泥。應機接物。若是過量人。向未舉已前。撩起便行。猶較些子(若先用後照。則開卻一切人眼。若先照後用。則瞎一切人眼。若照用同時。則半瞎半開。若照用不同時。則全開全瞎。此四則語。有一則有賓無主。有一則有主無賓。有一則賓主俱無。有一則全具賓主。在人緇素間)。   濟在黃檗栽松次。以钁頭槊地三下。檗雲。吾宗到汝大興(钁頭露鋒鋩。氣宇孰敢當。知子良哉莫若父。宗風亙古自堂皇)。   上堂。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出問。如何是無位真人。師下禪床把住雲。道道。其僧擬議。師托開雲。無位真人。是甚麼乾矢橛。便歸方丈。   師問院主。甚麼處去來。曰州中糶黃米來。師曰糶得盡麼。曰糶得盡。師以拄杖劃一划曰。還糶得這個麼。主便喝。師便打。典座至。師舉前話。座曰院主不會和尚意。師曰你又作麼生。座禮拜。師亦打(當機拶破乾坤骨。撒髓漫天瑩絕瑕)。   趙州遊方到院。在後架洗腳次。師便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曰卻遇山僧洗腳。師近前作聽勢。州曰會即便會。啖啄甚麼。師便歸方丈。州曰三十年行腳。今日錯為人下註腳。   咸通八年。丁亥四月十日。將示滅。說傳法偈曰。沿流不止問如何。真照無邊說似他。離相離名人不稟。吹毛用了急須磨(三玄三要。四料揀。四賓主。洞山五位。雲門三句。百千法門。無量妙義。儘是頭上安頭。今日為你抽釘拔楔。做個灑灑落落地丈夫兒。何故吃他殘羹餿飯。隨他腳轉)。   復謂眾曰。吾滅後不得滅卻吾正法眼藏。三聖出曰。爭敢滅卻和尚正法眼藏。師曰。已後有人問你。向他道甚麼。聖便喝。師曰誰知吾正法眼藏。向者瞎驢邊滅卻。言訖。端坐而逝。塔全身於府西北隅。諡慧照。嗣法二十二人(臨濟悟道。全得黃檗力。若非大愚廓然太公。未免反成辜負。迨三拳明消息。一掌絕羅籠。如太阿出匣。不可犯鋒。宜臨濟一宗。高天下。源遠而流長也)。   塔曰澄靈。

  第六世興化存獎禪師

  臨濟嗣。初在臨濟為侍者。後在三聖會中為首座。常曰我向南方行腳一遭。拄杖頭不曾撥着一個會佛法底人。三聖聞得。問曰。你具個甚麼眼。便恁麼道。師便喝。聖曰。須是你始得。後大覺聞舉。遂曰作麼生得風吹到大覺門裡來。師後到大覺為院主。一日覺喚院主。我聞你道向南方行腳一遭。拄杖頭不曾撥着一個會佛法底人。你憑個甚麼道理。與麼道。師便喝。覺便打。師又喝。覺又打。師來日從法堂過。覺召院主。我直下疑你昨日者兩喝。師又喝。覺又打。師再喝。覺亦打。師曰。某甲於三聖師兄處。學得個賓主句。總被師兄折倒了也。願與某甲個安樂法門。覺曰者瞎漢。來者里納敗缺。脫下衲衣。痛打一頓。師於言下。薦得臨濟先師於黃檗處。吃棒底道理(烈焰堆中撈得月。須彌頂上浪滔天)。   師後開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為三聖師兄。三聖於我太孤。本為大覺師兄。大覺於我太賒。不如供養臨濟先師(興化眼空四海。不因大覺痛錘。爭見臨濟吃棒道理。且如何是臨濟吃棒底道理。良久雲。再犯不容)。   師見同參來。才上法堂。師便喝。僧亦喝。師又喝。僧亦喝。師近前拈棒。僧又喝。師曰你看者瞎驢漢。猶作主在。僧擬議。師直打下法堂。侍者請問。適來那僧有甚觸忤和尚。師曰。他適來。也有權。也有實。也有照。也有用。及乎我將手向伊面前橫兩橫。到者里。卻去不得。似者般瞎漢。不打更待何時。者禮拜(甚處是興化將手向伊面前畫兩遭處。亦甚處見權實照用。未免鬼窟里作活計)。   示眾曰。若是作家戰將。便請單刀直入。更莫如何若何。有旻德禪師。出禮拜起便喝。師亦喝。德又喝。師亦喝。德禮拜歸眾。師曰適來若是別人。三十棒。一棒也較不得。何故。為他旻德會一喝不作一喝用(虎驟龍驤作者機。電光石火較猶危。當陽喝下全身現。後代兒孫取次吹)。   師謂克賓法戰不勝。罰錢五貫。   師有時喚僧。僧應諾。師曰點即不到。又喚一僧。僧應諾。師曰到即不點。僧問四方八面來時如何。師曰打中間底。僧便禮拜。   定上座初參臨濟。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濟下床擒住一掌。座佇思。傍僧曰。定上座何不禮拜。座忽然大悟。後南遊。路逢岩頭雪峰欽山三人。岩問上座甚處來。座曰臨濟來。岩曰三人特禮拜和尚。座曰和尚已順世。岩曰某甲福薄不遇。不知在日有何言句。座舉濟上堂曰。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在面門出入。未證據者看看。時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濟下禪床搊住曰。道道。僧擬議。濟拓開曰。無位真人是甚麼乾矢橛。岩頭不覺吐舌。雪峰曰。臨濟大似白拈賊。欽山曰。何不道赤肉團上。非無位真人。座便擒住曰。無位真人。與非無位真人相去多少。速道速道。欽山被擒語塞。岩雪曰。這新戒不識好惡。觸忤上座。望慈。座止。嗣法二人(唐莊宗賜紫衣師號。師皆不受。乃賜馬。師乘馬忽驚。師墮傷足。師喚院主。做個木拐子。主做了將來。師接繞院行。至法堂。令維那聲鍾集眾。師曰還識老僧麼。眾無對。師擲下拐子。端坐而逝。諡廣濟禪師)。

  第七世南院慧顒禪師

  興化嗣。僧問從上諸聖。向甚麼處去。師曰。不上天堂。則入地獄。曰和尚又作麼生。師曰還知寶應老漢落處麼。僧擬議。師打一拂子曰。你還知吃拂子底麼。曰不會。師曰正令卻是你行。又打一拂子。   上堂。諸方祇具啐啄同時眼。不具啐啄同時用。僧便問。如何是啐啄同時用。師曰作家不啐啄。啐啄同時失。曰此猶未是某甲問處。師曰汝問處作麼生。僧曰失。師便打。其僧不肯。後於雲門會下。聞二僧舉此話。一僧曰。當時南院棒折那。其僧忽獎悟。遂奔回省覲(作麼生是啐啄同時眼。若得眼明。其用自備。所以道。子若哮吼。其母即喪。全歸其子。十方通暢。大用現前理自然。何必起心作模樣)。   師已圓寂。乃謁風穴。穴一見便問。上座莫是當時問先師啐啄同時話底麼。僧曰是。穴曰汝當時作麼生會。曰某甲當時如在燈影里行相似。穴曰汝會也。   上堂。赤肉團上。壁立千仞。僧問赤肉團上壁立千仞。豈不是和尚道。師曰是。僧便掀倒禪床。師曰。者瞎驢亂做。僧擬議。師便打趁出。   僧問。上上根器人來。師還接也無。師曰接。曰便請和尚接。師曰。且喜共你平交。

  第八世汝州風穴延沼禪師

  南院嗣。餘杭劉氏子。少魁礨有英氣。於書無所不觀。然無經世意。父兄強之仕。一應舉至京師。即東歸。從開元寺智恭律師剃髮受具。游講肆。玩法華玄義。修止觀定慧。後棄去。游名山。到越州。謁鏡清。清嘆其俊快。到華嚴。寓止為維那。屬廓侍者從南院來。師心奇之。因結為友。遂默悟三玄旨要。嘆曰。臨濟用處如是耶。廓使更見南院。師參南院。入門不禮拜。院曰。入門須辨主。師曰端的請師分。院於左膝拍一拍。師便喝。院於右膝拍一拍。師又喝。院曰。左邊一拍且置。右邊一拍作麼生。師曰瞎。院便拈棒。師曰莫盲枷瞎棒。奪打和尚莫言不道。院擲下棒曰。今日卻被黃面浙子鈍置一場。師曰。和尚大似持缽不得。詐道不飢。院曰。闍黎曾到此間麼。師曰是何言歟。院曰。老僧好好相借問。師曰也不得放過。便下參堂了。卻上堂頭禮謝。院曰闍黎曾見甚麼人來。師曰在襄州華嚴。與廓侍者同夏。院曰親見作家來。又曰他向你道甚麼。師曰。始終只教某甲一向作主。院便打。推出方丈雲。者般納敗缺底漢。有甚用處。師於是服膺。一日院問。南方一棒作麼商量。師曰作奇特商量。師卻問和尚。此間一棒作麼商量。院拈拄杖曰。棒下無生忍。臨機不見師。師於言下大徹玄旨。遂依六年。   南院一日問師。汝道四種料揀語。料揀何法。對曰。凡語不滯凡情。即墮聖解。學者大病。先聖哀之。為施方便。如楔出楔。又曰明破即不堪。於是南院以為可以支臨濟(四料揀事。定不在語言上。所以從上諸聖。各以善巧方便。忉忉怛怛。惟恐人泥在言語上。若在言語上。一大藏教。五千四十八卷。說權說實。說有說無。說頓說漸。是豈無言說。因甚麼。達磨西來。卻言單傳心印。不立文字語言。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因何不說傳玄傳妙。只要當人直下明自本心。見自本性。若泥着四料揀作解。臨濟之意。果如是乎。須盡將諸方學識。掃向他方世界。百不知。百不會。虛卻心來自理會)。   示眾。先師曰。欲得親切。莫將問來問。會麼。問在答處。答在問處。雖然如是。有時問不在答處。答不在問處。汝若擬議。老僧在汝腳跟底。大凡參學眼目。直須臨機。大用現前。勿自拘於小節。設使言前薦得。猶為滯殼迷封。句下精通。未免觸途狂見。應是向來依他作解。明昧兩岐。與汝一切掃卻。直教個個如獅子兒咤呀地。對眾證據。哮吼一聲。壁立千仞。誰敢正眼覷着。覷着即瞎卻渠眼。嗣法四人(汝州太師宋侯。舍宅為寺。請師住持。至周廣順元年。賜額廣慧)。

  第九世汝州首山省念禪師

  風穴嗣。萊州狄氏子。受業於本郡南禪寺。才具尸羅。徧游叢席。嘗密誦法華經。眾目為念法華。晚於風穴會中充知客。一日侍立次。穴乃垂涕告之曰。不幸臨濟之道。至吾將墜於地矣。師曰觀此一眾。豈無人耶。穴曰。聰明者多。見性者少。師曰如某者何如。穴曰吾雖望子之久。猶恐耽着此經。不能放下。師曰此亦可事。願聞其要。穴遂上堂。舉世尊以青蓮目。顧視大眾。乃曰正當恁麼時。且道說個甚麼。若道不說而說。又是埋沒先聖。且道說個甚麼。師乃拂袖下去。穴擲下拄杖歸方丈。侍者隨後請益。曰念法華。因甚不祗對和尚。穴曰念法華會也。次日師與真園頭。同上問訊次。穴問真曰。作麼生是世尊不說說。真曰鵓鳩樹頭鳴。穴曰。汝作許多痴福。何不體究言句。又問師曰。汝作麼生。師曰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穴謂真曰。汝何不看念法華下語。師受風穴印可。開法於首山。大振臨濟之道。僧問新婦騎驢。阿家牽。意旨如何。師曰。百歲翁翁失卻父。曰百歲翁翁。豈有父耶。師曰汝會也。又曰此是獨坐無尊卑。從上無一法與人(首山有入地之謀。這僧具沖天之略。雖然兩不相傷。未免二俱弄險。畢竟如何。雪後始知松栢操。事難方見丈夫心)。   示眾。諸上座不得盲喝亂喝。者里尋常向你道。賓則始終賓。主則始終主。賓無二賓。主無二主。若有二賓二主。即是兩個瞎漢。所以我若立時。你須坐。我若坐時。你須立。坐則共你坐。立則共你立。雖然如是。到者里着眼始得。若是眼孔定動。即千里萬里。何故如此。如隔窗看馬騎相似。擬議即沒交涉。   嘗作綱宗偈曰。咄哉拙郎君。(素潔條然)巧妙無人識。(運機非耳目)打破鳳林關。(蕩盡珍瓏性)着靴水上立。(塵泥自異)咄哉巧女兒。(妙智理圓通)攛梭不解織。(無閒功不立)看他鬥雞人。(旁觀審騰距。爭功不自傷)水牛也不識。(全力能負。不露頭角)背陰山子向陽多。([廷-壬+(同-(一/口)+己)]無背面)南來北往意如何。(不墮有無邊)若人問我西來意。(從來無間斷)東海東面有新羅(大地不奈何)。   廣教院歸省禪師。遊方參首山。山一日舉竹篦問曰。喚作竹篦則觸。不喚作竹篦即背。喚作甚麼。省掣得擲地上。山曰瞎。省於言下豁然大悟(竹篦未舉已相通。觸背兩頭太朦朧。分付石邊休打草。鐵蛇不在此山中○覿面揮來電火馳。主家立處十分危。當人不有孔明作。殺活縱橫總任伊)。   淳化四年。辭眾偈曰。白銀世界金色身。情與非情共一真。明暗盡時俱不照。日輪午後示前身。言訖安坐而逝。茶毗收舍利建塔。嗣法十二人(法華放下復何為。獨露當人兩道眉。正與麼時全殺活。轉身拂袖露風規)。

  第十世汾州太子院善昭禪師

  首山嗣。生俞氏。太原人也。器識沉邃。少緣飾。有大智。於一切文字。不繇師訓。自然通曉。年十四。父母相繼而亡。孤苦厭世。剃髮受具。杖策遊方。所至少留。不喜觀覽。或譏其不韻。師嘆曰。是何言之陋哉。從上先德行腳。正以聖心未通。驅馳決擇耳。不緣山水也。師歷諸方。見老宿者。七十有一人。最後至首山。問百丈卷席意旨如何。曰龍袖拂開全體現。師曰師意如何。曰象王行處絕狐蹤。於是大悟言下。拜而起曰。萬古碧潭空界月。再三撈摝始應知。有問者曰。見何道理便爾自肯。曰正是我放身命處。服勤甚久。辭去。游湘衡間。長沙太守張公茂宗。以四名剎。請師擇居。師笑。一夕遁去。北抵襄沔。太守公昌言。恨見之晚。時洞山谷隱皆虛席。太守敦請。師辭。前後八請。堅臥不答。淳化四年。首山歿。西河道俗千餘人。協心削牘。遣沙門契聰。迎請住持汾州太平寺太子院。師閉關高枕。聰排闥而入。讓之曰。佛法大事。靜退小節。風穴懼應讖。憂宗旨墜滅。幸而有先師。先師已棄世。汝有力荷擔如來大法者。今何時而欲安眠哉。師矍起握聰手曰。非公不聞此語。促辦嚴吾行矣。既至。宴坐一榻。足不越閫者三十年。天下道俗仰慕不敢名。同曰汾州。垂三訣(第一訣。佛祖曾超越。莫話未生前。休論心路絕。第二訣。動靜誰甄別。龜毛扇子扇。泥牛一點血。第三訣。江南並兩浙。春和萬樹花。冬冷千岩雪)。   上堂。謂眾曰。夫說法者。須具十智同真。若不具十智同真。邪正不辨。緇素不分。不能與人天為眼目。決斷是非。如鳥飛空而折翼。如箭射的而斷弦。弦斷。故射的不中。翼折。故空不可飛。弦壯翼牢。空的俱徹。作麼生是十智同真。與諸上座點出。一同一質。二同大事。三總同參。四同真志。五同徧普。六同具足。七同得失。八同生殺。九同音吼。十同得入。又曰。與甚麼人同得入。(俊鷂趂不及)與阿誰同音吼。(面南看北斗)作麼生是同生殺。(向上一路滑)甚麼物同得失。(判官手裡筆)阿那個同具足。(如賊入空屋)是甚麼同徧普。(蟭螟吞卻虎)何人同真志。(無是無不是)孰能總同參。(特地口喃喃)那個同大事。(山形拄杖子)何物同一質。(三九二十七)有點得出底麼。點得出者。不吝慈悲。點不出來。未有參學眼在(十智同真面目全。於中一智是根源。若人慾見汾陽老。擘破三玄作兩邊)。   龍德府尹李矦。與師有舊。請師主承天。使者三至不赴。使者受罰。復至曰。必得師俱往。不然有死而已。師曰。老病業已不出山。借往。當先後之。何必俱耶。使者曰師諾。則先後惟所擇。師乃令設饌俶裝。告眾曰。老僧去也。誰人隨得。一僧出曰。某甲隨得。師曰汝日行幾里。曰五十里。師曰汝隨我不得。又一僧出曰。某甲日行七十里。師曰汝亦隨我不得。侍者出曰。某甲隨得。但和尚到處即到。師曰。汝乃隨得老僧。復顧使者曰。吾先行矣。停箸而化。侍者即立化於側。閱世七十有八。坐五十六夏。嗣法一十一人。同時得證者六人。石霜圓。琅琊覺。大愚芝。谷泉道。法華舉。天聖泰(參遍諸方猶未瞥。一言之下絕狐疑。碧潭萬古閒明月。象子翻身正是時)。   闍維收舍利起塔。

  第十一世潭州石霜楚圓慈明禪師

  汾陽嗣。全州清湘李氏子。少為書生。年二十二。依城南湘山隱靜寺得度。其母有賢行。使之遊方。師連眉秀目。頎然豐碩。然忽繩墨。所至為老宿所呵。以為少叢林。師崖柴而笑曰。龍象蹴踏。非驢所堪。嘗橐骨董箱。以竹杖荷之。游襄沔間。與守芝谷泉俱結伴。入洛中。聞汾陽昭禪師。道望為天下第一。決志親依。時朝廷方問罪河東。潞澤皆屯重兵。多勸其無行。師不顧。渡大河。登太行。易衣類廝養。竄名火隊中。露眠草宿。至龍州。遂造汾陽。昭公壯之。經二年。未許入室。師詣昭。昭揣其志。必詬罵使令者。或毀詆諸方。及有所訓。皆流俗鄙事。一夕訴曰。自至法席已再夏。不蒙指示。但增世俗塵勞。念歲月飄忽。己事不明。失出家之利。語未卒。昭公熟視罵曰。是惡知識敢裨販我。怒舉杖逐之。師擬伸救。昭公掩其口。師大悟曰。乃知臨濟道出常情。服役七年。辭去。依唐明嵩禪師。以母老南歸。依洞山聰禪師為首座。宜春太守黃宗旦。請出世南源。住三年。棄去。謁神鼎諲禪師。鼎首山高弟。望尊一時。衲子非人類精奇。無敢登其門者。師長發不剪。弊衣楚音。通謁稱法侄。一眾大笑。鼎遣童子問。長老誰之嗣。師仰視屋曰。親見汾陽來。鼎杖而出。顧見欣然。問曰。汾州有西河獅子是否。師指其後絕叫曰。屋倒矣。童子返走。鼎回顧。師地坐。脫只履而視之。諲老忘所問。又失師所在。師徐起整衣。且行且語曰。見面不如聞名。遂去。諲遣人追之不可。嘆曰。汾陽乃有此兒耶。師自是名重叢林。會道吾虛席。諲力推師主之。法令整肅。亡軀為道者集焉。次住石霜。大振臨濟之道。   示眾。以拄杖擊禪床一下雲。大眾還會麼。不見道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治。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香嚴恁麼悟去。分明悟得如來禪。祖師禪未夢見在。且道祖師禪。有甚長處。若向言中取則。誤賺後人。直饒棒下承當。孤負先聖。萬法本閒。惟人自鬧。所以山僧居福嚴。只見福嚴境界。晏起早眠。有時雲生碧嶂。有時月落寒潭。音聲鳥。飛鳴般若台前。娑羅花。香散祝融峰畔。把瘦筇坐盤陁石。與五湖衲子時話玄微。灰頭土面。住興化。只見興化家風。迎來送去。門連城市。車馬駢填。漁唱瀟湘。猿啼嶽麓。絲竹歌謠。時時入耳。復與四海高人。日談禪道。歲月都忘。且道居深山。住城郭。還有優劣也無。試道看。良久雲。是處是慈氏。無門無善財。   師平生以事事無礙行心。凡聖所不能測。室中晏坐。橫刀水盆之上。旁置草鞋。使來參扣者下語。以卜契機。康定庚辰正月五日示寂。塔於石霜。嗣法一十七人(汾陽有全機大用。使慈明向機下脫羅籠。神鼎有赤手殺人超群眼目。正是大方獨步無餘物。任運騰騰只麼行)。

  第十二世楊岐方會禪師

  慈明嗣。袁州宜春冷氏子。少警敏。不事筆硯。及出家。閱經典。輒自神會。慈明總院事。依之雖久。然未有省發。每咨參。明曰庫司事繁且去。他日又問。明曰監事異日。兒孫遍天下在。何用忙為。一日明適出。雨忽作。師偵之小徑。既見遂搊住曰。這老漢。今日須與我說。不說打你去。明曰。監事知是般事便休。語未卒。師大悟。即拜於泥塗。問曰狹路相逢時如何。明曰。你且躲避。我要那裡去。師歸。來日具威儀。詣方丈禮謝。明呵曰。未在。一日明上堂。師出問。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峰時如何。明曰我行荒草里。汝又入深村。師曰。官不容針。更借一問。明便喝。師曰好喝。明又喝。師亦喝。明連喝。師禮拜。明曰。此事是個人。方能擔荷。師拂袖便行(展則成掌。握則成拳)。   一日慈明問師。馬祖見讓師。便悟去。且道迷卻在甚麼處。師曰要悟即易。要迷即難。明移興化。師辭歸九峰。後道俗迎居楊岐。道法大振。次遷雲蓋。皇佑元年示寂。塔於本山。嗣法四人(三腳驢子弄蹄行。騰騰步步契無生。楊岐知你猶未省。湖南長老兩眉橫 臨濟七傳。而得石霜圓。圓之子。一為積翠南。一為楊岐會。南之設施。如坐四達之衢。聚珍怪百物而鬻之。遺簪墮珥。隨所探焉。末流未免冒濫。會如玉人之治璠璵。故其子孫皆光明照人。克世其家。蓋碧落碑無贗本也)。

  第十三世舒州白雲守端禪師

  楊岐嗣。衡陽葛氏子。幼事翰墨。冠依茶陵郁禪師披削。往參楊岐。岐問受業師為誰。師曰茶陵郁和尚。岐曰。吾聞伊過橋遭顛有省。作偈甚奇。能記否。師誦曰。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岐笑而趨起。師愕然。通夕不寐。黎明諮詢之。適歲暮。岐曰。汝見昨日打驅儺者麼。曰見。岐曰汝一籌不及渠。師愈大駭。曰何謂也。岐曰。渠愛人笑。汝怕人笑。師大悟。巾侍久之。辭游廬阜。圓通訥禪師。舉住承天。聲名籍甚。次徙法華。龍門。興化。海會。所至眾如雲集(武陵溪畔杜鵑語。十里桃花血染紅)。   示眾雲。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常處此菩提座。大眾。作麼生說個隨緣赴感底道理。祇於一彈指間。盡大地含生根機。一時應得周足。而未嘗動着一毫頭。便且喚作隨緣赴感。而常處此座。祇如山僧此者受法華請。相次與大眾相別。去宿松縣裡開堂了。方歸院去。且道還離此座也無。若道離。則世諦流布。若道不離。作麼生見得個不離底事。莫是無邊剎境。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又莫是一切無心。一時自徧麼。若恁麼。正是掉棒打月。到者里。直須悟始得。悟後更須遇人始得。若悟了遇人。當垂手方便之時。着着自有出身之路。若祇得乾蘿菔頭底。不惟瞎卻學者眼。兼自己動便先傷鋒犯手。大眾須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頭與人相逢。卻在千峰頂上握手。千峰頂上相逢。卻在十字街頭握手。所以山僧嘗有頌雲。他人住處我不住。他人行處我不行。不是為人難共聚。大都緇素要分明。此事如萬仞崖頭放着手。便撲到底。只是捨命不得。熙寧五年示寂。嗣法六人(白雲抱珠。被楊岐一笑。直下如桶底脫。正是忽然通達了無礙。萬里山河現本光)。

  第十四世蘄州五祖法演禪師

  白雲嗣。綿州鄧氏子。年三十五。始棄家祝髮受具。往成都習唯識百法等論。因聞菩薩入見道時。智與理冥。境與神會。不分能證所證。外道難曰。既不分能證所證。卻以何為證。無能對者。師至彼救此義曰。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乃通其難。師曰。冷暖則可知矣。如何是知底事。遂往質本講。本講曰。汝欲明此。當往南方。扣傳佛心宗者。師即負笈出關。所見尊宿。無不以此咨決。所疑終不破。遂謁浮山遠禪師請益前話。遠雲。我有個譬喻。說似你。你似個三家村里賣柴漢子。把個匾擔橫在腰。向十字街頭。立地問人。中書堂今日商量甚麼事。師默計雲。若如此大故未在。遠一日語師曰。吾老矣。恐虛度子光陰。可往依白雲。此老雖後生。吾未識面。但見其頌臨濟三頓棒話。有過人處。必能了子大事。師潸然禮辭。至白雲。遂舉僧問南泉摩尼珠話。請問。雲叱之。師領悟。獻投機偈曰。山前一片閒田地。叉手叮嚀問祖翁。幾度賣來還自買。為憐松竹引清風。雲特印可。令掌磨事。未幾雲至。語師曰。有數禪客自廬山來。皆有悟入處。教伊說。亦說得有來繇。舉因緣問伊。亦明得。教伊下語。亦下得。只是未在。師於是大疑。私自計曰。既悟了。說亦說得。明亦明得。如何卻未在。遂參究累日。忽然省悟。從前寶惜。一時放下。走見白雲。云為手舞足蹈。師亦一笑而已。師後曰。吾因茲。出一身白汗。便明得下載清風。圓悟一日。請益臨濟四賓主怎生。師雲也只是個程限。是甚麼閒事。又雲我者里。卻似馬前相朴。倒便休。師垂語曰。譬如水牯牛過窗櫺。頭角四蹄都過了。因甚尾巴過不得。時山門有土木之役。躬往督之。且曰汝等勉力。吾不復來矣。歸丈室。淨髮澡身。迄旦。吉祥而化。是夕山摧石殞。四十里內。岩谷震吼。闍維舍利如雨。塔於東山之南。嗣法一十三人(門裡出身易。身里出門難。打破大唐無覓處。浮生穿鑿沒相干○古人不叨濫為人。亦不埋沒諸方眼目。如浮山指五祖見白雲。真退己讓人萬中無一。使演公傾心其道。一撥投機。所謂朝來脫盡娘生褲。清風明月杖頭挑)。

  第十五世成都府昭覺寺克勤佛果圜悟禪師

  五祖嗣。彭州洛氏子。業儒。兒時日記千言。偶游妙寂寺。見佛書三復。悵然如獲舊物。曰予殆過去沙門也。即去家依自省祝髮。從文照通講說。又從敏行授楞嚴。俄得病瀕死。嘆曰諸佛涅盤正路。不在文句中。吾欲以聲求色見。宜其無以死也。遂棄去。至真覺勝禪師之席。勝方創背出血。指示師曰。此曹溪一滴也。師矍然。良久曰。道固如是乎。即徒步出蜀。首謁玉泉皓。次依金鑾信。大溈喆。黃龍心。東林度。僉指為法器。而晦堂稱他日臨濟一派屬子矣。最後見五祖。盡其機用。祖皆不諾。乃忿然而去。祖曰。待你着一頓熱病打時。方思量我在。師到金山。染傷寒困極。以平日見處試之。無得力者。追繹五祖之言。乃自誓曰。我病稍間。即歸五祖。病痊尋歸。祖一見而喜。令入侍者寮。方半月。會部使者解印還蜀。詣祖問道。祖曰提刑少年。曾讀小艷詩否。有兩句頗相近。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提刑應喏喏。祖曰且仔細。師適歸侍立次。問曰。聞和尚舉小艷詩。提刑會否。祖曰。他祇認得聲。師曰只要檀郎認得聲。他既認得聲。為甚麼卻不是。祖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庭前栢樹子聻。師忽有省。遽出。見雞飛上闌干鼓翅而鳴。復自謂曰。此豈不是聲。遂袖香入室通所得。呈偈曰。金鴨香銷錦繡幃。笙歌叢里醉扶歸。少年一段風流事。祇許佳人獨自知。祖曰。佛祖大事。非小根劣品所能造詣。吾助汝喜。祖徧謂山中耆舊曰。我侍者參得禪也。繇此所至推為上首(任他深如滄海。亦要掀翻。更有高似青天。也須打落)。   示隆知藏。五祖老師。平生孤峻。少許可人。乾嚗嚗地壁立。只靠此一着。常自雲。如倚一座須彌山。豈可落虛弄滑頭。謾人把個沒滋味鐵酸饀。劈頭拈似學者令咬嚼。須待渠桶底子脫。喪卻如許惡知惡見。胸次不掛絲毫。透得淨盡。始可下手鍛煉。方禁得拳踢。然後示以金剛王寶劍。度其果能踐履負荷。淨然無一事。山是山。水是水。更應轉向那邊千聖羅籠不肯住處。便契乃祖以來。傳持正法眼藏。及至應用為物。仍當驅耕夫牛。奪飢人食。證驗得十成無滲漏。即是本家道流也。摩竭提國。親行此令。少林面壁。全提正宗。而時流錯認。遂尚泯默。以為無縫罅。無摸索。壁立萬仞。殊不知本分事。但恣情識摶量。便為高見。此大病也。岩頭雲。只露目前些子個。如擊石火。閃電光。若構不得。不用疑着。此是向上人行履處。趙州吃茶去。秘魔岩擎杈。雪峰輥球。禾山打鼓。俱胝一指。歸宗拽石。玄沙未徹。德山棒。臨濟喝。並是透頂透底。直截剪斷葛藤。大機大用。千差萬別。會歸一源。可以與人解粘去縛。若隨語作解。即須與本分草料。如十斛驢乳。只以一滴師子乳滴。悉皆迸散。要腳下傳持。相繼錦遠。末後一句。始到牢關。誠哉是言。透脫死生。提持正令。全是此個時節。惟踏着上頭關棙子底。便諳悉也(佛果問五祖雲。二祖覓心了不可得。畢竟如何。五祖道。須自參始得。這些好處。別人為汝着力不得。參來參去。忽因聞檀郎認得聲。倏然桶底脫。庭前柏樹子也透。麻三斤也是。玄沙蹉過也是。睦州擔板也是。不落因果也是。不昧因果也是。三乘十二分教。二六時中。眼裡耳里。乃至鐘鳴鼓響。驢鳴犬吠。無非這個消息)。   示杲書記。臨濟正宗。自馬師黃檗闡大機大用。脫羅籠。出窠臼。虎驟龍馳。星飛電激。卷舒擒縱。皆據本分。綿綿的的。到興化風穴。唱愈高。機愈峻。西河弄師子。霜華奮金剛王。非深入閫奧。親受印記。莫知端倪。大抵負沖天氣宇。格外提持。不戰屈人兵。殺人不貶眼。尚未彷佛其趣向。況移星換斗。轉天輪。回地軸耶。是故示三玄三要。四料簡。四賓主。金剛王寶劍。踞地師子。一喝不作一喝用。探竿影草。一喝分賓主。照用一時行。許多落索。多少學家。摶量註解。殊不知我王庫內無如是刀。弄將出來看底。只貶得眼。須是他上流契證。驗認正按旁提。須還本分種草。豈假梯媒。要扶荷正宗。提持宗眼。須是透頂透底。徹骨徹髓。不涉廉纖。迥然獨脫。然後的的相承。繼他馬祖百丈首山楊岐。不為參竊爾。紹興五年八月示微恙。趺坐。書偈遺眾。投筆而逝。茶毗。舌齒不壞。舍利五色無數。塔於昭覺寺側。嗣法三十一人(一聲喚醒千秋夢。無限風光更屬誰。舉目瞭然非外物。月明依舊照花枝)。

  第十六世平江虎丘紹隆禪師

  昭覺嗣。和州含山人也。九歲出家於佛慧院。既長遊方。初謁長蘆信禪師。得其大略。有傳佛果語至者。師讀之。嘆曰。想酢生液。雖未澆腸沃胃。要且使人慶快。第恨未聆謦欬耳。遂由寶峰。依湛堂。客黃龍。扣死心禪師。次謁佛果。一日入室。果問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曰還見麼。師曰見。果曰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果叱曰見個甚麼。師曰竹密不妨流水過。果肯之。尋俾掌藏教。有問佛果曰。隆藏主。柔易若此。何能為哉。果曰瞌睡虎耳。後郡守李公光。延居彰教。次徙虎丘。道大顯着。上堂曰。凡有展托。盡落今時。不展不託墮坑落塹。直饒風吹不入。水灑不着。揀點將來。自救不了。豈不見道。直似寒潭月影。靜夜鐘聲。隨扣擊以無虧。觸波瀾而不散。猶是生死岸頭事。拈拄杖劃一划曰。劃斷古人多年葛藤。紹興丙辰逝。塔全軀於寺西南。嗣法一人(佛果為紹隆。向歷落地。拈出吹毛劍。纖悉俱斬。隆師尋避無地。亦火里蝍蟟銜月走也)。

  第十七世明州天童應庵曇華禪師

  虎丘嗣。蘄州江氏子。生而奇傑。不類凡兒。年十七。依於東禪剃髮。首謁遂和尚。略得染指法味。於是徧參知識。靡所契證。聞佛果住雲居。煅煉學者。師往禮依侍。果乃痛與錐札。值果返蜀。指見虎丘隆禪師。侍一載頓明大事。已而訪此庵元。命分座。於是開堂妙嚴。遷歸宗。時大慧在梅陽。有僧傳師示眾語。大慧見之極口稱嘆。復寄偈曰。坐斷金輪第一峰。千妖百怪盡潛蹤。年來又得真消息。報道楊岐正脈通。當時與大慧同稱為二甘露門。常誡徒曰。衲僧家。着草鞋住院。何啻如蚖蛇戀窟乎。隆興改元六月化。塔全身於本山。嗣法一人(機關破盡一時休。自此歸家得自由。干戈卸盡狼煙息。太平無事臥虎丘)。

  第十八世明州天童密庵咸傑禪師

  應庵嗣。福州鄭氏子。其母夢廬山老僧入舍。遂舉師。自幼頴異過人。及壯剃髮進具。徧參知識。最後謁應庵華和尚於衢州明果庵。一日問曰。如何是正法眼。答曰破沙盆。應庵頷之。說偈曰。大徹投機句。當陽廓頂門。相逢今四載。征詰洞無痕。雖未付缽袋。氣宇吞乾坤。卻把正法眼。喚作破沙盆。此行將省覲。切忌便跺跟。吾有末後句。待歸要汝遵。   後出世住衢州烏巨。次遷祥符。蔣山。華藏。未幾奉詔住徑山。及靈隱。嗣法七人(巨賈通商到海門。傾家買個破砂盆。歸來到處夸奇特。十字街頭笑殺人)。

  第十九世破庵先禪師

  密庵嗣。廣安王氏子。後出世。上堂雲。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忍俊不禁。為諸人作個撇脫。拈拄杖卓一下雲。流水暗消溪畔石。勸人除卻是非難。嗣法三人(示楞嚴座主偈曰。見猶離見非真見。還盡八還無可還。木落秋空山骨露。不知誰識老瞿曇)。

  第二十世徑山無准師範禪師

  破庵嗣。生雍氏。蜀之梓州人也。九歲依陰平山道欽出家。初請益成都老宿名堯者。坐禪之法。堯曰。禪是何物。坐底是誰。師晝夜體究。一日如廁。提前話有省。次謁育王佛照禪師。照問何處人。師曰劍州。照曰帶得劍來麼。師隨聲便喝。照笑之。至靈隱破庵先禪師。居第一座。一日游石筍庵。師隨侍。有道者問曰。胡孫子捉不住。願垂開示。破庵曰。用捉他作麼。如風吹水。自然成紋。師在傍忽大悟。異日開堂。拈香遂嗣破庵先禪師焉。嘗受詔住徑山。賜師號曰佛鑒禪師。宋淳佑己酉三月十五日示寂。其徒請遺偈。乃執筆書雲。來時空索索。去也赤條條。要更問端的。天台有石橋。移頃而逝。塔全身於圓照庵。嗣法九人(吹毛寶劍利鋒鋩。喝震如雷孰敢當。及至破家窮徹骨。通身脫白杳無光)。

  第二十一世仰山雪岩祖欽禪師

  無准嗣。師初參鐵橛遠。次參天目禮。禮公為松源嫡子。師敬慕之。懷香造其室。禮曰。汝豈不見臨濟三度問黃檗佛法的的大意。三遭痛棒。末後向大愚肋下築三拳。道原來黃檗佛法無多子。汝但恁麼看。師不喜而出。依舊自作主意。每常坐禪。一日才上蒲團。面前豁然一開。如地陷一般。自此目前淨裸裸地。半月余日。動相不生。然於中夜睡着。無夢無想。無聞無見之地。又卻打作兩橛。凡古人公案。有義路可以咬嚼者。則理會得下。無義路如銀山鐵壁者。卻都不會。故雖在徑山無准和尚會下多年。每遇入室舉主人公。便可打個[跳-兆+孛]跳。若舉衲僧巴鼻。佛祖爪牙。更無有下口處。如是十年。不得徹悟後過浙東天目兩山依住。一日佛殿前行忽然抬眸。見一株古柏。觸着向來所得境界。和底一時揚下。礙膺之物。撲然而散。自謂如暗室中。在白日之下走一轉相似。方始得見徑山老人立地處。正好三十拄杖。師後出世潭州龍興。晚住袁州仰山。住持凡六剎。無准忌日。師拈香雲。盡道先師今日死誰知今日是生朝。不知卻有何憑據。紫柏黃檀一處燒。嗣法六人(閒行閒忖忽抬頭。古柏蒼蒼豁兩眸。從此礙膺和底脫。一香拈出有來繇)。

  第二十二世天目高峰原妙禪師

  雪岩嗣。吳江徐氏子。十五出家於秀水密印寺。二十。八杭之淨慈。立死限三年學禪。一日父兄尋訪。巍然不顧。初參斷橋倫。令看生從何來。死從何去話。脅不至席。口體俱忘。或如廁中單而出又嘗發函忘扃鐍。有同參僧顯。慨然曰。吾己事弗克辦。曷若輔之有成。於是朝夕侍奉惟謹。時雪岩欽禪師。寓北澗。師懷香往扣之。方問訊即打出。閉卻門。一再往始得親近。令看無字話。自此參扣無虛日。岩忽問阿誰與你拖個死屍來。聲未絕。便打出。如是不知其幾。一日少林忌辰。隨眾詣三塔諷經次。忽抬頭睹五祖演和尚真贊曰。百年三萬六千朝。返覆元來是者漢。驀然打破拖死屍之疑。時年二十四矣。先是雪岩移南明。師解夏。即往省之。岩一見便問阿誰與你拖個死屍到者里。師便喝。岩拈棒。師把住雲。今日打某甲不得。曰為甚打不得。師拂袖便出。自此機鋒不讓一日岩問曰。日間浩浩時作得主麼。師雲作得主。又問睡夢中作得主麼。師雲作得主。又問正睡着時。無夢無想。無見無聞。主在甚麼處。師無語。岩囑曰。從今日去。也不要你學佛學法。也不要你窮古窮今。但只飢來吃飯。困來打眠。才眠覺來。卻抖擻精神。我者一覺主人公。畢竟在甚麼處安身立命。丙寅冬。奮志入臨安龍鬚。自誓曰。棄一生作個痴呆漢。決要者一着子明白。越五載。因同參僧。推枕子墮地作聲。廓然大徹。自謂如泗州見大聖。遠客還故鄉。元來只是舊時人。不改舊時行履處。後入天目獅子岩。最險絕處。立死關。發長不剪。截瓮為鐺。並日一食。宴如也。時岩住大仰。三喚不起。乃付塵拂印記。後成叢席。其道大振。遂有他方異域。越重海萬山而來者。至元乙未冬示寂。辭眾曰。西峰三十年。妄談般若罪犯彌天。末後一句子不敢累及平人。自領去也大眾還有知落處者麼。良久雲。毫釐有差。天地懸隔。復說偈曰。來不入死關去不出死關鐵蛇鑽入海。撞倒須彌山。泊然而逝。啟龕七日端坐如生。塔全身於死關。信士全從進。得所剪髮。朝夕供養。舍利壘壘如珠貫焉。嗣法四人(沙裡淘金金里沙。至親翻作惡冤家。枕頭打破冤家窟。鼻孔撩天是甚麼○無夢無想主何處。白汗出身念無起。枕子落地笑呵呵。伸手原在縮手裡)。

  第二十三世天目中峰明本禪師

  高峰嗣。杭之錢塘人。俗姓孫。母李氏。夢無門開道者。持燈籠至家。遂生師。師神儀挺異。具大人相。離襁褓便趺坐。能言便歌贊梵唄。雖嬉戲。必為佛事。九歲喪母。十五立誓出家。禮佛燃臂。誓持五戒日誦法華諸經。夜則常行。困極以首觸柱自警。甫冠。閱傳燈。至庵摩羅女問曼殊。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甚麼卻被生死之所流轉。於是致疑。一日誦金剛經。至荷擔如來。恍然開解內外典籍。輒知義趣而師自謂識量依通非悟也。遂從高峰剃落於師子院。時年二十四。觀流泉有省。詣峰求證。峰打趂之。適民間訛傳官選童男女。師因問峰曰。忽有人來。問和尚討童男女時如何。峰曰。我但度竹篦子與他。師言下無礙。於是高峰書真贊付師曰。我相不思議。佛祖莫能視。獨許不肖兒。見得半邊鼻。且俾參徒詣師請益。由是學者輻湊歸之如水就下。而師猶自韜晦。未嘗肯以師道自處。一時宰相公卿。上及天子。每虛徑山靈隱諸大剎。齎幣迎師。卒不可致。或踰山泛海以逃。是故居無常處。然所過之地。皆成寶坊。緇素男女。無貴賤。皆望塵拜伏。金帛之供。一視而已。師初侍高峰於死關。晝則作務。夜則禪寂。克勵嚴苦。脅不沾席者十年。詰究研窮。始承記莂。自高峰化後。師或船或庵。傍以幻住。又朝廷聞師道風。賜佛慈圓照廣慧禪師之號。一時王公駙馬。莫不致禮。翰林承旨。趙公孟俯。事以師禮。時問法要。晚居天目。癸亥八月示疾。有來省者。謂曰。幻住庵。上漏旁穿。籬坍壁倒。不可久住也。語笑如平時。或強之服藥。曰青天白日。曲狥人情耶。揮去。十三日。手寫偈。遺別外護。及法屬故舊。十四早辭眾曰。我有一句分付大眾。更問如何。無本可據。置筆安坐而化。塔全身於望江石。嗣法四人(口若洪波。翻騰大海。心如明月。照耀古今。慣行有眼棒。善操沒弦琴。只此半邊鼻孔。不知若個是知音)。

  第二十四世伏龍聖壽寺千岩元長禪師

  中峰嗣。蕭山縣人也。俗姓董。家世宗儒。父九鼎。母何氏。晚而生師。欲棄之。嫂謝氏趨救。鞠為子。七歲即就外傅。諸書經目輒成誦。出入莊重。有若成人。其父喜曰。是子當以文行亢吾宗乎。僧曇芳者。師諸父行也。欲乞師為嗣。謝氏難之。未幾師遘疾甚革。謝氏禱於觀音大士。頃之果愈。遂從芳游。年十七。摩切九流百氏之言。已而棄之。十九剃髮受具。習律於武林靈芝寺。會行丞相府飯僧。師隨眾受供。時中峰本禪師。先已在座。遙見師。即呼曰。汝日用如何。師曰念佛。峰曰佛今何在。師擬議。峰厲聲叱之。師胡跪求法要峰授師以趙州無字話令參。於是縛茅於靈隱山中。倏忽十載。嘆曰平生志氣充塞乾坤。今乃作瓮里酰雞耶。復脅不着席者三年。因往望亭。聞鵲聲有省。急往見中峰。峰又斥之。師憤然來歸。夜將寂。忽鼠食貓飯。墮其器有聲。恍然開悟。披衣待旦。復往質於中峰。峰問曰。趙州何故言無。師曰鼠食貓飯。峰曰未在。師曰飯器破矣。曰破後云何。曰觸碎方甓。峰乃微笑。祝師曰。汝宜善自護持。棲遁岩穴。時節若至。其理自彰。師既受付囑。乃隱天龍之東庵。後聲光日顯。中竺欣公。及行丞相脫歡。請師出世。師與弟子希升杖錫。至伏龍山。依大樹以居。帝賜號佛慧圓鑒。並賜金襴法衣。至正丁酉六月示疾。書偈曰。平生饒舌今敗闕。一句轟天正法眼滅。投筆而逝。塔全身於青松庵。嗣法四人(從前打睡忽然醒。脫落年來舊話頭。佛性有無趙州老。青天白日沒來繇)。

  第二十五世蘇州府鄧尉聖恩寺萬峰時蔚禪師

  千岩嗣。溫州樂清金氏子。母鄭。夢儒釋二人入其寢。覺而生二子。師居末。適有光燭室。鄭懼。欲弗舉。其姑保而育之。襁褓中。見僧輒微笑。作合掌態。父母度不可留。使禮越之永慶寺講主升公出家。時年十一。入杭受具戒。參止岩禪師於虎跑。岩示以南泉三不是語。因入達蓬山。卓庵佛跡寺古趾。晝夜參究。至忘寢食。一日聞寺主宗律師。舉溈山踢倒淨瓶話。忽契悟。說偈曰。顛顛倒倒是南泉。累我工夫卻半年。當下若能親薦得。如何不進劈胸拳。遂往見止岩。會止岩圓寂。師往掃塔。忽聞僧房殿主。舉千岩和尚頌。有寄語諸方參學者。莫教錯過好時光之句。師即往伏龍。謁千岩。才入門。岩便問將什麼與老僧相見。師豎拳雲。者里與和尚相見。岩雲。死了燒了。向何處安身立命師雲漚生漚滅水還在。風息波平月映潭。岩命充第一座。一日岩問。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個甚麼。師將坐具打一圓相。叉手而立。復呈偈曰。南泉不是惱人心。有要將心去捉心。不是我心不是佛。性天空廓有何尋。岩允之。未幾復退潛隱。千岩和尚招不赴。乃以法衣頂相寄之。後卓錫蘇州鄧尉山。衲子奔集。遂成叢林。嗣法三人(無風荷動有魚游。[跳-兆+孛]跳金鱗出一頭。閃爍翻身恁麼去。無賓主句一時收)。

  第二十六世寶藏普持禪師

  萬峰嗣住聖恩為二世。萬峰禪師付法與師偈曰。大愚肋下痛還拳。三要三玄絕正偏。臨濟窟中獅子子。燈燈續焰古今傳。嗣法六人(哮吼一聲獅子出。掀翻無限野狐窟。大家裸裸赤條條。個個堂堂明歷歷)。

  第二十七世東明虛白慧旵禪師

  寶藏嗣。時年十四。於丹陽妙覺寺禮湛然師剃髮受戒參雲間松隱。叩其心印。然未心肯。自誓若不徹證不已。因禪定六日。出定。舉首睹松。豁然有省。尋至松之玄墓聖恩寺。見果林和尚。針芥相投。復指示見寶藏持禪師。且陳悟因。藏叱之曰。佛法如大海。轉入轉深。那得泊在者里。師遂親炙座下。藏一日問曰心不是佛。智不是道。汝云何會。師向前問詢叉手而立。藏呵曰。汝在此許多時。還作者個見解。師乃發憤。忘寢食。至第二夜。驀然徹法源底。遂呈偈曰。一拳打破太虛空。百億須彌不露蹤。借問個中誰是主。扶桑湧出一輪紅。藏笑曰。雖然如是。也須善自護持。時節既至。其理自彰。嗣法一人(打破虛空活卓卓。全身湧出絕承當。廓然獨露無私旨。天上人間沒處藏)。

  第二十八世湖州東明海舟普慈禪師

  蘇之常熟人。姓錢。世宗儒業。出家於破山至慧日寺聽講楞嚴。至但有言說都無實義處。乃曰。言說今日愈多矣。遂歸。日夜閱經。尋思實義。面顏日悴。有居士問曰。師顏色有病。師雲佛法不明故爾。非病也。士曰。佛法不明。何不往府中鄧尉山。問取萬峰和尚去。師聞之。欣然便詣鄧尉。見萬峰。峰問曰。沙彌何來。師禮拜。起曰常熟。峰曰到此何為師舉前話。再拜求示。峰便劈頭兩棒。攔背一踏。以腳兩踢曰。只者是實義。師有省。起曰好只好。太費和尚心力。峰笑而許之。付以偈曰。龜毛付囑與兒孫。兔角拈來要問津。一喝耳聾三日去個中消息許誰親。又曰子當匿跡護持。莫輕為人師範。師乃結庵於洞庭山塢。廿有九年。一日僧至。問曰當日有何所見。遂隱於此。就不再參人去。師曰我昔日問萬峰。但有言說都無實義。峰便打。自從此得悟。僧曰請言。得之所以。師曰。但要人知痛癢的。是實義。是妙心。言說盡屬皮毛。僧曰。若據此見解。生死尚未了。何得言語。不見道。心不是佛。智不是道耶。師遂有疑。即棄庵渡湖往安溪。詣東明。適有人設齋。師至關前。問明曰。今日齋是什麼滋味。明曰。到口方知。說即遠矣。師曰。如何是到口味。明即打滅燈。曰識得燈光何處着落。味即到口。師無語。次日黎明。遣侍者請師。師至。明問曰。曾見人否。師笑曰。見只見一人。說出恐驚人。明曰假使親見釋迦。依然是個俗漢。但說何妨。師曰萬峰。明曰。萬峰即今在什麼處。師面赤罔然。明曰。若如此不曾見萬峰。師歸客寮。三晝夜寢食俱忘。偶值香燈繩斷墮地。忽然大悟。詣關前呈悟繇。明曰。老闍黎承嗣萬峰去。師曰白公為我打徹。何得承嗣萬峰。明乃笑。遂集眾。出關升座。曰瞿曇有意向誰傳。迦葉無端開笑顏。至此豈容七佛長。文殊面赤也茫然。今朝好笑東明事。千古令人費唾涎。幸得海公忘我我。濟宗一脈續綿綿。乃擲下拄杖下座。師即入方丈禮謝。明曰老僧不出月去也。至廿七夜辭眾。廿九日示寂。師仍欲遁歸洞庭。四眾苦留。乃繼其席。萬峰忌日。師拈香指真曰。我幾淹殺你瓮里。幸是普慈。若別人不可救也。爇此瓣香。堪酬接引。喝一喝雲。只笑你護短沒頭師。佛法當人情。展坐具禮拜。又拈香雲。此一瓣香。供養東明長老。一片赤心鞭策。令余洞達宗源。連喝兩喝。受恩深處便為家。有乳方知是阿娘。禮拜起。慟哭。歸方丈。臨示寂說偈曰。九十六年於世。七十四載為僧。中間多少誵訛。一見東明消殞。以拂子打○雲。釋迦至我六十二世。有不可數老和尚。又打○雲。多向者里安身。咄。乃投筆而逝。在景泰元年。全身塔於東明左側。得法十二人(驢事未去。馬事到來。分明紩山崩倒壓銀山。盤走珠兮珠走盤。不得春風花不開。花開又被風吹落。所謂曾伴夜行驚惡虎。幾回同上碧蘿峰)。

  第二十九世寶峰明瑄禪師

  海舟嗣。姑蘇吳江人。姓范氏在俗為木匠。因海舟和尚造塔院。斧傷自足。痛甚索酒吃。舟聞之往謂曰。適來范作頭傷足。猶可。假若斫去頭。千石酒。與作頭吃。作頭能吃否。師有省。即止酒。遂求為僧。舟即與披剃。曰今日汝頭落地。師曰。頭雖落。好吃酒人頭不落也。乃充火頭。一日師負薪舟見曰。將荊棘作麼。師曰是柴。舟呵呵大笑。師罔然。舟曰是柴。將去燒卻。師起疑。曰和尚畢竟是甚麼道理。故問我。我不能答。是夕刻意參究。不覺被火燎去眉毛面如刀割。以鏡照之。豁然大悟。呈悟於舟。舟便打。師奪拄杖雲。者條六尺竿。幾年不用。今日又要重拈。舟大笑。師呈偈曰。棒頭着處血痕班。笑裡藏刀仔細看。若是英靈真漢子。死人吃棒舞喃喃。舟曰即此偈語。可紹吾宗。乃付偈曰。臨濟兒孫是獅子。一吼千山百獸死。今朝汝具爪牙威。也須萬壑深藏止。從此名聞遐邇。學者雲集。得法五人。逝於成化八年十二月九日。全身塔於東明寺左。嗣法一人(將柴喚棘嘴都盧。紩汁灌他作醉壺。骨髓皮毛皆換盡。太阿舞得把龍屠)。

  第三十世天奇本瑞禪師

  寶峰嗣。南昌鍾陵江氏子。年二十。隨父商於頴州。偶厭世相。遂信步至荊門。禮無說能公披剃為沙門。令看萬法歸一一歸何處話。師乃徧參耆宿。晝夜坐禪。至隨州觀音寺。聞進長老會中度夏。見壁間有警策一篇。師時持不語。每抬頭惟看中間兩句曰。沉吟是阿誰。舉處是何人。且看且參。日久意深。覺山河大地。林木池沼。六根六塵。都來只是一個誰字。後與全首座。往襄陽。偶聞婦人喚豬聲。全說偈曰。阿娘牆內喚哪哪。途路師僧會也麼。拶破者些關棙子。阿娘依舊是婆婆。全舉了便行。再不回顧。師自念曰。且不得直下承當便是乎。行數程。猶恍惚不已。一日病中。聞僧舉大慧禪師發背因緣。豁然透得全公說偈之意。乃作頌曰。直下承當事不差。皆因分別隔天涯。若能返此回光照。直下承當本不差。因入蜀。見楚山雪峰諸老。漸有省發。末後參寶峰和尚。峰雲甚麼處來。師雲北京。峰雲只在北京。別有去處。師雲隨方瀟灑。峰雲曾到四川否。雲曾到。峰雲四川境界。與此間如何。雲江山雖異。風月一般。峰豎起拳頭雲。還有這個麼。雲無。峰雲因甚卻無。雲非我境界。峰雲如何是你境界。雲諸佛不能識。誰敢強安名。峰雲汝豈不是着空。雲終不向鬼窟里作活計。峰雲西天九十六種外道。你是第一。師拂袖便出乃付偈曰。濟山棒喝如輕觸。殺活從茲手眼親。聖解凡情俱坐斷。曇花猶放一枝新。嗣法二人(隨機瀟灑大方出。拶着當頭便返擲。箇中境界阿誰知。諸佛從來不能識)。

  第三十一世關子嶺無聞明聰禪師

  天奇嗣。邵武光澤縣人也。俗姓奚。母吳氏。將誕師前一夕。有病僧告宿。吳氏辭之。夜半遂生師。而病僧亦以是夕亡於道上。里人咸謂此僧再來也。師生三歲。父母繼亡。外祖憐而收養之。未期年。外祖亦死。舅氏以師命孤苦。乃送且隱庵為僧。十七得度。二十受具。精毗尼。兼修止觀。深究唯識等論。同學皆敬之。一日游百丈山。逢一老宿。問師曰。大通智勝佛。十劫坐道場。佛法不現前。不得成佛道。此理如何。師乃依文講之。老宿詬罵而去。師從此疑情頓發。念念孜孜。經五六載。一日聞馬嘶。豁然大悟。乃曰。如斯之事。如來明見。無有差謬。遂參諸方。得法於天奇老人焉。奇問在世忘世。是如何。師雲了物非物。奇曰。在念忘念。是如何。師雲於心無心。奇曰心佛俱忘。是如何。師雲華山高[山*突]。太行峨。嗣法五人(輕輕翻轉定盤星。迷悟都來總不親。赤子條條赤骨。[骨*歷]一雙只手起家門)。

  第三十二世笑岩月心德寶禪師

  無聞嗣。金台吳氏子。世族錦衣。師幼孤。情質近道。弱冠時入寺聽講華嚴大疏。至十地品。如來為輪王時。舍國城妻子。頭目手足。因感悟禮廣慧能禪師出家。既落髮。徧參名宿。乃至伏牛火場。淨土觀門。無所不歷。遂造關嶺。謁無聞聰公。問曰。十聖三賢。已全聖智。為甚不明斯旨。聰厲聲。曰如何是斯旨。速道速道。師連下數轉語。皆不契。後因泉邊洗菜。忽然一莖菜葉墮水。師逐水圜轉捉之不可得。遂有省。喜躍來歸。至晚。聰以玄沙未徹語問之。師曰賊入空房。聰曰者則公案。不得草草。師便喝。拂袖而出。數日後。辭關嶺。與爽庵結伴。入楚參大覺。一日室中。舉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世尊良久。外道便悟。覺曰既不涉有無。良久亦是閒名。正當恁麼時外道悟個甚麼。師擬對。覺以手掩師口。曰止止。猶更掛齒在。師乃豁然曰。可謂東土衲僧。不若西天外道。誠大遠在。即呈偈曰。自笑當年畫模則。幾番紅了幾番黑。如今謝主老還鄉。那管平生得未得。覺為助喜。未幾覺順世。師回關嶺。聰禪師甚重之付以法印。後與聰圍爐次。聰雲。人人有本來父母。子之父母今在何處。師雲。一火焚之。聰雲。恁麼。則子無父母耶。師雲。有即有。佛眼覷不見。聰雲。子還見麼。師雲。某亦不見。聰雲。為甚麼不見。師雲。若見。則非真父母。遂呈偈曰。本來真父母。歷劫不曾離。起坐承他力。寒溫亦共知。相逢不相見。相見不相識。為問今何在。分明舉似師。聰雲。堪紹吾宗。嗣法三人(伸手不及見非菜。一火焚之絕無礙。本來父母碎百嚼。七縱八橫渾無罅)。

  第三十三世荊溪幻有正傳禪師

  笑岩嗣俗呂氏。溧陽人也。年十九。剃髮於樂庵和尚。因嬰勞疾。庵令看父母未生前話。久之無所契繇是克勤精進。歷二七日余。一夕經行方坐昏沉。無奈。忽聞琉璃燈花。熚爆聲。豁然有省。乃曰。始知古人所謂。直得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虛空。悉皆消殞等說。皆非虛語。於是直造燕都。參笑岩和尚。求印可。通所得未竟。岩忽趯出只履曰。向者里道一句看。師無語。乃通夕不寐。至明旦猶立檐下。岩出見喚之。師回首。岩翹一足。作修羅障日月勢。師有省服勤數載。禮辭南歸。岩書從上源流付之臨行贈以一笠。曰無露圭角。師初住龍池。次遷五台。秘魔。次北京。普照。晚歸龍池。上堂。舉文殊三處度夏話。師曰。文殊當時太殺神通。迦葉奈何局於智短。若作迦葉。應把黃面老子先須擯卻。何也。不見道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上堂。豎起拂子曰。老僧今日借取這拂子。一時說法。直得三世諸佛立地聽。汝等現前俱信得及麼。倘信不及。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題香爐偈曰。有耳聞聲一似聾。無容余物動乎中。灰心未必常如此。嬴得清煙便不同。師與士大夫游嘗舉東坡點琴操語曰。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琴操何所感。便削髮為尼耶。士大夫多不契。又慮學者見落斷常。着書三篇。曰駁語。曰性住釋。曰物不遷。題旨刻行於世。萬曆甲寅春仲示寂。塔建本山。與一源禪師同塔。嗣法三人天童悟。罄山修。淨名蓮(燈花報喜話偏長。趯出鞋兒。不覆藏。勘破修羅障月勢爐中猛焰變空霜○眼裡着得百千萬億須彌山。耳里着得不可思議大海水)。

  第三十四世明州天童密雲圓悟禪師

  龍池嗣。宜興蔣氏子。家貧。樵採為業。但於歲歲二三月中。忽動世間無常之想。便欲修行。年二十七。荷擔度山曲。觸路旁積薪。有省。得管帶拘心意。日用嘗令昭昭然。越兩年棄室。又明年。從龍池山幻有傳禪師出家。然覺生死到來。畢竟不穩當。二六時中。看得心境兩立。古人道。天地同根。萬物一體。越看越成兩個。因舟次請益龍池。池曰。你若到者田地。便放身倒臥。師禮拜起。昏蒙益甚。嗣是惟加罵詈。師慚悶交感。至大病汗流。二七日方愈遂掩關數載。適傳公入都。舉師監院事。一日自城中歸。過銅棺山頂。忽覺情與無情。煥然等現。覓纖毫過患不可得。大端說似人不得。爾時昭昭靈靈底不知向甚處去了。又自密密舉前所會古人因緣。宛爾不同。亦不自疑是與不是。一日。龍池喚師及覺宇入室。曰老僧昨夜起來。走一回。把柄都在手裡了。汝等為我扶持佛法。師便出呈偈曰。若據某甲扶佛法。任他○○○○○。都來總與三十棒。莫道分明為賞罰。龍池目之大笑。師接來付火。未幾池示寂。師依塔三載。萬曆丁巳。眾請繼席開法。次住通玄。金粟。黃檗。育王。天童。凡六巨剎。宗風大振。上堂。禪不在參。道不在悟。直下瞭然。超佛越祖。驀拈拄杖曰。即今莫有超佛超祖者麼卓拄杖曰。正好朝打三千。暮打八百。擲拄杖曰。為什麼如此。撫掌曰。這裡放過。則不可。上堂。本來無物可評論。未悟之人妄見分。忽若迸開頂[寧*頁]眼。大地山河一口吞。上堂。樹雕葉落。明明脫體全彰。雲散天空。杲杲日輪當午。正恁麼時。霜風劈面來。諸人還覺寒毛卓豎也無。若也覺得。如龍得水。似虎靠山。日用頭頭全體露。折旋俯仰沒遮攔。喝一喝。上堂。子規啼血滿花枝。口口聲聲祇叫歸。不耐時人猶不省。年年三月又來啼。大眾還委麼。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卓拄杖一下。上堂。太白山中盡有柴。一株不許眾人搬。老僧不是多護惜。為要諸人徹骨寒。雖然如是。只如道。三界無安。猶如火宅。諸人又向甚麼處迴避。若也迴避得。可以高超三界。獨步大方。其或未然。各各照顧眉須始得。崇禎辛巳。國戚田公為皇貴妃齎紫衣入山。請師演法。復得俞旨。住金陵大報恩寺。師以衰邁遜謝。明年春。拂衣上通玄。秋七月三日示微疾。七日午時。奄然坐化。流光夜照。四山變白。壽七十有七。迎全身歸塔於天童幻智庵右隴。嗣法一十二人。五峰學。鄧尉藏破山明。徑山容。金粟乘。寶峰忍。龍池微。天童忞。雪竇雲。古南門。報恩賢。天童奇(杖頭髮起焰紅火。佛祖皺眉無處躲。大地山河盡化灰。殺人不用磨刀斧。○喧天動地老和尚。徹骨徹髓一條棒。終始不開第二門天上人間作榜樣○中興臨濟之道。萬古法門標格。真一代開闢大宗師)。

  第三十五世徑山費隱通容禪師

  密雲嗣。閩之福清何氏子。十四。依鎮東慧山祝髮。初參壽昌。博山。及雲門。皆不能了手。有偈見志雲。吾年二十五。氣海吞佛祖。不過古人關。豈踏今時路。後聞密雲和尚過越寓吼山。遂謁。便問覿面相提事若何。雲以番菩提珠便打。師雲錯。雲又打。師便喝。雲祇管打。師祇管喝。至第七打。頭顱幾裂。所有伎倆知見。一切氷釋。一日雲問。薰風自南來。殿閣生微涼。汝作麼生會。師雲。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里過來香。云云離了此。又作麼生。師雲放和尚三十棒。云云。除卻棒。又作麼生。師便喝。云云。喝後聻師雲更要重說偈言。雲便休去。既而雲主金粟。命職西堂。明年。隨赴黃檗。雲升座。以源流衣拂付焉。(拄杖橫肩挑日月拳頭劈面打人天)上堂。全身擔荷。赤體提持。要是夙有器骨英靈漢子。於尋嘗日用。活卓卓地。不將奇特言句。貼於額頭。玄妙理致。蘊於底里。專用格外鉗錘。獨奮宗門牙爪。生擒猛虎。活捉獰龍。縱有言超佛祖行過舍那入此閫域未免橫身拶出。其餘之輩。觀心作念。着意思惟。塵寂光生。而有神頴妙慧。自作去就。畢竟構他語脈不上。要有者等丁卓。始可別行教外。單傳直指。主持棒喝。全行正令。而與從上瞎驢蹄角相肖。上堂。句要分明。意須不錯。不錯分明。灑灑落落。隨處降雨騰雲。不比禿帚墮在壁角。所以垂鈎四海。只釣獰龍。格外玄機。為尋知己。順治庚寅年。師受杭州府。餘杭縣。暨守鎮。及諸鄉紳。合山禪德等。共請住徑山。興聖萬壽禪寺。上堂雲高提祖印。須藉名藍。流通正眼。要有人歸。此山為江南首剎。天下人聞莫不仰止。蓋有五峰插天。萬松覆屋。兩徑走天衢。三門鎖龍澤。況有八十餘代祖師。於此建大法壇。弘無上道。宗風振遐邇。光明照古今。龍章聿降。鳳詔頻臻。代不乏人。珠聯璧合。赫赫然祖室傳燈。峨峨爾山藏龍象。盛哉當年。壯麗可觀。山僧今日到此主席。大似鼠尾續貂。如何得相似去。遂以拂子作圓相雲。拾得者顆明珠。特特持來。要與列代祖師。等閒一賽。蓋佛佛道同。祖祖不異。且道此珠。與歷代祖師。是同是異。若道是同。古今相隔。作麼生說個同。若道是異。佛佛道一。作麼生說個異。舉揚到此。大似機輪轉處。難為回互。直得八字打開。縱橫無礙。閒將三句。權接人天。四喝頻施。敲磕龍象。料揀將來。驅耕夫之牛。奪飢人之食。照用同時。掀翻海岳。別覓知音。拋出家具。賓主相看。更喚三玄三要為破沙盆。追回臨濟家風。捩轉列祖鼻孔。尊宿當年如寶集。無窮三昧潑空流。復舉當時僧問開山國一欽禪師雲。如何是道。國一欽答雲。山上有鯉魚。海底有蓬塵。據國一欽恁麼答話。雖則道出常情機通格外簡點將來。也是板齒生毛。忽有人問山僧。如何是道。但答雲。兩徑盤旋上翠微。據此與國一欽相去多少。只如今日最初上堂。祝讚一句。意旨如何。喬木山中無盡數。檀那福壽倍於斯(寬兮宇宙誠然小。窄也絲毫實不存)。   師自黃檗。暨至天童。鉗錘衲子。寒暑弗懈。每見諸方言行。有乖法門者。不避怨憎。直筆救正。着書十二卷。顏曰別集。與語錄並行於世。嗣法門人隱元琦。朗真璣。亘信彌。百痴元。玄密定。三笑密。孤雲鑒。古淵成。本充盛。柴立己。空嵓坦。蒼霞桴。斷眉敏。課虛真。韜明宗。又度舟。天水廣。雲浪全。尚綬權。靈機觀。靈岳古。正法宏。頴正端。太白雪。離言法。千峰立。居士王谷。嚴大參。嚴栻徐昌治(百萬雄軍入漢關。威風凜凜震天寒。單刀直取顏良首。正令全提有甚難。未常說妙談玄。問着不棒便拳。到處建幢立剎。方顯臨濟真傳)。   予昌治。法名通昌。號覲周別號無依道人。鹽官人也。生最晚。父母甚憐愛。幼習儒。蚤補博士弟子。以副榜貢入都。道經山東。湊兄從治巡撫彼省。被圍萊城。時援萊者泄泄。且掩敗為功。予據實具疏上聞。得俞旨。旋攜兄家眷南還。見髦父嘆世情冷淡。鬱鬱不樂。發憤攻苦。獲登賢書。以慰親心。到處叢林皆擁護。而舍田輸粟。竭力傾心。獨金粟為最。一日因聽講楞嚴經。薦得瞿老放舍外六塵。內六根。中六識。舍卻無可舍處。是放身命處。當下心意豁然。遂棄公車。猛圖佛乘。分家脫俗。一切撇下。正如獨坐虛空。四方無壁落。蓮生火里。擔柴帶月歸者。灑灑落落。笑傲自繇。適隨費老人入徑山。喜而付杖。銘曰。覿體現前。描畫不得妙運超方。了無群惑。指點人間。疏通正脈。又書偈曰。立地頂天一丈夫儒宗釋典旨相符。年來體道深深喜。肯把瞿曇擔子扶。偶佩誦嫡傳一帙。老人復諭曰。源流正派。拈頌者多。汝試品題。可稱獨步。或自出手眼。或採訪古錐。或集收諸宿。使觸目會心。有所裨益。豈不美乎。予遵行刊布。所謂垂絲千尺。意在深潭。急須着眼看仙人。莫看仙人手中扇。是則予殷殷致望於得魚忘筌者。

  祖庭嫡傳指南卷下(終)

本师费隐禅师寄赠

  備閱傳序履歷。如飲甘飴。且具正知見。以弘護大法。真末世中。東南光明幢。照耀剎海。何幸如之。喜不自禁。又雲。居士昔着儒書。今宣佛旨。實系靈山會上發願而來。非同等閒也。

金粟百痴禅师跋语

  佛祖來源機語。諸方鋟出流行者。浩繁不可勝計。然未有如覲翁之簡切着明者也。覲翁以富貴之身。行拔俗之事。瀝膽輸肝。為法門大城塹。忽有所得。遂將自己手眼。與這一隊老古錐面目。經輕點出。使天下人共見共知。其用意。可謂勤且至矣。予披閱再三。擊節稱善。諸人若弗信。請向此錄中。着一隻眼。便知覲翁立地處。且如何是覲翁立地處。還委悉麼。解用不須霜刃劍。延齡奚必九還丹。

附刻本师费老人付法语偈

  覲周徐居士。護持老僧。弘揚祖道。自金粟至天童。自天童至福嚴。自福嚴至徑山。將二十年。心不異緣。猶如一日。每常叩問其己躬下事。大似坐在大海中。有問海水如何。明知無非是水。雖不答而答。若答猶有非水者在。蓋生平於孔孟及我教乘。理致大同之旨。淹貫甚熟。不脫其極則之理。大段然耳。茲到維摩。相看老僧。略敘寒溫。於次早吃粥時。老僧啟雲。欲操宗門一事。須是契理契機。理則理致。機則機用。如古人云。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畢竟是個甚麼。居士答雲。是無位真人。老僧雲。如何是無位真人。居士答雲。吃粥底不是那。少頃。老僧又問雲。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居士驀顧如意雲。者個是如意。老僧又問。不喚作如意。又作麼生。居士擬議。老僧急索雲。何不問我。居士雲。不喚作如意又作麼生。老僧遂拍桌一下。居士即唯唯點首。然居士秉性。天生厚重。凡所作。不涉枝蔓。如此對機數語。言簡理盡。悉知其造詣之大槩也。所謂供佛不在香多。良有以焉。遂以一偈。並如意一握。囑以表信。更期從此以去。日用之間。騰騰任運。任運騰騰。以正法眼。照了千差萬別。與諸方禪老交際語脈。須斬釘截鐵。才是拋栗棘蓬。擲金剛圈。續佛慧命之大任也。偈雲。   二十年來護法道  今朝放下樂天真  指揮向上關頭事  照用應須手眼親   昌治和韻呈偈。   昔年贈我無依號  而今信我樂天真  案前一拍須彌碎  萬法齊收日用親